第九章
苏建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怀的是什么样的心情,总之,他人是回到了位于高雄的工地。
但他的却心始终留在台北,留在那个有着胡丽儿身影的地方。
他终曰茶不思、饭不想,只是一心想着胡丽儿开除他时,那张泫然
泣的小脸。
他是为她好啊!
他对她从来没有二心,除了对她好之外,他想不出自己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可他那天是想放她自由,让她展翅高飞.怎么她会气成那样,活像是他负了她似的?
但他没有啊!
他真的一心一意在替她着想,完全没有其他的念头,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自己严重的伤了她?
他怎么也挥不去她恨恨的瞅着他,气急败坏的告诉他“他被开除了”的那张受到伤害的小脸?
在这个世界上.他最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她,难道她不知道吗?
“…阿平阿平…”
茫然中,苏建平被焦急的语气唤回了神志,他一抬头,就看到黄武雄忧心忡仲的看着他。
“有事?黄叔。”
“阿平啊!啊你到底素怎么了啊?怎么从台北回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素老苏跟你吵嘴吗?啊女人嘛!就给她让一下啦!”
“没事,黄叔,我只是在想工地未来的出路。”苏建平决定不将自己的心事摊在阳光下“上面的鹰架架好了吗?”
“啊就素架好了,想叫你过去给它看一下说。”黄武雄搔搔头“啊偶去嘛素可以啦!之前有两个工地也嘛素我去给它检查的。”
可问题是,那两个工地的鹰架事后都出了点小问题,所以,他并没有做出信用来。
再加上苏建平一向重视工程品质,所以,他坚持鹰架一搭好,他就要亲自检查。
“我去就好。”苏建平没忘记他的本分。
“啊你要给他小心一点呢!”黄武雄就是怕他心不在焉,才来自告奋勇的说要上去检查。
“嗯…”苏建平随口回道。
直到爬上近五层高的鹰架处,大风拂过他的脸,他才猛然想起“啊…莫非…丽儿并没有跟杨主任…”
那他当时还一味的想凑和他俩!
一想起过去两人在一起时,胡丽儿总爱抱怨杨主任对她的騒扰,苏建平就不噤吓出一身冷汗。对啊!就是因为他污辱了丽儿.她才会
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完了!她绝对会把他气到0的。
不行!他得马上更正这个天大的错误,他不能让丽儿对他有错误的想法,她已经以为他不要她了,而他竟还将她推向她最讨厌的人的怀里。
他…真的是该死!
一这么想,他马上站起身对着守在下面的黄叔叫道:“黄叔,剩下的你上来检查,我有急事要上台北一趟。”
但他太焦急。以致忘记他正站在约莫五层楼高处,再加上今曰风大,他又弯着
对黄叔
代事项,一个不留神他就仿如倒栽葱似的往下坠落。
在掉下来的一瞬间,苏建平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死了!他来不及告诉丽儿他错了,这下他该怎么办?他…好不甘心啊!丽儿…
“阿平?!”
黄叔以及几个守在下面的工人吓得声尖叫,各个急得跳脚“接住啊…”但怎么可能,苏建平又不是球,怎么接得住呢?
“砰!”的好大一声,只见苏建平仿如一个布袋般被丢弃在地上,瞬间,一摊鲜红色的
体迅速的、大量的自他的身体內溢出,怎么止都…止不住!
“快叫救护车啊!”黄叔的大嗓门一直在事发地点嚷个不停。
“止血止血啊!啊你们…快点给阿平止血啦
短短的几分钟內,救护车到了、救护人员抬着身受重伤的苏建平离开了,
成一片的工地工人也争先恐后的涌进医院,只是,留在现场那滩令人怵目惊心的鲜红血迹,依然是那般的红,红得…好吓人,多得…好恐怖。
“请问素胡老苏吗?”黄武雄在苏建平被送进急诊室后,马上致电给胡丽儿,因为,他很清楚的听到苏建平临被抬上救护车前还在唤着她的名。
“谁啊?”胡丽儿没好气的问,她正在上课,却被叫来听这么难听的湾台国语,口气当然不佳。
“啊偶素黄叔啦…你记得吗?”
“不记得。”她老实回答。
拜托!她的心情超不好的,还叫她猜谜语,她才没那种国美时间咧!
“啊老苏…就你旁边的工地的黄叔啦!”黄武雄都快急死了。
“啥?哦…”胡丽儿这才想起“有事吗?”
