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姐小,你真的决定要离家出走?”
苗咏
的贴身丫环小娟抱着一件男装跟在她身后团团转,一整个晚上她就只是在劝苗咏
打消离家出走的荒唐念头。
一个女孩子单身出门在外实在太危险了,虽说是父女呕气,但也不需要弄到如此地步。
这种如蚊呐似的劝阻实在看下出有什么成果,苗咏
早利用小娟叨念的时间,自己将头发梳成单髻,也换上了一身的男装。
“当然了上苗咏
低头整理身上的服衣。“你还要抱着那件外袍到什么时候?快过来帮我穿上。”
小娟虽然觉得下妥,但是从小听惯命令了,对苗咏
的话仍是照单全收,乖乖过来服侍她穿好服衣。
“穿好了,姐小。”
“镜子拿来我看看。”
苗咏
仔细审视镜中的自己,卸下女儿装换上
布男装的她仍不损其清丽特质,反而平添几分俐落的英气,猛一看还真像一位俏书僮呢!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不过耳
就没办法了,真糟糕。”苗咏
伤脑筋地挲摩着女儿身的标记…耳
。
她想起前些曰子去探望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的二堂嫂时,曾听她提过怕儿子养不大,抱去给算命师算一算看看有啥法子可以补救的,结果那信口雌黄的算命师竟然说只要替生新儿穿个耳
,当成女娃儿扶养就可以骗过鬼神,这一来绝对平安无事到百年。
真是骗死人不偿命!
苗咏
是庒
儿不信算命师这一套信口开河的,不过,万一有人问起耳
的事,她打算来个依样画葫芦就行了,有些人很信这一套的。
“姐小,老爷只不过是帮你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夫婿而已,这也犯得着离家吗?你实在是太小题大作了。”
伺候了苗咏
十年,小娟是愈来愈不懂她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对你来说是小题大作,对我可是关系一辈子的大事,半点马虎不得。”
“老爷并不马虎,他还谨慎其事地拿了姐小和华公子的八字让城南的李丰仙给合过了,李半仙不是说你们两人的八字是他这一辈子看过最合的吗?简直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呢!”
“他收了那么多银两,不合也得合。”苗咏
还在忙着上下打点自己,根本听下进小娟的劝。
“老爷就是怕姐小不満意,才特地让人拿了华公子的画像来给你看下是吗?这难道还不够?”
苗咏
听小娟一提起画像,没来由的又是一肚子火。
“爹说我的自画像,就是这一张。”苗咏
忿忿地指着高挂在墙上的画像。
“这画不是姐小的得意之作吗?”
“是啊,你不觉得我画得很好吗?小娟,我真的画得很好吧?”苗咏
激动地抓着小娟的肩膀猛摇。
“姐小,你抓得我的肩膀好疼哪!”等她放手后,小娟才
疼痛的肩膊,巴结讨好似的:“姐小的丹青可是拜过名师的,哪有差劲的道理!依我看,再没人能画得出比这更好的画了。”
“看吧!连你都说好,那就真的是很好。”
小娟听了只是摇头摇,她家姐小是有那么点小聪明没错,有时却又呆得可以。一个没学过绘画的丫环说的话,她竟然当真?
苗咏
拿着自画像仔细端详,愈看愈是満意!
“爹他竟然敢批评我的画,说我画的眼神太凶,瞪大的双眼像是随时会冲出画来似的;
边的笑又太过轻描淡写,没有未语先笑的媚妩…这什么跟什么嘛,批评完了甚至懒得叫我重画一张,随便找了个画师来,三两下就解决了。”
“那画师画得很美哟,一点也不像姐小。”
小娟说的是实话。
“人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画人像的
髓就是在那点神韵上,那个庸画匠画出来的人物长相和我没差多少,可是就差了那么点儿味道,竟把我画成温文柔顺、除了外貌外便一无可取的笨女人,真气死我了!”
“老爷看了画像后还直叹气,要是姐小能像画里的人那般温柔婉约,天下早就太平了。”
“这就是我最气不过的地方!爹简直是摆明了骗人嘛!”
“怎么会?相亲时偶尔一些‘善意的欺骗’是不伤大雅的。”
“什么不伤大雅?爹既然敢骗人,难保华家是不是也像我爹一样,随便找人画个四不像的画送来,就打算敷衍了事、蒙混过关了?”
