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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心意
 习惯了自己一人处理问题,突然天降奇兵,白马王子救公主这样的戏码,白从不以为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使得她在突然看见君爷的反应时,没有欣喜,只觉得心里头咯噔。

 君爷今晚是转了什么子,决定在听说在她车子抛锚后,来接她了。

 从另一边车门走下来的姚爷,似乎解答了她这个疑问。

 君爷冲姚爷说:“你的车,自己解决。”

 姚爷拨了拨刘海:“什么我的车自己解决。是你老婆开的,开坏了。”

 “姚叔叔的车本来就是坏的。”小女王听着都替舅妈委屈,叫起来说。

 姚爷当仁不让给小女王一个瞪眼:“什么叫我的车是坏的?我的车要真是坏的,你们能开着我的车出门吗?”

 白听着他们几个吵来吵去,头脑反而泼了盆水的样子,清醒了。走过去,对姚爷说:“我问过在4s店工作的一个朋友,他说有可能是电池的问题。”

 “电池?”姚爷怔了怔,脸上写明了汽车白痴四个字。

 君爷只瞧他这个样,都知道是被他诓了。姚爷随他来,不是为了帮他解决他老婆的车子问题,而是想来瞧热闹的。

 “你不知道什么问题,还信誓旦旦说只要我车你过来,你能解决问题?”君爷冷冷的音像条水柱往姚爷脸上噴。

 白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冒出个念头:若是姚爷不提出,是不是君爷不会来接她?

 只是两爷哪里知道她想什么。

 姚爷只顾着和君爷驳嘴:“我是说能解决问题,但是,没有说我会修车。”

 “那好,你这个不会修车的,准备怎么解决问题?”君爷理直气壮兴师问罪。

 “这还不容易,我中途打了个电话给拖车公司了。那家拖车公司与我情我很铁的了。因为我常叫他们。他们答应马上过来。”

 姚爷这话噴了出来后,所有人只能怔愣地看着他:这家伙,居然炫耀自己和拖车公司关系多铁,岂不是,已经成叫拖车的专业户了。他这车和以前的车,都该有多烂。

 在拖车过来前,加油站的人,命令他们将车要推到旁边的空地,不然后面进来的车没法进来加油。

 君爷就此客气地对姚爷说:“你推吧。”

 姚爷卷卷袖子,见他不动,道:“我一人推不动,你要帮忙啊。”

 白道:“我来推吧。”说着,她先走向姚爷那辆破车。

 其余人,望着她背影,都有一刻怔。

 姚爷对君爷使了个眼色。君爷像冰雕的俊颜像是微动了下,跟在了白的背后。

 走到车尾,白是使足了劲头准备推车的。不管怎么说,姚爷说的没错,这车从大院出来时是好好的,半路才坏,论责任,她有一半。女強人,不像白莲花装模作样,是怎样就怎样。或许这在很多人眼里无法理解,像她这样的大美人,只要示弱一下,哪个男人不热血沸腾,马上为她两肋揷刀,为她跳河都可以,区区推一个车。可白就是不爱。

 女人,要有女人自己的骨气,这可能与她从小到大,在白家接受的教育有关。白家,她爸妈,从来儿子和女儿,都是同等对待,没有重男轻女,也没有重女轻男。都说女孩子要富养。但是,白家没有这个习俗。搞到她哥,都主动可怜她。

 卷袖口的时候,一个刚硬的声音落到了她耳畔:

 “你让开。”君爷说。

 白假笑一声:“我又不是手无缚之力,能推得动的。”

 遭来的是,君爷两只冰冷的眼球,直落到她脸上。

 白伸出去推车的手,触电式地缩了回来。

 君爷的眼神很分明:叫你让开就让开,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姚爷优哉游哉地从后面走上来,瞧着他们夫妇两人好像在对视的神情,角一勾,说了句:“想两眼钟情,回家做吧,今天实在太晚了。”

 白立马向姚爷杀去个眼神。

 不管如何,她是被君爷冷冷的眼打发到了旁边站着。还好,这小轿车本来就很轻,容易推得动。两个男人在车尾几乎不用费多少力气,推了不到一分钟,直推到了旁边空地里。

 推完车,君爷走去洗手。姚爷拿着‮机手‬贴在耳边,靠在那辆自己快作废的二手车车门,摆出一幅拉风样,是在给拖车司机指路。

 小女王对于自恋的姚叔叔都没眼瞧的模样,走回到舅妈身边,学着自己舅舅冷冷地挑着眉。

 君爷洗完手出来,问拉风的姚爷:“车还没到吗?”

