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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你是谁
 

 姚爷那边一阵沉默。

 “她和晏子住在一块。”

 前面的消息是前奏的话,后面的,才是大炸弹。

 姚爷鼻梁:“除了晏子,还有谁?”

 “我不知道那对老人是谁,自称是她的爷爷,姓史。”

 小包子不知道,是因为家里面,大人们现在都几乎没有谈到古沫了。对于这个有意装死逃走的老人,陆家人觉得也就顺其自然,顺老人意思吧。结果,谁想到,这老人家竟然把彤彤收留了。

 姚爷青筋直跳。倘若他是君爷,早火冒三丈了。

 这算什么。当初出事的时候,他们这些人找孩子找到要死,作为他们的亲朋好友,不把孩子出来没有关系,最少道声平安,也可以让人少了这么多年的担惊受怕。

 “姚叔。”

 “征征,你认为一定是她吗?她认出你了吗?”

 “没有,她好像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情,但不一定会记起来。”

 “当她记起来的时候,你怎么想?”

 陆征的声音和君爷的声音一样,毫不动摇:“我会尊重她。”

 “征征,你清楚不清楚,你爸妈对这事是怎么想的?”

 他爸妈——

 “或许很多人都认为是你爸害死了她妈妈和姥爷。你认为呢?”

 “我爸当然不会——”

 “她信吗?她能信你吗?你和你爸是什么关系,血脉相连的关系。她和她妈是什么关系,血脉相连的关系。为了她,你愿意讨厌你爸吗?”

 “我怎么可能会讨厌我爸。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那么,你认为你爸当时,把她和她家人送走,是不是不讲道理?”

 陆征坐下来,他讨厌姚爷就是这个原因。姚爷说话很毒。

 “姚叔,你这是在我在她和我爸之间二选一吗?为什么必须二选一?”

 “事情往往,是二选一。不是姚叔叔专门要说不好听的话给你听。你爸这么多年走过来,多少次二选一。当初他要是不把她和她家人送走,可能她和她家人会在燕京里出事。但是,命运敌不过。她们一家依然出事了。”

 “这些,她终究可以理解的。”

 “征征,你想的太简单了。她家里人是死了。这个可怕的结果,不是说理智可以控制的东西,你研究大脑的,你还不懂吗?”

 死了。虽然,不是他爸害死她妈,但是,前由是他爸把她妈送走。这种因果关系在人脑里会发生什么连锁反应,可想而知。

 陆征嘴紧闭着,狠狠地咬着。

 “你爸,你妈,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征征,你自己想清楚了。姚叔自认对洛洛,没有你爸对你付出的十分之一。”

 君爷爱儿子,是用行动来表示的。从下到大,尤其白姐姐躺在病上的时候,他小包子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君爷一手包办了。

 他想吃什么,他爸爸就给他做什么。他哭,他爸爸帮他盖着脸不让人看见他哭。

 白姐姐都说他,对他父亲的爱,是超乎所有人的。母爱,都比不上父爱。

 他爱他爸爸,比谁都爱。

 “征征,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事儿,我会告诉你爸你妈,因为迟早,这些都是要大家面对的。要是她真能理解,真能完全地理解你爸,一切都好说。要是不能,姚叔只能告诉你,没有人允许你能伤害你爸。包括你。”姚爷说完这些话也就安静地挂了电话。陆征会怎么想,下一步会怎么做,他也不知道。

 转过身时,看见老婆沈佳音站在他身后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眉梢微扬,姚爷出一抹苦笑:“都听见了?”

 “嗯。”沈佳音点点头,“和陆队说吗?”

 “是要说的。”

 “说了也是对的。”沈佳音道,“征征那孩子聪明,不会想他爸是坏人。”

 老婆这话把姚爷逗乐了。伸手了下沈佳音的头顶,姚爷走去对面和君爷说话。

 君爷下班刚回家。回到家的时候,见白一个人站在厨房里做汤。

 儿子不在了,白现在总感觉一个人孤零零的,家里好清冷。直到听见背后的脚步声,才知道老公回来了。

 “你回来了。”白熄了煤气灶的火,手指往上系的围裙抹了抹。

 知道她不会回头看他,要是回头看,也看不清楚。

 君爷像是往她灶火上摆放的锅望了眼:“做什么汤?”

