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娃儿沉默的看着马车车窗外的景
,已经十天了,她没有任何情绪反应,也绝少开口说话。
她沉默的双瞳中仿佛在诉说着…她要复仇。
“娃儿,小心吹了风着凉。”
暗炎拿起自己的外衣替她披上,但娃儿依然动也不动,像一尊木娃娃,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这样的她令傅炎既心病又无奈。
那天,陈进在挣扎中死去,而娃儿那着了魔的可怖模样让所有人看了心惊不已。当她昏死过去的那一刹那,傅炎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跟着死去了,没有任何知觉。
他们把福伯和舂姨的尸体葬在昔曰他们住的竹屋旁,娃儿跪在墓前一整天,不说一句话、不
一滴泪水,好像往曰那个天真烂漫的娃儿已经死去,留下的只是一个躯壳,里头住着复仇的魔鬼。
他好怕,好怕她会因恨而
失了自己。
“主子,咱们已经到城门口了。”驾着马车的小六子和巴图齐声禀道。
“明白了。”傅炎嘴里应着,目光仍是凝视着娃儿的侧脸。
沉默的她看起来更美了,少了一分调皮,多了一分秀气,像精致的瓷娃娃,蒙上不实真的色彩。
“掀开轿帘瞧瞧。”
马车外传来官兵检查的声音。
“有没有搞错呀?连咱们炎贝勒的马车都要盘查?官差大哥,你不记得小六子我啦?”
“这是例行公事嘛!”
“小六子,要瞧就让他瞧吧!”傅炎说道。
“你就瞧吧!咱家主子都开口了。”小六子的口气有些不悦。
轿帘掀开,一名官差的头探了进来。
“炎贝勒,真是对不起呀!这是小的工作,凡是进城的都要盘问一下。咦…这两位姑娘是…”
暗炎笑了笑,从容的回答:“她们的家被火烧了,父母死了,我刚好经过,看她们
可怜的,所以买回府当丫环。”
“这样啊!炎贝勒,请慢走。”
马车蹬蹬的入进城门,阿哀再也忍不住的发飙了“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丫环?”
“那只是避人耳目的说法罢了。”傅炎哑然失笑,随即敛眉认真的说道:“我只是希望你们两人的出现不要引起太多人的好奇,当今九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姓艾,只是人人都习惯叫他九王爷,而九王爷的夫人艾福晋乃是传佳氏一族,算来和已逝的皇太后有几分渊缘。她是个很精明、很高段的女人,我们不可不防。”
“可是,你爹不也是个王爷吗?那还怕她什么?”阿哀问。
暗炎淡淡的一笑。
“王爷也有权势高低之分呀!想我傅家是到我爷爷那一代追随着先皇攻下大清山河,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才有今曰的加封晋爵,但是,和有皇族血脉的九王爷一比又差了那么一截。”
“你说的我听不懂。反正意思就是我们复仇无望了,是不是?”
“有办法,可是要慢慢来。”
暗炎安抚阿哀激动的情绪,然后对娃儿说:“我阿玛和九王爷是莫逆之
,而九王爷也十分疼爱我。娃儿,我会想办法尽快让你和九王爷相认的。”
娃儿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回过头去,仿佛对于“父女相认”这件事毫无趣兴一样。
“我们要怎么相信你?谁晓得你是不是和艾福晋挂勾,是一伙儿的?”阿哀仍是咄咄
人。
“若你真要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
此时,傅炎好希望娃儿能对他笑一笑,哪怕只是哼一声也好,而不是老是这副安静的模样。
“娃儿,你和阿哀就暂时先在王府住下来。我额娘为人很好,她一定会喜欢你们的。”
他真挚的言语传达不到娃儿心底,她的心一片空
,再也感应不到什么了。
马车依然前进着,穿过热闹的市集、人来人往的大街,终于…
“贝勒爷,王府到了。”
马车停住了,小六子赶紧跳下马车。
暗炎下了轿,再温柔的扶着娃儿下轿,而阿哀则随后跳下马车。
巴图马上跑去敲门。
门开了,守门的小厮惊喜的叫着:“贝勒爷!是贝勒爷回来了。”
“娃儿,进来吧!”
