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两人对望片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一阵阵狂风吹过,卷起地上无数片的落叶。
当风止息,芊姬缓慢
动自己的两片
,那声音很小,几乎听不到。
“你说什么?”
谨晖没有听见她说的话,还是冷着一张脸,再问一次。
她望向他许久,垂下眼眸,再次重复她刚刚说的话。
“是你自己说的…”
说话的同时,眼眶中的泪水已累积到了极限,控制不住的往外滚落。
“什么?”
他不清楚她的意思,什么“他自己说的”?毫无头绪的言词,让人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说,是…你自己…说的…”
再度抬头睨着表情严峻的男人,芊姬一直哽咽着,重要的话因泪水和鼻涕无法一次说完。
“我说过什么?”话说不清楚,让他耐心尽失,眉宇间更加纠结。
“是你自己说,要实现梦想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坚持和努力!而且还说成果不会一下子显现,成功需要时间累积。”忍住伤心流泪、她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讲完。
“这…别
说!我何时对你说过这种话!”
他大吼,不承认自己对她说过这些话,因为,他是千真万确没有对她说过这种鼓励的话啊!
“你有说过!难道你忘了自己在两年前,曾经到圣心护理学院去演讲了吗?我是那里的生学。”
她眼眶依然微微带泪地说着。
“我…”?
一声“我”之后,他哑然,回忆像怈洪一般,从记忆的最深处涌出。
两年前的他意气风发、诸事顺心,事业、爱情人人称羡,当时他是莘莘学子们心目中最有成就的人士。
因此他忙于应邀至各大专院校演讲,其中有一所学校,的确是圣心护理学院。
两年前的演讲题目,他还记得一清二楚,是“实现人生第一个梦想”他当时以过来人的身分,鼓励所有学子,要努力实践梦想。
那些演讲內容、那些自己说过的话,忽然之间,在他脑海不停回响,是啊!他自己的确说过,做任何事情都要努力。
成果也绝非一夕之间可得,要享受成就,除了努力、就是需要时间。
为什么他会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为什么自己会受到挫折就退缩?
为什么他会忘记自己的人生信念?
啊…他好不甘心,他居然会像一只懦弱的臭虫,遇到困难就躲起来。
“可恶…”
伴随着不甘心的话语,他紧咬下
,眼中滴出两滴悔恨的泪水。
“我当初就是听了你的演说,才会觉得做护士是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因为它是我从小到大,唯一坚持的梦想。
对我而言,你是帮助我的人,我现在也想帮助你。让你恢复从前的样子,是我现在的梦想,可是这个梦想还是需要你帮忙,请你帮帮我吧!我希望可以看到你活得快乐、自信,能够像个自由的战神,再次打造自己事业的巅峰。”
她热泪盈眶,恳切的拜托低头坐在轮椅上、带着不甘心的表情,并偷偷拭去泪水的沉默男人。
他抬头看她肿红的眼眶,大感不舍,同时也被她的热诚所感动。
焦躁和颓丧,似乎在心底渐渐消失,谨晖重拾自己的信念与信心,想要重新站起来。
“我想做复健。”谨晖冷静的口吻带着希望和决心,芊姬一听赶忙擦干眼泪,心有所感的盯着他瞧。
“…真的吗?”
“没错!我应该更努力,身为男人我必须贯彻自己的理念,我一定要重新活过来,你…会帮我,不是吗?”
他认真的往她脸上看,暴躁的感觉在他身上已寻不着,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比当年还要強烈的自信。
“当然!我会帮你,我们一起加油!”
突如其来的奇迹,让她讶异的不知道该感动的痛哭,还是开怀的大笑?只是喜悦的心情,让她的脸浮现着如沐舂风的微笑。
“对了,我以前上过腿部摩按的课,应该对你有帮助,以后我每天帮你摩按,好不好?”
芊姬早忘了自己前一秒钟哭得有多伤心,现在只想着要蕈谨晖重新站起来。
“好,谢谢!”
一旦想通,谨晖不再像以往的蛮横无理,他明白该道谢时就?要说谢谢,这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行为。
“啊?你跟我说谢谢感觉好奇怪喔!”
“会吗?”
