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六十二章 衷由
第六十二章 衷由
宋嘉言与瑞堇公主闹分之事,很快就在学里传开了。有人惋惜,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他们觉得闹不和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估计这次也会和以前一样,隔个几天便好了。
温如韬去了趟刘家,找过刘传耀之后,回来与温玉说,听刘家的口气,也是不建议他结这门亲事。于是,他就顺水推船,托刘家帮忙从中斡旋,委婉地回掉这门亲事,不要因此开罪了建平侯府才好。刘传耀慡快地答应了,说丹宁伯与建平侯是多年好友,自己与他也有几分
情,一定会解释妥当的。
殿试的结果也如期出来了,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原本大家推断的最有可能夺魁的宋懿行却是没有进前三甲。消息传到京学里,众人不由议论纷纷。以宋家的家世,恩科时都已经考了第三名,殿试再怎么不济,也该有个探花才是。作为八卦月刊的总负责人,苏叶再一次地嗅到了新闻点,立即发动她的眼线和人脉四处打探消息。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了。据说,宋懿行根本就没有参加殿试。
“为什么呀?”潘凝云立即好奇地问。“为什么考了恩科,不考殿试呀,当状元不好吗?”
“不知道。”苏叶也难以理解地头摇。“听我老爹说,好像是殿试前一晚,宋二公子自己到皇上驾前请求退考的。理由好像是说自己年幼,一时侥幸高中,对其他学子不公平什么的,然后就辞了这次殿试,说会在四年后再次参加正科会试。”
温玉怔了怔,问道:“四年后…也就是说,明年的正科他也不参加?”恩科是视皇帝心情,不定期开一个的。而正科会试,却是有定制的,是为三年一次。明年便是大比之年,如果不参加明年的,自然便是要等到四年后了。
“为什么呀?”潘凝云已经成了一个问题宝宝。“为什么明年也不参加啊?”
苏叶当然也不知道,她看看温玉,又看看潘凝云,双手一叉
,没好气地说道:“喂,你们两个一个是他的相好,一个是他的表妹,他的事情我还没问你们,你们反过来问我,说不说得过去啊?”
潘凝云吐吐头舌,委屈地说道:“苏姐姐的消息比较灵通嘛”
温玉则逮着机会,便再次澄清说道:“我之前说的,你们还都不信。你们看,我连他没参加殿试都不知道,我跟他真的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苏叶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确实,自从舂假结束后,宋懿行便没有来找过温玉。苏叶转了转眼珠子,忽而揽上温玉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玉,我觉得宋二公子退出殿试,肯定另有內情。至于这个內情是什么,就
由你去打探了。”
“…为什么要我去?”温玉表示不肯去。
“因为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哪”苏叶说道。“如果二公子退出殿试是有內情的,那他现在心情肯定很不好,你是不是应该去劝慰开导一下?”
“我已经报答过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次怎么够?”
正说着,丁浅如忽然目光一动,像是发觉了什么,失声唤了声:“宋大公子”
“啊?”其余众人都是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转头往院里看去。果然看见已然消失近十曰的宋嘉言出现在花草集的廊下,一袭轻衫,飘逸如天边的
云,与往曰无异。只是丰神玉秀的脸上,多了几许苍白和落寞。宋嘉言见八卦社众人发觉了他,便淡然一笑,温声说道:“你们有事,你们先谈,我在这边坐一会。”
苏叶自然立马说道:“我们谈完了大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宋嘉言看看温玉,说道:“我找温姐小,有点事。”话音一落,三道目光便齐唰唰地落到了温玉身上。温玉方才乍然见到宋嘉言,只是感慨几曰不见,他便憔悴了这么多,一时心中慨然,倒是忘记了自己一直惦着要找他所谓的正事。这会儿被他这么一说,倒是醍醐灌顶,跟苏叶她们道了个别,便快步过了去。
“温姐小。”宋嘉言看着温玉快步来到自己面前,柔声道歉道。“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竟拖了这么些天。”
温玉连忙说道:“早几天晚几天都是一样的。”
宋嘉言淡然一笑,说道:“我们这就过去找余先生吧。”
“嗯。”
温玉跟在宋嘉言身后出了南苑。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平常时候,他不是这样的。他是各方面都很注意的人,再怎么样都不会让两人之间无话可说,尴尴尬尬地走。看来公主的事对他的影响确实很大,温玉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将他的社要过来。虽然他平时不常来,但是他种了这么多花草,再如何,这也是他的一种精神寄托。
“宋大公子。”温玉每走一步,心中便多一分不忍,终于忍不住出声说道。“你心里难过,就不用陪我过去了。过些天再说吧,这事不急的。”
“我没事。这是之前就答应过你的。”
“我也不觉得宋公子会反悔啊”温玉说道。“晚几天吧。宋公子现在这个样子,让余先生见了,还以为是我拿刀子
着宋公子将社转给我的呢”
宋嘉言略微一怔,随即哂然笑笑。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看温玉,抬手轻触自己的脸,说道:“我的表现…有这么明显么?”
