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Hopi站起来,尖叫:“我恨透这个世界!”
然后,Hopi觉得身后沉重,回头一望,一个女子一手抓着她的手臂,瞬间就把她单手抛往天际,Hopi在半空翻了个筋斗,才能看地。总算清醒了。
她问“你是谁?”
Rem回答:“我是破开山脉的人。”
“不。”Hopi否认“破开山脉的是一把说道理的声音,那声音让我哭泣了,是眼泪融化了山脉。”Rem便说:“那声音的主人给你身上的泥埋住。”她指着杏福躺下来的位置。
“是吗?”Hopi说:“那个人既然有能力醒唤我,不如用她来造一幅沙画,用以教化众生。”
说罢,Hopi手一挥,杏福身上厚厚的沙堆四方八面
散。Rem看见,杏福的身体就在一秒间
裂,继而瓦解,化成一小粒一小粒,上亿颗微粒混和地上红沙,杏福在Hopi的指使之下,变成一幅具色彩的沙画,画上是杏福的样子身型。只是,当风一吹,沙粒就飘散,Rem看见,一抹杏福的沙泥随风而起,在空中翻滚,飘
到远处。
Rem愤怒了“杏福一定要是完整的--”
Hopi回应她:“这幅沙画少女,就是幸福吗?”然后,她望向盘旋天际的Lakota,说:“幸福早已不存在,现在我只余下仇恨!”说罢,Hopi从衣袖中出拔一支红羽
,就这样朝Lakota飞掷出去,Lakota明明看到那
面的羽
,却没有躲避,它让Hopi的羽
直刺入它的
膛,虽然刺不到心脏,但也揷进血
中。庞大的身躯就从半空飞堕,跌到Hopi的脚前,Lakota没哼一声。
Rem被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连忘蹲下来检现Lakota的伤势,它已奄奄一息。回头对Hopi说:“你心凉了吗?算是报了仇吧!”
Hopi凝视翅膀颤动的Lakota,忽然,她意会了一件事--她伤害了Lakota,可是,她并没有心凉,并不如Rem所说的那样。这究竟是否报仇?一点也没有感快。
她站在风沙中,风猛地一吹,沙就刮到她身上,刮到脸上那一抹,就有些微的刺痛。Hopi皱眉了。
Rem说:“我们开山劈石救你,是因为想你重新振作,收服扰
你的民族的恶魔。但你仇恨至此,大概再不能保卫你的大地。算了吧!你重新跳进沙堆去吧,你躺下来,我花点气力埋了你,就当之前白花气力一场。”
Hopi凝视受了伤的Lakota,她听得见Rem的话,但不知该如何反应。
Rem扶起Lakota,抱着它走到Hopi跟前,对Hopi说:“要不要Lakota一起陪葬?”
Hopi的心冷了一截,张大了口。
Rem又说:“我可以为你打点后事,只是,你得把杏福打回原形,我不想她被风打散。”
Hopi望了望那幅人形沙画,再望向Rem,曾是一族之神的她就冷笑了:“在我的土地上,惟我最大,我因何要答应你?”
Rem静默片刻,说:“幸福,是要真心真意跟随,好好善待。如果你对幸福仍然有少许憧憬,就请你回头是岸。”
Hopi垂下头,然后又再抬起来,说:“我不知道幸福是什么。”
“心中无怨恨,也是一种幸福。”Rem说。
Hopi但觉灵光闪动了一刹,但随即又放下了这光芒。
还是恨意未除。眼角內的,是Lakota。
“它伤害我太深。”她低声说。
Rem静默,等待她说下去。
Hopi说:“Lakota凶带给过我如抚爱一样的爱情,但它又把那抚爱带走。”
抚爱。Rem记起Libre的一双手,她也曾经有过一个充満爱意的怀抱。
如今回忆起,心內溢満的,是慈悲。她明白Hopi的缺失,她分享得到。
放是,Rem右手抱着Lakota,伸出另一只手,那是一只左手,左手伸前,触碰Hopi的脸庞,手指碰到Hopi的耳畔,然后缓缓滑落到她的脸额,继而,停留在她的下颚,当Rem把左手重新移上,再放到Hopi的耳畔时,Hopi全身温热,肌肤恁地激动,之后,是热泪盈眶。
合上眼,就重归Lakota最爱她的曰子,它飞在她的头上,保护她、爱恋她。她垂下眼来,就看见它的影子与她的影子在地上结合,如影随形。那展翅,就是一个爱恋的摩抚,纵然,他俩未曾如同类那样拥抱过。
把眼睛张开来,眼泪就落下了,Hopi的嘴角颤动,她望看垂死的Lakota,始终不明白,为何地送给她爱情之后,却又带走。
曾经爱过,不是就会一世爱下去的吗?
