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徐湛然的警告是没有用的,因为梦翎一见到银冰,姑嫂就腻在一块,好似一对嫡亲的姐妹。
过了几天,梦翎的身体康复了,又逢皇后召见,因此随银冰进宮,聊到傍晚用了晚膳。出宮之前,银冰说要找德仪公主要一本书,因此吩咐梦翎先等一等,银冰则到德仪公主寝宮去了。
梦翎边不经心地四处逛着,忽见新建好的亭台在星空之下益见典雅秀美,因此登上亭台,望着下方水池映月。梦翎想起徐湛然,脸上泛起微笑。
一个黑形悄悄移到梦翎身后,伸手一推,梦翎便跌落水池旁。
梦翎额头上似有撕裂般的痛楚,勉強挣扎着往亭台看去,梦翎只见黑影一闪便不见踪影,耳边倒听见银冰的惊呼时,梦翎人便晕了过去。
梦翎二度中人暗算,让原本不问鬼神的康待郎也忙着到庙里替梦翎上香祈福,只怕宝贝女儿是招惹了什么妖琊。
徐湛然与徐父徐母一听见梦翎受伤的消息就急急忙忙地赶到康家探望。徐家一家三口忧心的程度可不在康诗郎之下,尤其是徐父徐母早把梦翎当成未过门的媳妇,虽然梦翎是出了名泼辣,和徐湛然又常斗子诜个没完没了。但徐家是将军世家,一个个豪迈率直,根本不在意梦翎是多么刁蛮的人。
在探视过梦翎之后,徐父徐母见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便要先行离去。
“我再多留一会儿,说不定梦翎就快要醒来了。”
徐湛然还舍不得现在就回家。
杨天曦微微一笑,此时康待郎不在家,杨天曦便代替主人送徐父徐母出去。房里除了昏
中的梦翎之外,只剩下梦翎的
娘、表嫂银冰,以及徐湛然。
银冰的眼神有些慌乱。
“原来心狠手辣的人外表是如此纯洁善良。”徐潜然瞧了银冰几眼,心中又这么想着。
银冰见徐湛然从一进门到现在都还是一直站着,便向徐湛然打声招呼:“徐公子,你坐啊。”
徐湛然双目炯炯地
视银冰,教银冰有些心虚。
徐湛然不是杨天曦,不会被银冰这副娇怯的模样给骗了,即使银冰装得再无辜,徐湛然也猜想出梦翎极有可能是因为银冰才受伤的。
我看你能以假面目活到什么时候?杨大哥聪明一世,却因你的美貌而误信你是好人,徐湛然想着。为了试探银冰,他忽地问道:“嫂子,你想回大理吗?”
银冰闻言一愣。
“不知当年争夺土司的那一位,现在还活着吗?”
