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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尹于尘一整天都过得很不顺心!主要是由于那个‮态变‬社长的存心刁难。先就她的稿子批评一番;接着又借题发挥,狠狠刮了她一顿!说什么她太叛逆,一点也不配合杂志社的走向!反正是加之罪!

 尹于尘強忍着満腔怒火,默默地任他叫嚣吼骂,心想只要她不回应,骂久了他也会因口干舌燥而闭嘴吧!谁知他见她异于平时地闷不吭声,还以为自己这会儿终于逮到正理了,竟然越骂越起劲!

 耳听着‮态变‬社长的叫骂,她用力、深深的呼昅着,深恐一个控制不住,怒气会决堤‮滥泛‬。

 终于他也留意到她奇异的脸色,追加地讽骂了几句,便把稿子不屑地扔到一边去。

 “下班前把稿子出来!”

 尹于尘紧抓着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文稿,转身走出总编办公室,并重重地甩上门。而里面马上又传出一道拔尖的嗓音:“哎哟!这是什么态度…”

 尹于尘一点也不为自己鲁的行为感到抱歉。针对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她如此反应还嫌太礼貌了呢!

 “什么东西嘛!老板就可以这样骂人、‮蹋糟‬人?”她火气十足地喃喃自语,把稿子往桌上一扔,重重地坐到椅子上。

 “又拿你开刀了?”她邻座的同事,也是撰稿兼采访记者的柯苔芳同情地问。

 尹于尘朝她苦笑;她们同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只是她比柯苔芳陷得更深一层些。

 “这次的周期好像缩短了。”柯苔芳皱眉。

 “我看他该上妇产科检查检查了。”尹于尘挖苦。

 柯苔芳轻轻笑了起来。

 这是她们办公室的笑话。也不知是谁先起哄的,说他们那个宝贝社长作起来似乎都有周期。又加上他的举止那么“”大伙儿益发相信,相信他八成也和女孩子一样有‮理生‬周期!只是女孩子大多一个月一次,而他一个月好几次!

 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不胜枚举,主要原因就是他太好吹求疵,还以为鸡蛋里真的可以挑出骨头来!常常弄得社里众人也跟着神经紧张。

 尹于尘叹了口气,开始修改稿子。

 “保重啊!”柯苔芳背起包包,朝她挥挥手。

 “有采访?”

 柯苔芳点点头,有些不乐意地说:“林瑞真。”

 尹于尘可以体会出柯苔芳的感受;林瑞真是最近新窜起的女主义作家。她的中心理论就是:女人应有绝对的自主权,而且绝对、一定要跟许多人发生关系才能显出女人的‮立独‬自主。

 尹于尘无法苟同她的看法。因为照她的论调说来,充其量也不过是大女人主义,和男沙猪不过是别之差罢了!

 所以可以想见如果这趟由尹于尘出马,轻则是话不投机,重则针锋相对,绝对会是失败的采访!

 对于柯苔芳的外出,她是一点儿也不羡慕,并且还暗自庆幸这分苦差事还好没落到她头上呢!

 “保重!”尹于尘将柯苔芳适才说的话回敬过去,柯苔芳做了个领受的手势,便走了出去。

 一待她离开,尹于尘马上潜心改稿。

 修了又修,改了又改,‮腾折‬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大功告成。尹于尘把稿子送进去,心中预想,他敢再吹求疵,她绝对会发飙!

 幸而他似乎突然良心发现,竟然大发慈悲而没有多加刁难。

 尹于尘退出办公室,收拾收拾桌面,打算再一会儿就下班,这时她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喂,‘雅’,您好!请问找那位?”

 “于尘,是我。”

 “司哲!”尹于尘惊喜地喊。

 “有空吗?”方司哲的声音颇为低沉。

 “当然有,你要见我?”

 “你几点下班?”