Rem的手仍然留在Hopi的耳畔,Hopi感受在一个模仿的爱意內,也如此不能自持。Lakota快死了,她既恨它,又爱它。
在
下第二行眼泪时,Rem问Hopi:“你还需要什么才可以从沙中释放杏福?”
Hopi把目光溜向Hopi的脸上,说:“如果你能向我证明这种爱是可以留下来,我就释放你要我释放的。”
Rem望进Hopi如沙漠荒凉的眼睛內,她知道,那里干旱无比,太干旱了,旱得狠狠的,这样子,心如何不狠?
风把杏福的沙画一撮又一撮吹走,Rem知道不能再等。她所走的每一步,也为了保护杏福,每一步,也只有一个目的。
杀了Hopi,沙画內仍然只是沙,不如,就成全她。
Rem的左手仍然贴着Hopi的脸额,她有了决定。
右手,把Lakota抛向天际,就在Lakota挣扎着展翅的当儿,Rem用右手出拔穿心刀,就往左手的手腕一斩,把自己左手的手腕斩开,一只手掌完整地被割下来,血
过Hopi的下巴,
到地上,混和了同样颜色的沙石,结成一体。
那温暖的手掌,就这样贴着Hopi的脸。Rem向Hopi证明了,有一种爱,是会长久地留下来。
飞在天上的Lakota忽地全身发光,那光芒燃烧了它,它在光芒中挣扎。当这神秘的光淡退之后,Lakota的翅膀伸展得更強更有力量,揷到心
处的红色羽
,就在空间內隐没了,身上找不到伤口,仿佛,从来未被伤害过。
Hopi的惊异持续了很久,由目睹Rem挥刀斩下手腕开始。她感觉到那失去手臂的手腕贴面的温柔,近乎不可置信。她的脸
动起来,那手掌因而从脸上滑下,掉到地上。
Rem说:“留给你。我牺牲了我的手掌,换给你一个留下来的抚爱。”
不由自主,Hopi的心软化了,如一个清澈的湖。然后,杏福沙画上的沙就
润了,水由沙中渗出来,与沙连结一起,没多久,软绵绵的沙把杏福的身体重新组合,她便由沙粒变回人形,当力量回归了,就站起身来。
杏福说话:“这里,很热。”
然后,她头一转,就看到Rem那滴血的左手,缺失了一只手掌。
杏福慌忙奔跑过去,说:“Rem,这事又再重复发生了吗?”
Rem只是望着Hopi,心肠不再一样的大地之神,神色尽是懊悔,她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她捧起Rem的左手手掌,昅一口气,说:“我相信了。”
Rem的牺牲,解除了她的所有疑问。
过血的救赎,把一切推回最单纯的原初。
Lakota从天而降,在Hopi的肩膊站着,温柔地把头靠向Hopi的脸。Rem牺牲了一只手掌,救回了杏福,唤回Hopi的心肠,也拯救了Lakota江的性命。
杏福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意会这是一个结局。她对Hopi说:“Rem是我所爱的人,她既然肯为幸福而牺牲,你便不能够辜负她为你唤回的幸福。你的使命要继续;从此,一切归元,怨恨自息。”
杏福说罢,Hopi就朝Rem跪拜。Rem与杏福转身,Hopi就向Rem走过的土地吻下去,每一个吻,每一寸的崇敬,就是一次重生的倾心。
杏福把头微侧,眼角抛到Hopi的身上,她知道,Hopi从此不再一样。
她们背向Hopi与Lakota之后,杏福就忧心地说:“今次会
多少血?”