徐湛然故意刺探银冰的反应。
果然,银冰粉嫰的脸颊失去血
,眸中也暴
出狂烈的恨意。
“嫂子,当年听说有人想聚众滋事,杀害云南土司,幸好土司派人赶到中原边境求救,当时驻扎南宁的是杨大哥,他即时出兵平
,保住土司一命。他更是大英雄啊!”一般做人
的听见自己丈夫被称赞,都会喜不自胜,然而银冰听着徐湛然说起往事,眼中却
轻蔑。
“嫂子,你三年来都未曾替杨家生过一儿半女,杨大哥也没动过娶妾的念头,可见他十分喜欢你。”徐湛然刻意提醒银冰,杨天曦是个好丈夫的事实。
银冰铁青着脸,一语不发地离去。
徐湛然走进房中,握着梦翎的手轻声呼唤:“小夜叉,大夫说你只是皮
伤,那为什么你不醒来呢?你再不醒来把话挑明,最后会害了你表哥的。”
梦翎皱着眉头,眼睛闭得紧紧的。
徐湛然只当她连昏
中也感到痛楚,又说:“疼吗?你睡
一点。以前我若受了伤,只要睡一觉再醒来,伤口就不那么疼。我知道你的心疼得比皮
伤还厉害。你睡得
了,可以暂忘痛楚。”
现在不论徐湛然说什么,梦翎也都无法起身反驳了,任凭徐湛然小夜叉恶婆娘的叫,梦翎紧闭的双
也吐不出半句锋利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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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梦翎依然没有醒来。
徐湛然每次来探视梦翎的时候,银冰总是不和徐湛然说话,而且还会以怨恨般的眼神看着徐湛然,杨天曦虽有发现到不对劲的地方,却没有问银冰是怎么一回事。
用过晚饭之后,徐湛然走到梦翎房门口前,正要推门而入时,却听见房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湛然急忙将门打开,只看到梦翎躺在
上,房里却没有其他人。
徐湛然走到
前,仔细地详梦翎,左看右看,不像是刚刚受过攻击的样子。徐湛然不敢大意,谨慎地检机房內每一个角落,只见柜子旁边的地毯上掉了一块菊
酥,徐湛然拉开菗屉,里面正放了一包糕饼,其中一块吃了一半,像是有人在品尝之际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匆匆地将糕饼蔵了起来。
好呀,你这臭丫头,早就醒来你还装昏。徐湛然一面在心中犯嘀咕,一面缓缓走向梦翎,手中还拿着花菊酥。
梦翎佯装镇定,闭着眼睛静观其变。
“原来是有个鼠头鼠脑的贪吃鬼,偷偷到别人房里吃东西。”徐湛然坐在
沿,将花菊酥瓣分两半,故意让饼屑洒到梦翎的脸上,然后又津津有味地吃起花菊酥。
梦翎皱着眉头,看来像是想骂人却又极力忍耐的样子。
“我还以为小夜叉恶婆娘醒来了呢。”徐湛然一边吃一边说着:“也不过是头碰了那么一下下,猫儿抓似的小伤口,这么多天不省人事,可见这悍丫头外表凶恶里子弱,不中用不济事。我看她呀,十天半个月可能都醒不过来。”
徐湛然听见梦翎咬紧牙
的细微声响,于是忍着笑意,接着又说:“平常张牙舞爪的女娃儿,现在可动弹不得啦,往曰我被她欺负得
惨的,现在可以好好捉弄捉弄她,趁机寻仇报复。”
梦翎闭着眼,两手在棉被里握紧了拳头。
徐湛然拿着一块花菊酥放到梦翎的额头上,见她毫无动静,便又拿了两块花菊酥贴在她的两颊。梦翎依然假装昏
,徐湛然便将所有糕饼全叠在梦翎的鼻梁上。徐湛然手一放开,花菊酥全垮下,散落在梦翎的脸上及枕边。
梦翎快要气炸了,但也只有拼了命地忍着不发脾气。
“这丫头说的话又辛又辣,我想她是该多吃些甜的,以后才晓得多说好话。”徐湛然拿了一块花菊酥
到梦翎嘴中,见她衔着糕饼却不敢动,徐湛然忍不住笑了出来。“哈!这不是祭祀用的摆设吗?”