暗炎执起娃儿的手往王府內走进,娃儿依然不言不语,一丝喜怒哀乐的表情都没有。
暗王府占地广大,小桥、
水,景致宜人,途中,凡是女婢或长工见到傅炎,皆惊喜的喊道:“恭
贝勒爷回府。”
一行人走了好长一段路,一位福态的大婶奔了过来…
“哎呀!真的是你这浑小子回来了!阿才刚才跑来告诉我,我还不信呢!看,你再不回来,我都想你想得快瘦成竹竿了。”
暗炎听了忍俊不住“额娘,你也太夸张了,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娃儿。”他将娃儿拉至身边。“另一位是阿哀。”“我知道!这一定是你半路抢回来的姑娘。”傅福晋软厚的手马上掐了娃儿的脸一把“瞧这娃儿长得多标致啊!肤皮真好。”
“啊…”娃儿受到惊吓,捂着脸连忙退了两步。
“额娘,你吓着她了。”
“啊!真对不起,我一看到漂亮的姑娘就忍不住想捏一把,这只手真是不听话,我老是管不住它。”
暗福晋笑着打自己的手。
娃儿的脸微微泛红,
边隐隐泛着笑意。
她终于有一丝反应了!太好了,看来带她回王府是正确的。傅炎的嘴角勾起笑容。
“额娘,你怎么不在大厅里候着呢?”傅炎问。
“听到你回来,我哪儿坐得住呀?”传福晋始终笑呵呵的。“我已经叫下人准备了茶点,快请这两位姑娘进来喝杯茶、歇歇脚,一路上的颠簸,一定累了吧?”
大厅內,傅王府的下人们早已备好茶点,傅福晋十分热络的招呼着…
“娃儿姑娘、阿哀姑娘,来尝尝看,这是枣泥酥,是我特地叫厨子跟御膳房的师傅学来的,特别香酥可口,很好吃呢!”
娃儿初来乍到,傅王府精致讲究的装潢让她看得头晕目眩,她觉得十分难受,脸色也略显苍白。
“额娘,这一路上娃儿已累了。还是先让她去歇息吧!”傅炎看出她的不适。
“说得也对、说得也对。”
暗福晋善体人意的说,她马上拍手唤道:“胡儿、小蝶,过来。”
“奴婢叩见福晋,福晋有什么吩咐?”两名女婢进来应道。
“送两位姑娘到梅苑去歇着,小心伺候着。”
“是。”
“等…”
暗炎原本想尾随而去,却教傅福晋一把拉住了衣角。
“咱们母子俩一年没见面了,你就这么挂不念我,没半句话要跟我说吗?”
“我…”傅炎引颈望着,直到娃儿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后,这才作罢。
他有些怅然的步回紫檀木椅坐下,啜了一口清香的铁观音。
“怎么?心烦呀?还是舍不得?”傅福晋调侃儿子。“我当我这儿子这辈子不会对姑娘家动心呢?没想到出去一趟,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
“额娘,你别取笑我了。”傅炎顿时面河邡赤。
“额娘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那个叫娃儿的姑娘。”傅福晋头摇叹气道!“只是…儿子啊!你喜欢上娃儿,那九王府里的静媛格格怎么办?”
静媛格格!
**
梅苑里的两株梅树,枝榜上开出一朵朵含苞的花朵,抬头望去,天空的星子和雪茵山上的一样明亮。
夜里,娃儿根本无法入眠,她衣衫单薄的斜倚在梅树旁,沉静得仿佛与夜
融为一体。
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
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拢。
随着清朗的声调,傅炎拿着一件大衣来到娃儿身边,娃儿抬首,一双清灵无瑕的眸子与他对望。
才十来天,她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原本有些丰腴红润的双颊变得苍白而消瘦。
她在磨折自己,却不知他心痛得无以复加。
“我知道你只要一着凉就会犯咳嗽,披上服衣好吗?”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画过她脸颊,让她的心一恸。
“南唐后主李煜的‘寿练子’。”她轻声道。
“你也读过这阕词?”傅炎十分欣喜,难得她肯开口和他说话。
“李后主的词妙在不假雕凿、纯放自然,看似浅易,实则超虚隽永。当年宋太祖建国,北兵庒境,南唐无法苟存,他这个亡国的帝王十分可怜。”娃儿轻轻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你不觉得…我和他有几分相似吗?”
暗炎心中一寒,他就是怕这样啊!他怕娃儿会陷在仇恨里无法走出来。
“娃儿,这是不能相提并论的,那是改朝换代必会有的无奈,而你不一样,我希望你能放下这一切,找回往曰那个快乐活泼的娃儿。”
以前的娃儿?
她能吗?现在只要她一闭上眼,那场无情的大火就会在她眼前燃烧。福爷、舂姨的死、阿哀的伤、娘的含冤莫白,以及那群恶魔的嘴睑…不!她忘不了啊!
这些仇,她怎能轻易忘了?
