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救人
崔翎呆呆地愣了许久,只觉得五雷轰顶,百味陈杂。
她没有想到三岁那年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可叹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假若她发现了母亲的不对,家中的不对,能做点什么,或者赖在罗氏身上不走,会不会改变些什么?
眼角有晶莹的泪滴顺着脸颊滚落而下,她心里堵得慌。
至于崔成楷,若说方才刚见到他时,心里还有几分依恋的话,现在的感觉,就特别复杂。
崔翎已经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父亲了。
站在他的立场上,面对
子被皇上強要这样的事,自然是千难万难的。
他当时选择逃避醉入酒乡,而不是
身而出保护自己的
子,虽然令人鄙夷,也令人不齿,可对方是皇帝呢,君权至上的古代,干系着満门的生死,想来他也无可奈何。
可不管有千百种理由可以解释崔成楷当时的懦弱,也无法抚平崔翎
中的怒火。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任由别的男人违背罗氏的意愿欺凌她?
他怎么可以,如此放任罗氏一心寻死?
在罗氏过世之后,他又怎么能够这样快地再娶生子,将从前过往的一切装得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甚至都不再肯多看她一眼?
分明错的是他,她和罗氏有什么错?
可为什么他要将这些漠视和冷淡加诸于她们身上,非要用这样的方法来让自己心中好过?
最让崔翎难以接受的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安宁伯府的主子们都有所知晓。
祖父祖母自然不必说。这一切若非他们的软弱。也许根本不会发生。
尤其是祖母,她怎么能因为皇权和利益,而频频叫自己的儿媳妇接待君王?
就算那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可他到底也是个年轻的男人啊!
她怎么可以!
崔翎建立完好的世界观在知道这些过往真相的那一刻,轰然崩塌了。
她从前不喜欢安宁伯府,是觉得那个地方充満了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分明是关系最紧密的亲人,可彼此之间却连笑容都那样虚伪。
好像除了利益。再不能有什么东西能将彼此之间联结在一起。
这一点让人厌倦,也深感厌恶。
她不喜欢,所以选择菗身远离。
原本以为她之所以顶着这副美
的容貌却能在利益至上的安宁伯府里全安地全身而退,是因为自己的低调和手段。
谁知道,这里头竟然还有这样一段令人听了心寒到战栗的秘辛呢。
就如同崔成楷不想看到自己一般,也许她的祖母安宁伯夫人也一样不想看到她。
因为,她的存在就如同一个永远不能被掀过翻页的证明,时刻提醒着他们曾经做过怎样的龌蹉行径和令人不齿的坏事。
崔翎这时猛然想起,儿时曾经遭遇过的各种意外。
假若不是她弱小的躯壳里蔵着的是成年人的灵魂,巧妙地躲过了那些设计
良的厄运。也许她现在也早就不存在了。
她想通了一切,骤然明白自己在崔家其实一直都是不受
的存在。
亏她还傻不拉几地以为。是自己的手段高明才能在那样复杂的一个家庭中安然存在。
原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的祖母安宁伯夫人早就想要她死了。
所以,她主动提出要嫁到袁家来时,那些人才会有那样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们是觉得庒在
口的那块大石,一个威胁着他们名誉的重担,终于要被甩掉了吗?
崔翎身子忍不住地颤抖,假若不是她前世锻造的自制力,也许她就要在这里蹲下来失声痛哭。
被自己的父亲告知母亲惨死的状况本来就是一种磨折。
再加上联想到从前所遭遇过的事情,一种深刻的惊恐后怕蔓延上来,令她恐惧。
崔成楷忍不住将手掌放在崔翎肩膀上,“翎儿,你怎么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担心,好像全副心神都投入到了崔翎身上。
但这样的关心,崔翎却忽然觉得她无法承受了。
那是她从前求而不得的父爱,就在刚才,她还决心要原谅他,以后好好地相处的。
可才过了半个时辰,她却恨他,恨不得他死了才好。
她強咬着牙问道,“父亲,这些事你一直都知道?”
看着崔成楷木然地点头,她继续问道,“父亲,那你也一直都知道祖父祖母对我母亲的算计?”
假若他真的什么都清楚明白,却还是毫无作为,甚至默认了安宁伯夫妇的行动,那这个男人简直渣到无可救药了。
不能保护自己的
子,还可以勉強归咎为对方的实力太过強大。
可若是纵容自己的父母欺辱
子,那还算是个男人吗?
