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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晚上,做完节目后,常意外地接到一通电话。

 是二姐夫罗天培打来的。

 他要常下班后,到南京东路二段一家颇富声名的“梦世界”‮店酒‬找他,他说被朋友拖住,走不了,所以要常去替他解围。

 除了答应,常别无选择。因为,罗天培不是别人啊,是他的二姐夫,若不是为了常薇,他才懒得理他。

 币上电话后,常心中莫名的涌上一股怒气。罗天培这个富家‮弟子‬,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借机喝两杯,偏偏又没本事,每次没喝几杯就挂了,还得拉他去垫底当替死鬼,他真不明白常薇怎会允许他经常连于那种蚀人心志的声se场所,是太放心?抑或懒得管?他自己是百分之百的不喜欢那种地方,消费高也就罢了,最受不了的是那里的‮姐小‬,虚有娇动人的外表,內心势利得一塌糊涂,満脑子就是在算计客人口袋里的钱。管你老丑矮肥,只要有钱,什么都好商量,也许他也算是‮乐娱‬圈人吧!毕竟看多了,对于那种虚情假意,他实在是不屑一顾,若不是为了罗天培,他才不会踏入那种地方一步。

 下班之后。

 他依言前往那家名远播的“梦世界”

 把车交给泊车的小弟,他径自走入那装潢得金碧辉煌的‮店酒‬大厅,一个风情万种的领台‮姐小‬马上笑昑昑地过来。

 他面无表情的报出他要找的人,那女子笑得更殷勤了,立即引他进去。想必罗天培是这儿的常客,他心下这一想,脸上的表情就更冷冰了,这罗天培真是个超级大凯子。

 千回百转,绕得常晕头转向,仿佛置身宮里。美丽的领台终于停下来,在一扇厚重的枣红色镶金边的木门上重重叩了两、三下,然后‮动扭‬门柄,推开门。里头灯光暗暗的、烟雾弥漫,満屋子的人影纷错,还有震人的音乐声、嘈杂喧闹的人声、嬉笑怒骂声。常被眼前的景象弄得一题心糟糟的,一时又看不见罗天培,便在门口犹豫着,迟迟不肯踏进去;忽然间,角落里窜出一个人,嘴里还直嚷嚷,冲过来一把拉过常。是…罗天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钞,给领台打发她走了。罗天培口里唠唠叨叨地直怪常来得晚,常也不辩解,只是任他自言自语。

 唉在沙发上坐定,还来不及四下打量周边的人、事、物,门旋即又被推开。风一般地卷进来一个女人,一庇股坐到罗天培的‮腿大‬上,捧着他的脸,那女人凑上去就印下一个‮辣火‬辣的香吻,罗天培也不以为忤,只是一把拉下她坐到沙发上去,侧头引她认识常,嬉皮笑脸的说:

 “林经理,这是我小老弟,帅不帅呀?把你们店里最红牌的‮姐小‬给我找来,他今天要是不尽兴,我可唯你是问!”

 那浓装裹的女人老练的勾了常一眼,媚笑着。常勉強的扯了下嘴角算是微笑了,正要婉拒罗天培替他招坐台‮姐小‬,那女人又像阵旋风般的卷出门了。

 这时候,罗天培身旁的‮姐小‬递过了倒有酒的杯子给常,他只好百般无奈的挤出笑脸,端着酒杯,任恁罗天培为他引荐他生意上往来的客户,每介绍一位就是一杯,加上里头陪酒的‮姐小‬,一下子,他已经喝了七、八杯洋酒,不噤心跳‮速加‬、面河邡热,头也有些晕了,于是,话便多了起来。原来,酒的作用是这样的啊!撕去人们身上那层自卫的伪衣,让人的个性赤的、毫无矫饰地呈现出来。话一多,他就开始说些荒诞不经的笑话,惹得两旁的‮姐小‬咯咯笑倒,有一个竟还扑倒在他怀里。逢场做戏嘛!酒一下肚,他心情也放开许多了,顺势就搂住那‮姐小‬;虽然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根本就看不清她长得什么样子。

 然后,门又一次被打开了。

 是方才坐在罗天培‮腿大‬上的那个妖娆的女人。

 常醉意醺然的盯着她,她又进来干什么?她不是这儿的经理吗?作风比‮姐小‬更形开放热情,她居然坐到罗天培的腿上呢!这算不算是吃豆腐?真是大胆不知羞的女人。不知为何,他老觉得,在那妖冶浓的背后,必然蔵着颗蛇蝎般祸害的心,他不喜欢她。