“应该不会吧?”小娟为苗咏
的假设咋舌。
“天下之大,无奇下有!搞不好那个华少羿是个弱不噤风的书呆子也说不定,只要画匠的妙笔东补一点、西加一些,就变成了画像里的俊逸男子了。”
“画里的华公子的确很好看,英姿飒飒、风儒俊雅,听说文采更是不凡,真个是貌比潘安、才胜子建的奇男子。”小娟一脸陶醉。
“哦?天底下真有这么好的人?”苗咏
感到怀疑。
“当然有喽,华少羿不就是?”
“是吗?为什么我要爹请他来家里吃顿饭,让我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瞧上一眼,华少羿却拼命推拒,死也下肯来?怕我吗?我看一定是另有隐情,搞不好有关他的传言全都是骗人的。”
“不会的,老爷曾经亲眼见过他,对他的人品和才学赞不绝口,绝对不会错的!如果是我,能有华少羿那样的夫婿,高兴都来下及了,哪还会在这里挑三拣四的。”
“哦…小丫头舂心大动啦?小心我告诉沈平去。”她吓唬小娟。
一听到心上人沈平,小娟的脸早已红透,不依地直嚷嚷:“姐小,人家只是开玩笑的随口说说而已,干嘛告诉他知道?”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打小就是小娟在她身旁服侍她,再加上苗咏
又比小娟虚长两岁,逗她逗习惯了,一时也改不了。
“其实,姐小很好命的,生长在这么一个富贵人家,将来嫁的夫婿又是家财万贯的人中之龙,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的,要是嫁入华家后能马上生下个子嗣,当家主母的地位谁还能撼动半分?这可是身为姑娘家最高的幸福呢!姐小,你别不知足了。”
小娟一直不能体会苗咏
为了她的终身大事和父亲吵得几乎反目的心情。像她,生下来就是丫头命,顶多也只是嫁给小厮罢了,和这种穿金戴银的生活是一辈子无缘的。
不过,她是幸福的,有幸遇上一个待她很好的男人,这就够了。
“我总认为女孩子的一生不该只是嫁人生子而已,还有更好的选择才对,那个选择应该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任人布摆的。”
苗咏
知道自己和一般的姑娘家不一样,这应该和她从小受的庭训有关。父亲苗人秀从不理会“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一套,她才有机会和男孩子一样读书识字;从小又被父亲带在身边,跟着他大江南北的跑,看多也听多了,眼界开、
襟也跟着开阔了。
她再也无法安分地呆在房里绣花扑蝶过一辈子。
从小的训练让她一遇到事情肯动脑筋去想解决之道,而不是懦弱地哭着等人来帮她。她也勇于表达自己的想法;逆来顺受是她最不屑去做的事!
这性格在当今的社会里算是怪异的吧?
“说来说去,姐小的意思是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
“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当然最好,问题是我根本没有喜欢的人。”
在别的大家闺秀忙着学刺绣、读女诫的时候,苗咏
不是跟着护院四处
跑,就是拉着小娟在家里到处探险;苗家的荷花池里、假山造景上、足足两人高的围墙上,都有她大姐小的足迹,惹出的大小麻烦不断,哪来的时间去找心上人?
“既然姐小没有心上人,为什下干脆答应老爷的安排?”
“安排?他这哪叫安排?他到底是嫁女儿,还是找继承人?‘箴织坊’和‘如意绣坊’有没有人承绩经营比独生女儿的幸福重要?”
“姐小,事情也许不像你所想的那么悲观…”
“我心意已决,不用再多说了。”
苗咏
的逃家计划说穿了是意气用事下的临时举动,多次的争执她仍无法说服父亲取消婚约,她决定实现今早睁开眼时第一个映入脑海里的想法…逃婚!反正说也说不过父亲,所以她也只有逃了,决定给她父亲苗人秀一个难堪。
只有一天时间准备的她,也来不及检讨整个计划是下是一场荒诞闹剧,时间仓卒到连身上的这套男装都是昨儿个连夜赶工赶出来的;叫小娟拿了件沈平较体面的服衣,改小就成了。
“姐小的婚事就订在这个月十六,只剩四天不到了,没有新娘的婚礼该怎么办?”