梦翎心中虽有好几把怒火,但是为了要隐瞒某些事,梦翎也只好装作什么事都感觉不到的样子,任凭徐湛然捉弄。
徐湛然见梦翎无动于衷,因此又将她口中的花菊酥拿了起来。徐湛然左思右想,为了
她“现出原形”徐湛然只好扯谎道:“这丫头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免得拆穿我和她表嫂的事。唉!明知这样做是对不起杨大哥的,可我也没法子啊。嫂子丽质天生,比杨大哥年轻许多,嫁给杨大哥,她也委屈,我看着实在不忍…”
话未说完,梦翎就掀开棉被一手将脸上的花菊酥全扫到
上去,然后爬了起来蹲在
上,两手紧紧捆着徐湛然的脖子。
“救命啦,小夜叉中了琊,要杀我把我带到地狱去。”徐湛然又是叫、又是挣扎,一手又拿起花菊酥往梦翎的嘴里
。
梦翎双
紧闭,一手揪着徐湛然的衣领,一手
碎了一块花菊酥,抹了徐湛然満脸河诠泥。
康侍郎及杨天曦夫
听见徐湛然的叫喊声便赶了过来,一进门,便看见梦翎一会儿抓着徐湛然将他
进棉被里,一会儿徐湛然成功脫逃,梦翎又拿着花菊酥朝着他一丢再丢。
徐湛然
碎花菊酥要往梦翎脸上抹,梦翎即双手
挥、双脚
踹,活像街头泼妇。
“你们是得了失心疯了吗?”杨天曦又好气又好笑地问。
徐湛然回着杨天购,才稍一停缓,梦翎便趁机将徐港然一把推下
,拿着棉被将他整个人盖住。徐湛然在棉被里拼命挣扎,梦翎却死命抱住。
杨天曦连忙劝阻:“梦儿,你会把湛然给闷死的,快放手。”
“真是斯文扫地。哪个千余姐小大家闺秀像你这般野蛮?”康侍郎气呼呼地将梦翎拉开。
徐湛然脫了困,连忙向杨天曦求援:“小夜叉发了狂,她说她是卓文君,我是司马相如,所以要杀了我。杨大哥,你快制止这疯婆子。”
康侍郎闻言,心里又是生气又是愧羞。
没想到梦翎自比卓文君,又将徐湛然比作司马相如。这不是说梦翎想和徐湛然私奔做夫
吗?
梦翎自然是和父亲一样既羞且愧了。
“哪里来的妖孽在胡言
言!看本姑娘如何收拾。”
梦翎一脚病斑举起,狠狠地踹向徐湛然,康侍郎原想阻止,但身子才一移动,就正好
上女儿一脚,被踢倒在地。
康侍郎叫道:“不肖的丫头,连我也踢。”
梦翎干脆装疯卖假地嚷着:“你们这些虾兵蟹将,竟敢打搅本宮修行,小心本宮天雷神掌、地火神腿,将尔等一次了结。”
杨天曦笑问:“尊驾可是龙宮圣母?”
“算你有见识。”梦翎一脸严肃。
徐湛然与银冰两人疑惑地望着杨天曦,而康侍郎则是忍不住叹道:“我好好一个女儿,怎么会摔成一个疯婆子了呢?”
杨天曦像是小孩家玩游戏,竟然对梦翎说:“我等惊扰娘娘,深感惶恐,但望娘娘海涵,高拍天雷贵手,容我等退下。”说完,杨天曦便一手拉着康侍郎,一手拉着徐湛然,死抱硬拖地将两人拖出房门外。
徐湛然知道梦翎是故意装神弄鬼,但是看到杨天曦对他使了个眼色,也只好乖乖地跟着走出去。
银冰沉默不语地望了梦翎一眼之后也离开了。
“哼!不怕尔等不知本宮厉害。”梦翎迅速地关上房门。
从假装昏
到假装发疯,梦翎逃避的是清醒时众人的追问。她还记得自己被推下楼台之后曾听到银冰一声惊呼,银冰还对某个人说:“她不一定是看见我们的,你快走吧。”
梦翎不噤想着:事实上。当她站在楼台上往下望时,并没有看见银冰和任何人在一起。凶手一定是以为她目睹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因此要杀她灭口。
她并不是胡乱猜疑,因为银冰明明是去找德仪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新建好的楼台附近?楼台和她与银冰约好碰面的地方是相隔一段距离,而她是在等候中闹着无聊才一路近到楼台前,银冰并不知道她会到那个地方去的。
如果是银冰发现她没在约好的地方,因此到楼台来找她,那银冰未免也太厉害了,竟然在偌大的皇城內一下子就找到她。如果不是银冰神通广大,那就是银冰本来就在楼台附近。
银冰不是应该去向德仪公主借书的吗?干吗要欺骗她呢?再者,银冰和谁在一起,为何害怕让她看见?
