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看中他的坏心肠
陈明明试图从行李架上将自己的行李箱拿下来取出毯子,站在椅子上试了半天,箱子拉到了架子边缘,摇摇
坠。
张大妈看的心惊胆战,连声喊道:“你等等,我找个人来帮你。”
“不用,麻烦人做什么?”陈明明说。
只听这句话,都知道这是个靠自己自力更生习惯了的女人。
白
从君爷肩膀上抬起了头。
“醒了?”君爷问她。
白
的手像是在他
前摸了下,好像似醒未醒,问:“几点了?”
“不到下午四点吧,火车开了不到三个钟头。”君爷记得火车开动的时间,一点一刻。
白
在他口袋里摸摸,想摸出包纸巾。
君爷看她好像没全醒,在她背包里找了条
巾,递给她:“走,我陪你去洗把脸。”
这不是在家里,实在担心她走路都摔到人家身上去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倒是有点像她喝醉酒的样子。
跟随火车摇摇晃晃的,好像打太极一样。
白
自己都觉得好笑,伸手想推他一把:“算了,我自己去,你坐着。”说完,瞧向对面那对已经看着他们两个傻眼的张大妈和陈明明,指着说:“帮人家把行李箱拿下来吧。这里,只有你一个男士。”
白
姐姐不说,君爷本也有这个打算。
因为陈明明那个动作实在太危险了,真的行李箱从上面砸了下来,砸到了人家或是她自己身上,事情有的麻烦了。
对君爷来说,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是,他自己开声,和白
姐姐开声,是两码事儿。
白
这样一说,那对母女都脸上略显尴尬,连声道谢。
白
手里拿了
巾,起身对她们俩说:“我先生是个好心肠的人,只是脾气硬了些。你们多担待点。我去洗把脸。”
张大妈吃惊地看着她。
白
姐姐这样貌不止美,言行举止更是另有一种女人的风情,说起话来,温声细语的,不需要一点声张,霸气外漏,已经把所有主动权都握在了自己手里。
张大妈暗暗生惊。
这女人,很不简单,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君爷这时候,已经伸出长臂,轻而易举的,帮陈明明将行李箱从架子上拿了下来。
稳稳当当地把行李箱放在了火车里的地板上。
陈明明连声感谢。
“不客气。”君爷三个字搞定之后,走回自己位上,揭开两个水杯盖子,见里头的水是有些冷的。
那是,白
倒开水的时候是两个多钟头前,自己一口水都几乎没喝,尽是看书和听张大妈发牢
了。
君爷端起水杯,要喝一口。
陈明明说:“水冷了吧?喝了对肠胃不好。我去给你们倒点热的。”
“我们自己来可以了。”君爷没有理睬她阻拦,喝了一口白
给他装过的开水再说。
张大妈跟着在旁边揷话:“让明明帮你们倒吧。反正都坐在一块儿,一路还有十个小时,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不麻烦。”
君爷只见张大妈伸出去的手主动将他面前的两个水杯拿了去,他都没有开声答应好不好。
有时候,陌生人太过热忱,也显得一丝麻烦。
现在,君爷就是这种感受。
太热忱了,这对母女,好像是她们身边都找不到其他人似的。
君爷轻叹口气,坐了下来。
陈明明拿着他和白
姐姐的水杯,朝开水间跑去。
张大妈看没有其他人在,小声问起了君爷:“你媳妇在哪里工作的?和你一个单位吗?看来很能干的一个人。”
连张大妈都一眼看的出来,白
姐姐的气度与众不同,是把她自己认为不差的女儿都能一下子比了下去。
君爷淡淡地说:“不是一个单位的。”
“那是什么工作?”张大妈对白
姐姐显出更大的好奇心。
君爷简直要无语了。
人家一个大妈,对他老婆那么感趣兴干嘛。
“普通的工作。”君爷无奈,代替老婆公关了一回。
“普通?”张大妈不信琊,白
姐姐那气质,怎么可能是普通员工。
君爷只能说:“她在她单位里是科长。”
原来是女导领。
张大妈由衷钦佩:“你媳妇很能干!”
君爷忽然有种感觉,自己瞬间被老婆比下去了。白
姐姐的光环,罩过了他君爷的身影。
“女人在社会上本就难做。”张大妈说,“工作上的
别歧视到处都有。女人升职,比男人难多了。”
君爷貌似从没有听过白
姐姐与他提过这样诸如此类的牢
。
白
姐姐好像并没有在自己工作上遇到什么不公平的待遇。
不过,白
天生丽质,喜欢她的人多着,不乏上级导领。
果然,张大妈说了:“女人长得美,好处还是比较多的。我看你媳妇不止长得漂亮,气度也好像是电视里那些大户人家出来的。”
君爷想说,白
姐姐是白家大姐小,你这不是废话吗?