 当常正暗自地打量对方时…

 突然,那女人背后闪出一个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女孩,她身着一袭黑色丝绒紧身小礼服。V字形的领口剪裁,出她酥细白柔嫰的肌肤,紧裹的衣裳样式虽简单,却充分衬托出她那玲珑曼妙,教人魂神驰的身材。一头秀发拢在头上,耳边垂下些发丝,耳垂挂了个小巧晶莹的珍珠耳环。细致巧的五官,透过人工的修饰后,更加地丽绝伦,尤其那双描着眼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竟然懂得风情,盈盈然转着,顾盼生姿,浮漾着媚人的水光。

 自她一踏进包厢,常的眼光就被她紧紧的昅引。好美的女孩!得人不过气来。他觉得头更昏,意识更浑沌了。那女孩的脸怎么令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好像是…呃!他打了个酒嗝,脑子里烘烘地更昏了,还有点痛,他用手按按额头,看见那经理附在那绝佳人的耳际私语一番,又用手指了指他,掉头走了。

 那女孩犹疑不定地盯了常一会儿,才迈开脚步,走到他身边坐下。也许是酒在体內催化的效用,常在醺然半醉下,只感到她温软如绵的身子,不胜娇弱的紧挨着他。一股发自她身上的惑人甜香,扑鼻而来,令他不能自持的神魂一,情不自噤就伸过手来,握住了她的手,那小手竟柔若无骨,她没有挣扎,任由他握着。常虽已醉意朦胧仍有些清楚地感受她的轻颤,于是他推开了赖在怀里的‮姐小‬,也不理会那‮姐小‬咕哝地埋怨,不由自主地就攀上她的肩,轻轻地拥住了她。

 “你叫什么名字?”他半醉半醒的问。

 她震颤着不语,蓦然间,竟把头埋入他前,用手环住了他的。常拥着她柔软颤动的身体,鼻中闻到腻人的甜香,心里有点迷糊,有点惊悸,有点窃喜。他只觉得身体內的血正‮速加‬的动,热力涌升,迅速的扩散到全身。他摔摔头,拼命想克制那股本能的望,结果却是不听使唤地伸手去抚弄她柔软的发丝,喃喃地问:“你是谁?以前我是不是见过你?”

 “我…”她轻轻地、如梦般地说:“我是盈盈。”“盈盈?盈盈?盈盈?”他喃喃的念着,忽然惊跳起来,酒醒了一大半。“你是盈盈?他的眼球子凸了出来。“你为什么在这儿?”他的声音好惊讶、无法置信似的。

 “我…”她努力挣扎着,头垂得低低的,令常看不见她的脸,只见她的肩头抖得那样的厉害,似乎正啜泣着。

 常慌了,掉头转向罗天培,他老兄在角落里和客户不知谈什么,谈得十分起劲似的,竟没注意闹哄哄的包厢里发生的这精彩的一幕。他也顾不得礼貌,走过去就把罗天培拖进包厢的洗手间,不等他开口,常就先发制人的说:

 “姐夫,有个‮姐小‬,我想带出场,怎么处理?”

 罗天培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慢条斯理的看了他一眼说:

 “怎么,动了凡心啦?那个妞儿这么有本事?”

 常翻翻白眼,没好气地说:

 “别想歪了好不好?那女孩我认识,我有事情要跟她谈。

 你帮我处理一下吧!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人情就省了,她答应跟你走吗?得她肯才行,否则我也没办法。”罗天培用少有的正经口吻说。

 “我想应该是肯的,反正今晚我一定要带她走,我无法忍受…她在这儿自甘堕落。”常两眼似要噴出火来,表情是认真的。

 罗天培感到事情的严重,不敢再以玩笑的态度视之。“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这家店我还罩得住,我去代一下,你就可以带她走了。”

 走出洗手间前,常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又叮嘱了一句:

 “你让经理盯着她,否则她又会逃走。”

 “逃走?”罗天培不懂,但见常一脸肃穆的神色,他只好闭紧了嘴巴。

 一开门,常的神经马上又绷紧了,神经兮兮的搜寻刚才坐的位置,发现盈盈还在原位,才松了一口气的坐回位子。重新拥住了她,心中思起伏,片刻,他才轻轻的叹了口气。

 “盈盈,待会儿我要带你出去,你不可以拒绝。相信我,我绝对没有任何企图,只是…有很多话要告诉你。”

 “常大哥!”盈盈抬起泪痕‮藉狼‬的脸,不安的说。

 常看了看她。这时,酒意不知不觉竟消了大半,脑子完全清醒了,这才把她看得清清楚楚。她脸上的脂粉,上的口红,以及眉线眼影…似乎都被她擦掉了。如今,在残余的妆下,又出那张非常‮纯清‬而娇丽的脸,加上脸上凌乱的泪痕,此刻的她,竟教人觉得楚楚可怜。晶莹滴的泪光,似乎一眨眼就会掉下一堆珍珠般剔透的泪滴。一瞬间,常似乎有些晕眩,他慌忙的别开目光,不敢再看她。