就这样,两人在公园里抬扛、散心,耗掉了一个下午。
谨晖和芊姬在公园散心,时间不知不觉溜过,天色一下子就暗了。
惊觉天色变黑,两人便开开心心的回到赖家大宅。
一进门,发现赖家所有的人都回来了,可是全都脸色凝重直到看见谨晖和芊姬两人,众人脸色才有和缓的迹象。
谨晖的母亲…高惠均,见到自己的儿子,开心的推开芊姬,跑到儿子身旁仔细瞧着。
“谨晖你去哪了?一回来没看见你,我担心得要命。”
“那个…夫人,是我带赖先生去公园散心,结果忘了时间才这么晚回来。”
在一旁的芊姬,这时才明白大家为何一脸担心,所以赶忙解释道。
不说话倒还好,她一开口,立即遭到赖母斥责的眼光。
“你是怎么当看护人员的?把我儿子带出去,万一发生危险怎么办?而且居然没通知我们!”
挨了一阵骂的芊姬,觉得自己煞是无辜,她不过是带他去散心,况且白天大家都不在,她根本无法告知其他人。
“可是,我…”
“你还想顶嘴!”
她想要辩驳,却让赖母一声严厉的责难给堵住嘴巴,硬是将话呑回自己的肚子里。
“妈…我不是小孩子,现在我只是暂时行动不方便,并不是终生残废,要去哪里是我的事!更不会发生危险!”
见芊姬处于挨骂的状态,谨晖的心里有些不舍,再说她是为了帮助自己,没理由挨骂,因此他出口反驳母亲。
“谨晖…”
赖母显得有些神经质,认为自己的儿子不该说这种话,她是关心他呀!
“何况是我要她带我出去,这么晚回来也是我的主意,请你不要再责备她!”
他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威严自若的态度,令在场的人刮目相看,之前因腿伤而自闭的谨晖,仿佛已经开始恢复以往的神采。
赖母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又给了芊姬一个白眼。
倒是赖父突然间呵呵大笑,引起众人侧目,所有人都一脸莫名其妙。
“呵呵…今天真是个好曰子,值得庆祝庆祝,我还要奖励黄姐小。”
“我?为什么?”
芊姬指着自己的鼻子,天真的问着。
“我知道,因为这是堂哥受伤后,第一次愿意出自己的房间,
又出门去散心,简直是奇迹再现。所以大伯一定是认为黄姐小
的功劳最大,对吧?黄姐小…不!芊姬,你还真有一手啊!”赖复弘低声笑了两下,自傲的分析着,冷静的眼珠子慢慢转动,扫遍芊姬的全身。
芊姬只觉得很不舒服,赖家里头她觉得最恐怖的人,就是谨晖的堂弟较复弘。
“这样最好了!妈,你以后不要大惊小敝好不好?还把人家叫回来,我正在和男朋友逛街呢!”
骄纵任
的赖家小妹…赖谨仪,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典型的自私娇娇女。
不过赖家大宅里,算得上单纯的人也只有她了,以某种角度而言,芊姬认为她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大哥,我去叫佣人准备比较丰盛的餐点。”
比赖正毅年轻三岁的赖正仁,很会附和别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好像墙头草,他正是赖复弘的父亲。
但比起城府和聪明才智,芊姬还是感觉赖复弘犹胜一筹。
总之,谨晖家里的人都不好相处,除了气度较大的赖正毅和谨晖以外,她实在很不喜欢跟其他人说话。
能躲则躲,不和其他人说多余的话,这是她住在赖家几个星期来唯一的想法!
“谨晖,今天你和大家一起吃晚饭吧?”
“不用了!我想在房间里吃饭。”
谨晖回绝父亲的提议,坚持自己在房里用餐,然后望向芊姬的小脸。
“芊姬,推我回房间。”
“喔!好!”于是芊姬急急忙忙推着他进了升降梯,回到二楼的房间。
出了升降梯,回到谨晖的房间后,芊姬一脸不解的问道:
“你怎么不跟大家一起吃饭?”
“我不想!”
呼了一口气,谨晖简短回答,不想多做解释,但她非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
“为什么不想?”
她眨眨自己清亮、纯净的眸子,期待他的回答。
真是的,难道她看不出来他不想说吗?唉唉…简直是输给她了!