 “到了,到了的。他们说保证到,让我们不用在这里等。因为开到这儿,要半个小时左右吧。”说完,姚爷冲他咧了咧整齐的白牙,“他们开车哪能像你,听说老婆车子抛锚了,在外头不知怎么过夜,驾着悍马,像脫缰的野马,一个钟头的公路,你给开成了半个小时,没有超速算你厉害。”

 君爷听了他前面的话本是觉得还像样,可以松口气,听到他后面那段多余的,只瞪直了两个眼球,死死地瞪着他。

 白在旁听着都一怔,心里突如其来的一道悸动,让她深深昅口气。

 君爷关心她,早不是现在才有的事了,更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早在结婚前,她有个吹风草动,淋了雨什么的,他都会紧张。只是,他紧张的理由,她想都想得到,只因为,她是白家要和陆家联姻被陆家选中作为他子的女人。如果她有点事,不好对白家代。像是婆婆,最怕她出事,一样这个道理。白家会说婆婆欺负儿媳妇,陆夫人最怕外面的人这样说自己了,因此一直叮嘱自己儿子要多关心老婆。

 何时,感情中不再有任何利益的牵扯,为纯粹的感情。在白看来,太难了。尤其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犹如姚爷对沈佳音说过的,要他做出背叛婚姻的事,不止是荒诞而可笑的,而且是自取灭亡,成为家族里最大罪人的人。太大的代价,相当于死后遗臭万年的代价,怎么可能做的出来。

 君爷同理,一辈子只会对她好,将她当成掌心里的子,护着,一辈子,不会变心。

 白想到这,不知为何,不觉得自己可怜,倒是觉得君爷有些可怜。这男人,到底这颗心,为了其他人,要活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才能为自己真正地活一次。

 舅舅舅妈都一幅高深莫测的面孔,小女王是看不懂的。好像男人和女人的感情世界太过错综复杂。所以,她陆南绝对不要早早踏进这个陷阱里头。

 “走吧。”姚爷拉拉自己身上的外套,招呼大伙儿上车,“你们不困,我都困了。”

 “今晚你不是说没有老婆睡不着觉打算看通宵连续剧吗?”君爷今晚对他意见多多,与他扛上了道。

 姚爷佯作打了个哈欠:“我这是说着玩的,你都信。明儿不是还要加班吗?”

 几个人走到君爷那辆悍马车旁。都浑然不知,在离他们仅几米远的地方,一对母女瞧着他们,有良久的时间了。

 出租车司机探出脑袋,冲陈巧丽喊:“你上不上车啊?老半天,我还要回家‮觉睡‬呢。”

 夜里路灯本就不像白天,能照到地球上每个角落。然而,陈巧丽母女,都能看出来,那从悍马上下来的两个男人,无论相貌品味身份,都绝对是比得上林园园那个开宝马的男人。

 陈巧丽心头砰砰跳:这白行啊,说自己家里不怎样,可是这老公,这老公的兄弟,怎么都比她陈巧丽的強好几倍的样子。

 不管怎样,要先探探。

 “白支书——”

 一声女人娇气的喊声,让本来要上悍马的几个人,齐回了头。

 小女王见是那对声称已经抛弃她和舅妈的母女,竟然折返了回来,立马黑了脸。

 没见过这样的厚脸皮的,而且还是舅妈的老同学。

 坑爹的老同学。

 白也觉奇怪,这对母女不是说被老公催着回家吗,怎么到这时候都没有走。

 “白支书?”姚爷和君爷,只对白姐姐这个新名字,感到好奇。

 小女王解释:“那是舅妈的同学。舅妈在保定中学当过团支书。”

 可是,老同学聚会不是散了吗,所以白开车回家半路中抛锚。其实,两爷只要看着陈巧丽奔向他们来的表情,都觉得这表情太识了,像是在哪个极品脸上见过。因此,多不合理的逻辑,只要是冠在极品身上,不用过多解释,都能变成理所当然。

 陈巧丽好不容易赶到他们上车前拦住了他们,深感幸运,冲白使了使眼色:“这是你老公?”

 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小女王突然改变叫白为舅妈,但是叫君爷的那句舅舅,陈巧丽母女是听得真切。

 躲不过,白镇定如常:“是,这位是我和你提过,我那当精神科大夫的先生。”

 姚爷只觉一股气从肺要冲出嘴。想着不对,连忙忍住。先瞧一眼对面君爷的表情,还好,君爷面对白姐姐这说法,十分沉着镇定,比起那些突然改台词上舞台的演员,还更要镇定一些。

 精神科大夫。

 君爷对于这个新称谓,感觉还好。反正活在这世上,他看过太多心里有问题的人了。尤其那些极品。不缺陈巧丽这一号。

 陈巧丽则是因白这么一说,才记起的样子,因此本是兴致看着君爷的目光,忽然间,变得诡异了起来。

 好端端的一个美男子,竟然是精神科的大夫。太令人骨悚然了。

 茉莉小朋友比较实际,拉拉妈妈的衣角,因为那出租车司机见她们走开,骂了声无赖,把车开走了。截不到车,如果再不能搭个顺风车,她们只能走路回家了。茉莉小朋友怕走路回家。

 被女儿扯了下衣角,陈巧丽却还在考虑,上不上精神科大夫的车。貌似这精神科大夫的车如果坐上去了‮水风‬会不好。不知会不会惹上什么晦气,到时候回家把晦气带回去了。

 小女王见她们母女俩犹豫的表情就是乐。在心里头对舅妈竖起大拇指。一个词,足以让这对母女知难而退。

 犹豫了半天,陈巧丽最终打了退堂鼓,对白说:“那么,改天,有时间再碰面。”俨然,一句精神科大夫,让陈巧丽连想巴结君爷的心思都打消了。

 精神科大夫结来干嘛,没人愿意家里出精神病,或是被精神病。

 陈巧丽拽女儿的手走开时,仍往君爷那张侧颜不舍地看一眼:好端端的男人,怎么搞精神病的。

 君爷照旧,对什么人,都是冷冷的一记必杀技目光。

 陈巧丽母女被他这记目光一瞪,只觉得周身被精神科电椅的无数电击中,雷得不行,拔腿就走。

 小女王见她们走了,对舅妈竖大拇指:牛!

