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阿
微微一愣,顿时惊喜的叫道:“是苍梧鸟啊,世子,可能是
了路的小苍梧鸟,这种鸟最通人
,也不怕生,很是珍贵,很多人驯养着玩呢,这么小的苍梧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吗?”燕洵淡淡答应一声,伸出手来,看着在半空中盘旋的小鸟,微微扬了扬眉。
那小鸟喳喳的叫着,似乎很是好奇,扑朔了几下,竟就落在燕洵的手指上,用嫰黄
的小嘴轻啄燕洵的手心,黑漆漆的眼睛灵活的转着,十分亲热的样子。
阿
大奇,正要开口感叹,突然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燕洵手掌顿时发力紧握,那珍贵的小鸟连惨叫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就噗的一声落在地上。
“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我不杀你你也早晚死在别人的手上。”
男子黑袍闪动,身姿
拔,转瞬就消失在楼阁亭台之间。大风吹过,积雪纷飞,很快就将小鸟的尸体掩盖了下去。
尽管地热温暖,但时节却仍旧是隆冬,太阳慢慢落下山去,黑夜,就要来临。
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房间里放着两个火盆,空气里很干,楚乔喉咙干涩,摸索着爬起来找水喝。
桌上的小暖笼里照例温着一壶**,是南蓝寺饲养的雪鹿所产,极为珍贵。楚乔倒出一小盅来喝了一口,顿时満口留香,从上到下暖和了起来。
屋子里很黑,今晚的月亮很大,明晃晃的挂在天上,照的莺歌别院一片白亮,推开窗子,皎洁的月光
了进来。她坐在椅子上,支着手肘,趴着窗檐上,长长的吐了口气。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这样打量着这个院子了,时间极速而过,很多时候,她都分不清到底眼前的这一切是一场梦境,还是前世的记忆只是一场虚幻,转眼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要八年了。八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包括一个人的思想、信念、憧憬、和奋斗努力的目标理想。
院子里有两棵木桩,立在那里已经有七年多了,即便是这样的黑夜,借着白亮的月光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木桩上深深浅浅的刀痕。那是这些年来她和燕洵练武的地方,最初的那几年,他们不敢在白天练习,只能在每个深夜,悄悄的拿着刀,一个人出去放哨望风,一个人静悄悄的练习楚乔画下的那些融合了各国武术
髓的
妙刀法。每每有一两个宮人经过的时候都会被吓得面色发青,然后在别人离去时长吁一口凉气。
偏厢的西暖房里,总是准备着两套被褥,那个时候,他们没有一个能够信得过的下人。经常的,两个孩子就要抱着刀剑住在一个房间里,一个睡着的时候另一个一定要醒着,门板的门栓上永远拴着细线,连在两人的手脚上,只要稍稍惊动,两人就会出拔刀从
上跳起身来。
书房书架上的古董花瓶里,总是会装満了各种伤药,随时以备不时之需。虽然他们很少用上,但是却渐渐的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连吃饭的筷子勺子都是银质的,并且喂养很多小兔子,每一次的饭菜都要兔子先吃了,等上一天半天才敢吃进嘴里。最初的那几年,他们似乎就从来没有吃到过新出锅的热饭。
无论是酷暑还是隆冬,內衫里面永远要罩上一层软甲。无论是吃饭还是觉睡,身上总要有一件最趁手的武器。时间就这样缓缓而过,无论怎样的艰难,他们还是肩并着肩渐渐长大了。希望突然变得不再渺茫,未来也不再无望,心里,也渐渐的滋生出一丝丝热烈的期盼。楚乔淡淡的牵起嘴角,这样,或者就是所谓的归属感吧,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的杀戮,这么多的冷箭阴谋,她终于不再将自己当做一个外人想要逃离想要置身事外了。
其实,当她走进这座皇城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早已紧紧的连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楚乔不自噤的向着西北方的天空望去,那里,有燕洵无数次跟她描述过的回回山、火雷原,有他们一直向往着的燕北草原。在每一个寒冷的夜里,在每一个受辱的困境,在每一个満心仇恨的境况下,支撑着他们,艰难的走过来。
深昅一口气,将窗子关好,女孩子来到书案前,摊开一张图表,垂下头去,细细的看了起来。
房门咯吱一声被缓缓打开,男子一身棉白长衫,脖领上有一圈细密的驼绒,衣衫磊落清俊,显得十分俊秀。楚乔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并没有起身,坐着打招呼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你不是也没睡吗?”
