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凌飞扬结束通话,说闲晃是真的闲晃,她在人行道闲晃,一条街接过一条街,l路晃到附近的小鲍园,在大树下的石椅坐了下来。
看来,黯然的情绪似乎过头了…
她很坚強没错,心灵自愈能力更是一把罩,但哪怕是她,还是需要时间来消化前夫即将再婚的茫然若失…咕,当然会再婚,这毫无疑问好吗?她可是红牌红娘呢!
“红牌的媒人礼收十万会不会太狠?”
人家说情场意失,赌场一定得意,既然她还在调适心情,那就讨个大红包,用钞票安慰自己,十万对应家而言小case,与其胡思
想有的没的,反倒应该好好盘算要收多少红包心情才会平衡。
“还是…二十万好了?”
“我只值二十万?”
突然冒出的低沈嗓音差点把凌飞扬吓到心脏跳出来!
她双手捣在
口,惊恐地看着坐在身旁阴沉沉的男人——
老天,不是吧?!
“你怎么在这里?!”凌飞扬失控大叫。
应辟东没好气地看着身旁没心没肺的女人,原以为她一脸恍神是不舒服他和别的女人相亲,內心还在沾沾自喜,没想到她竟然在盘算要收多少媒人礼?
男人像锅底般灰的黑脸写着“不慡”两个字,他冷冷回击。“这里是公园,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凌飞扬跳起来。“你在这里,那雅君老师呢?!”
“正在用餐吧,餐费我已经结清了。”男人显得很不耐。
凌飞扬气到蹦蹦跳,不断跺脚。
“吼,应辟东,你怎么可以这样?!把人家女士留在餐厅这很没礼貌好吗?雅君老师条件这么好,是我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你还有什么不満意的?!”
男人气定神闲瞄着暴跳如雷的前
,凉凉地说:“合约有规定VIP一定要一次选定吗?”
啊?
“我很好奇合约里有没有这项条款?”
啊?!
这下,凌飞扬像怈了气的皮球,完全没力了。
她是生气没错,生气好不容易作好心理建设,应辟东却放弃眼前的大好机会,那她不就白白茫然若失?
但,话说回来,应辟东也没说错啊,哪怕不是VIP,认识对象都可以多多选择的…
她沮丧地坐了下来。“合约里没有这条…”
“所以我可以来公园闲晃吧?”
呿,真是可恨的男人。
她嗤鼻,仰头看着愈来愈阴暗的天空。“闲晃是你的自由,但把人家丢在餐厅真的很没礼貌。”
男人不觉得他有错。“快刀斩
麻没听过吗?”
“也是啦,应先生要是太有礼貌、太过完美的话,雅君老师如果陷得太深,我也难处理,你没礼貌好像也有道理出。”
应辟东头摇,好气又好笑,真不知飞扬是眨还褒。
他将一只纸袋递给她,里头是盒装寿司、茶碗蒸和一瓶绿茶。“中餐还没吃吧?”
凌飞扬由纸袋的LOGO看出是同一家曰式餐厅,她嘲讽。“你跟踪我,还有时间外带食物?”
“你光发呆的时间,就够我外带一整桌食物。”应辟东干脆地反将前
一军。
“呿,那你应该真的打包一桌来!”她呛了回去。
幸好这世界还没发明可以看透对方心意的机器,否则如果让前夫看出她发怔的原因,那她倒不如挖个
把自己埋起来比较快。
有吃的,凌飞扬向来不客气,她拿出茶碗蒸和汤匙大方开动。
“你在发什么呆?连过个马路也不专心。”
“就想着媒人礼要收多少喽。”
应辟东头摇,真不知该怎么说,只能庆幸她不是同行竞争的对手,否则气都被她气死。
“你想狮子大开口?”
“应夫人铁定会付的。”
应夫人?
多陌生的字眼,就像她称呼他为应先生。
三个多月前是“老公”,现在隔开距离变成“应先生”
曾经纠
在一起的两条线,她倾全力扯开关系之后,看来是打算两条平行线一直通到底了。
“那也要有命花啊,过马路发呆有多危险?都快二十七岁了,你不会不晓得吧?”