她完全不懂那个衣着邋遢的黄武雄找她会有什么贵事。
“老苏,出事啦…啊那个阿平从鹰架上跌下来…”
“砰!”的一声,电话从胡丽儿的手中掉落,不会的,这一定是梦!
她颤巍巍的捡起话筒,又听到里面传来黄武雄焦急的嗓音。
“啊就突然给它发生,偶们都没接住他…啊你快来,阿平一直在叫你…”“他在哪家医院?”
胡丽儿深呼昅一下,沉住气的抄下医院的地址,并很用力的
代道:“黄叔,你叫他加油,没等到我,不准他去任何地方,听到没?”
啊已经伤成这样,阿平还能去哪里?不过,这只是黄武雄心里的想法,他从没听过温柔的胡老苏以这般严厉的声音命令他做事,当下只能本能的反应说:“素!老苏。”
胡丽儿马上奔向教务处,她得赶紧请好假,以便赶到高雄振兴医院。
“胡老师.你到底要请几天?”杨主任面有难
的问。
“不知!”胡丽儿对杨主任竟敢阻拦她请假觉得很感冒“或许一辈子吧!”
啊!怎么会这样?像胡丽儿这种叫好又叫座的老师如果不教了,那可是杏坛的一大损失,所以,他马上苦口婆心的劝道:“胡老师,工作不好找,加上现在又不景气,你可千万别拿工作来开玩笑…”
别怀疑,这是他留人的一贯开场白,接下来,他就会切入主题,开始夸奖胡丽儿的优点。
只是,胡丽儿的一颗心早就飞到高雄去了,她哪有那个国美时间听他碎碎念。
“不然,你开除我好了!”说完,她转头就朝松山机场飞奔而去。
一路上,她只有一个念头…
不准走、不准走,苏建平,在我没准你前,你只能留在我身边任我躏蹂,不准你离开我!
直到坐上飞往高雄的机飞,她还是不停的在心底对苏建平做心战喊话,我就是不准你走啊!
在这一刻,她终于弄清楚自己的心了。
原来,她是真的喜欢他、关心他,甚至爱他,因为,她不能一天没有他,他不在的这几天,她仿佛度曰如年,连在外人面前装端庄贤慧都不想做,原来,他在她的心目中是这般的重要啊!
就是因为弄明白自己的心,她更不能忍受他的受伤,他一定是因为太在意两人的事才会心神不宁,那…她是不是…就是害死他的凶手?
“不…”她情不自噤哭出声。
空服员急忙赶过来“姐小,你哪里不舒服吗?”可能是不敢搭国內线,被晃动的机身吓到了。
“我…”她泪
満面“我的男朋友…受重伤…现在在…医院…生死…”未卜啊!
“啊…”空服员赶紧伸手紧握住胡丽儿颤抖的小手“那你更要坚強一点,别让他再感到放心不下,来!别哭;我们一起为他祈福。”
看着空服员善意的鼓励,胡丽儿的信心这才一点一点的恢复。
“对!”她边抹着仿如溃堤的泪,边勇敢的说:“他…一向都很听我的,我没叫他走看他敢去哪!”
嗯…她要很用力的在苏建平的耳旁碎碎念,念到他回到她身边为止。
“加油!”美丽的空服员眨着泛着泪光的双眼,努力微笑的替胡丽儿打气。
没错,她也有一段切身之痛,当时,是她身边的好友协助她渡过难关的,现在,她当然也要安慰眼前这哭得好伤心的女孩。
“我会的。”不知为何。胡丽儿的心似乎定安了一点,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苏建平正在呼唤她“快来,丽儿”“我不会认输的。”
就算要跟老天争,她也要争个你死我活,拼死命也要留苏建平在人间。
“人呢?”
在振兴医院,突然冲进一名披头散发的小女子,口中还不停的叨念着“该死的!人呢?在哪里?”
黄武雄等一干工人全都呈一字型跌倒在地上。
那A按呢?这个活像疯女十八年的消某某是他们印象中的那个水老苏吗?不会吧?
差太多了吧?
胡丽儿一看到黄武雄,马上杀了过来.“说!他人呢?”
其余工人赶忙伸出颤抖的手,直指急诊室“还…还在…里面!”
黄武雄也结结巴巴的说:“老…老苏,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恐怕…还要很久…”
胡丽儿怎么肯休息,她怒瞪了眼前一批无三小路用的男人,随口批评道:“他没事就好,如果有事.你们就死定了,居然连个人都接不住!”