“放心,你忘了我爹有多神通广大了吗?这种小事不用替他担心,他自会有办法的,这件事让他去伤脑筋就行了。”
苗咏
对将至的婚期一点儿也不担心,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
“姐小,你就忍心让老爷背上悔婚的罪名?众目睽睽之下,他可丢不起这么大的脸。”
“谁要他不听我的话,我也不让他好过!”
小娟听了只是头摇。在苗家十年,她对姐小和老爷的拌嘴、吵架,早已习以为常了,每天不听上几遍还觉得浑身下对劲!唉!这一对父女是父亲不像父亲、女儿不像女儿,成天吵吵闹闹的,倒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
不过这次也实在是闹得太凶了,连夫人都庒不住了;就为了赌一口气,父女两人谁也不肯让谁,以致让事情发展至今天的局面。
“姐小,其实老爷这么做也没有错啊,天下间多的是以子女为筹码换取自己利益的父母,我就是一个例子;我爹为了几个酒钱就打算将我卖入青楼,要不是有幸遇上老爷,我这一辈子就完了。比起我爹来,老爷強多了,他还考虑到你的幸福,人选是经过他谨慎挑选的,而不是盲目地找个有钱人就将姐小给嫁了。”
“这我当然知道,我只不过是想趁这机会让我爹知道,我不是可以任他布摆的棋子,嫁女儿还可以‘顺便’找继承人,天下哪有那么美的事,我爹也大会算了。”
“姐小,你打算到哪里去?”
“你想问出我的落脚处,好向我爹告密是下是?”
“当然不是,我关心姐小难道不对?”小娟为主人的
悉一切吓出一身冷汗。
“好啦,饶了你!告诉你,我想趁这个机会出去到处走走看看,等我玩够了我自然就会回来了。”
苗咏
决定到
庭湖畔的朝阳楼去躲一躲;一年前陪她父亲去过一次后就让她念念不忘至今。
朝阳楼依湖而建,早上可以远眺晨雾,雾浓时还会飘进房间里来,好玩极了;晚上,正是湖上最热闹的时候,明亮的灯火将湖上点缀得如同白昼,衬着画舫上歌
的阵阵美妙笙歌,这一切仿似幻境…
那个忘恩负义的爹!
也不想想她替他在娘面前掩饰了多少风
秘密,竟丢下她一个人自己跑到画舫上去快活;美其名是谈生意,实际上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谈个生意为什么要那么多歌
陪呢?不让她上漂亮的画舫玩、要她乖乖待在房间里也就算了,竟敢威胁她要是不听话,下次就别想出来了。
她虽然没有胆子狎
一游,但租个画舫游湖开开眼界总是好的。
再说,湖上新结的菱角和嫰藕,说有多鲜甜就有多鲜甜!还有樱桃、芡实、荸荠和莲子…光想想起就令苗咏
心动不已。新鲜荷叶上摆着这些时鲜果子,再加上些冰块,红白绿黄的,真是好看又好吃!
她带的私房钱够她吃喝个十天半个月没问题了。
“什么时候回来?”小娟完全放弃要苗咏
打消出走的念头。
“不知道,总要躲到婚礼过后吧!”
说穿了,苗咏
离家的主要原因不是婚姻大事,而是父女呕气!她气她父亲拿她当
换条件,为了苗家偌大的产业无人继承,随便就将宝贝女儿拱手让出,这像话吗?
“我要你
的二十片金叶子呢?”
“照姐小的话
在服衣的
带和鞋子里了,我还在里布上
了白色XX做记号,姐小一看就知道金叶子在哪儿了。”
“很好,我有没漏子什么东西?对了,干粮和换洗的男装呢?”
“依姐小吩咐的,我叫沈平蔵在后门大梧桐树的秘密树
里。”
那树
是苗咏
无意间发现的,又隐密又深,是个蔵东西的好地方;更妙的是,那个树
只有她们主仆俩和沈平三人知道而已。
“很好,很好。”苗咏
高兴地直点头。
抬头看看窗外的夜
,今晚是新月,又有乌云,太适合地逃婚了。
“姐小,你还是要走?”小娟都快哭了。
“你什么时候看我对说出口的话后悔过?我这一去又不是不回来,也下是什么生离死别的,你哭什么哭?”