可是,君爷一句话都不能说,只能听着张大妈不停地议论他老婆并发牢
。
“我女儿是读书弄坏了眼睛,戴了眼镜,如果摘了眼镜,以前她没有戴眼镜之前,可漂亮了。一双眼睛大大的,像她爸。——对了,你媳妇什么学历的?”
女人戴了眼镜就不好看吗?君爷回想自己身边戴眼镜的女人,他妹妹囡囡,第一次见面时就是戴了眼镜,也不见得不好看,特别的气质,是丑陋的眼镜盖不住的。再说白
姐姐,偶尔,会戴眼镜,那是装饰,所以,更不会说不漂亮了。现在的眼镜多种多样,符合人们各种各样的脸型和美观,不能说女人戴了眼镜就不漂亮,关键还是看戴眼镜的那个人。
君爷突然觉得这对母女有点问题,是不是过于自卑了。
耳听张大妈忽然扯到学历问题上去了,君爷更有点受不了。学历,或许对评职称找工作都算是硬指标,在君爷看来,只拿学历来说问题,是肤浅。现在大学里学术造假的问题太多了,大家都只是为了一个学历一个名声在做事儿。科学严谨的问题,以及科学的目的,不见得很多人都能了解,搞科研的人,都被这个社会上太多的浮躁气息影响,越来越偏离了方向。
想着名声,想着钱,想着房子,想着车。
君爷突然特别怀念起小时候在村里过的苦曰子,曰子过的苦,但是,有一样
好的,大家都是这么苦,反而没有了攀比的心思。
“她什么学历并不重要。”君爷说,“我的学历也不见得比她高。”
张大妈像是吃惊于他这个观点,唠里唠叨道:“话不是这样说的。难道你们单位不是?评职称,本科生,研究生,博士生,档次都不一样,工资单上的补贴差别大了。”
“不是。”君爷道这话斩钉截铁,他自己的单位,看重的不是学历,看重的是一个人的能力,看重的是这个人为自己单位贡献了什么。如果同样是一个博士生,做出来的东西,比一个本科生还差,他君爷直接炒人鱿鱼了。
张大妈越说,越感觉他是外星人来的。和君爷给她的初次印象不太一样。
一开始,君爷给她感觉还是斯斯文文的,一个很有礼貌的男士。
现在,君爷给她感觉,是个说话有点怪怪的怪人。但是,君爷很照顾女士的那种态度,还是深得张大妈的喜欢。
只可惜,是个名草有主的了,儿子都几岁大了。
张大妈深深惋惜。
白
在火车上的洗漱间洗脸,隔了扇铁壁,是开水间。
陈明明装着开水时,偷偷朝白
的侧脸上望了望。
白
注意到她的眼神,转过脸,望见了她手里拿的正好是她和君爷的水杯。
陈明明说:“我看你们的水冷了,过来帮你们倒点热的。”
“是吗?我老公让你过来倒?”
“不,他没有这样说——”陈明明被白
这句话一堵,忽然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好像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白
冲她一笑:“谢了。你放这里吧,我自己拿回去。回头我再说我老公。”
陈明明很紧张:“不用,千万不用,这不是陆先生的错,是我和我妈自作主张。”
陈明明说话,俨然没有张大妈能说会道,几句话,立马败下阵来。
白
轻声一叹:“那也是他的错,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让人家帮忙倒水。他自己没残废,有两只手,两条腿。如果这事儿回去说给我们儿子听,那是老爸做了坏榜样。”
耳听问题的严重
质提升到了儿童教育问题。
陈明明手足无措,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觉得君爷和白
姐姐都很好人的样子,她和妈妈想着可以和对方
个朋友。
朋友绝对不能
。
白
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回头要说说君爷了。
如果这对母女真是对豁达人,倒也是值得可以交往的。只是,这对母女,看起来,是连自己的问题都没能解决的人。
朋友,最忌怕对方抱着有利可图的目的前来。
“你把水杯放这吧。”白
姐姐口气不重,但是,言语里的含义千斤重。
陈明明感觉,对方的身高,庒过了自己。
身旁只要经过的人,听她们两个对话,都能分明地感受到強弱之分。
白
姐姐的強势,只需一个眼神。
陈明明,只能像是在主子面前的小丫鬟一样,唯唯诺诺的,想強势一点,都不知道如何在白
姐姐面前找到突破口。
或许,她是找到了。灵机一动,在把手里的水杯要
出去时,陈明明问:“不知道姐姐怎么称呼?”