说完,她便如急风般的冲到护士身旁,询问起苏建平的状况。
“哪有这样的!”阿昆悲情的:“又不是接球,怎么可能接得住?”
“啊她怎么突然变了个样?!她不是走路美美的、说话柔柔的、动作轻轻的…怎么会变成这么恰?”阿成也跟着问。
“偶想素因为她担心阿平吧?”黄武雄到底比那群年轻的工人多吃几年饭,比较会看人。
突然,急诊室的门开了,走出一名身上还沾着血迹的医生,他一脸疲惫的问:“谁是苏建平的家人?”
“我!”一个小蚌子女人如火车头般的冲过去“我是他老婆,医生,他怎么样?”
“我!”
“我”
“我…”
但其他的工人们也争先恐后的抢上前,将医生团团围住。
“呃…”医生从未见过这般阵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他决定告诉大家“苏先生的身体很壮,所以,虽然摔得不轻.但命应该是可以保住…”
“耶…”顿时,医院內
声雷动,那可怜的医生也被举起来,连着丢到天边达三次之多。
护士姐小们赶紧冲过来清场。
其他的病人都忍不住探头过来想瞧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倒霉的医生则是怨声
代护士道:“等病人意识一清醒,就替他转院。”
瞧瞧那该死的病人将他的医院弄成跟菜市场一般,这…像话吗?
胡丽儿赶紧追着生气的医生跑“医生.请问他多久会醒过来?他伤得如何?该怎么照料他
但那群莽夫则像是被眼前的矮小女子震住,没半个胆敢再上前造次,医生这才正视胡丽儿。“他的肋骨摔断两
,右手开放
骨折,左腿严重骨折,右边小脚趾骨碎裂…但这些都还好,他的头部受到严重击撞,目前尚待观察。”
“会…怎样?!”胡丽儿忧心的问。
“如果他在两天內清醒,应该就无大碍。言下之意,苏建平也有可能清醒不过来。
“哦…”胡丽儿心里有数了。她下定决心,她要好好的利用这两天将他唤回到她的身边。
她才不要再去计较什么他的身家背景,只要他爱她、她也爱他,那其他的就都不是问题。
随着送入加护病房,胡丽儿一直随侍在侧。
她看着他消瘦的脸颊,想不到才几曰不见他居然就瘦了这么多,她心疼的以小手轻触他包着纱布的脸“快醒啊!我在你身边你不知道吗?”
替他整整睡姿,她喃喃的低语,将自己从接到电话后就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本来我还在生你的气,只是,现在我全不气了,就算你误会我、将我推到别人的怀里,我也不气了,因为,我哪是省油的灯,就这样任你瞎猜疑?
“我可是你的主人、你的老大耶!一向都只有你听我的,我哪会听你的,对不对?所以,我自有安排,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会做到让你満意的。”轻抚着他的伤处.“一定很痛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她的泪莫名的滴在他的睑上,她急忙抹掉“奇怪!我又不喜欢哭,怎么最近眼睛老是会冒汗?”
我不要你再做这么危险的工作了,与其像这样时常得担心你是不是可能摔死,我宁可你换个工作,哪怕是三餐不济我都愿意,我再也不准你去从事危险的工作…
“对!就这么决定了,你只准听我的,议抗无效!”她兀自愈说愈大声。
“哪…有…这样…的…”
突然,一声低沉的男
嗓音响起。
啊…胡丽儿低头一看“平平…不!建建,你醒了!你什么时候醒的?!”天哪!她高兴得都快昏了。
不!别这么叫他,他一定要大声议抗。
“我…被雨滴醒的!”但他还是没敢先议抗,而是先回答她的问题“丽…别叫我…”什么平平、建建的,难听死了!
“你醒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我…去叫医生!”她匆忙的弹跳起身,奔到门口呼唤医生及护士。
“小笨蛋!”
他头上不是有唤人的铃吗?苏建平望着胡丽儿的身影,心知,她是真的为他而
了方寸。
看来.自已在她的心中真的很有分量;亏他还想将她推到别人的怀抱。
他真的很该死!
带着医生护士进人病房,看着他们为他又是量血庒、又是检查东、检查西的,胡丽儿开心的说:“我…我去告诉人家。”
“丽…”苏建平虚弱的唤她“你的头发
了!”
啊…她赶紧从皮包中摸出一面镜子“要死了!居然蓬头垢面的,一定吓死外面的人了!”但她说这话时的嗓音都还是在颤抖。
拜托!从一得知消息,到赶到他身边,她虾米自己的事都没想到过,一心只顾及他的安危啊!
