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让不让醒
周司晨走到楼下,找小卖部买礼物时,一头雾水,不知道买什么好,只得打了电话问母亲。m。乐文移动网
周玉接到他电话时,在自己律师事务所办公,一边接电话,一边叫着底下的助理赶紧把文件打印出来,回身笑呵呵地问儿子:“怎么有空给我电话了?不是说医院里忙死人吗?当初叫你不要学医你偏要去,吃苦吃亏的事情你偏要干。”
“你儿子当白衣天使你不高兴吗,妈?说到外面给你多长脸。”
周玉真不觉得长脸,只怕有一天,被君爷发现了什么。
“什么事?”周玉问。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妈,想问你,给老人家买礼物买什么好?”
“你上谁家做客了?”
“不是。是,是一个病人家里,邀请我和吴教授过去吃饭。”周司晨不知道怎么解释好,手指头扯着那衣领子,眼睛漫无目的地朝大街上来回的车辆看着。
这种心底里的虚,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说。
“病人请吃饭?”周玉也觉得,他们居然能答应到病人家里吃饭,好像有点不合逻辑。
“嗯,总归是一对老人。而且,他们的孙女刚好是医院的生学。”
这句解释,周玉终于感到了一点合理:“哦,原来是吴教授的生学家里做客。这样的话,随便买点水果好了。你要是买的太贵重的话,人家反而心里不舒服。到底是吴教授的生学家长,人家还得尊敬吴教授。”
“行。我买几个苹果,橘子——”
“可以买些粒粒橙,国美进口的那种,你看看有没有?人家吴教授毕竟是从国美回来的,对不对?”
对于母亲这句故意调控吴正淳的话,周司晨咧开了嘴角,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说起来,自己母亲当年上吴家,少不了捉弄吴正淳。所以,他们每次上吴家做客时,吴正淳总是躲书房里温习功课,其实是躲着他妈。
“这里小卖部可能没有。我去附近超市里看看。”周司晨道。
“儿子。”看着儿子要挂电话,周玉想了想,接上一句,“你自己注意身体。”
“妈,你和爸关心自己。”周司晨低下声音说。
周玉本还想说他爸温世轩今天上他们医院去看温媛了,后来听对面挂了电话,也就算了。
温世轩在家里做完饭,因为老婆回家肯定急着要吃饭,再拎了些东西,坐了公
车上医院看小女儿。
温媛在医院里躺了这么多年,在温世轩眼里,好像一直没有变。人家都说这不是一般家庭能负担得起的。植物人,多少年的植物人了。动也不能动,要人每天帮着翻身,护理。医院的护工,一天上百块的请,一般工薪家庭怎么请的了,家国对此也没有补助。医药费,护理费,全部都靠的自己。
要不是认识吴教授,与吴教授关系不错,温媛其实这样的情况,几乎没有恢复意识的可能
,医院也不想浪费这个资源,会提议家属让其出院。好在有吴教授在,让温媛一直住在了医院里。
温世轩给小女儿拿了些喜欢的服衣,知道温媛喜欢迪士尼,一直都最喜欢这个牌子,迪士尼做的儿童用品,也做一些服衣,他专门去找大号的童装,温媛能穿得下的,拎来给小女儿穿。
现在看护温媛的护工叫做刘姐,陪了温媛和温世轩家有五年了,对于温世轩当然最熟悉不过。要说到温媛的病
,是在普通病区的最后的一间单人病房。一般教授,早上医生们查房也都不会过去。因为谁都知道温媛不可能醒。只有吴教授来医院的时候,会过来看这个只属于他的病人。老吴教授没空来的时候,吴正淳会带周司晨单独过来。
周司晨认为这样最好不过了。因为他也不想让太多人议论他姐小姐的事。
温媛怎么变成植物人的事,虽然温世轩和周玉都不说,但是,当周司晨学医了以后,多少知道了一点。温媛是因为中弹。