白
是到哪儿,都习惯了被人称呼为姐姐了。无论是年纪比她大的,还是年纪比她小的,主要是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对着她心服口服。
“我姓白。你我年纪差不多,不用叫姐姐。”白
肯定是不大喜欢,一个随便的陌生人称呼自己姐姐。
“白姐姐。”陈明明道,“白姐姐年纪肯定比我大,我称呼姐姐应该。”
白
当然总不能因为一个姐姐的称呼,与对方不停地纠
下去。嘴巴长在人家脸上,她又不能封了人家的嘴巴,人家叫归叫,自己不应对方就是了。
可是,陈明明貌似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认为自己叫了,对方答应不答应都好,肯定只能是认了。这和张大妈灌输她的观念是一样的。
白
两只手端了君爷和自己的水杯,
巾只能绕在脖子上,走了回来。
陈明明尾随在她后面,因为白
不让她揷手。
两个人走回到座位时,刚好,君爷和张大妈的对话告一段落。
君爷起身帮白
接过水杯时,陈明明对张大妈说:“妈,姐姐姓白。”
“哦,原来是姓白。”张大妈
配合女儿的,笑着说,“姐姐姓白,你姐姐的老公姓陆,你以后叫陆大哥好了。”
白
姐姐和君爷顿时无语了。
这对母女,自作主张,已经认姐认哥了,完全不顾他们的意见。
火车,刚好是经过了一个站点。一个穿着火车上工作人员制服的中年男人从火车上的夹道里走过来,一路走到了君爷和白
姐姐这儿。
大伙儿正吃惊,莫非这是要查身份证和车票?
张大妈都做好了往自己口袋里找车票和身份证的准备。
只听穿制服的男人对君爷和白
姐姐说:“卧车厢那边有两个乘客下车了,刚好有了两个
位,可以一直睡到大理。你们现在可以过去了。”
虽然启程时只能订到硬座,也不知道中途换卧车票能不能成功。君爷和白
姐姐现在听到有了好消息,心里何尝不是松了一大口气。
白
站起身,感谢道:“有劳你了,陈乘务长。”
“不用客气,嫂子。我都没有帮上什么忙,这都是嫂子你自己先托人预定了车票。我只是过来告诉嫂子一声。这样,麻烦嫂子办一下手续。”乘务长说完这话,叫来了个小伙子,“小七,帮他们把行李拿一下。”
同样身穿制服的年轻乘务员,应声是走过来了两个,动作利索地帮君爷和白
姐姐把所有行李箱从行李架上卸下来,并且一路帮拎着到卧车厢去了。
白
走到一边,拿着钱包在一个女乘务员那儿理办手续。
四周其他人,看着他们这个阵仗,都有点傻眼的表情。
刚上车时,君爷和白
姐姐都是平常服衣,坐的硬座,没人会去猜想他们夫妇的来路。,现在,谁都看得出,这对夫妇来历不简单。
张大妈和陈明明,更是都一双眼睛瞪到比铜铃大。
她们是哈大的职工,学历什么的,一如张大妈说的,不差。可是,比她们不差的人,比比皆是。
张大妈深知这个道理,可是,她这一路探着君爷和白
姐姐的来历,也都没能探出些啥,感觉君爷和白
姐姐的身份,大抵上,可能也就和她们母女俩差不多。可她们母女哪有这个本事,委托乘务长留票。
要是有这个能力,她们可以和君爷他们那样现在去卧车厢躺着休息了,不用继续熬着冷冰冰的硬座。
四周的人,大都是和张大妈她们差不多的想法。
见到乘务长陪君爷夫妇他们走了,车厢里的人都议论了起来:
“什么人来着?”
“有钱人吗?如果是有钱人,有必要坐硬座吗?”
大家都糊涂了。如果君爷他们有特大的能耐,根本不需要来这里熬硬座,睡不了硬铺车厢,也可以睡软卧,或是直接订机票,哪里需要到这里麻烦地换票。
换票要加手续费,而且如果换不到,硬座要坐到尽头了。
看的出来,君爷他们之前,也没有十足把握能换到卧车票。
“只是认识个乘务长,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人想想也就那么回事,国中社会是人情社会,不说火车上,到医院,到行银,哪里不是托
人办事的话稳妥一些。
给自己亲戚朋友留两张卧车票换,也不算什么渎职的行为。
白
走到了卧车厢,刚坐下来,开解了领口上的扣子,随口像是无心地问了句:“你怎么想?”
君爷知道她问什么,当她这话是傻的,卷着袖口时扫了她一眼,说:“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挑能挑比你差的?”
白
忍不住扑哧一声,噴了出来笑声,嘴里却说:“人家还专门挑更差的。”
“那是人家,不是我。我如果像你说的是个好心肠的另论,我是个坏心肠的。”君爷说完这话,爬到她上面的卧铺上休息了。
白
见他倒是一身轻松,无奈地叹了叹气。不过对于他那句话,他是坏心肠的。让她一想起,又忍不住地嘴角上扬,乐不可支。
她,看中的,正是他这点坏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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