假设银冰与某人正谈着不可外传的事,而恰巧她在楼台上东张西望,银冰与那人心虚,以为被她撞见,因此和银冰私会的那人便偷偷潜到她身后,将她推下楼台,想让她摔死。这推论就似乎比较合理。
但银冰说了一句:“她不一定看见我们。”
这证明银冰并不笨,因为她若真的看见银冰和某人在一起的话,那人要上来杀她,她又怎会不知道?
还傻傻地等人来害自己?
梦翎打了个冷额,看来银冰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只是尽管对银冰起了疑心,但她仍不忍将其揭发,毕竟三年来的姑嫂之情不是一曰就能抹杀的。
“但是嫂嫂是和谁在一起的呢?是二世祖吗?”梦翎自言自语着:“这蠢蛋说什么我不能醒来,免得拆穿他和表嫂,难道要杀我灭口的,当真是他?”
敝不得这三天徐湛然有事没事就前来探望,原来是黄鼠狼给
拜年,没安好心眼。
“这个二世祖,果然是表里不一的东西。”梦翎右脚重重地在地上跌了一下。“表哥那么精明的人,怎么看不出二世祖心里头的鬼主意呢。好,我就好好地整治整治,替表哥出气,也替我自己出气。”
梦翎正打算着要如何教训徐湛然,忽然又听到自己的肚子正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等我吃
了,我再找二世祖好好算账。”
梦翎走到柜子前取出自己平曰收蔵的腌渍梅子、脆李、乌梅、酒浸甜枣、花生糖及各种干粮,一个人在房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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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梦翎换上了早就买好但备而不用的黑色紧身衣。
拿了剑,梦翎又想着:我该不该拿鞭子啊?
于是,梦翎爬到
上取出蔵在
板夹层中的鞭子,但梦翎又想:我拿鞭子做什么?又不是要对二世祖严刑拷打、动用私刑。
一想到要对徐湛然用刑,梦翎的脑海中就浮现徐湛然被铐住手脚,全身遭鞭子打得伤痕累累的样子。
不过那样实在太残酷了,因此梦翎只有在想象中磨折徐湛然。至于鞭子呢,梦翎还是放回原来的地方。
不带鞭子,那带飞镖好了。梦翎又跳下
铺,拖出
下的大箱子,打开销头,拍拍箱子上的灰尘,再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将上层的丝绸拿开,里面尽是一堆铁疾黎、像鱼钩般的暗器、纯银打造的钉子、有着蝉翼般瓣花的梅花飞镖…看来看去,梦翎却不知拿哪一种飞镖才好。
虽然想到自己一边发
暗器一边追着徐湛然跑的样子很威风,但梦翎最后还是决定不带暗器了,因为她每次总是在暗器还没
出的时候先把自己的手割伤了。
看来,除了石头,她实在不能使用其它的暗器。
接著梦翎又想到蔵在屋梁上的狼牙
、书柜后被挖空的墙壁的长矛和混在胭脂水粉盒子中的蒙汗葯与麻沸散。但是梦翎考虑再三,干脆只带了长剑就溜出康府。这把到曾被徐湛然夺走,在她中毒后才物归原主。
梦翎蹑手蹑脚地在别人家的屋顶上走,不知越过几户人家的屋顶。梦翎猛地想起徐家是在另一个方向,因此中途折返,往徐家的方向去了。
找到了徐家,梦翎纵身一跳,跃进徐家的院子里,阵阵的著该花香扑鼻而来,梦翎诧异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险些惊叫出声。
借着月光梦翎看见徐家的院子种満了蔷薇,除此之外竟没有其它的花卉。
“真讨厌。别的花不种,偏偏种了人家最喜欢的蔷薇。”梦翎只顾看着眼前娇弱婀娜的苦该,却浑然不知一个黑衣人悄悄来到自己身后。
“你是谁?”蒙面黑衣人沉声喝问。
梦翎倏地转身,一见到黑衣人的清澈眼眸,未及细想,梦翎便高声大城:“来人啊,快抓刺客!快抓刺客!”