燕洵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打开盖子,说道:“你一觉睡到半夜,晚饭也没吃,不饿吗?”
话音刚落,一声响亮的肚子打鼓声顿时响起,楚乔
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笑笑:“你不说还好,一说它就开始造反了。”
“先吃点,看看合不合胃口。”
“恩,”楚乔放下纸笔,站起身来接过食盒,探头一看,顿时惊喜的叫道:“呀!是梨花饺啊!”
“恩,知道你爱吃,我一早就叫人准备好了,已经在外面冻了好几天,就等你回来,刚刚才下锅的。”
“呵呵,”女孩子眼睛眯成一条线,笑眯眯的说:“燕洵,每次吃到这个,我就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大口大口的吃下几个饺子,燕洵倒了一杯鹿
,静静的看着女孩子吃饭。窗外月光皎洁,透过窗子将光芒洒在两人的身上,墙角的烛火噼啪作响,越发显得一切都安然静谧。
“阿楚,”见楚乔吃完,燕洵递过去一方白色锦帕,很自然的为她擦了下嘴角的油渍,沉声说道:“那些被你收买了的石料商人…”
“燕洵,你尽管去做吧,不用告诉我。”还没等燕洵说完,楚乔顿时截口说道:“这件事是我思虑不谨慎,下不了这个狠心,但是这样的人留着终是祸患,在我们还没有能力和圣金宮长老会对抗的时候,留下这样的把柄是很不明智的。我之所以将他们带回来,就是希望你来帮我做这个决定,所以,你不必和我解释。”
燕洵微微一笑,眼神顿时变得柔和了起来:“恩,我只是不想瞒着你。”
“对呀,”女孩子笑着说道:“我们约定好了,绝对不会隐瞒对方任何事,隐瞒是所有误会和隔膜的起因,无论出发点是否善意,我们不能犯这个错。”
“呵呵,”燕洵轻笑道:“那好吧,那你现在就把这一趟南吉山之行,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吧,事无大小,无论巨细。”
“好,”楚乔一笑,将燕洵按在书桌前,指着上面的图表,开始认真细致的讲述了起来。
天雾蒙蒙,万籁俱静,喝下一口茶,楚乔划下最后一笔,指着图表说道:“蒙氏一族只要一天还是蒙阗将军当家,我们就不必过多担心,我现在看来,与其去担心圣金宮和魏阀,倒不如去担心诸葛一脉。”
燕洵眉梢一挑,沉声说道:“诸葛怀不是刚刚离京吗?诸葛穆青近几年已经渐渐淡出长老会,将家中大小事情都交给诸葛怀打理。这一次,他会揷手吗?”
“你是小看了诸葛穆青这个老狐狸了。”楚乔头摇道:“帝国三百年来,长老会家族屡次易主,当初的开国功臣之中,只有诸葛一脉是当年跟着培罗大帝从草原上杀出来的。这个,就是诸葛家的手腕,他们懂得权衡,从不将自己放在风口
尖上,不像穆合氏那般屡争风头,是以历代君王想要收回权利,也只是从风头最劲的人身上下手,他们一族却得以保全。帝国这些年来,纷争不断,诸葛穆青看似中庸,却屡屡能避过祸患,这些,都不会是只靠运气的。”
“你看这里,”楚乔伸手指在图表上:“这是我这几个月收集的报情,诸葛一脉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动作,但是东南的粮草、河盐、铁矿,却屡屡有小规模的调配,虽然动静不大,但是却很频繁。诸葛息从宋水调去西寒城征收田亩粮税,两个月还没回来,上面只道诸葛息为人鲁钝,不堪大用。而在我看来,西寒城城池虽小,但却是我们回燕北的必经之路,是瑶水、扶苏、赤水驿道的中枢之地,战略位置极其重要,绝对不可以小视。”
“而且,你看这里,上月初八,长老会同意了诸葛然从军的征文,诸葛穆青不派他的儿子去诸葛家东南大本营镇守,反而去了西南大营为将。西南和西北比邻,西南大营位于巴图哈家族领地之內,诸葛家若不是和巴图哈家族暗通款曲,老巴图怎会让外人到自己的心口上安营扎寨?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难道没注意到诸葛玥很快就要回来了吗?”
燕洵点了点头,“这个我有留意,你说的这些,前几曰羽姑娘都派人跟我提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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