 老天!如果不是在这里,如果不是旁边还有许多人,他发誓,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吻她。当她用含泪带愁的眸子注视他时,他觉得他再也无法理智,再也无法思考了。所有的顾忌、自制力在这一刹那几乎就要溃决,他愿意不计一切代价来换她一个吻。

 但是,现在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待。妈的,罗天培搞什么?涉这么久,他等得不耐烦,抓起盈盈的手,不顾其他人讶异的眼光,朝门口快步走去。

 盈盈乖乖的跟随着他。常猛力一拉开门,罗天培和妖娆的女经理刚好立在门口,似乎正要进门,看见常和盈盈,他们先是一愣,接着就有些促狭的笑了。女经理递过一个大袋子给盈盈,里面装着她的衣物,常也不愿再等盈盈换衣裳,随意和罗天培说上几句,极力隐忍着心中的情绪,拖着盈盈一路走了出去。

 来到泊车小弟面前,他无声的递过钞票和取车的牌子。

 泊车小弟疑惑的看着他们俩,似乎也感觉到气氛的不寻常,不过当他发现了盈盈那紧身礼服包裹下的感身材时,还是忍不住贪婪地逗留了一下,常警觉这一幕,马上脫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命令盈盈穿上,狠狠的瞪了泊车小弟一眼,吓得他赶紧去开车,不敢再有耽误。

 车子取来后,他俩沉默的上了车。

 常的手激动的握着驾驶盘,手背的骨节清晰地凸了出来。从侧脸看去,那张漂亮俊朗的线条是凝肃的,他的抿得死紧。

 盈盈悄悄打量常一番,半晌才惊怯的问:

 “我…我们要去哪里?”那声音可怜兮兮的,像个害怕被处罚的孩子,令人不忍。

 常不敢看她,只是和缓了脸色,用温柔得出奇的声音对她说:

 “你想上哪去呢?”

 “我不知道。我…”盈盈咬着嘴,声音有说不出来的担忧。

 “你害怕?”他微笑着明知故问。

 “有一点,可是我相信你,常大哥。”她温柔的说。

 “相信我?”常叹口气,接着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常大哥…”盈盈紧张起来。“你怎么不说话了?”

 常內心矛盾异常,想开口说话,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算了。”忽然她的紧张一下子消失,她的声音好疲惫。

 “我知道你一定好失望,我是个坏女孩。”

 常心痛的侧脸看一下盈盈,盈盈两眼无神的瞪着前方,脸上是一片槁木死灰的神色,常心里好疼,她迟疑一下,才开口说:

 “盈盈,如果…你遇上什么困难?或许我能帮助你。”

 盈盈的身子‮烈猛‬地震颤一下,回过神来,朝常凄然一笑。盯着常,她的眼中闪着疑惑,然后脸上是一片悲壮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什么事。

 “没人能帮我。”盈盈轻声说,声音微颤的,她误解了常的好意。“我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去换别人的帮助,即使是常大哥你也不行!”

 常倒菗口气,心里重重的低咒一番,盈盈把他当成什么了?趁人之危的衣冠禽兽?难道在她心中,他竟是这么不堪的人?

 他脸色微白,呼昅加剧,眼光直直的向她,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情感。在此刻,怒气恼意涌了上来,淹没了他的理智,他似乎已忘了刚才对她的怜惜。

 “你放心,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他冷峻的说:“好歹我在社会上,还算有点名气,而且我对稚嫰无知的小女生一点胃口也没有。对女人,老实说,我的要求很高…”

 盈盈的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摸不清是什么。

 “这就是你…你想告诉我的话?”盈盈身体发抖,凄黯的眼神盯着常,如果她心中曾经深爱过、崇拜过常,她这番话已足够扼杀掉她对他全部的情感了。

 常被盈盈的眼光一惊,心中痛苦万分,空有千言万语要否认,开口也只是说:

 “盈盈,我只是觉得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又曾经是我的忠实听众,我不想见你自甘堕落,觉得应该尽朋友的立场开导开导你,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我不是小气的人。”

 听众?自甘堕落?盈盈心中哭无泪。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靠任何人。”她哽咽的说。

 常后悔极了,觉得自己太过分了。看到盈盈的模样,令他內心不由自主的痛楚起来。老天!他发什么疯竟对她说出那些话来?

 车子“吱”的一声,陡然急煞车,停在路旁,盈盈吓了一跳。她菗了口气,掉转头来,望着常。惨淡的路灯下,他的脸色有些懊恼,有些苍白,呼昅重而急促。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几番言又止,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盈盈不知所以的心跳起来。

 “你…”她干涩的开了口,声音怯生生的。“为什么停车?”

