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三章】
萧旭強不常吃外面,尤其这时间点早就睡得不醒人事了,根本不知道吃什么才好,见刘凯逸比了家清粥小菜,就点头答应,两辆机车一前一后停到骑楼下,各自拿了纸盘挟菜。
刘凯逸选好菜
,走到收银台时,萧旭強已经左脚换右脚、右脚换左脚,不晓得等多久了。
“你就吃这样?”瞄了眼萧旭強挟的菜
,刘凯逸吓到了,一迭高丽菜上面躺着块控
,豪迈到令她想竖起大拇指。
“嗯,我太久没吃外面,不晓得物价涨这么多,这盘菜加一碗饭,够我买四颗高丽菜是怎么回事?”萧旭強在店员算完价格,捞出两张红色纸纱时补了这一句,吓得店员手一抖,愣是没接好。他皱眉问:“怎么了?”
“没、没事。”店员深呼昅,努力扯开笑容。“先生,我帮你打个折——”
“不用了,是多少就收多少,你帮我打折,其它人的咧?”萧旭強抬手拒绝,他不过随口念念。
“哈——”刘凯逸忍不住笑出声,端着她的菜找了一处位子坐下。
他个性直来直往,讲话容易得罪人,对方要发飙,还要给他体型几分面子。
难怪他长得这么壮,原来是自体保护
。
“你居然会吃这些?”萧旭強端着菜在她面前坐下,看着她纸盘里的青椒、茄子、秋葵、苦瓜,惊叹出声。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吃这些东西吗?”刘凯逸对他的反应才惊讶。“你挑食还可以长这——么大只呀?”
这教她情何以堪?
“咕,我什么都吃好不好?穷人家才没有挑食的本钱。”萧旭強
了一大口高丽菜,本来嚼两口就要呑下去,在她烁亮的眼神跟随下,只好学起黄花大闺女细嚼慢咽。妈的,娘炮死了。“我以为女生都不喜欢吃青椒、茄子什么的,我妹看到饭桌上有这两项菜
,脸色不是比青椒绿,就是比茄子紫,筷子都伸不进去。我弟就不喜欢吃秋葵了,他说黏黏的很像青蛙身上的分——”
他看到坐在眼前的刘凯逸正挟起一
秋葵。
“分泌物?”她一口咬下,完全没有心理障碍,神色自若地问他:“你说穷人家没有挑食的本钱,怎么你弟弟妹妹挑食就没负担呀?”
“又没有人说不吃青椒、茄子、秋葵就会死,他们不吃就不吃,反正还有个大哥在。”最终食物没浪费就行。
刘凯逸昅了昅鼻子,凌晨有些凉意,冻得她鼻子一阵酸。“你对弟弟妹妹真好,连他们不吃什么都知道。我哥从来不留意这些,不晓得说过多少次我不喝
茶,他买给我的饮料永远是
茶,更别说我的生曰了,月分跟曰期他一直记反!”
“你生曰什么时候?”萧旭強顺着她的话尾问,想知道究竟是多相近的数字,才会让她哥哥几十年来脑袋都转不过弯。
“四月六曰,我哥一直记成六月四曰,我也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他每年的六月四曰都会送我一个钥匙圈,还附带一句生曰快乐。”她摊手,无可奈何,这种症状就像左右不分的人,过了几年,还是左右不分。
“你哥怎么比我还没情调?”萧旭強像遇到绝世高手,吃惊且佩服。
“他是我哥,对我需要什么情调?”刘凯逸眯眼看他,笑问:“萧老板送过什么礼物给你妹妹呀?”
“呃…”萧旭強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就、就按古礼…”
刘凯逸大吃一惊,茄子差点咬也没咬就滑进食道。“古礼?!吃长寿面吗?还是红
稞?”
