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黎琦恍恍惚惚地过了几天,她不敢去想那个男人所说的话。
有一点他说错了,她并没有把心冰封起来,否则她不会一想到他说的话,心就菗痛不已。
飘飘
只为寻找那相契的灵魂…
不!我有爸妈弟妹,还有众多朋友,我一点也不寂寞…她几次重复,却更显无力。
他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人罢了!恐怕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虽然这么想,心中却总有股失落逐渐升起,仿佛失去了一件自己珍爱许久的宝贝般。
不过就是在海边偶遇的一位陌生人罢了!不过就几句不合时宜的強说愁罢了!可是,怎么总在无意中,就会浮现他的面容,还一曰
似一曰,到最后竟似早已相识千百年!
她忽然察觉自己竟然掉进那千古不变老掉牙的故事中。
她虽望渴爱情,但却深信“爱情”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美丽神话;既是神话,怎么可能在现实中出现呢?
追寻不可能、不存在的东西,只有徒令自己悲伤而已。
所以,她告诉自己不要被那灿烂的爱情火焰所
惑,尔后再如飞蛾扑火般的自取毁灭!
她想找个人倾诉,借以理清这混乱的思绪,但又能向谁说!
就把它锁在心田深处吧!只有那里是最全安的地方,永远不会有人窥知!
黎琦决定般到外面住。
也许是四年的大生学活养成了独居的习惯,即使是至亲的家人,她好似也不习惯与之同住。
也可能是她无法忍受家中的气氛。
必于爱情变质的例子,她家就有一个现成的。
从小,她就听姑姑、阿姨告诉她,当初她的父母是历经了如何大的阻碍才在一起的。这些话听在她的耳里,令她好生羡慕,希望自己也能有一段如此轰轰烈烈的爱情;随着年纪渐长,她终于知道这只是一个天大的骗局。
爱情褪
后,真的是什么也不剩了!有的,只是为了孩子而勉強维持的“谐和”
但这种勉強维持的婚姻,令黎琦觉得痛苦,她宁愿他们分开,也胜过现在这种冰冷的生活。
直到她上大学之后,才有机会逃离这一切,
一口气。
毕业后,她也曾有过留在台北的念头,却又牵挂家中的一切,回来与不回来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她常怀疑“家”给她的到底是什么?
除了能避雨这风、衣食无缺之外,还有什么?
许多时候,她为了家中的事烦得不得了,到最后,才发现急的、气的也只有自己。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缓和家中的气氛,最后只能选择逃避。
杨兰君…她的好友之一,就曾为了她这种鸵鸟心理,而痛骂她一顿。
天知道!她害怕破坏现在的平静,即使这种平静只是一种假象。
唉!莫说爱情,其实亲情何尝不也是一种难解的题!
因为这些原因,黎琦搬了出来。
现在,黎琦的生活轨道就在俱乐部、小屋和父母家三处循环。
她已有好一阵子不去海边了,因为她怕再遇到那个男人,怕又听到自己不敢听的话…那会令人心神俱伤的话。
但是,她是何等的喜欢海啊!要她庒抑着不去看海,实在是件非常痛苦的事。
最后,她终于屈服了,她怀着一种矛盾的心情来到海边。
海边没有他的踪迹。黎琦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失望的情绪亦自心底油然升起。
而海仍以它一贯的模样
接她…
黎琦的好友之…—吴嫣,休假回高雄找她。
两个许久未见面的朋友刚见面时竟也有无法开口的困窘。
“我…”
“我…”
两人同时出声,然后相视一笑。
黎琦微笑。“你先说吧!”
“也没什么,主要是想知道你工作的状况怎么样,还习惯吗?”吴嫣淡淡地说。
“还好啦!我现在终于体会到,要生活下去真的好难!”黎琦疲倦地说。
“既然出生为人,就只能努力的活下去,不是吗?”
“我知道,可是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呢?”黎琦低喊。“我并不想功成名就,更不想求取傲人的财富,我只想…”她静默下来。
“你想要什么?”吴嫣注视着她问。
“我只想…你知道吗?没有人关心我在想什么,他们只在乎自己,即使是我的亲人也一样。”
“你这么说很不公平;换个角度来说,你又真正关心过他们在想些什么吗?”
“我有!”黎琦激动地说:“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我对他们的关心,好像我怎么做都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好有点哀伤地笑笑。“有时候我真想丧失所有记忆,或是成为一个儿孤,这样就可以摆脫一切包袱,无忧无虑地去任何地方,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我无需对任何人负责,也不愿意成为别人的负担,只想过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可是,这毕竟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
“连我们这些朋友也不要了?”吴嫣玩笑地说。
“对。”黎琦神色坚定地看着她。
“你!”吴嫣怒瞪着她,真想好好打她一顿。“今天我才知道你把我们的友情当累赘。”她面有怒意。
黎琦苦笑着。“我常常觉得自己也是个累赘呢!”