脑部神经损伤之后,想恢复几乎是很难的一件事儿。老吴教授可以说尽了这辈子最大的努力,都难以突破医学上的难题。而吴正淳,正好从另一个角度,想去解破他爸爸这辈子没有办法解决的难题。
温世轩其实这回来看女儿以外,是想和吴正淳谈谈。他这样一年一年年纪大了,要是哪天比女儿先闭上眼睛走了,总是希望能在自己闭眼之前,亲眼看到女儿有个结果。什么样的结果都好,总比这样是死是活都聊聊无期要好。
老吴教授一直都不能给他答案,吴正淳刚从海外带回来最新的技术,或许能给他一点比较清晰的指向。
刘姐拿
巾给病人擦着手和脸,说:“这么多年来,像个睡美人似的。”
温媛是躺着一直都没有好像变化的迹象,一点都没有。
人家再说他小女儿哪里不好,温世轩却只记得一件事,温媛救了他的命。
“老天爷,还是仁慈的。”温世轩说。
刘姐是听不明白他的话的,只能对他说:“吴教授不在,周大夫也不在。”
“他们下班了吗?我来晚了。”温世轩其实卡着时间来了,也怕自己来早了打扰人家工作。毕竟自己女儿的病不是急症,什么时候问都可以。
“不,今天他们好像是提前走了,可能有点事。”刘姐说。
温世轩琢磨着该不该给小儿子打个电话说自己来过,想想,算了。起身的时候,突然看见
上女儿的手指动了一下。原先,温世轩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眼睛,结果,亲眼再见到女儿的手指轻轻弹了下关节。
“这——”温世轩刹那激动到声音都出不来,指着问。
刘姐绕过
,一看,没有看到刚才温媛动手指的动作,说:“是不是看错了?”
“你都没有看见吗?”温世轩強烈质疑。
“没有。今天吴教授和周医生都过来检查过,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刘姐说。
温世轩不信她这句话,马上转过身给儿子打电话。
刚好,周司晨拎着一袋粒粒橙坐上了电梯上楼,按响了史家的门铃。陆征走过来帮他开门时,周司晨对着电话和父亲说:“爸,我等会儿再给你电话,我在人家家里。”
“不对,晨晨,你姐姐好像醒了!”温世轩声音高昂地叫着。
“你说什么,爸?”周司晨好像听不清楚,再问一次。
“我说,你姐姐的手指动了!我亲眼看到的,动了两次!你和吴教授快回来看看。”温世轩已经激动到语无伦次。
周司晨愣住在了客厅门口。
客厅里所有人,都看着他突然傻住的样子,不解他究竟是怎么了。
“周师兄?”史慕青端着茶先出来招呼客人,见他这样,抬起头问他。
周司晨按掉了父亲的电话。温世轩报的这个消息不是什么好消息,甚至可以说是坏消息。
不懂医学的,会以为病人是要醒来了。但是,今早上他和吴正淳才去看过,知道完全不可能。温媛伤的那个位置,不是一般的位置,醒来的可能
几乎为零。反而,恶化的可能
很大。可以说,温媛躺了这么多年没有死,真是老天爷在可怜她了。
“这个是,吴教授买给爷爷
的。”周司晨把粒粒橙放到桌上,对史慕青说。
“不用这样客气。”史慕青想让他们带回去。
周司晨按住她的手,低声说:“收下,不然人家问起,吴教授会尴尬的。”
以吴正淳的身份,到病人家里做客是不太合适。
史慕青只好代爷爷
收了下来。
一边上,史爷爷解下围裙,洛洛拿了自己给他们这对老人买的情侣围巾,一条蓝的给史爷爷,红的给史
,看起来很是搭配。
史
撅着嘴角,对于脖子上挂这样的东西本来不太喜欢,不过见着史爷爷好像很高兴,也就算了,收了下来,对小妖
说:“你心思
多,是不是很会追女孩子?”
洛洛笑道:“我爸当年追我妈可辛苦了。我还没有追过。”
见两个老人都被洛洛一个人哄了,其余几个人站在一边上尴尬。吴正淳又说起了陆征同学:“你怎么不向你弟弟学两招?”