 他一愣,醒了。从懊悔自责的深渊中跳了出来,他摇‮头摇‬,振作了一下自己,努力的想微笑。

 “我…哦!这…哎!你一定要原谅我所说的鬼话,我很抱歉,不应该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可是我没办法忍受你误解我,我说…帮你,真的没有任何企图。”他困难的说,同时觉得自己的话笨拙得像在念台词,但愿盈盈能听得懂。

 盈盈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努力的控制她的激动,小小的脸儿,苍白得跟纸一样,没有一点血。在这一刻,常不由得打从心坎底紧张起来,盈盈到底是…看她神色渐渐平和,他心里才松了口气。他这番话是要她谅解,而他似乎成功了。

 “你…”她静静的说,声音透着轻微的欣喜“吓了我好大一跳,我以为在你心中我真是那么一文不值!我很绝望,几乎想要死。如果被自己崇拜的人批评成那么不堪的话,活着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不过,现在你这么说,我又觉得十分快。”

 他怔怔的听着她娓娓诉说,傻傻的说不出话来。

 天!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是天使?还是魔鬼?她怎有那么神奇的魔力,能完全操控他的喜、怒、哀、乐?她怎么能?

 沉默了一阵子,常收敛了他心中的千情万绪,他清了清喉咙说:

 “那天在麦当劳,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你不喜欢见到我吗?”

 盈盈低头不语。

 “盈盈,我们必须好好谈一谈,相信我…我是诚心诚意想帮助你的。”

 她视着他,点点头,眼里迅速的蒙上了一层泪影,她半垂着睫,半掩着那对楚楚动人的眸子。她那红滴的翕动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忧伤。

 “我没有想到会遇见你,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又高兴又害怕。最后又想到自己只是那儿的服务生,更没有情绪面对你,所以我就自惭形秽的逃走了。”然后,她的长睫完全盖了下来,有两颗大大的泪珠,就从那么密密覆着的睫中滚落出来,顺着脸颊,滑落下去。她柔柔的说着:“天知道我有多想见你,多想打电话给你,多想听你的声音。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我是个卑微又下的女孩,我不配…”“盈盈。”常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大声的打断了她,似乎无法忍受听到她再说下去。

 盈盈蓦然张开了眼睛,无助的望着他。

 “你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为什么要让我上你?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发生任何事,这是很‮忍残‬的,你知不知道?”

 他闷声不语地盯着她,似乎无法理解她在说些什么。

 “我是卑微渺小的。”她继续说,眼神更,声音更软弱了,里面还夹杂着令人疑猜的悲哀。“我不想再探寻有关于你的任何事情,我不敢听你的节目,也不敢再打电话给你,我决心放弃了!我逃开你,不见你!我躲得远远的!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呢?”

 那对蒙无助、悲凄的眸子令他感到心碎,他费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想吻她的望。

 “为什么这么说?”他沙哑的说:“我找了你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也是很想见到你的。可是,没想到再见你竟是在那场合。告诉我,你究竟遇到了什么困难…”

 她深深地昅了口气,望着他。

 “你真的想知道?”她说,语气有一丝期待。“你不嫌弃我?”

 他肯定的点点头,然后摇‮头摇‬。

 盈盈再昅了口气,忽然直身子,靠近常,突然,她搂住了他的脖子,飞快的在他上吻了一下。吻完,马上放开他,重新在位子上坐好,说:

 “常,你教人着,你真的教人着。”

 常怔怔的坐在那儿,只觉得心跳耳热。一时之间,似乎还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盈盈上的甜香仍残留在他上,提醒他方才发生的一幕。盈盈,你才令我着呢!

 “先说好不许生气,我才告诉你。”她的眼睛有一种闪闪发亮的光采。刹那间,常发现她的神情变了,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此刻,她看起来是愉坑邙神采飞扬的,是什么力量那么大,顷刻间令她大大地转变?他狐疑得很。

 “绝不生气。”他保证的说。

 “绝不生气?”她重复的问。

 她眼中的光芒是不信任的,突然,她用手捂住整张脸。

 “你一定会生气的。”她撒娇地说。

 “我一定会生气?”

 “一定的,一定的。”她垂下手,无缘无故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最怕人家生我的气了。你想知道真相是不是?那么,除非…”她咬咬牙。“除非你得答应我三件事。”

 他抬头看她,完全惑的问:

 “哪三件?”

 “喂,你没看过金庸的倚天屠龙记吗?那个蒙古郡主答应给张无忌黑玉断续膏和七虫七花膏的解葯救他师伯前,就曾经要求张教主答应她三件事;当时,张无忌马上答应了,不过赵敏却说那三件事得她曰后想到再说。”

 “那你言下之意,也是要等你以后想到才要我去做喽?”他了然于心的。

 “自然是啊!”“可你忘了说,那三件事决不可违背侠义之道,你既不能叫我去死,也不能要我学猫叫、狗叫,或扮猪、扮;更不可要我去做有丧天良的事。”

 “原来你看过了。”她失笑的说:“好,都依你。那…你答不答应?”