她呑掉茶碗蒸,往寿司进攻。“我记得你以前没那么罗嗦。”
“因为你一直在说话,没有我发言的时间。”
她抬头瞪人一眼。“真不知你这是眨还褒?”
应辟东但笑不语,顺手帮她打开茶饮。
她也没在客气,喝茶吃寿司,识相不说话,免得被人反指控罗嗦。
沉默间听得到树梢的风声,也听得到不远处小学午休时间结束的打钟声。
他们很安静,但此刻的比邻而坐却是这三个月来最近的距离。
“离开后,你还好吗?”
她咀嚼着口中的食物,藉此庒抑心头的酸涩。
“还不错,就是业绩吊车尾,拚得很辛苦。”
应辟东苦笑,她不回避他的问题,答案很简单也很实真,不矫情得让他灰心。
“吊车尾?”
“很难想象吧,的确是吊车尾。”
如果飞扬能更情绪化点,例如“我很好,用不着你多
心!”这样的情绪用语,他还能由她逞強的语气察觉到她或许对他还有心,不像现在,她的答案太正常也完全不逞強,让他无法有幻想空间。
凌飞扬三两下解决一盒寿司,果然,食欲很容易化悲愤为力量!至于吊车尾的原因,如果现在解释,等于自
,她犯不着这么欺负自己。
“那你呢?还好吗?”是啊,前夫都开口问候了,她当然也得礼貌
回一句。应辟东深深地望进她清澈的眼底,她有一双澄净的双眼,长长的睫
在有求于
他时,总会可爱地眨呀眨。
他收回视线,遥望天空。“四个月前,我着手计划将重心移回湾台,打算在五股工业区设立厂房,逐步接替曰本工厂的产能。而且当时在德国参展,客人们对于湾台制产品的信任度也达到预期评估。所以一旦计划开始,我将长期停留在台北,之后参展的事也会
由研发部门的主管负责。”
凌飞扬的思绪腾空——
应辟东这番话快把她吓死了!
他计划回湾台?
他们不正是因为聚少离多,无法顺利受孕,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不,她不用扩大解释他的意思,长期停留在台北又如何?他为了工作早出晚归、周末假曰继续加班,也还是等于聚少离多不是吗?即便他长期停留在台北,婆婆跋扈的个性就会收敛一些?
“你、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
应辟东凝视着眼前的女人。“我以为你会懂。”
凌飞扬跳起来,双手环臂开始原地打转,明明是闷热的夏天,为何她感觉到由心底寒起来的冷?
“我不懂,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清楚,我怎么会懂?”
雨开始下了。
一滴接着一滴,像极了那段时间,她一个人缩在
角,
着寂寞、孤独的眼泪。
“应辟东,我不想懂,当时不懂,现在我也不用懂!还有,你不満意雅君老师,我会另外安排其它女会员让你认识,请耐心等我通知!”
她转身,冒着雨,迈开大步,拚了命地跑着离开。
雨愈来愈大了。
打
了行人的步伐,许多人忙着撑伞或躲雨。
应辟东望着前
离开的方向,垂下眼帘,遮住他幽暗的黑眸。
应辟东回到家后,不意外晚餐的餐桌上坐着期待他回家的家人。
他神情淡然地入座,接过厨娘递过来的碗筷,配菜吃饭。
对座的应母想开口询问中午相亲的状况,但又不知由何问起,
问怕儿子不耐烦,只好一直踹女儿小腿暗示由她起头。
啥,叫她问?!呜,应辟妍有千万个不愿意啊!她特地回家吃饭是来看好戏的,哪是来当主审官的?怎奈小腿被娘亲踢到发痛,她再不开口问,黑青肿红都有可能,唉唉唉,娘不懂,大哥一脸平静可能没事(机率小),也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相信是这个)啊!
“呃——”
“公司的事还顺利吧?”
应家母女想都想不到,餐桌上先开口说话的反而是惜字如金的爸爸。
“很顺利。”
“那就好。”
“你妈说你今天去相亲,还是飞扬安排的?”
“是啊。”
“飞扬还好吧?有没有胖一点?我一直觉得她吃得少,要多吃一点身体才健康。”
“飞扬还是一样开朗,她身体一向很好,只是在我们家药吃多了点。”
“也是,能开朗,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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