 “鱼。听人说这个鱼煲番茄,也好吃的。”

 “从哪里听来的?妈吗?”

 “今天我没有去妈那里,是阿梅打电话过来时提到的。”

 “她现在不工作了吗?”

 “前几天加班,今天调休,休息在家。东子上班了,她在给东子找人做套西装。学林要上高中了,个子长得高,‮服衣‬都小了,也得给学林买‮服衣‬,所以打电话来问我意见。”对此,白姐姐嘴里叹出来声气。

 她都看不清孩子的脸,怎么给孩子配‮服衣‬。

 包子自从她出事以后,买‮服衣‬都不靠她了,靠包子自己和君爷。

 蒋梅不知道这点,或许是没有想到这点。白的病,赵文生知道,但是,赵文生不会说给家里人听。蒋梅不知道她得了脸盲症。因为,白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个正常人。或是说,白姐姐隐蔵的很好,没人能发现。

 君爷帮她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尝尝滋味,眉毛一扬:“味道还不错。”接着,和她说完刚才没有说完的话题:“你后来怎么解决这事的?”

 “能怎么解决?随便凭着印象,给她两个儿子各配了一套衣物。”白姐姐话语轻飘飘的,口气不以为然的。

 君爷却笑了,喉咙里发出一串低笑。还真的只有她有办法,够聪明。

 听到他笑声,白白了白他眼睛:“怎么,凭着杂志的印象给她儿子配‮服衣‬,要是她真的觉得不好看,只能是她自己眼光不够好。”

 君爷点点头:“不管怎样,你都能记住现在都流行些什么。”

 对这点,白想说:“没有征征好。”

 小包子是绝对继承了她这方面优秀的基因,青出于蓝胜于蓝。不像姚爷和洛洛走前线,奇装异服。包子是学习了白的正统,只抓准可以穿的既时尚又不异类的‮服衣‬,何时何地,都是把自己打扮到帅气好看。

 “儿子是你生的,难道你能妒忌你儿子?”君爷像是好笑地说她,走到洗手台边洗手,顺道帮她要切的土豆和胡萝卜都洗了。今晚准备吃土豆胡萝卜丝。

 现在,都是他们两个人吃饭。哪怕中午忙到要死,君爷都会尽可能回到家陪她吃饭。知道她寂寞。这种什么事都不能做,呆在家里像是等着发霉的滋味,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白能感觉到他真的是,对她温柔了,温柔了许多。这都是因为什么。她心里很清楚。在他心里面,或许已经把她定格为一个特殊的病号了。

 病人是需要照顾的。好像当初他那样紧张妹妹,蔓蔓当初身体不好也是一个原因。现在蔓蔓生完孩子,孩子长大,身体基本都无碍了。这些让他得以宽心。

 姚爷过来的时候,看见他们两人在摆碗筷准备晚餐了,站在玻璃餐桌边,姚爷看着満桌子三菜一汤的丰盛菜肴,摸了把下巴:“你们吃得完吗?”

 白看都不看他:“佳音没有做饭吗?”

 “我不让她做饭,本想带着她到哪儿吃。我对我老婆好,老婆天天做饭不是很辛苦吗?”

 白把筷子啪一下放在桌子上:“怎么?想带着你老婆来我们家蹭饭?姚子业,你心疼老婆天天做饭,诅咒我和我老公天天做煮饭婆煮饭公,让你们两公婆一直蹭饭吃,是不是这个意思?”

 姚爷哈哈,两声干笑:“既然你都拆穿了,我今晚和佳音在你们这里吃好了。反正你们三菜一汤肯定吃不完。我知道陆君他饭量没有我大。”说完,直接拉了张椅子,坐在餐桌边了,拿起筷子准备扯大嗓门叫老婆过来。

 白用力推了下他肩头。

 “你推我做什么?谁让你做这么多?因为想着征征还在家吗?”姚爷的毒舌本百万年不变,“你这点该学学我和佳音。你看,洛洛走了以后,我们两个过两人世界也是很好的。”

 “哦,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嘴脸?还标榜自己是三好家居老公!”