吴嫣仍怒瞪着她…
“哈哈哈…”黎琦忽然笑倒在地。“你真的生气啦!”
吴嫣看着她,不知道该发怒还是发笑。“好啊!你这个坏小孩,今天又不是四月一号,你却这样捉弄我,看我怎么修理你。”她龇牙咧嘴地作势恐吓她。
“我不过是先预借今年的愚人节周!”黎琦辩道。“再说,你最近过得太平淡了,我得让你好好回味一下人类情绪中的‘怒’,以免你忘了。而且啊!这样可以让你有危机意识,下次就不会那么容易受骗了,这叫‘居安思危’喔!”她愈说愈像一回事。
“看你还能这样开玩笑,真不错啊!”吴嫣悻悻地说。
黎琦顽皮的眨眨眼。“为了向你道歉,在下就服侍吴姐小您用些奇珍异果。”黎琦打拱作揖的说。
“是吗?有些什么奇珍异果拿上来瞧瞧,看合不合姑娘口味。若合,前帐一笔勾销。若不合,哼!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黎琦杂耍般的抛出一串香蕉。“这是产于湾台岛上的”特有水果。”接着又扔给她一粒奇异果。“这可是道道地地的‘异果’哦!但它真正的名字叫猴猕桃,或猕猴桃?”她歪着头想一会儿,耸耸肩。“管它叫什么,就叫它
果吧!这是娇美的小…苹…果。”她语气一转。“一天一苹果,活到九十九。”那语气活似个卖膏葯的。“啊!还有,这玲珑剔透的樱桃,吃了它,保证你的芳
会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人人称羡的‘樱桃小口’。”
吴嫣早已笑倒在地上,嘴中还不停地喊:“疯子!疯子!”
“是啊!我是龙发堂堂主,在此我任命你为本堂副堂主。”黎琦语气正经地说。
“好了,别闹了,害我笑出鱼尾纹就惨了!”吴嫣慢慢地坐了起来,语带威胁地说。
“怕什么!”黎琦皱皱鼻子。“你早已花落何家了,就算有一百条鱼尾纹也无所谓,哪像我啊,唉…”说完,颇自怜的长叹。
“你喔!少在那儿没正经的,要不是你那么挑,现在早已左拥右抱了。”吴嫣调侃她。
“我哪有挑啊!只不过我喜欢的男人早已做古多时了!而且我也不会左拥右抱,那只能拿来形容那些臭男人。”她嫌恶地说。
吴嫣摇头摇。“我看你是真的没救了。”
黎琦不屑的哼一声。
“啊!你的何先生几时出国?”黎琦忽然问道。
“早走了。”吴嫣像怈了气的皮球,语气一下子淡了下来。
“你真的不打算出去?”
吴嫣无奈的摇头摇。“我家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
黎琦点点头“说得也是。”
“那他打算去多久。”
“不一定。
“你受得了吗?”
“受不了又能如何?”吴嫣无奈地耸耸肩。
“嗯。”吴嫣的男友和她是青梅竹马,他们两人的感情是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也不知是他们有心抑或无意,双方的家长竟不知他们的小儿女早已
了心成为爱侣!
不管吴嫣在北或在南,每周三的凌晨二点,必定会有一通电话打进来,即使后来两人都在台北,这个习惯还是没改变。
吴嫣口中的他,是个很有才气、也非常体贴的人。
他长她一岁,却已念毕研究所;对于他所学的,因为国內的学习环境已无法満足他的求知
,于是决定出国,他们两人因此互许盟誓,以心相守。
黎琦却无法认同他们的作法,她问吴嫣,难道不怕他会变心?
吴嫣认为,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是永恒不变的。要想一段感情长久,是要用爱去维持,而非每天腻在一起。更何况她对他有信心,相信他不是个朝三暮四的人,就算真的缘尽情终,感觉不再,那么她也会祝福他。
这使得黎琦更加怀疑,爱情不过就是一对女男互相看对眼,然后再套上一个美丽的名词而已。
吴嫣对她的说法显然不认同,因为她认为结局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一路走来的过程。
黎琦益发不明白了!若真如此,世界上怎还会有那么多的痴女怨男呢?
她想,或许每个人对感情的注解各有不同吧!
可是这无损她们之间的友谊,这个世界本就是由千千万万不同个体所组成的,有了这份“不同”才令人更珍惜彼此的相遇及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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