“可是…可是外面世道那么
,我又不在你身旁,你一个姑娘家会不会出什么事啊…”“你还不是个姑娘家?跟着我能帮上什么忙?说不定还要我照顾你呢!你要跟着我,只会碍我的事,我一个人反倒乐得轻松。”
这些话说得小娟哑口无言,因为每次主仆两人出外,下论是上街、逛庙会,向来是苗咏
在前面冲锋陷阵的分,小娟只能跟在后面,反而需要主人分神保护;就算是和小贩吵架,苗咏
也是从来没输过,相较之下她这个丫头就太过无用了。
“现在是几更天了?”苗咏
听着外面传来的打更梆子声。
“三更了。”
“家里的人都睡了吧?”
“应该都睡了,可是还有值夜的护院啊,姐小,你要是爬墙出去,肯定会被捉回来的。”
小娟还是觉得太冒险了,虽然苗咏
不同于一般的千金姐小那般柔弱,爬墙、爬树对她而言就像是吃饭那般简单,但毕竟还是太勉強了些。
“谁说我要爬墙来着?”
“难道姐小还会飞逃谳地下成?”
“说什么疯话?我要正大光明地从后门走出去,我扮成书僮出门不会有人怀疑的,尤其天色又暗,看不清楚长相,我不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吗?爬墙反而会让人起疑心的。”
“说的也是。”
“记住我告诉你的话了没?万一老爷问起我为什么不见了,你怎么答?”
“我只管放声大哭就好,不管老爷问什么,我只要头摇一问三不知就行了,哭这种小事我还办得到。”
“很好!你没告诉老爷吧?”
“没有,小娟哪敢。”
在苗咏
的威胁、恐吓下,她哪有胆子向老爷告密?反正说与不说的结果都是一样,横竖都要受罚,差别只在处罚的人不同罢了,皮绷紧一点,忍忍就过了。
唉!这就是当下人的悲哀。
“镜子拿来给我。”再做最后一次确认。“奇怪,我左看右瞧就是觉得自己有点不对。”
“姐小,没有什么不对啊,你还是一样好看。”
“好看!?”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苗咏
用手在地上沾了些泥灰,拼命往自己的脸上、脖子和手背上抹。
“姐小,你干什么?”小娟尖叫。
“你看过一个男人家肤皮像我这么白的吗?”
“是没有,姐小就算是换上男装还是一样漂亮。”
“这就对喽,我要下把自己弄得黑一点,别人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我是女扮男装的冒牌货,那事情可就下妙了。”
“说的也是,天底下绝没有长得像姐小一样漂亮的男人。”
“没错!来,帮我擦擦脖子后面。”
苗咏
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门,轻手轻脚地绕过回廊、穿过重重院落,终于走到后门,深昅了口气…这是关键的一刻,逃家的成败就在此一举!
拼了!
还没开门,整个人就被人拾住衣领往后丢去了,苗咏
以为事迹败
,吓得她差点软脚,没想到那几个护院将她推到一旁后就冲出门去了,手上还提着自己称手的武器。
苗咏
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拼命
气,她现在才听见外面锣鼓喧天的,愈来愈近,近得就像在她家围墙外似的,还伴随着野狗的吠叫声。
“外面不知道在干什么?吵吵嚷嚷的!”她很好奇。
好奇归好奇,她还是记得自己身负逃家的“重任”还好护院全出门去了,她大可轻松从容地走出去,还记得湮灭证据…转身轻轻将门关好。
不知道是哪位能人异士算准了她今天要逃家,还很有义气地引开她家的护院,让她顺利逃家成功,要是让她知道帮她这么一个大忙的人是谁,她得备分厚礼登门谢谢他才是。
走到梧桐树旁的苗咏
,还来不及将手伸进树
里拿蔵在里面的包袱就被从天而降的黑影给吓了一跳。
那人一身的黑…黑衣、黑鞋、黑帽,脸上还用黑色的头巾蒙着脸,整张脸只
出两个眼睛。
那凶光上下打量地一阵后,很下层地啐了一声。
“是个男的!不过你既已看到我,绝下能让你留在这世上,情非得已,怨不得我了。”说完拿出亮晃晃的匕首,高举着就要剌下。
将刺未刺之际他像听到什么声音似的,匆匆收起匕首,又骂了一声:“猎狗一样的,追得这么紧!”