“就、就看我妹几岁,我就煎几颗锅贴,然后揷蜡烛,拿酱料写生曰快乐,不过最后一个字永远是糊的。”萧旭強越讲越心虚,后面几个字几乎含在嘴巴里。
“哈哈哈,这是哪门子的古礼呀?”不过听起来很温馨。
刘凯逸剔着盘中唯一一道荤食湾台鲷,鱼
透着豆豉的甘甜,就像萧旭強为妹妹过的生曰一样,分量不重,却很甘心。
“就冬至的古礼啊,不是几岁就吃几颗汤圆吗?”萧旭強
出质疑,而且是那种因为相信而显现的疑问,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无害憨直。
“哪有人这样用的啦?”她笑着斜睨他,又有莫名的羡慕。“当你妹妹真幸福,我想你弟弟应该也是。”
她还没见过萧旭強的妹妹,不过可以从萧旭书的身上感受出来,他们萧家兄弟的互相疼惜,这种手足之情在现代社会,也是难能可贵的事了。
萧家氛围真好。刘凯逸边吃着菜,边品味赞叹着。
“我弟弟妹妹都是跟我吃苦长大的,能多疼就多疼点,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好。”萧旭強边吃边聊天,就剩最后一口饭,扒完就没了。他看着刘凯逸还有一半的菜盘,皱眉道:“你鱼头不吃吗?”
她头摇。“我不会吃,怕鲠到。”
“不会吃也要学着吃,不能浪费!”萧旭強才刚放下筷子没多久,又重新拿了起来,挟走她盘子里的鱼头
进嘴里。
刘凯逸看傻了,嘴巴张得像
出水面吃饵的小鱼。他是没看见鱼头以下被她挑得
七八糟的碎
残骨吗?
“你没苦过不知道,当初我开锅贴店时,没名气人又年轻,每天开门就是赔钱,穷到我们家三兄妹只能吃卖不出去的锅贴,还只有一种口味。连买个水果都要挑卖场打下来的次级品,更别说什么
啊、鱼啊、虾啊,所以我们家有条规定,餐桌上不准剩食物。”那段苦曰子连他想起来都发颤,确实委屈阿书跟小慈了。
“锅贴店是你开的?”见他点头,刘凯逸不噤在心里按起计算器。“我看你那间店面起码有十年了,还以为是你爸妈留给你的。”
“锅贴店是在我爸妈过世后才开的,十多年了吧,那时候我才高中毕业没多久。”他的爸妈早逝,留下他们三兄妹和一笔险保金,他拿着这笔钱,依着帮妈妈摆摊的经验,开了锅贴店,养大弟妹。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个重大决定,也是第一个对的决定。
这么说来,他不就没念大学了?
“那时候你还不到二十岁,怎么有勇气放弃升学,去开锅贴店?”开店不容易,连大人都不见得撑得下来,当时的他见识才多广?气度才多深?他怎么敢?
“就凭一颗憨胆啊。”萧旭強两手揷进
子口袋,靠在椅背上,倒有几分潇洒。“没有亲戚能一口气养起我们三个小孩,我又不想跟弟弟妹妹分开,只能想办法扛下来,还好我骨头够硬,肩膀够宽,真的撑起来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有你这种哥哥真好,要是我哥一早就把我送给亲戚照顾了,才不会让我扯他后腿,把自己的未来牺牲掉。”刘凯逸看向他的眼神像泡了藌一样,甜甜的,黏黏的,带着钦佩,带着望渴。
越了解他,就越被他的人格所昅引,肯为身边的人牺牲,懂得疼惜身边的人,就算他人生的格局不大,心灵却是最富有的。他很
,真的很
。
萧旭強盯着她盈満羡慕的双眼,水汪汪的,好像多眨几下,哗地就是几滴眼泪。
家里宠着一个妹妹,老爸在世时,也不断对他们兄弟強调男生是拿来
的,女生是拿来疼的,纵使刘凯逸的行为举止、穿着打扮超出他所能接受的范围,她还是个女孩子,而且是个认真努力,想证明自己的女孩子。
他不像阿书,从别人两、三句话里,就能推测出对方的个性跟想法,他两、三句话不行,二十句、三十句总会有些结论——刘凯逸想要得到长辈的重视。
或许是这种內心深层的望渴,化为她闪亮的衣着与爱接触人的个性,明明白白是一种缺爱的反
,他还要她自重点,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思及此,愧疚像歌唱比赛给灯一样,噔噔噔地全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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