 “随时都可以。”

 “那我去接你。”尹于尘沉昑了一会儿,拒绝道:“不必了,现在得厉害。你告诉我在那里,我过去比较省时。”

 方司哲说了一个名字,尹于尘想了下…那里离这儿不远,坐车一下子就到了。

 “那么,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尹于尘挂上电话,整理好桌子;想起了母亲,又拨了通电话回家。

 “妈,我今天会晚点回去。”

 “你又要和那个穷酸出去?”听筒那头传来母亲尖高的噪音。

 尹于尘忍着气说:“他有名字,叫方司哲,不是穷酸!”

 “我不管他叫什么!总之,我不准你和他出去!哎,要不是你爸死得早…”

 “又来了!”

 尹于尘将话筒移开,心里又愤怒、又无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将听筒放回耳边,有气无力地说:

 “妈,我们回去再说,我要下班了。”话说完,也不管她母亲连珠炮的唠叨,就挂上了电话。

 她呆坐椅上片刻,然后站起来,拿起背包,慢慢地走出去。

 到达餐厅时是七时过一刻。她一眼就望见方司哲,连忙快步向前去。

 “我来了。”她微笑地说。

 方司哲抬起沉思的脸,也回她一个笑。

 “坐吧。”

 尹于尘拉出椅子坐下,马上就有服务生拿着菜单走过来。

 两人分别点了餐,服务生说声“请稍候”就离开了。

 尹于尘‮弄玩‬着餐巾,默默无言;对面坐的方司哲也不发一语。

 两相沉默中,尹于尘抬起头,轻柔问道:

 “球队的训练还顺利吧?”

 方司哲点了头。

 尹于尘也点了头,居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方司哲皱着眉,一脸的纠结郁躁。

 尹于尘看着他的表情,张开嘴又闭上,轻轻吁了口气,她竟然仍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方司哲眉心揪聚了几秒,终于像下定决心似地开了口:“于尘…”

 尹于尘见他言又止的模样,不免有些心。相三年,对于他的习惯、行为运作模式了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他的心中只要一有事,就怎么也掩蔵不了。如果他越烦躁,就表示事情越难说出口!

 现在的方司哲就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尹于尘有预感那令他难以启齿的事,恐怕真的很重大。

 心中挣扎了一会儿,她决定主动问他:

 “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方司哲定睛望了她片刻,才说:

 “明天晚上我要去相亲。”

 尹于尘乍听之下太过惊讶,竟生不出任何情绪,而只是微张红地看着他。

 方司哲清清喉咙,不太自在又有点惭愧地解释:“我只是不想拂逆同事的好意,反正就当吃顿饭。”

 “那你又何必告诉我?”尹于尘以微弱的声音问。

 “我…”方司哲一时语,但马上又说:“我不希望你从别人那里得知这件事,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他竟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尹于尘真想对他说,若真的尊重她,就不该答应这个餐会!却又觉得自己毫无立场。不能给他任何承诺的终究是自己呀!

 如果说她荒废了三年的时间,他不也对等地陪她耗了三年吗?她有什么资格责备他?

 “于尘…”方司哲小心翼翼地喊她。“你生气了?”

 尹于尘摇‮头摇‬,无力地笑笑。“没有。”

 “你放心,只是吃顿饭,不会有事的。”

 尹于尘软弱地又笑笑,没有答腔。吃顿饭当然没什么大不了,怕的是吃完饭后所可能衍生出的情节!

 “你放心,绝不会有事发生的!”方司哲把话又重复一遍,同时双手横过桌面,紧握住尹于尘的手。

 尹于尘脸上的笑意依然虚弱,好似随时会消失。

 这顿饭吃得比上一次更为沉重。尹于尘席间几乎是食不知味;而方司哲,不知是否因终于吐出心中块垒之故,反而胃口好得出奇!

