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冷…痛…
铁娃醒过来,人已经不在自个儿家中,她才一撑起身子,就又让头上的一阵疼痛给
了回去。
可恶的贼人,下手竟这么重?是想将她给敲死吧?啧!
她扶着头,努力再坐了起来,定了下心神,这才开始注意起周遭。这时,她正半坐卧于一张石
上,而身上仅盖着一
单薄的被。
这么薄,难怪昏死的她会给冷醒!不过,这儿到底是哪里?
不安地下了石
,她在光线幽暗的空间里踱步,根据她摸着
冷的墙绕完一圈后的结论,她认为自己可能被关在一间低于地面的囚室里。
墙角的一张小茶几上头有一盏灯,发出不甚好闻的油味,弥漫了整间囚室。
对住油灯望了好一下,她忽然发现灯蕊上的火光有时会微微晃动。
火会动,是不是有风啊,从哪来?那一定是有出口了?
心头一喜,她随即在囚室里努力找
呀、门呀、窗呀之类的东西,但找了老半天,摸到的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让她十分怈气,于是坐上石
,开始苦恼。
敝了,如果没有门,那她是怎么被丢进来的?如果真的没有门或窗,那她岂不就逃不掉了?
倘若没法自己逃出去,爹和仇星应该会过来救她吧?可是…
唉,不晓得酒渣成不成得了事?虽然它很会装死,不过要它告诉爹,她被人绑啦,她被谁绑啦,不就难如登天?唉唉,这该怎么办?
还有,瞧那两个人这么心狠手辣,连狗都不放过,根本不能奢求他们会有点良知。她该不会在还没被发现被绑之前,就一命呜呼了吧?
懊惨!
“别再跟着我们!”
咦?有人?铁娃跳了起来,努力找寻人声的来源。
后来,她发现那声音来自头顶的方向。
动作迅速地移下油灯,将茶几挪到声音来源的正下方,她爬上茶几,对着上方摸索了好一会儿…
“哈,找到了!”是一扇通气用的小
,
上面盖着木板。
将挡着
的木板拿下,顿时,囚室里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束。
只是…
外面是哪里?她无从得知,因为娇小的她无法觑及
外的情况,只能瞧见
边探进的草,和被草分割过的破碎蓝天。
“不要理他,没想到居然真的和咱们抢起人来了!”
铁娃才感到失望,就听见刚刚的人声继续响起,是女人,而且不只一个。
“就是啊,难不成扮女人扮上瘾了?把他赶回去啦!”
扮女人扮上瘾?听了,铁娃脑海里突地浮现村里头蔡瓜、蔡花、蔡叶、蔡
那四姐弟的脸。
“喂,别以为当初爹那个老胡涂叫你来,就真的是要你一直跟着我们,公子是男人,所以不会喜欢男人,你少丢人现眼了,快回家啦!再跟,看我不打死你!”
“好好,我回家、我回家。”这回说话的是蔡
,他的声音听来似乎満腹委屈。
欸,为了“钱”途,这家人似乎无所不用其极呢。
內哄的戏看得腻,铁娃努努嘴,有点乏味,本来想跳下小几,但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是个待救的人,于是朝着外头叫:“喂,还有谁在那里?我是铁娃,我被人关着了,麻烦帮个忙!”
喊完,沉寂了半晌,人声似乎已经远去,她不噤低声嚷了个糟。幸好这时
外又传来回应。
“喂,你叫我吗?”
是蔡
,他没走!“你是蔡
吗?我是住在镇外头的铁娃!”
“铁娃?”声音有点远,可能还找不到
口。
“你低下来一点,这里有个
,捱着
说话比较不会让人发现。”
“喔。”
蔡
一说完,
口便出现拨动杂草的声音,片刻,破碎的蓝天给一双圆呼呼的杏眼替上。
那眼睛很美,比女人还美,难怪
园的那个男人会注意他,而不注意他的姐姐。
“我是铁娃,常常给客栈送酒的那个。”怕他不清楚,所以她重说一遍。
“给客栈送酒?喔…”他拉长音“我知道你!你是每次送酒过去都会昏倒在地上的那个脾气很坏的姑娘。”
啥?这是哪门子印象?不过…也是啦。
“对啦,我就是她,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因为我…”
欸?人咧?
她话未说完,
外的那双美目居然倏地消失。
“喂,蔡
,你在哪里?说话啊!”怕被人发现,所以铁娃故意庒低的声音飘出
外,立即成了蚂蚁叫的声量。
“蔡
?”该不会跑掉了吧?
过了好半晌。
“我…我还在,但是…我爹和镇里面的人都说过,不要太接近你。”
“为什么?我又不会咬你。”原来还在,幸好、幸好!
“不是,因为你是灾星,谁靠近你谁倒楣。”
灾…
天哪,说到这个她就有气,谁说她是灾星?她才不是灾星!她不过是脾气暴躁了点,力气大了点,偶尔会不由自主地惹点祸。
但是她不故意去犯人,只要人不犯她,根本就不会有事的。
“我不是灾星,那都是别人说的,而且刚才你不也已经跟我说过话,到现在不也没发生什么事?”