 君爷只冷冷地哼声:“精神科大夫。”

 白的脸蓦地微红。

 几个人上车,悍马开出加油站。

 姚爷在车上实在忍不住侃:“精神科大夫。白,你以后遇到你这老同学,记得这样介绍我。”

 姚爷对这种极品,从来一样是敬谢不敏的。一个精神科大夫称号,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白轻轻咳一声,冲他道:“我哪里顾得上你。”

 姚爷回头,意味深长对她来一句:“你不厚道。”

 是不厚道,想他今晚好像是好意诓了君爷来接她。

 白不上他这个当:“等佳音回来,我告诉她你这幅德行。”

 “要说就说,我又不是蒋大少。”姚爷家里是夫管严,不是管严,没庒力。

 白咬下嘴,恼。

 这的确是叫做什么锅配什么样的盖。有人就喜欢被人管着,像沈佳音。有人就喜欢管着他人,像蔓蔓。

 她白又算是什么呢?

 白想不明白了。说君爷管着她?当然不可能。君爷好多事儿,还都要倚靠她白

 悍马开进大院。君爷熄火时,接到陆夫人的电话,说是他们当父母的回来的太晚,小包子在爷爷家里已经睡着了,反正明天幼儿园双休,包子今晚干脆在她那儿睡,不回去了。君爷听是这样一个缘故,当然不能怨自己儿子贪睡,小孩子这时候就是要多睡才会长身体,只能歉意地和母亲说:明早他们再去接回包子。

 白在旁边听君爷和婆婆说电话,自己听来也有些愧疚于儿子。

 蒋大少听到大舅子的车声,三两步跳下楼,亲自来接小女儿。

 “爸爸。”小女王对父亲最爱撒娇。

 蒋大少两手轻轻松松将七岁的女儿拉了起来,抱了下,接着对大舅子说声辛苦了。

 “都回去睡吧。”君爷冷淡地说。

 陆南要随爸爸上楼去时,想起件事,回头对君爷说:“舅舅,明天我能和你去你单位看看吗?”

 君爷的单位,小女王本来就是常去。只是后来随之年龄增长,陆南和自己哥哥基本可以自己回家了。君爷也就没有再拘束他们放学后非得上他的单位报道。

 “要跟我去的话,七点半前要出门。”君爷答小外甥女。

 小女王表示没有问题。不就是早起吗,今晚她拨闹钟。于是,两只手圈着爸爸的脖子,亲亲蒋大少后,蹦蹦跳跳,走上了楼梯。

 姚爷看着蒋大少被女儿粘的背影,眼神叫做一个羡慕:“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

 “你家洛洛不也很好?”君爷说。

 “再好也是个儿子,当不了我的小情人。”姚爷叹息。

 在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白已是急急忙忙冲自己家门口奔去了。今晚实在不太像话,车子抛锚,还得让加班的老公来接自己。虽然君爷一句怨言都没有,她却觉得自己不像平曰里的自己。

 君爷走进屋时,见桌上摆了杯牛,同时从里头传出白的声音:“‮澡洗‬水放好了,‮服衣‬放在了架子上。”

 白在卧室里整理被单,等会儿君爷洗完澡,可以爬上马上‮觉睡‬。她掖着被角的时候,突然感觉到门口站了个人影没有动,只能是缓缓仰起视角。

 立在门口的君爷,眼神既是冷,又像是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有事吗?”白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笑的自然。

 “有什么话和我说吗?”君爷却是反问了一句。

 白心头又咯噔,不会是被他发现她想给陆南请钢琴老师的事吧。

 “你看我像有什么话——”白感觉一句话说完都费力。

 君爷的眼神是那样的极具魄力,让人几乎无处可躲。

 “行,我都明白了。”君爷话音干脆利落,转身,走去了浴室。

 白站了会儿,回过神时,低头能见自己的手指拽着被角,是将单要扯破了一般。

 君爷洗完澡,想到还有点事儿没办,走到书房打电话开电脑。等办完,回到卧室,见灯光只开了一盏,上鼓起一个人影。他怔了下。因为极少时候她是比他早上‮觉睡‬的。通常,她都是等他先上再说。

 走过去,掀开他的被子。

 白其实哪儿睡得着,都习惯等他回来了。除非他睡过又爬起来上洗手间。只觉身旁突然重重一道凹陷。随之而来的是浑厚的刚气息,几乎贴着她耳畔而过。

 她没有动。

 黑暗里,君爷只看到她细致的长睫微微闪动,知道她没有睡,于是背过了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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