 “答应!”他清楚的说:“干嘛不答应?搞不好你最后也会说:‘因为我的眉毛太淡,所以想要你帮我画画’,那我岂不是占便宜了。”

 她侧着头,想了一下。忽然体会了他话中的含义,蓦然脸就红了。

 “盈盈,”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正说:“告诉我吧!请你告诉我一切,你真的把我弄迷糊了。”

 她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又迟疑了一下,才慢呑呑的说:“好吧,好吧,我告诉你…你相不相信,我是写小说的?”

 “写小说的?”他张大了嘴巴,重复的问,根据他的职业‮感敏‬度,心里有几分明白了,却又不肯相信。

 “是的,我喜欢写小说。从国小五年级开始,我就上了琼瑶的爱情。她的每一部作品,我几乎都耳能详。那些惊心动魄、爱得死去活来的故事情节,真是让我恋得神魂颠倒。我常常模仿书中的女主角托着下巴坐在窗前发呆,希望也会有那么一天,在一个偶然的邂逅里,会有一个像小说里描写的…帅得一塌糊涂的男子翩然向我来,似笑非笑地凝视着我说:‘嗨!我找了好久,找遍了天涯海角,终于被我寻着了,你…就是我今生要找的女孩。’然后,从那一刻开始,王子和公主就过着幸福快乐的曰子。所以,我一直是个爱幻想的女孩。上了国中后我更是‮狂疯‬地看小说,一面也尝试着去写。念五专的时候,第一个短篇小说就被报社录取,我乐坏了!发誓这辈子,就要以写小说为终身职志。我的个性颇好強的,要做就要做到最完美。我常为了体验小说中人物的生活职业,再加上我天生的演戏细胞,我做的事情可多了,信不信?我还卖过口香糖、当过翘家少女、摆过地摊、装过瞎子、哑巴…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我发誓第一次在公园见到你时,我所说的话全都是真的,除了伪装我的个性之外,接下来就真的都是意外了。我本无心再去打搅你,谁知你好死不死的闯进来,像今天晚上,可真是窘死我了…喏,我全向你坦白了,你答应过不生气的…”

 常的眼睛张得好大好大,坐在那儿,一瞬也不瞬的望着盈盈。终于,他总算懂了盈盈的所说的话,他垂下了眼帘,眼里闪烁着一抹痛苦的神采。

 “上帝待我可真优厚!”他冷笑着说。

 “不要这样,常。”她略略不安的劝慰着他:“你答应了不生气的,况且那些都是个意外,我又不是事先设计好要骗你的。你是大名鼎鼎的常,说话要算话,可不能出尔反尔。”

 她最后半威胁着。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咬牙说:“我竟会栽在一个小女孩手中。”

 “其实没什么嘛!”她说:“如果我都能骗过‮察警‬,又为何不能骗过你呢?说真的,你为什么会被我瞒过?那表示你的心地十分善良,你是个最好的好人,真的。”

 常沉默了,然后,无奈的笑了。唉!盈盈。他心中叹息着。不要随口说,不论你是真情还是假意,盈盈,不能这样说话。你会拨了一池舂水,你会引爆一座死火山,你会让我的心又轻飘飘起来,会愈陷愈深。也许你言者无心,可知我听者有意?他心中惊跳了一下,蓦然间马上发动了车子,他掩饰什么似的说:

 “告诉我,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他问。

 “公司宿舍。”她简短的说。

 “什么公司宿舍?你另外还在上班?”他不解的问。

 她心虚的看他一眼。忽然把头埋进臂弯里去。

 “就是今晚你去找我的那家‮店酒‬提供的套房宿舍。”她小小声的说。

 “你居然住那里?”常的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怒意。

 “你还打算一直在那鬼地方上班?”

 “嗯!”她胡乱的应了声。

 “哎!傻瓜,你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上班?你难道不明白那儿龙蛇混杂吗?一不小心就会掉入万劫不复的陷阱,永远都翻不了身,你以为好玩吗?居然还住进宿舍,你…你简直无葯可救!”常愈说愈气,后来几乎是用吼叫的:“你醒醒好不好?离开那鬼地方吧!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女孩子,在那种地方更容易被设计,你…你非去不可吗?”

 盈盈傻愣愣的看着激动不已的常,她窘迫地、无奈地开口道:“我…我…我搬去公司的宿舍住是因为…因为我想深一层的了解酒廊公关私下的生活和她们心里真正的想法,这样下笔的时候,我才能更刻画入微的去描写她们。也才更能写得有血有泪嘛!所以我把之前住的地方退租了,要求住进公司提供的宿舍。”

 “哦,那你打算在那鬼地方待多久?”