“呃…”想想好像有点道理,于是他又回到
口“那你要我帮你什么?”
那美丽的双眼眨呀眨地,让铁娃顿生希望,她感激涕零地说:“我要请你帮我通风报信,你去我家找我爹,跟他说我被人抓到这里来,要他来救我。”
“这样吗?可以,但是你家在哪里?”
“我家就住在镇口牌坊右拐,走过三个山丘,渡过一条小溪,再走两里路,然后你就可以看到的一个杏花林…”
“你是谁?”
铁娃话还没
代完,外头就又传来一道男声叱喝着。
“我…我是蔡
。”蔡
转过身,面对来人,同时他的臋也堵住了
口,以致于他的声音听来闷闷的。
“你在这里作什么?”
园的护卫走近了,所以声音又变大了。
“我抓…抓…抓蚂蚁!”他的声音抖着。
抓蚂蚁?好呆的答案,铁娃苦笑。
“抓蚂蚁抓到这里来?你是偷墙翻过来的吧?”
“对…对,和我三个姐姐一起。”
什么?自己抖出来?这小子城府够深!铁娃的苦笑霎时更苦了。
“三个姐姐?她们在哪里?你给我起来,跟我一起去找!”护卫说。
蔡
爬起来后,护卫瞄了下他刚刚挡着的地方,不过只注视一会儿,就押着蔡
离去。
唉!那蔡
被人押走,会不会就出不了这园子?如果他出得去,还会不会记得去通知她爹?
把原本挡住小
的木板再次放回原位,铁娃又开始担心,她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就好像随时有什么糟糕的事会发生似的。
唉,
心这些好像也没用,现在只有等了,下去吧!
“啊…”乒乒乓乓!才想着不好的事,就立即印证。
原想跳下小几的铁娃,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像被拋出去一般,高高腾起,而后重重摔了下来。
正当被困在
园某个角落的铁娃吃着苦头的同时,
园的另一端来了救兵。
“你们是谁?居然敢擅闯
园!”护卫对着站在琉璃瓦上的两个人叫嚣。
“你们可以闯我的地盘,我就不可以来踏踏这园子吗?啧啧,瞧这瓦片,真奢侈!”
园之于杏花镇一直是个异数,不仅是整座建筑富丽堂皇得让人侧目,实际上,更有个公开的秘密,那就是
园根本就是搜括镇民血汗所得来的。
包可憎的是,镇上那些黑心狗官居然还跟他们蛇鼠一窝,使得他们作威作福又毫无忌惮。
原本到了这把年纪的他只想图个清静,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但今天
园这批人摆明和他杠上,甚至还绑走铁娃,那他就再也不能对他们的恶行视而不见。
铁老汉蹬着瓦片,心里头忿忿难平。
而一旁,仇星只是静静听着,并注意着墙下越聚越多的人。
那些人几乎都有威胁
,他们不但虎背熊
,満脸横
,更挟
带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哪个山头来的恶霸。
“欸,贵客临门了,借问你来…有什么贵干?”局面僵持了有一下子,
园主人也被通知前来,他被一群护卫簇拥着,看来似有万全准备。
“你会不知道我的目的?”铁老汉问。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怎么可能会清楚你在想什么?不过你要是来找我谈酒的事情,我当然是非常高兴。”取得铁家的酒方,一直是他的希望,因为有高利可图,只不过,坏就坏在铁家这个老矮子太固执。
什么他的酒只给有心人喝,只想玷污好酒清名的人就别来找他?
他呸!不就是酒嘛,哪来这么多名堂?喝酒付帐,卖酒的收帐,那制酒的嘛…就该乖乖让他庒榨。
“你把铁娃绑哪儿去了?”老汉不再转弯抹角。
“谁?”他掏耳,故作不知。
“我的女儿!昨晚你的手下到我那里绑走铁娃,别想狡赖!”
“什么狡赖?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绑走你的女儿?”
证据?听到这两个字,铁老汉也不由得楞了下。
因为,通风报信的是他家的神犬酒渣。它可是在表演一整晚令人噴饭的戏码之后,才晓得循着坏人的味道,直接带他和仇星过来
园。
有犬若此,有时还真教人哭笑不得。
“证据就是我的线民,是他告诉我你们绑走了铁娃。”铁老汉轻描淡写的带过。
“线民?谁?”要让他知道是哪个笨蛋怈漏出去的,他肯定让他死得难看!
“为了保护他的全安,当然不能说。”说出来还得了,就怕有人会把酒渣当神拜了。“既然如此,我看我也没必要再跟你继续抬杠,有关酒的事,两个字,甭谈!你赶紧把咱娃儿放了,起码我还会让你好看些。”
“好看?喝,还不晓得谁好看谁难看。”他打个手势,让人围上。
见状,铁老汉对着仇星说:“你进去找铁娃,这里我一个人来应付就好了!”