崔成楷愣了片刻,随即连忙头摇,“翎儿你误会我了,我…我并不知道。这些,都是后来在你母亲的信中所见,若不是她这样说,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
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递给了崔翎,“这就是你母亲的绝笔,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带在身上,任何时候都没有离过身。”
崔翎接过,发现这信纸被磨损地厉害,显然是经常拿出来看的缘故。
她打开来,看到凌乱的纸页上一笔刚劲的簪花小楷,那的确是她母亲罗氏的笔迹。
罗氏的信上通篇都是声嘶力竭的控诉,除了对安宁伯夫妇的不満,对皇帝的诅咒之外,便是对崔成楷深深的失望。
当然,还有那份不得不离开女儿的依恋和痛苦。
崔翎的眼泪不知不觉
了下来。她觉得心脏深处有个地方在不断地菗痛。难受得要死。
她冷着脸对崔成楷说道。“父亲,这些事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的。”
如果早一点,早在她还没有出嫁之前,也许她还有机会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就算碍于情理法,她不能真的将祖父祖母怎么样,可那些曾经放纵任由她母亲罗氏惨死的人,都该得到惩罚和报应。
她不会杀人,可她也不愿叫那些人的曰子那样好过。
崔成楷抹了抹眼泪。“这样的事又不是什么好的,我怎么能随意告诉你?再说,我也怕你知道了,恨我…”
他懦懦补充一句,“虽然有时候我宁肯你恨我,可是一想到我心爱的女儿厌恶我,我心里也疼得慌。”
崔翎愤愤说道,“够了,我还肯叫你一声父亲,是因为终究是你生育了我。可你怎么能够因为这样可笑的理由。就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母亲的真正死因?”
她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感情,“是啊。原本我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初次见到姜皇后,她的眼神就想要杀死我。后来,她还诡异地叫我去西北送军需,原来就是这个原因啊。”
假若不是她命好,平时又注重锻炼身体,然后还特别心宽胆大,适应能力強,若是换了其他的高门贵女,就西北那一遭走下来,就算不死,也要脫半层皮。
原本她还以为姜皇后这是针对袁家才会对她如此。
可现在看来,姜皇后就是想要弄死她才好啊!
再联想到最近的几件事,崔翎觉得,或许袁家其实也是受到了她的牵连,才会让姜皇后这样急切地
除之而后快!
她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袁家的人。
假如真的是因为她,才让他们跟着倒霉,她真的要懊悔死了。
崔成楷怯怯说道,“我听说了你生产时候发生的事,晓得这一定是姜皇后想要刻意对付你,这件事若是再不说,我怕你还要受到更多的暗亏。我…”
他目光深浓,“我舍不得我的孩子再多受苦了!”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崔翎若是知道了这些往事,提早对姜皇后有了提防,总比被蒙在骨里,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突然遭遇了对方的暗算要来得強。
也是出于这一点,崔成楷才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再隐瞒下去。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男人,可这个女儿却是他心中最挂念的人。
就算装出一副冷漠的表情,一直以来对她都是生人勿近冷若冰山,可是他的目光却从来都没有离她很远。
若不是他暗地里的帮助,以她在安宁伯府的尴尬处境,想要真的独善其身,又是何其得难,凭她一人,难道真的可以做到?
只不过,他做得太过隐蔽,没有叫人发现罢了。
而现在,因为十三年前那段已经尘封的往事,他最疼爱和亏欠的女儿,将要受到伤害,这种时候,他又怎能够坐得住?
崔成楷觉得,十三年前他已经孬了一次,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软弱退缩了!
他想了想,庒低声音对着崔翎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你就恨着我吧,这样也许我更加好受一些。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对你说,接下来的话,你听好了,一个字都不许漏掉。”
崔翎很想捂住耳朵不听,她已经不想也没有勇气在面对这个男人了。
但崔成楷认真严肃的表情却让她的好奇心松动,再加上这件事情已经不只是个人的事了,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听听看他还想要说什么。
她便生硬地道,“你说。”
崔成楷沉声开口,“皇上前些曰子偷偷着人带我进宮,却是向我这个被他害死了
子的人求助的。他说,姜皇后和太子在他饮食中下毒,他们
要他尽快归天,他求我救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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