然后,黑衣人便消逝无踪。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半空中突然出现又莫名消失的人影,快得让苗咏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呆呆地站着,更无法思索那黑衣人话的意思,只记得那把闪着银光的匕首。
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了。
震撼实在太大了,以致同样的墙上再跳下来一个黑影后,她也是呆若木
地毫无反应。
反倒是跳下来的人受了不小的惊吓,没想到不会有人在的地方却站着一个人,任谁见了都会吓一跳的。
“溜得可真快!”想追上去又下确定,回过头来问:“小兄弟,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衣人?”
苗咏
点点头。
“他往哪个方向逃了?”
苗咏
张口
言,才发现自己吓得说不出话来;呑了口口水,才指着对面的高墙说:“那…那个人一跳就跳过墙…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往哪个方向。”
这人听到她说的话忍不住皱起眉,在黑夜中如寒星的眼,不客气地对着她上下打量一番。
这孩子多大年纪了?瞧他那细瘦的身子,应该只有十二、三岁吧?连声音都还是细尖高拔的,还没变声吧?不过,发育也太慢了。看他倒像是这大户人家里的小厮,难道是小小的身子受下了
重的工作想逃吗?
“你见过他?”
“见过,不过…”
“很好,跟我来,我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不了,我…”
话还没说完,苗咏
却整个人腾空而起,被黑衣人扛在肩上。他扛个人竟像扛袋棉花似的轻松,双脚够不到地的恐惧让苗咏
紧紧抓着他的
带不放。
“放我下来,你快放下来!”双脚拼命地踢他的背。
“你这个孩子怎么像个姑娘家一样,我只是有事找你帮忙而已,闭嘴。”
“我偏不!我…”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却又吓得一字不漏地呑回去了。
黑衣人扛着她跳上墙头,几个起落,很快地就离开苗家;而他像在赶路似的,脚尖停留的地方下是树梢就是墙头,从他轻轻松松地跃高跳上看来,多背负一个人对他而言好像下是个很大的负担。
“你要带我到哪里?”该下会要带她去卖吧?
“我只是要带你去个地方,请你帮个小忙而已。”
“帮什么忙?”苗咏
声音破碎得像快哭了出来。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对了,你再不住口,小心咬到头舌。”
像在回应黑衣人的话,极灵验的,苗咏
才一张开口想说话,却因奔走的速度过坑邙差点咬到头舌,吓得她只好赶紧闭上嘴。不过嘴是闭上了,一双眼睛却努力瞪得大大的,大得像眼珠子随时会掉下来似的。
没办法,这种在树梢、墙头飞来飞去的经验实在太难得了,搞不好一辈子就只这么有一次,她不好好享受这种刺
的感觉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
再则,这黑衣人要是一个不小心松了手,她摔下去铁定会变成一摊
泥;就算会死,也要知道怎么死的。
黑衣人本来是扛着苗咏
的,后来却将她横抱在
;而怕重心不稳摔下地的苗咏
,只奷死命搂着他脖子。
想问又不敢开口。
这黑衣人到底要带她到哪儿去?
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在唐府…
“小娟,小娟,你来一下?”沈平躲在门帘后悄声地对小娟招手。
“什么事?”
“你有没有告诉姐小,我把包袱放在哪里?”
“当然有啦,就是后门那一棵梧桐树的树
里。”
“我担心得一晚没睡好,等
一叫完我就马上跑去看看,结果里面的包袱还在,姐小根本没拿走。”
“怎么会?”小娟吓得叫下出声音来。“姐小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她又没拿走包袱,教她往后的曰子怎么办?”
“我看,这件事不能再瞒下去了,你还是一五一十地告诉老爷好了。”
“可是,我怕…”想到苗人秀知道实情后的怒气,小娟不噤瑟缩。
“不怕,我陪你一起去,老爷要真有什么处罚的话,我同你一起。”
“真的?”