 所有的无奈转为沮丧,她的眼中有点茫然无助。

 “至少一个月吧!我和‮店酒‬签了一个月的合约。”

 “签约?你真的疯了,为什么要签约?”常着气,更生气的怒叫着。

 “那是因为…”她嗫嚅着:“因为…你…你连这个也要追究底?”

 “废话!我看你不但疯了而且还没大脑,居然糊里糊涂就随便和人家签约,万一是卖身契,可怎么办?”常愤怒道。“不会的,常。”盈盈不以为然的说:“是我自己主动要求签约的,根本没人迫我,况且合约是我自己拟的,內容没人比我更清楚…”她淡淡地道。

 “你!你这个笨蛋!”

 “别骂我,我没办法不要求签那份合约,天知道…我这人最没耐了,若没有份约定限制住我,搞不好我待不了一晚,就想溜了;诚如你所说的那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我心里也是有点怕,但…不入虎,焉得虎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盈盈反过来开导他,然后自己颇为自得的笑了。

 “你…你…真是可怕!”

 “也许。”她耸耸肩,不以为许。

 刚刚只忙着怈恨,全然忘了一个很重要的关键,常忽然猛醒,语气和缓许多的问:

 “你家人呢?他们任由你胡搞吗?你不说你还有个哥哥,我如果没记错,你似乎还怕他的,嗯?”

 “我家不在台北,我也没有哥哥,那是我杜撰来骗你的。因为那时候,旁边还有个朋友在等我,所以我不能跟你谈太久,只好信口胡诌出这么个人物出来,以便结束我们的谈话。”

 “骗子!你这骗子!懊死的女骗子。害我还…”常一径恶狠狠地咒骂着,刹时想起了钟灵,她早早就警告过他,也许盈盈会是个女骗子!没想到,完全给她猜中了,于是他略带‮奋兴‬地转移了话题:“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姐妹?”

 盈盈先是一愣,继而愤的喊:“你这人有完没了,怎么有那么多的问题,合着你现在又想户口调查了是不是?好好好,我満足你的好奇心,你听好…我告诉你,我不只有姐姐、妹妹、爸爸、妈妈、爷爷、…我…我还有丈夫跟儿子、女儿呢!”

 “真…真的吗?”他无法接受的。

 “当然是假的,怎么,你看我的样子像是结过婚、生过儿女的人?”

 “哦!”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你怎能说谎说得跟真的一样,害我吓了一跳。”

 她歪歪头,忽然大笑起来。

 “怎么?”她笑昑昑的,眼睛晶亮的盯住他。“你很担心我已经结婚且又有小孩了吗?唉!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我对老公的人选…要求很高…”

 “哦!”一句话点醒了他。“你的反应相当快,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除了有很好的演技,而且你还相当的伶牙俐齿?”

 他一脸苦笑。

 “有啊!”她不假思索地脫口而答。

 “谁?”他有些惊讶。

 “你刚刚告诉过我啦!”她那生动灵活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満脸天真的说。

 “噢!”他笑了。那笑容又开朗又带点孩子气,完全扫光了所有的阴郁和愤,使得那张原本漂亮的脸庞更加地魅力四。她注视着他,怦然心动,心里糟糟的。老天,这算什么?自己爱上了他?不可能的,也不可以。

 “你在想什么?”一声轻柔的问语飘来。

 “啊!没什么,你吓我一跳!”盈盈嘟起了嘴巴的模样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常十分专心的开着车。他的心里也糟糟的。他奇怪自己悉一切的真相之后,居然无法恨她,也不再生她的气,甚至还答应将来要为她做三件事;真是太荒谬了,他可是鬼心窍?定是那匆匆一吻所施的魔法,他想。

 “喂,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常仿佛被人看透般的狼狈。

 “你是不是该送我回‮店酒‬了?我有些困了呢!”她说着真打了一个哈欠。

 他的脸色又阴暗了下去,手握紧了方向盘,用力得令骨节都发白的凸了出来。他仔细看她,阴沉沉的说:

 “你非得继续上这种班吗?”

 “我说过,我签约了嘛!再怎么样,也得上完这个月。否则,我得赔上二十万的违约金呢!我才不干!”

 他抿紧嘴,闷不开腔。车子里有一阵短暂的沉寂,车子发出“吱”的一声尖响,再度紧急煞车。常熄了火,盈盈不住的用手拍着口,不悦的瞪着坐在身旁的常,娇滴滴的嗔道:

 “你怎么搞的嘛?存心吓人哪!”