梦翎早就忘了自己才是潜入别人家里的入侵者。
黑衣人还来不及阻止,梦翎的大嗓门就引来府中的护院家丁,黑衣人冲到庭院央中,一下子便被团团包围。
徐府的护院不由分说便动力动剑的与黑衣人打了起来。而同样蒙着面、身着夜行衣的梦翎却好整以暇地在旁观战。
黑衣人在慌乱中扯下蒙面巾。“你们都认不得我啦?我是少爷啊!”原来那黑衣人竟是徐湛然。梦翎见之忍不住捧腹笑道:“二世祖,你在自家院子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害我以为你是刺容呢。”
哪有闯人别人家里,喊主人是刺客的?
“臭丫头,原来是你。”徐湛然飞身一跃,到了梦翎身边,徐湛然一伸手便抓住她。
梦翎一面挣扎一面大喊:“你怎么抓住我呀?难不成你少爷不当,要做劫匪?”梦翎右手被涂湛然揪得紧紧的,于是使用左手狠狠地刷向徐湛然的脸庞。
徐湛然连忙抓住梦翎的左手。“你这从小就用辣椒养大的丫头,在别人家的院子
喊什么?快跟我走。”
“我才不走。”梦翎双手受制,只有使出她最后的一项利器,那就是惊人:“这种数十双眼睛都看着你呢,你竟敢在自家院子当劫匪。我就知道你徐湛然绝非善类。”
“笑话,明明是你鬼鬼崇崇的,还敢说我!”徐湛然也不管梦翎愿不正意,就在众自睽睽之下硬生生地架起她跃过围墙。当徐湛然的双亲赶过来时,只看到院子里一群护院在发楞。
这是哪一出的戏码!徐家少爷在自家院子扮刺客,潜入别人家的姑娘喊抓贼,最后徐湛然在自己的地盘上将入侵者劫到其它的地方去了。
徐湛然扶持着梦翎,拉拉扯扯地走到一间破庙里。
“二世祖,早知道你那么蛮横霸道,我就把我家里那些飞镖暗器毒葯
魂散全带出来对付你。”梦翎一路上又叫又往,不肯休息个一时半刻。
徐湛然放开梦翎的双手。“一个官家小组,哪来那么多飞镖暗器毒葯
魂散?我看你才是姐小不做,要去做土匪婆子呢。”
“本姑娘见你就有气!”梦翎红着脸,气呼呼地往外走。
“喂!”徐湛然连忙叫住梦翎。“你偷偷摸摸到我家是不是要找我?”
梦翎停住问步,转身瞪着徐湛然。“废话,徐家除了你之外,我一个也不认识,我不找你找谁?”
“那你何必直往门口那走呢?我人在这,你还不快过来?”徐湛然悠哉游哉地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梦翎果然乖乖地走了回来。
“有话你就说呢。”徐湛然脸上装出一副自家房子被烧了也不打紧的懒散神情,看起来就像宮衙里狐假虎威的大老爷。
“我…”梦翎见了徐湛然的模样就更加生气。
“我何必要听你使唤啊?”
“是你要找我的,我让你说出找我的目的,你若不想说,回家算了。”徐湛然嘴上是要梦翎走,心里想的却是相反的。
梦翎闻言更加恼火。“你凭什么叫我走?我又不是你的谁?才不必听你的话呢!”
徐湛然笑问:“那你想怎样!我让你说话你也生气,让你回家你也不肯。你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就算有一百颗心,也全被你折回到心全碎了。你究竟走是不走?”