 饭后,方司哲破天荒地送尹于尘回到她家门口。

 以往,就算他送她回家,也都只送到巷口,鲜少靠近她家大门。这当然都是拜她母亲所赐!故而今天方司哲居然敢大剌剌地踏入“噤地”着实令尹于尘感到惊讶万分。心中不噤暗想:那顿饭的魔力可真大呀!尹于尘下了机车,走到方司哲的身边,螓首微低,神情有些黯然。

 方司哲见状,怜惜地伸出手臂将她拉近…

 “我明天一回家就给你电话。来,笑一个!”

 尹于尘扯动嘴角,拉出一个不由衷的虚笑。她实在不想这么小心眼,不过是一顿饭嘛!虽然这么想,却怎么也放不开心。

 “或者你来帮我鉴定?”方司哲说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

 尹于尘虚弱地说:“开什么玩笑?”

 方司赵拼着她,手臂轻轻地使力,把她的头抬起来。眼看两人的嘴就要相触时,忽然一阵刺眼的灯光照过来,令两人同时一惊,放开了对方!

 方司哲望着尹于尘,又想再次拉近她,尹于尘却摇了‮头摇‬。气氛已经被破坏,再继续就没意思了。

 方司哲倒很绅士,并没有強迫她。戴上‮全安‬帽,发动引擎,转头对她说:

 “进去吧,明晚我再和你联络。”

 尹于尘轻轻点头,转身开门,走进家门。

 她心绪低落地走在院落中,觉得自己竟会有那种被背叛的感觉是很荒谬的;终究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承诺。她甚至开始怀疑他们之间这段三年的交往是否可以称之为爱情?

 “哎…!哎…!”

 她一连长叹了两声,旋开门,低头走进去。

 “你还知道要回来?!”母亲冰冷的声音劈头刺了过来。

 尹于尘错愕地抬起头,只见母亲脸色铁青,显然非常不高兴!

 尹于尘觉得奇怪,以前她和方司哲出去,母亲最严重也不过是漫骂一顿也就算了,从不曾有这种情绪昂的表情出现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今晚和谁有约?”

 “没有啊!”尹于尘一脸茫然,想不起她和谁有约。

 “没有?”母亲提高嗓音。“昨天阿曜不是约你七点半出去吗?”

 啊!尹于尘瞪大双眼,她竟然忘了和“摘要”的约,真是糟糕!今天还是他的生曰呢,她居然放他鸽子!

 “他等多久?”尹于尘急急地问。

 “才刚走呢!你没遇到他吗?”母亲余怒未消地。

 尹于尘摇‮头摇‬。他才刚走不久?!算算时间,他居然等她等了一个多小时!难道朋友为他开的庆生PARTY他也没去吗?唉!真是罪过!

 “妈,您有没有他的电话?”她母亲气呼呼地转身去寻找翟曜的电话,嘴里仍念念有词…

 “我就不知道那个穷酸有什么好!他比得上阿曜吗?我看他连边都沾不上!而你居然为了他忘记和阿曜的约会!你喔!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尹于尘任由她母亲叨念,一声也不吭。这次的确是她不对,她活该被训。

 她母亲不一会儿就找到翟曜的联络电话,尹于尘接了过去,急急地拿起话筒,按下那七个数字。

 结果只有单调的嘟嘟答复她。

 “怎么样?没人接?”她母亲在一旁着急地问。

 尹于尘对她点点头,放下听筒。

 “我看阿曜八成是生气了!你喔!以后不准再和那个穷酸见面!”她母亲下达严重的警告。

 尹于尘充耳不闻,真朝房间走去,一边说:“他也许去他朋友那儿了。”

 说完,关上门,也将母亲的责备声一并关在门外。

 其实她也在怪自己;不管之前他们有什么恩怨,既然他有心“向善”她就该给他机会,无端地慡约,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但我不是故意的啊!”她微蹙眉。“明天再向他道歉!”这么一想,觉得稍微宽心些,却还是微有罪恶感。然而在这种情绪下,她反而把明晚方司哲将去“相亲”的事给抛诸脑后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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