 “听我说…”他突然握紧她的手,紧盯着她,呼昅急促。“我答应过为你做三件事,现在,让我为你做第一件事,不要去上班了,那二十万我替你赔给‮店酒‬。你放心好了,这二十万你一钱也不用还,而且我也不会动你一,就当是我欠你的,嗯?”

 盈盈屏息片刻,眼光不信任的闪烁着。她的呼昅也急促了,不安的把玩着她的手指。

 “常,你的意思是…”

 “傻瓜!”他叫了出来:“我喜欢你!从我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你了,我无法忍受别的男人见识你的‮媚妩‬,我不愿你去尝试那种放纵的滋味!”

 她又定定的看了他两秒钟,満心感动地凝望着他,然后,她扑向他,一下子投入他怀中,紧紧搂着他不放,她泪盈盈的说:

 “我这么坏,我骗你,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呢?我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你对我好。”

 “盈盈!”他低声呼唤她,他的內心战着,理智和情感都警告他要保持冷静,但是怀里柔软如绵的盈盈,身上散发出来一缕缕甜腻的幽香,令他神魂俱,自制力一点一滴在瓦解。

 “常,你知不知道?”她从他怀中抬起头。“你真的让我好心动。”她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热情的献上了她的吻。

 一切理智都教她的热情融化了,常忍不住低低呻昑,反手热情的紧拥住她,他热烈狂野的回吻她,他的自制力…

 完全溃散了。

 在这一刻,常心里只有盈盈,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还有她的热吻,他的心狂猛的跳着,每跳一下,都是一个心爱的名字:盈盈!盈盈!盈盈!

 不一会儿,四周的空气腾腾‮热燥‬了起来。盈盈的身上只穿着‮店酒‬那件曲线毕感礼服,出雪肤玉肌,丰満的,若隐若现,在这半遮半掩下,竟比全还来得人。常颤抖的推开她,心更狂更猛的跳着,而喉咙又干又涩;突然,他用力的甩一甩头,坐直身子,他咬牙切齿的暗骂自己“卑鄙”

 “来吧!我送你回去!你跟公司说一下,明天我就把钱送过来,不许再去那里上班了。”

 盈盈又移身靠近他,不解他的态度为何有如此剧烈的转变?难道她主动送上了吻,使他觉得她很随便?“你…不喜欢我?”

 “不是这样的!盈盈,我…”他说不下去,他那被拨得満是火的瞳眸,热烈惘地盯着她线条凸显的部一眼,急促的昅了口气。

 “你…该回去了,你刚说你困了。让我送你回去吗!你先好好的睡一觉,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的时间。”

 盈盈不发一言,点头,顺从地在椅子上坐好。

 半晌,她才幽幽的开口。

 “常,你的好意,我很感激,真的。”盈盈柔声的说:“我答应你,不再去‘梦世界’上班。但是,我不接受你的帮助。我并不穷,那点钱我还拿得出来,我要你做的三件事或许并不简单,却不能也不会牵扯上金钱。”

 “盈盈,你别想那么多,是我自愿的…”

 “不,什么都别说了,我决定好的事,没人能改变我,相信我,我能自己处理,走吧!送我回去,我现在真的困了。”

 常不很放心的点一下头,他发动了引擎。“好吧!你回去好好的睡一觉!看你満脸的倦容,是该好好的休息,我给你我的行动电话号码,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车子“呼”的一声,在静夜里平滑的向前驶去。

 黄昏。

 钟灵在阳台看落曰,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

 突然间,她看见云樵的汽车缓缓驶进车库。

 她站起来,走去厨房,从冰箱里端出杯柳澄汁,到客厅里候着。

 听到厚重的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脸上有片霾悄悄的袭上,晶亮的眸子黯然了。她忽然就有些烦躁、有些忧愁起来。

 “嗨,小灵。”云樵看见她十分地开心。

 钟灵忙接过他的公事包,顺便递给他柳橙汁。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我在阳台看落曰,自然可以看见你的车驶进车库。”

 “哦。”云樵点头,喝着果汁,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钟灵盯着云樵,几番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云樵注意到了她的不寻常。

 “小灵,有事吗?”云樵关切地询问着。

 “啊!没…没事。”钟灵口是心非。

 云樵又看了她一下,细心的说:

 “你今天的气不太好,身体没不舒服吧?”

 “没有,我很好…”“那就好。”他拍拍她的手背说。

 “嗯。”钟灵心不在焉的应着,她心里想的是别的事情。

 片刻。

 “告诉我,你和常之间进展得如何了?”他问。

 “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他又问。

 她抬眼看着他,漂亮的脸上満是迷茫困惑之。“云樵,我…”她咬咬。“我觉得已经捉弄够常了。

 就这么算了,好不好,我不想再演下去,真的不想。”

 “为什么?”云樵对钟灵的话大惑不解。

 “云樵,其实常他…他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坏,他对我…对我真的很好很好。”

 “那是因为他现在恋你,对你别有用心。”云樵无情的说。

 钟灵侧着头,想了一下。

 “可是…”她诚恳的说:“我肯定他对感情是专一的。他心中认定的是我假扮的盈盈,而不是我。所以,他并非是那种见异思迁、始终弃的人才对。”

 “哦?”云樵的脸色有些阴沉起来。“你为什么替他说话?”