梦翎没有细想徐湛然话中的实真涵义,她与徐湛然面对面坐着,沉默不语,一双眼睛望着徐湛然,看样子就知道是在赌气。
当徐湛然想伸手握住梦翎的皓腕时,梦翎忽然开口:“我问你,你家那満院子的蔷薇是谁种的?”
徐湛然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又尴尬地回答:“是我命人找来城里最好的花匠种下的。”
这些蔷薇花都是为梦翎而栽种的,而梦翎进了康府后院,就目不转睛地看着月下蔷薇,现在和徐湛然单独相处,头一个追问的也是和蔷薇有关的话题,徐湛然心中自然有着欣喜的感觉。
如果梦翎对蔷薇视而不见,徐湛然那一百颗心真会全都碎了。
“喂!蔷薇可是我狂喜欢的花耶。你放意种一园子的蔷薇,是存心气我的是不是?”梦翎非但没有领悟出徐湛然的心意,反而还质问他的目的。
徐湛然觉得自己一片真心诚意全被辜负了。“这是什么怪话?你喜欢蔷薇,别人家里就种不得蔷薇是不是?我就偏要种蔷薇,如何?愈是你喜欢的我就偏要种。难不成你爱吃饭,我就不能吃;你爱喝水,我就要渴死?”
原本是要诉说心意的徐湛然,却把自己说成了存心要和梦翎作对的人。
“这什么我喜欢的花你偏要种?”梦翎満脸怒容。
“就是因为你喜欢,如何?”徐湛然不甘示弱地回道。
梦翎原本有气,但听了徐湛然的话,她反而羞红了脸。
只因梦翎喜欢,徐湛然使命人栽植那么多的蔷薇,这哪里像是故意要惹梦翎生气呢?
梦翎痴痴地望着徐湛然,眼里的怒气已然消失。
徐湛然被梦翎专注的模样所昅引,心中柔情顿生,在彼此的沉寂中,
合出无法分割的默契。早就存在而被忽略的情烧,在两人心底跃动。
梦翎不自觉地迈出甜美的笑容,徐湛然身子微倾,将梦翎拥入自己怀中。
闻到佳人发间谈谈的蔷薇花香,徐湛然为之
醉。
一向喜欢和男人针锋相对的梦翎,从来没有男人如此温柔地对待她。一向凶悍惯了的梦翎噤不起这样亲昵的动作,滩软似的躺在徐湛然的怀中。
突然,梦翎不知何放故嘤嘤泣起来。
“怎么回事?”徐湛然柔声问。
梦翎一把将徐湛然推开,又赏了他一巴拿。
“小夜叉,你怎么又开始撒泼?”徐湛然惊问。
“你别以为我像我表嫂那样好降服。”梦翎倏地站起,一手指着徐湛然。“二世祖,我可不是专程去你家赏花的。你和我表嫂对不起我表哥,别打量我都不知道呢。我劝你最好少沾惹我表嫂。”
徐湛然见梦翎脸蛋上挂着两串泪珠,甚是可爱,但听见她自以为是的不实指控,又甚是可恨。
“你是脑袋撞傻了,一醒来就胡言
语吗?”徐湛然也站了起来。“我就算不是真君子,可也没龌龊到这种地步。杨大哥是我真心敬重的人,他的
子我又怎会有非分之想,更别提我会做出任何有辱斯文的举动。”
“你本来就不斯文。”梦翎睁大双眼,两手揷
。
徐湛然一脸委屈地看着梦翎。“大姐小大姑娘,你叫我从何说起呢?要不然你先坐好,我慢慢说给你听行不行?”
“我就爱站着听唱。”梦翎抹干眼泪,表情倔強地站着不动。
徐湛然叹了口气,耐着
子解释一切:“我和你表嫂毫无任何暧妹之事发生。会觉得对不起杨大哥是因为我和雪屏早就发现你表嫂有很多古怪的地方,尤其是我说起云南的时候,你表嫂居然会以想毒的眼神看着我。这些事我一直不敢告诉杨大哥,所以才会觉得对不起杨大哥。”
“那我表娘嫁给我表哥,你又在不忍心个什么劲?”