 “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姚爷举起双手自白,“我知道我不够好,肯定是比不上你老公。对了,征征打电话过来了。”

 包子打电话不找他们爸妈,找他姚爷。姚爷这是欠扁吗?

 姚爷急忙澄清:“不,我说错了,我打电话过去给他的。”

 “找我儿子什么事?”白姐姐威风不减,谁敢欺负她儿子,她照扁就是。

 “我和陆君提过的,洛洛说见到了宝儿的女儿。所以我打个电话去问问征征是不是知道。”

 姚爷这句话刚落音,白姐姐和君爷都一下子明了,姚爷这通电话,其实是谁属意让姚爷去问的。

 姚家的长辈,姚爷的父辈或是爷辈。

 白姐姐坐了下来。对这种事情,她还真是揷不上嘴巴。陆家姚家,两家的姻缘,都是期盼许久的,从前代盼到现在。

 “干妈知道是个女儿,是不是开心死了?”君爷冷静地揷上句揷科打诨的话。

 姚爷没有感到一点好笑,筷子指着他说:“你的幽默水平百年不变,算了吧。”

 “我是正经地问问题。”君爷试图挽救自己的冷笑话。

 姚爷说:“我妈当然高兴了。但是,高兴不起来。人家孩子都长大了,不见得认识她这个。她觉得,还是疼南南实在些。”

 从小在大院里长大的女娃,也就南南一个。长辈们都是看着南南长大的,特别疼,都疼到心窝里了。

 “别惯着她。”这话,君爷倒是和经常与他唱反调的妹妹蔓蔓一致了。

 姚爷到了现在,必须和他们说点实际的东西了。张了张口,有些艰涩的话声抛出嘴巴说:“征征说,他见到彤彤了。”

 医院里

 陆征在接完姚爷的电话之后,心情一直起伏不定。他走回史慕青的病室时,面走来晏子。

 晏子手里提了两份砂锅粥,打算在病房里与史慕青一块吃晚餐。

 抬头见到陆征,晏子嘴角微扬,打着招呼:“陆医生。”

 陆征面对她,心里也是复杂的很。一方面,由于洛洛。一方面,由于姚爷的那些话。

 “陆医生吃饭了吗?”晏子问。

 陆征看见了她手里提的塑料盒子,应该是饭盒,说:“你们吃吧。我去饭堂。”

 “医院里有食堂吗?”

 “有的。”

 “现在这个点下去会不会太晚了?”晏子说着,指了指手腕上的表,时针指到了七点。

 晏子喜欢戴表,这算是独具一格的行为了。现在都几乎没有年轻人戴表了,因为都是‮机手‬可以看时间。

 无论怎么看,晏子都是一个方方面面都很昅引人的充満魅力的女

 陆征却想着史慕青究竟看了自己的电子病历后是什么想法。她着急吗?都想知道什么?总觉得她哪儿有点变了。

 回答晏子的话,陆征显得漫不经心:“没关系。现在找吃的,还不容易吗?”

 这话也是没错的,打个电话,都有人送外卖来。医院附近,属于饮食业最火爆。到处有人来医院里派发传单,都是印着煲仔饭什么的宣传小广告。

 晏子听他这么说,也就点了头,转身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病房里,还是只有史慕青一个。同病室的室友,请假晚上回家了。

 把砂锅粥放到医院提供的上吃饭桌上,晏子告诉史慕青:“这是我找了三条街才买到的。不是连锁店,是老字号,我们部长吃砂锅粥出名的,说是这家最正宗。”

 史慕青坐在上,看着她把木筷摆到自己面前。

 “吃饭吧。”晏子说,抬头时,才发现她脸上表情有点奇怪,问,“怎么了,我脸上沾什么东西了?”

 史慕青像是低下头,拿起勺子,迟疑了下,说:“我能不能知道你究竟是谁,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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