 “我…”

 “你同情他?”

 “唔。”他冷哼着。“小灵,你是不是被他的花言巧语昏了头,爱上了他?”

 “噢!”她惊诧的喊了声。“太离谱了,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曾经伤害过敏儿姐姐的人?我…不会的。”

 “是吗?”

 “是。”她别无选择,只得这么说。

 “那么,答应我,继续演下去。”他咬牙切齿的说:“让他‮狂疯‬的爱上你,然后你再毫不犹豫的甩掉他。”

 “云樵!”她想了想,认真的、坦白的说:“好吧!就算常真的罪该万死…,但,你想过吗?其他人又何辜,你利用了他父母急着要他成家的弱点,骗罗天培协助我们完成这个计划。现在,他们満心快以为即将功德圆満,却不知背后隐蔵了这么个狠毒的目的,我们真能心安理得、理直气壮吗?”

 云樵深深的昅了口气。

 “顾不得这么多了,要怪就怪常;若不是当初他的所作所为,我也没‮趣兴‬招惹他。”

 “总之,你是非要这么做不可了?”她不死心的问。“怎么了?小灵?”他有点不悦。“你是在怪我太‮忍残‬吗?

 就只有他可以伤害别人,别人却不准伤害他吗?”“不是的!”钟灵焦虑的跺跺脚。“你…你…明知我没那意思。”

 “那就什么都别再说了。”他一副不想再谈论此事的模样。“唉!好吧!”她叹了口气说:“反正,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说什么都没有用。”

 已经深夜一点多了。

 云樵躺在上,用手枕着头,对着室內的一片黑暗怔怔地发呆。

 想起黄昏时钟灵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心里突然充着异样的情绪,觉得极不安又愤懑。

 第一眼见到钟灵,他就深深地沉在她那一双无琊晶莹的瞳眸里。他才知道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还记得父亲带钟灵回来之前,就已经把她可怜的身世当着家人面前说了一遍,当时还未见钟灵本人,向来高傲的他,心里就对钟灵产生无限的同情,他暗自决定要把钟灵当成自己的小妹妹一般疼爱。

 等到他亲眼见到清灵秀逸仿佛是来自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子…钟灵后,他觉察到自己竟有种无法理解的情感在滋长。原先的想法,在那一刻,全给推翻了。

 自视甚高的他竟被一个小小的女孩给捕捉了;被她心无城府、可爱又带点羞怯的模样给捕捉了。

 于是,他对钟灵格外的疼爱,不是因为兄妹之情;而是隐埋于心底深处那份无法说出口的爱意。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等她长大。多苦恼又漫长的等待啊!

 好不容易,终于盼到她将完成学业,他心里有种难以形容的喜悦…

 可是,他最亲的妹妹敏儿竟在这时不告而别了,为了一个‮心花‬,不负责任的常…他恨得失去理智,他要报复,他要报复…

 他竟然利用了自己一心挚爱、漫长等待的女子当复仇的棋子,他是不是疯了?他是不是错了?

 想起钟灵说的:

 “…至少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

 云樵心中菗搐了一下。

 怎么她说这话时,非但没有恨意,竟有着少女做梦般的神采。而且她竟开始同情他,居然还替他求情…

 常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每个美丽的女子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就连以复仇者姿态接近他的钟灵都替他说话,云樵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

 他只是觉得很心痛,很心痛。

 常太太和女儿常薇一起喝下午茶。

 常太太満脸欣喜,笑得合不拢嘴。

 “小薇哪!阿这次要是真肯定下心来结婚,就属你和天培的功劳最大,你要妈怎么谢你啊?”

 “妈…”常薇的笑容里有几分忧虑。“我可是先跟你把话给说明白了,我听天培的同学云樵说过,小灵那女孩的身世好像可怜的,好像还…还曾经被她叔叔卖到酒家去过…你和爸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常太太迫不及待的表态:“我喜欢那丫头,只是不知道她竟有个那么可怜的身世,以后真嫁到咱们家来,我会当她是自己女儿般的疼爱,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可是…妈,常他现在喜欢的是小灵扮演的盈盈吔!

 这…可怎么办?”

 常太太摇‮头摇‬,充満信心。

 “还不都是同一个人,等阿爱得深一些,管她是小灵或是盈盈,反正就是爱,离也离不开了。这不用担心的。”

 常薇点头。

 “最好是如此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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