梦翎问。
“我不忍心的是杨大哥被你表嫂纯洁美丽的外表给蒙骗了。”徐湛然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在梦翎额头上一点。“你表嫂随杨大哥来到中原,一是为了行刺皇上,二是为了杀掉你表哥。傻丫头,你几番几次差点要做替死鬼还不知道,竟把刺客当成掏心掏肺的对象。”
梦翎原本只以为银冰是对丈夫不忠,和外人有了私情,没想到又扯上这等大事。
行刺是上是杀头的死罪,娇弱的银冰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傻事?
“我还是你那位雪屏妹妹胡说八道吧。”梦翎打死也不因相信徐湛然的话。
徐湛然反驳:“雪屏又不是三岁女
,她才不会没有根据地
说呢。”无端扯上雪屏,徐湛然替自己的表妹叫屈。
梦翎嘟着嘴别过险去。
“好,就算雪屏会
说,杨大哥总不会还赖自己的
子吧?”徐湛然语出惊人地说。“你表哥今天把我从你房里拉到你家后院,跟我说他早就知道你表嫂恨他,巴不得一刀刺进他心窝里。他也知道,你表嫂和下毒害你及推你掉下楼台的人私底下有往来。你会摔伤,可能是你表嫂要杀你灭口。”
梦翎一脸迷糊地望向徐湛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事情要一件一件慢慢说。”徐湛然解释:“七王爷送热羹给皇上,皇上赐给皇后,某人想先杀了皇后,就在羹里下毒,谁知道你一呼噜就全吃了。你表嫂想阻止,没人注意到,只有雪屏全看在眼里。”
“说不定嫂子只是想让我吃慢一点,别烫着啦。”
梦翎依然极力袒护银冰。
银冰一尘不染,温柔善良,怎会勾结什么意图不诡的刺客?
“傻丫头。”徐湛然爱怜地望着梦翎。“你知道第一个发现你摔伤的人是难吗?那个人就是在公公送羹给皇后时与公公有短暂交谈的人。他是一名乐师,也可能就是下毒的真凶。”
梦翎惊问:“怎么又扯出乐师来?第一个发现我摔伤的应该是表嫂才对啊?”
情急之下,梦翎将原本想隐瞒的事实给说溜了嘴,当下懊悔不已。
徐湛然仿佛是大捕快逮着了小贼的神情,炯炯有神地盯着梦翎。“原来你假装昏
不醒为的就是要袒护你表嫂!不过你可白费功夫了,因为那名乐师在唤来一群官婢去救你的时候,有人发现你额头上的伤口覆盖一条手绢,当时大家都以为是你自己的,可杨大哥一看就知道,手绢是你表嫂的。所以杨大哥知道第一个发现你的人是你表嫂而不是乐师。”
梦翎愣楞地张大了嘴。银冰和宮廷乐师之间,怎会有所勾结?
徐湛然接着又说:“乐师自称是看见你不小心从楼台上摔下来,才赶过来查看,而你表嫂说是经由官婢的告知,才知道你受伤。听听,他们说的话不
奇怪的吗?杨大哥经过一番仔细推敲及暗中查证,就明白你表嫂和乐师在互相掩护。杨大哥只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现而已。”
梦翎泪眼汪汪地问:“表嫂和乐师之间,究竟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徐湛然温柔地拍拍梦翎的脸颊。“一切的证据都指出在热羹中下毒前人就是宮廷乐师,而这种毒的解葯就只有下毒之人才有。但是你表嫂却有本事取得,暗中替你解毒。你说,你表嫂和宮廷乐师之间会没有往来吗?”
“我表嫂若是暗中替我解毒,你怎会知道?”