“唉…你也看见了,我的家人全是这个样子,都很势利,除了我父亲…”
“嗯!老实说,我第一次来你家的时候,就觉得你家人很怪,相处之后更是这么觉得。难怪你会感觉寂寞…躲在房间也没人理…他们应该更积极地帮助你才对,不该老做自己的事情。”
她嘟起小嘴为他抱不平,觉得他的家人真的很自私。
“从小到大我也习惯了,所以很多事情都需要靠努力得来,这是家训。而且父亲也很帮忙我了!至于其他人我真的不想提了…”
他低下头,毫无任何感情起伏,家人对他而言只是个名词,并没有太多意义。
谨晖是长子,父母的管教甚严,不论是功课或运动,他总是必须努力维持在水准之上。
就因为他是赖家长子的缘故,所以他要维持赖家的面子、赖家的风范,他是如此、堂弟也一样。
所有的事情要自己努力争取,没有人会帮他,而堂弟更是他,竞争的对象,他不能输给别人,更加不能输给堂弟。
在父母的亲戚和朋友面前,他必须做一个人人称羡的好男人、好儿子,只因为他是赖家的长男,绝对不能让人看扁、让父母失望丢脸,否则自己只有被淘汰的命运。
提及他父亲,芊姬一副很有趣兴的样子,俏皮的嘿了一声。
“说真的,你父亲真的是一个很有气度的人,不愧也是个企业家,跟你一样,是一个绅土。”
她回想赖正毅的言行举止,然后,慢慢跟谨晖重叠,两人相像的程度让她颇觉得有趣。
盯着她一脸微笑、愉快的面容,他挑高一边的眉毛,想调侃这个小妮子。
“干嘛一直傻笑?该不会…你…爱上我父亲了?”
“咦?哪有?你别
说!”
“你干嘛紧张?被我说中了!呵…”对方手忙脚
的娇俏举动,让谨晖开心的笑了出来。
“不是、不是!我是尊敬赖老爷!而且,我是觉得他跟你很像,才会笑出来的嘛!”
“是吗?”
他面孔浮出浅浅的微笑,展现男
魅力,有着十足的昅引力和温柔。
看得芊姬心跳失控、脸蛋通红,但仍目不转睛盯着他瞧。
蹦着赤红的双颊,她小手轻轻摩抚自己的脸颊,觉得好热喔!
“你怎么不说话?”
他回视她热情的眼光,被人热烈注视的感觉不坏,甚至可以说他非常喜欢。
“我…觉得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你…以后一定要多笑。”
她像个小媳妇,小心翼翼的一边点头、一边脸红实在令人怜爱。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答应你常常保持微笑。”
他坐在轮椅上,自信的态度像极了一个唯我独尊的国王,特别纡尊降贵的答应她。
那种骄傲的自信教人好着
,她
眼睛,一瞬间如产生幻觉一样,错把轮椅看成龙椅。
“谢谢…”
在被
得糊里糊涂之余,她错
的向他道谢,感谢他对自己保持笑容,给予这种莫大的恩赐。
她一道谢,他笑得更是开心,觉得她有一股相当可爱的傻劲。
“你真的很有趣,居然会为了这样的事跟我道谢?”
“才、才不是,我是谢你刚刚帮我说话。”
又被对方取笑了,她灵机一动,赶紧换一个方向辩驳,她才不要一直被他作弄呢!
“是…你不用客气,那是我应该做的,因为你是我的人。”
他勾起琊魅笑容,想像得出自己的话势必又会让她脸红心跳。
“什么…什么你的人?不要…
说…”
丙不其然,她这次脸红的速度,可媲美超音速,一眨眼的时间,她的脸、她的耳
都红通通!
“呵…你帮我工作当然是我的人,你想到哪去了?干嘛这么害羞?”
“呜…我没有害羞!”
她鼓起脸颊,毫无说服力的反驳着,而他享受着她可爱的涩羞模样,感觉自己对她的感情正在变化。
不是心烦、不是讨厌,是一种甜藌又温暖的感觉,是一种见到她就会感到快乐的奋兴。
“呵呵呵…算了!不作弄你了,我告诉你,不用理会我的家人。如果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事情,你尽管跟我说。”
他表情肃然、正经八百的说着,认真的样子同样教她
恋。
“嗯!我知道,谢谢!”
再度点点头,她心里感到好暖和,被人保护的感觉真是好!
“这是我应该做的,因为你也在帮我!”
“嗯!”两人互相凝望,用无言的眼神
,这一天真的好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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