陆征想说的是,洛洛要他学都不要。学洛洛干什么,花言巧语的,和他爸不屑姚爷一样。
“都坐下来吃饭吧。”史爷爷招呼客人们都到餐桌边上来。
几个人于是抢着进厨房帮史爷爷拿碗拿盘子。史爷爷做的牛排出锅,史慕青拿着盘子给爷爷接。陆征走上来看到,说:“我来弄吧,爷爷。”
“对了。”史慕青记了起来,对爷爷说,“陆同学会做饭。”
“真的?”史爷爷眯起雪亮的眼睛,看向陆征。
陆征被他看到一丝脸红,挽起袖口,默默帮忙。史爷爷让开了位置,有意的,想看他厨艺怎么样。陆征拿起锅铲,两下把牛排翻了过来,放上了白瓷的盘子里。
洛洛闻到香味,叫了声:“好香!爷爷你厨艺是米其林级别的。”
“你弟弟嘴巴真甜。”史爷爷这下都忍不住和陆征说了一句。
陆征不由之间已经嘴角微勾,挂上了一抹笑意,聚
会神地低头帮着继续翻牛排。
史慕青在几个人来回之间穿梭。吴正淳拿了开酒器帮忙开红酒,回头看到周司晨走到了阳台去,察觉到肯定出事了。
站在阳台上,周司晨对着电话,正努力地向父亲解释,温媛的动作那是无意识的神经反
,毫无意义的。
可是,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一点希望的温世轩怎么都不信。
吴正淳点了点周司晨的肩头:“我来和温叔叔说。”
这话,被靠他们两个最近的洛洛听见了。
爸爸?温叔叔?不是姓周吗?怎么变温了?
洛洛眯了眯漂亮的两颗眸子。
吴正淳接过电话后,和温世轩说了两句后,温世轩终于冷静了下来。但是,本来萌出的那点希望被浇上了満盆冷水,打击不小,温世轩坐在椅子里好久没有动弹。吴正淳试图安慰他,说:“她这会儿要是真能眨眼什么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说明她有意识,但是脑部神经损伤依然存在,关于记忆、感情等所有东西,都可能失去。”
“她活着吗?”温世轩问,“我和她说什么话,她能听见吗?”
“温叔,其实人与人沟通,听得见,还不如心里听得见。你和一个人说话,她耳朵听进去了,不一定放到了心里去。虽然这样的话出自一个搞科学的大夫口里好像有点奇怪,但是,人是这样一种奇怪的动物没错的了。”吴正淳扶了扶眼镜说,“心灵沟通比什么都重要。最少我看过这么多病人,是这样的感觉。”
温世轩被他这句话说服了。
陆征同学在厨房里忙到満头大汗。史爷爷叫孙女拿条
巾过来:“给陆大厨擦擦汗。”
洛洛听见,跑过来对史爷爷说:“爷爷,我哥怎么样?入得了厅堂出得了厨房,当谁女婿都不会差,对不对?”
陆征忙得分不开身,否则肯定要扯烂洛洛那张嘴。
史慕青拿了条干净的
巾出来,洗干净以后拧干了,再递给陆征:“陆同学,辛苦了。说真的,你炒菜炒的都比我好。”
见陆大厨动作熟练,史爷爷干脆让陆大厨代替自己炒意大利面。陆征三两下,把面条过了水,再进行翻炒,那串如鱼得水的动作,用一个词形容的话,叫做帅气。
史爷爷要鼓掌叫好。
史慕青眯起的眼睛,好像一弯新月。
洛洛在旁一直像小麻雀到处夸耀自己哥哥。
只有史
,安静地坐在客厅里,开着电视机,眼角扫到阳台上站着的两个人。
吴正淳给温世轩解释完,安抚地拍了拍周司晨的肩头:“没事。”
“淳哥,你说,给我姐小姐做手术的话,再做一次的话,她有可能醒来吗?”周司晨的声音,低沉地说。
“你,知不知道这样的手术其实危险
最大,还大过这样让她睡着。”吴正淳说,“一旦手术失败,她会死,立马死掉。”
“可是等的话,能等多久?我爸等不起了。”周司晨说。
吴正淳扫了他一眼:“你回去和你爸商量商量,都商量好了,想做手术的话,再来和我说。你家我家关系非同一般。我和我爸会尊重你们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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