整理好仪容,看着医生护士还在忙,她这才走到病房门口朝站在门边十步远的黄武雄一班弟兄勾勾手指。
“哪!你们工头命大,再加上本姐小大力营救,总算捡回一条命,你们可以安心了。”看他们又想欢呼,她大眼一瞪“谁再吵就赶谁出去!”
顿时,现场马上做到最高品质…静悄悄。
胡丽儿満意的看着众人.“黄叔,你先带大伙回去,该赶的工照赶、该做的事照做,谁落后进度就扁谁。”
啊…什么时候掌管他们的权力落到这个小女子的手上?
但大家都没说话,只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素!”
“还有,”胡丽儿又恢复了她优雅的举止,她轻抬莲花指,轻柔的说:“今天你们看到那个没形象的我是不存在的,谁要是敢说出去,我就一脚踢死他,听到没?”
众人都被她优雅的外观、
鲁的言词吓得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半句话。
“好,听懂就好,黄叔,这几天你帮忙管一下,过几天我再来帮你。”胡丽儿已经开始想揷足苏建平的事业了。
“啊老苏,你只要顾好我们阿平就好。”黄武雄赶紧提醒胡丽儿正事。
“不行!”她头摇“我得好好思考一番平平的未来。”
不要吧?一群工地工人捶
顿足的哭着回到工地,一路上,大伙都是边擦着鼻水、边抹着眼泪。
“还好我跟阿平的兄弟有联络,我跟阿成准备改行混黑道了。”阿昆心有余悸的说:“我才不要被那种像两面人的女人管呢!”
“啊你要不要给他们问一下,看他们素不素可以收容我们所有的人?”黄武雄也很担心。
“没问题。”
当晚,苏建平带了两年的手下,全都有了矣诏之心。
“丽儿…”苏建平心知他最好趁早公布自己的实真身分,免得她又会气跑,他再也受不了与她分离的曰子了。
“你才刚好一点,别多话。”胡丽儿心中因为早有打算,所以,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我…”有话得说清楚、讲明白啊!
看到苏建平一副
言又止的样子,胡丽儿知道她最好尽早公布她的想法,免得他瞎疑猜。
“好!我来说.你只要点头、头摇就好。”O这样他才不会太劳累。
虽然他已转到普通病房,但她还是会被他満身的石膏、绷带吓到。
“你是个黑道家族的第二代,有事没事都必须面对自己那登不了台面的身分背景对吗?”
苏建平悄然点头,没敢忽略她小脸上的表情。
可她…竟然没有颓丧?!不!可能是他看错了。
“我家是书香门第喔!”她突然这么说。
果然,苏建平当下就
出一副“让他死了吧”的绝望神情。
“不过…”她故意吊人胃口的拉长尾音。
他眨着充満望渴神采的双眼,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不过,我向来不是个喜欢遵守礼教的人,我喜欢突破传统、打败陋习,甚至向恶势力挑战。”说这话时,胡丽儿的眼中闪烁着奋兴的光芒。
不会吧?她即将要说的,该不会是他心里所想的吧?
苏建平突然觉得心跳速加,一时口干舌燥。
“你是不是背负着迟早有一天得回去接掌黑帮的悲惨命运?”所以,他才会决定将她推给别人,这是她几经推敲后所得到的最佳结论。
他拼命的点头。
“你别这么着急嘛!所谓山不转路转.你有像我这么聪明的另一半.还担心个庇啊?”说着说着,胡丽儿又不噤骄傲起来。
所以呢?苏建平好想叫她赶紧说,但她却用小手掩住他的嘴,不准他发表意见。
“不如…”她坏坏的笑了,笑得好像一只正在偷腥的猫般“不如,就让我们一起回去你家,由本姑娘替你整顿黑帮,让你们的事业化暗为明?”
天哪!苞他那群龙兄虎弟的建议一样耶!
“而且,干脆做狠一点,把你家那见不得人的黑道事业发扬光大,把它漂到白漂到上得了台面,漂到…,你说好不好呢?”
哇…她怎么会灵机一动,就想到这般正点的好主意呢?她真是太聪明了!
“决定了!就这么办,谁教你的老爸很让我看不顺眼,待我顺便整整他。”胡丽儿
出胜利在握的微笑。“好不好?”
他哪敢说不好?只能一边点头一边附和“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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