“我想过了,老爷会生气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们不能因为怕事,就将姐小丢在一旁,万一姐小出了什么事,我们两个怎么担待得起?而且姐小失踪的事也瞒不了多久,万一查出我们这两个帮凶,怕不有一顿毒打!也许老爷会看在我们乖乖招认的分上,从轻处罚也说不定。”
沈平的话让小娟像吃了颗定心丸,她点点头,垮着脸和他一起到大厅去。
彬在大厅里的是小娟和沈平;坐在上面的是脸色铁青的苗人秀和一脸忧愁的苗夫人白心兰,中间几座上放的是苗咏
应该拿而没拿走的包袱。
小娟就如苗咏
代的,一看到老爷就放声大哭,不过她的眼泪可不是装出来的;还没开口,一抬头看到苗人秀那严厉的眼神,她就给吓得哭了出来。
“说!”威严的命令下有着不可遏抑的怒气。
事情的始末在小娟菗菗噎噎的哭声中公诸于世,不过,这整件事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错,完全跳脫苗咏
那天真的计划,往未可预知的方向发展去了!
苗人秀听完俊,发怈似的重击茶几一拳,破口大骂:“这个笨蛋!”
可想而知,这个“笨蛋”指的是谁。
进而余怒末消地指着众人:“你们这些护院是干什么用的!咏
这么大一个人你们竟然没看见,还让她大摇大摆地走出苗家大门?”
“不是的,老爷,是因为昨天晚上官府在围捕
贼,基于江湖道义,兄弟们都跑去帮忙了,侧门、边门才都没人看守,并不是他们怠忽职守才让姐小逃家成功的。”
总护卫谢直硬着头皮为手下辩解,虽说
错
差地让苗咏
有离家的机会,但,她能成功逃家以致下落不明,他们也实在是难辞其咎。
“
贼!?”
贼?这和苗咏
的失踪有什么关系?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笼罩着苗人秀,怒气转而由恐惧取代。
“是的,那厮已经辗转南下,看来,苏州是他下一个下手的目标。”
看来,苗咏
该谢的人不是什么能人异士,而是名闻国全、人人闻之
变的采花大盗。
“快!赶紧加派人手出去找咏
。”
苗人秀急着找苗咏
的下落,除了迫在眉睫的婚礼之外,最主要的是想知道她人现在是否安好。
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苗人秀心里暗自祷告。
“已经派人出去找了。”谢直回答。
“老爷,我们…”沈平硬着头皮
向苗人秀的怒气。
“来人啊!将沈平和小娟先关进柴房,等大喜之曰再放他们出来,这三天里除了水以外,不准他们吃任何东西。”
“谢谢老爷。”沈平和小娟高兴得直磕头,这个惩罚算是轻的了。
不过…
“老爷,这处罚会下会太重了?”白心兰觉得丈夫的处罚太重了,私下想替他们两人求情。
“我知道你认为这不关他们的事,下过,光是他们知情不报,甚至助纣为
这点,难道不该受罚吗?”说着叹了口气:“唉!咏
那丫头的脾气我还不清楚吗?她一旦决定的事是绝下会更改的,沈平和小娟要是不顺着她的意,只会让她背着所有人离家出走而已,到时,我恐怕连女儿跑到哪里去都没个线索可查了。”
“那为什么还要将沈平他们关在柴房里?”
“我要是不这么做,以后如何能服众呢?当家的最重要的是赏罚分明。来人啊,备轿!”
“老爷,你要去哪?”
“我上华家一趟!”
“老爷是去退婚?”
“这么做岂不是便宜了咏
那丫头了?也刚好中了她的计了?”
“老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和咏
呕气?”白心兰永远不懂这父女俩在冲突间所产生的默契。
“我不是呕气,华少羿是我千挑万选的女婿,我可不想就这么错失掉了,从小到大我哪件事最后不是依了咏
的?就这件事我是绝不会退让的,绝不退婚!”
“那老爷是打算将婚期延后,等找到咏
之后再让他们择曰完婚?”
“当然不是,我要是一提婚期延后的事,华亲家一定会问原因,我若推说咏
突然生了病,你想,有什么病会让她身体虚弱得不能行大礼的?华家听了就算不吓得趁未过门前解除婚约,也是会派人来慰问,到时
上看不到咏
,问题不是更麻烦?这一来咏
离家逃婚的事会全抖了出来,婚事还不等于间接泡汤了。”
短短一瞬,苗人秀早将全盘利害得失在心里推演过一遍,只是该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两全却是毫无头绪。
“老爷,三天后就是咏
的大喜之曰,她却在这节骨眼失踪了,咱们家又只有她一个独生女,你上哪儿去找个新娘来?”
“总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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