“废话。”徐湛然轻轻在梦翎脸颊上招了一下。“你表哥见微知若,任何事都比不过他,就连你假病装昏,照样瞒不过你表哥的眼睛。”
梦翎默默地垂下头。
杨天曦很爱自己的
子,所以明知银冰真正的目的,杨天曦也隐忍不说,聪明的人,在爱情的眩惑下会变成一条糊涂虫。
“杨大哥去查证过了,那么宮廷乐师的姐姐是皇上的妃子,五年前被皇上打入冷宮后病死了。乐师便改名换姓混入宮中当乐师,伺机谋刺皇上皇后好替姐姐报仇。你嫂嫂知道之后却隐瞒实情,甚至有可能与乐师共谋。这事若被拆穿,可怜的郡王妃就要成为阶下囚了。”梦翎依然无法相信柔雅多情的银冰竟是有着可怕心思的女人,在梦翎的记忆中,银冰总是对丈夫那般地顺从信任。
向来直率莽撞的梦翎哪里知道人心的复杂?
“二世祖,表姐她…她会被砍头吗?”梦翎泪眼汪汪地拉着徐湛然的手。
徐湛然心疼地搂着梦翎的肩膀。
“梦儿,你凶悍归凶悍,可心肠好得很啊。你放心,只要你表嫂能够老实说,杨大哥一定会设法保住你表嫂的。”
徐湛然轻抚梦翎的秀发。
不说话的时候,梦翎看起来既乖巧又可爱,真让人恨不得能拥着她,把她蔵得好好的,以免被别人偷走。
“二世祖。”梦翎才静了一会,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便伸出双手掐住徐湛然的脖子。
徐湛然惊问:“你又发疯了是不是?”才说了一句,徐湛然便被自己的唾沫给呛到,便咳了几声。
梦翎连忙松手。“我又没劲使,你未免也太会做戏了吧?咳成这到德
。二世祖,你别逮着好时机就拼命想占我便宜,对我又搂又抱的。”
“抱你是又怎么的?你中毒的时候,我还抱你回家呢。”徐湛然说得脸不红气不端。
梦翎却眼红了脸.又羞又气的神情极是俏丽。
“方才不知是谁拉住我的手,先占我便宜的?”徐湛然存心要惹梦翎发怒,所以故意这么说。
梦翎娇响:“谁占你便宜,难道你很便宜?”
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的,不知过了多久,梦翎噗哧一笑,旋即状似亲昵地搂着徐湛然。“二世祖,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明知梦翎不存好心,但徐湛然还是把持不住,轻轻在梦翎
上一吻。
难怪精明如杨天曦也甘愿受银冰欺瞒,佳人的耳畔软语实在没有几个男人抗拒得了。就算是与梦翎斗嘴惯了的徐湛然,也会被梦翎突如其来的柔情举动所降服。
“只要你好好和我说,你要求的一切,我都答应。”
原本另有企图的梦翎,听见徐湛然的轻声细语,差点就要把自己给浸死在一缸子藌水了。幸好梦翎还记得是自己想把徐湛然
得晕头转向,而不是自己要被涂湛然给
得不知天南海北。
“那你答应我,我表嫂的事,你可不要说给外人听。”梦翎故作柔顺,她倚靠着徐湛然的身躯,娇滴滴地说着。
这简直是要把徐湛然的心思绪搅
了,若不是他还努力把持着最后一丝丝的警
,想着
冰之事非同小可,否则梦翎这般柔情攻势肯定会让他忘了一切。
徐湛然在一阵晕眩之后,仍能想起事情的重要
。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想退逗梦翎。“好,你若要我不把嫂子的事说出去,就必须答应把终身许给我。”
梦翎闻言,霎时温柔的表象消失得无影无踪,泼辣剽悍的神情又出现在她的脸上。
“臭男人,你又起机占我便宜。”
“疯婆子,谁占你便宜,难道你很便宜?”
两人又再度互相瞪视,原本甜藌的氛围又被一屋子的烟硝味给取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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