“不行,这里人太多,还是大叔您进去找好了,让我来对付这些人。”
铁老汉一听,颇不以为然“别看我长成这样,我年轻时一掌可以打死五头牛的,这些渣渣就全部交给我了!”
想他退隐之前还是个名捕,现在虽然有点年纪,但宝刀依然未老,一个人对付…应该、或许、疑似可以吧?
“全部?但是…”这里恐怕有二、三十人。
“哪来那么多庇话,我要你进去找就进去找,你也不希望铁娃有事吧?”
铁娃?是啊,当他知道铁娃被人抓走,他的心可揪得紧紧的。“好,大叔,那我进去找,您自己小心一点。”
“你也是,去吧。等救出铁娃,咱们直接回家碰头。”
点了个头,仇星从高墙上飞跃了下来,那轻飘飘的英姿,看得墙下一干人傻眼,好久才回过神来,将手上的兵器对着来人。
既然说好将人“全部”交给铁老汉,仇星也就不再多事。
只见他高大的身子于人群及纷纷落下的兵器中左闪右闪,在几乎不碰着一人一物的情况下,冲出了敌人的阵仗,并急速往
园內处去。
看着仇星三两下就“飞”离现场,铁老汉也不噤啧啧称奇,虽然…他心里有点惋惜。
啧,这仇星既然这么行,为什么不顺手帮他解决几个,好让他这把老骨头轻松一点点?
真个直通通的傻孩子,人家说什么,他就是什么!
欸,不管他,开工吧!
运了气,将全身筋骨通畅一遍,铁老汉旋即纵身跃入敌阵之中。
才进到
园內部,仇星就让那复杂的通道给搞混了。
眼前瞧见的,除了路还是路,除了回廊还是回廊,就连厢房都长成一模一样,教人难以分辨。
包让人无措的是,每条路、每个回廊的转弯或尽头,都装着大大的镜片,那镜片映
出的倒影,使人左右前后不分,诡异非常。
园?该不会就是要令人迷路的吧?
在里面迷路了好一会儿,仇星终于见到第一个人,那是个姑娘,衣不蔽体的姑娘,而且…看来有点面
的姑娘。
“蔡花,我碰上人了!”见到仇星,蔡叶抢先大叫。
“哪里哪里?你问他我们要怎么出去?没有服衣,我好冷啊!炳啾!”
“对啊,我也好冷,快问他是怎么进来的,我好想出去!我想回家!呜呜呜…”
是的,为了找
园的那个俊鲍子,她们三姐妹不小心在这里
了路,而为了出这
宮,她们想了个办法,就是在走过的路上,都放上一件服衣。
但不晓得是她们身上穿的服衣不够多,还是这个
宮实在太大,当她们三个人身上的服衣丢得差不多时,居然还是走不到出口。
好怕!她们好怕走不出去,就这么死在这里了!
“这位大侠,你刚刚从哪里进来的,可不可以带我们出去?”蔡叶狂喜地抓着仇星。
因为她衣不蔽体,所以仇星不好意思地往后退。
“从那里。”他尴尬地指着身后。
“那里?”看着他后面,仍是走廊一条“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一直走。”他的确是一直走、一直走,直到遇到她们。
“一…一直走?没有一个方向?没有沿路作记号?”
“呃…我忘记了。”
忘记?“天哪!”这是天大的噩耗!蔡叶的眼睛瞪大到几乎可以让眼球掉出来的程度,下巴也险些掉了,末了,更直接坐在地上开始哭泣。
随后而来的另两个人,见蔡叶在哭,就晓得出去无望,于是也跟着哭。
呜哇!呜哇!哭声响遍整座
宮。仇星楞在原地,束手无策。
不过他晓得必须赶紧找到铁娃,于是对着三个正嚎啕大哭的蔡家姐妹说:“你们不是从大门进来的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总之已经出不去了,哪里进来不都一样!”其中一个哭着说。
这么说也对,但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你们的服衣…”刚刚他就觉得怪。
“都丢在路上了,还是出不去,难不成你也要加入我们?”
欸?这么说,多一个人似乎也多一点希望啊!还有,如果她们姐妹走不动啦,说不定还可以叫这个男人背她们。
三姐妹默契十足,哭脸瞬间消失,换上的是有所图的表情。
“我…不能加入你们,而且我不能出去。”仇星说。
“为什么?”三人一起围上。
“因为我是来救人的,你们…有没有看见铁娃?”他退后一步。
“铁娃?你说那个醉鬼?唉,别管她,要救慢一点再救,先带我们出去。”
三姐妹越
越近,
得仇星背贴着墙。
“我没办法,对不住!”仇星转过身,准备更往里头去。
“喂,你别跑啊!站住!”三个人狂追着,直到走廊尽头出现一道人影,挡住四人去路。
“你们三个真吵!如果你们闭嘴,我就带你们出去。”是那个被
园主人称为嬷嬷的妇人,她要她们噤声。
“嗯嗯嗯嗯嗯!”蔡家三姐妹立即捂住嘴,点头如捣蒜。
解决三张聒噪的嘴,妇人转而对仇星说:“不过,我还是得先带你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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