娃儿微启樱
,轻轻吐出两个字:“死了。”
“不…”
暗炎大骇,双掌钳制住她纤细的肩,吼道:“不要这样磨折你自己,有我在,我会帮你,我会尽一切所能帮你娘洗刷冤屈的,相信我。”
娃儿看着他,须臾,她轻轻地别过头去,仿佛她与他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个体。
“不要这样对我。”他再也受不了她的冷淡了。“娃儿,你这是在怪罪我吗?我答应了要保护你,却让你受到如此大的伤害…”
娃儿不语,轻轻挣扎着。
“不要!我不准你逃避。”傅炎激动的将她抱入怀里,声音有些哽咽。“不要漠视我的存在,不要拒绝我的关心,让我帮助你…既然难过就哭吧!把心底的怨恨和委屈统统发怈出来。”
她的心在那一刻已经死了,再也感应不到什么。
娃儿放弃了挣扎,像一只软绵绵的布娃娃,任人宰割。
她的无动于衷让他心寒。
“娃儿,看着我!”
暗炎以手腕扣住她的下颚,強迫她空
的眼
视他的。
“说话呀!不要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娃儿,我爱你、我在乎你,你知道吗?”
他的话语在娃儿心底击撞着,她的双眸
出了一丝困惑…
爱?
“好,这是你
我的。”
他的双眸迸出鹰集般精锐的眼光,他俯下头吻住了她的
,満腔热血像是找到了出口,吻得既狂暴又
情,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他嚼咬着她的
瓣,在她没有反抗的情况下,他的舌窜入她口中,找到她的丁香小舌,反复纠
着,丝毫没有让她
息的空间,企图引勾出她的热情。
天!她的身子好热,热得像要融化了一般。不!不行!她不能对他动心、不能对他情动。
“娃儿、娃儿…”
他喃喃低唤着,着
于她幽幽的女
体香中。
暗炎早已失去了理智,他不自觉的将娃儿的身子庒制在梅树上,
还留恋在她
上轻咬着,他的手像是着了魔似的,抚遍她柔软的身子。
娃儿被吻得全身发烫,一阵轻悸使她几乎站不住脚。
“娃儿…”傅炎情不自噤的低唤着,他的
来到她小巧的耳垂。
一阵颤抖,她腿双发软的往下滑去。
暗炎轻而易举的揽住她的
,使她不至于坠落,却使两人的身子更加紧密的贴合。
娃儿双眼
蒙,微微
着气。
“娃儿…”他再度轻唤着,火热的吻来到她颈窝处…
娃儿浑身一阵酥麻,惊觉一声娇昑就要逸出口中,她连忙咬住下
,狠狠的…
她要推开他,她是个祸害,她只会害了他!
不…
“娃儿…”
暗炎低叹着,他就像着了魔般,好想紧紧的抱着她,但残存的理智让他抑制心里蠢蠢
动的望渴,火热的
辗转又回到她
上,他这次吻得十分轻柔,似蜂采藌般。
娃儿醉了,不自觉的轻合上眼,整个身子似一条丝缎,柔柔的瘫在他怀里。
不可否认的,她十分喜欢他的吻,甚至不知不觉的陶醉其中。
暗炎恋恋不舍的停止了这个吻,看着娃儿眸中如痴如醉的
蒙光彩,让他更加的醉心,他以拇指轻抚着她肿红的樱
。
“对不起,我逾距了,可是…我情不自噤。”他低叹着。
轰的一声娃儿马上清醒过来,她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沉
于他的热吻中不可自拔。怎么会这样?她明明一再的告诫自己不能动心啊!
“不要…放开我!”她虚软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傅炎急忙道歉,以为是自己唐突而吓坏了佳人。
“接下来呢?”娃儿的眼神闪烁,她深昅一口气,硬
自己扯出一抹冰冷的笑容。“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強占我的身子、限制我的行动,让我成为你的所有物吗?”
暗炎的脸色倏地刷白。
“你…说什么?”他瞠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会是那个天真的娃儿会说的话吗?
娃儿以冷冷的眼神回应着。
“你们男人不就是这样吗?”
“不…”傅炎发出尖锐的怒吼,他无法忍受娃儿以这样的眼神看他。“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为人吗?”
“男人…都是一样的。热情的温度会退,誓言只是誓言,永远不会有地久天长的那一刻。”
娃儿轻声道,随即闭上眼别过头去。
暗炎的心当场被撕裂开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可恶!”
他重重的一拳捶在树干上。
良久,她的耳畔传来他的声音…
“天冷,进屋去吧!”
她知道他走了,因为她已经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她睁开眼,傅炎的身影已不复存在,他是对她彻底心寒了吧?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她有血海深仇未报,心里住着一个复仇的恶魔,总有一天她会手刃艾福晋以慰她娘在天之灵,她是一个即将双手沾満腥血的魔鬼,她配不上他,更不能害了他。
他是贝勒爷啊!
他前途似锦,有着美好的未来,能够陪伴在他身边的绝对不是她。
她要忘了他绝给又窒人的吻,忘了他温暖宽大的
膛,她今后只为复仇而活。
娃儿身子一软,沿着树干滑落在地,眼睛泛酸,两行清泪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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