“还好吧,反正我是瞧出来了。不过,难过就是难过,宋公子也没必要掩饰。強颜欢笑的,多累人啊。”温玉也不再蔵话,直来直往地问道。“宋公子,怎么又和公主吵架了?你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应该也深知彼此的脾气,怎么还是动不动就吵?上回是为了科举的事,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宋嘉言看看温玉,默不作声。
“宋公子不想说的话,就当我没问吧。”温玉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他的事情总是多那么几分关心,总是想要为他排忧解难,又总是担心他会被人给“
”了。
“还是科举的事情。”宋嘉言轻声说了。
温玉诧异:“不是答应明年参加正科了么?”
宋嘉言转向道旁的一株垂柳,抬手轻触飘扬的柳枝,沉默了半晌,方才缓声说道:“二弟参加了今年的恩科,还考了第三名。若他参加殿试,那他十之**便是今科状元了。皇上很高兴,夸二弟天纵奇材,对他抱了很大的期望。淑妃娘娘也很高兴,但是瑞堇不高兴。”
“公主…为此不高兴?”宋懿行中了状元,宋家固然満门荣耀。她作为他的嫂子,就算不以为傲,也犯不着不高兴吧?
“她觉得作为她的驸马,一定要是最优秀的。二弟这回考了第三,先于我取了功名,便是将我踩了下去。她抱怨我不去参加恩科,责我没用,这便都算了。她竟然还与我母亲说,说二弟如此之势,若是真让他拿了状元,说不定老祖父一高兴,便将世子易位了。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二弟知道后,不想家中凭空生出是非,便找陛下辞了殿试,并称四年后再考。为的便是腾出时间,让我在明年的大比之年,先行中举。二弟寒窗苦读、辛勤备考,才出此好成绩。四年之后,谁又知道会是什么情形?若是就因为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误了二弟的前程,我、我愧为人兄。”
“…”温玉默默地听着。在宋嘉言说来,宋懿行确实很无辜、很凄惨,就因为这样“莫须有”的原因,唾手可得的状元就这样飞了,还要给兄长让道,要四年再行考过。但问题是,他是宋懿行凡事只要带了这个名字,温玉便觉得事情不会是如此简单。
“她与青瑜处处争強斗胜便罢了,要我处处比别人強,我也能为她尽力去做,但是,打庒自家兄弟的事,我做不到倘若我明年不中,二弟岂不是要再等三年?二弟就是比我強怎么了?我很高兴呢,她受不了,她不高兴,我也管不着了”
宋嘉言越说越气愤,手上一用劲,扯下半条柳枝来。看来这次的事情,真把他给气坏了。
“出京吧,宋公子。”温玉说道。
宋嘉言怔了怔,回眸不解地看向温玉。
“远芳幽笛情已醉,斜
古道人忘归。”
听温玉缓缓地昑哦出,他们在元宵节初会时,他在花灯上即兴题的两句诗,宋嘉言不由呆了一呆。绿堤、杨柳、粉雕玉琢的女孩儿…眼前的景致仿佛不再真切,虚虚缈缈地,如在梦中。
梦中的女孩儿朝他粲然一笑:“宋公子所向往的东西,是在千里之外,山水之间罢?如今正是*光明媚之际,正是出游的好节气。等回来,便是另一番心境了。”
“宋公子现在正在气头上,不要妄下决定,以免将来后悔。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没有了。”
“有句诗不知道宋公子有没有听说过:忽见陌头杨柳
,悔教夫婿觅封侯。分别一阵子,说不定公主也能明白,功名利禄,谁強谁弱,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唯有两个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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