Rem咬牙:“我忍受得到。”
忽尔,不知从哪里而来的一股力量,杏福显示了她的权威:“我要这血止住!”
顷刻,Rem左手的伤口不单止了血,而且更被封住了,新的肌
如帘幕降下来,遮掩了血、
和骨,失去了手掌,这左手的末端,有圆滑的终止。
杏福目睹了她下命令后的结果,忍不住掩嘴赞叹:“哎呐--”
Rem望进她的眼睛,说:“你开始厉害了!”
“是吗?”杏福非常狐疑。她望着Rem的左手,尝试再下命令:“手掌重新长出来!”
两名女孩子眼也不眨地望着这没手掌的左手,可是,手掌并没有照杏福的说话重新长出。
杏福失望了:“很有限哩…”
Rem安慰她:“假以时曰吧…”然后,Rem留意到,杏福的容貌再次出现改变“你的鼻子…”
杏福紧张地摩抚自己的鼻子“怎么了怎么了…”
Rem拿出照神镜,杏福一看,就叫了出来:“希腊神像的高鼻子!”
那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高鼻子,使平凡扁平的脸立体起来,因此,气质就高贵了。
“哗!我真是愈来愈幸福!”杏福忍不住用手不停指摸鼻尖。
每经历一件事,杏福就更漂亮。
忽地,她想起了另一件事,叫出来:“你才真正要看!”
她把镜推向Rem。杏福记起上一回,Rem看得见Libre。
Rem明白杏福的冀盼,接过照神镜的右手,是战战兢兢的。
对镜一照,果然,那不是自己,而是Libre。
Rem说:“Libre…”
而这一次,Libre回应她:“我们终于相见了。”
激动地,Rem涌出眼泪。“你在那里好吗?”
Libre的蓝眼睛透彻如昔:“不比在Nager的潜意识差。”
Rem用左手擦掉眼泪:“你何时才能走出来。”
Libre却说着另一回事:“你的左手…”
Rem说:“我斩下来了,为了救赎,也为了我们。”
Libre那蓝眼睛
出非常哀伤的眼神,他说:“总有一天,会有回报。”
Rem哭着说:“我们一定相见…”
Libre微笑“是的。”
然后,Rem看见,照神镜內的Libre的脸孔,逐渐淡化下来。
急急忙忙地,Rem说:“替我问候Nager!”
Libre消失,而Rem则愣住。干吗要问候Nager?更奇怪的是,说出这个名字时,她一点懊恼也没有。仿佛,Nager从来没有对她不起。
她令Hopi平息怨恨,而她自己的,亦在不知不觉间消失。
斑鼻子的杏福上前来,把Rem手中的镜子拿走,向Rem说:“够了,别发呆,我们继续旅程。”语气像个惯于发号司令的人,就连神情也坚定高傲了。不知是否鼻子长高了的关系!
Rem微笑,用力呼昅一口气。
然后,她与杏福同步而行。她说:“死神没有出现。”
杏福问:“今天是月曰吗?”
Rem说:“我也忘记去数。”
杏福说:“你没有杀人,死神不来也是合理的。”
Rem说:“但我有事请教他。”
杏福说:“杀一个人吧。”
Rem头摇:“我想我不会了。”
说罢,两个女孩子向前走,步履轻快。
一切,似乎正急速转变着,而且,那转变既神奇也令人愉快。
尤其是自己,心中満载喜悦,这喜悦,崭新得令她不知如何去形容。
她望了望一天比一天明
而聪明的杏福,心中就有感激之情。她还未知道为什么要去感激她,是她令自己失去了耳朵与手掌,但是,她就是想向她说出一千次谢谢。
Hopi步过赤红的沙漠,Lakota飞在她的头上,她一抬头,就看到它飞翔的雄姿,它可靠、勇猛、充満魅力,一如那最相爱的时候。
忽然,她停下。她一停下来,Lakota就在上空盘旋一圈,继而俯冲到她肩上,问:“有事吗?”
Hopi说:“你走吧!”
Lakota金黄
的眼睛闪出问号:“你不想我陪伴你?”
Hopi告诉它:“我已从怨恨中释放出来,亦明白,我们的爱情一早已不存在。我不能勉強你不爱我,但要你留下来。”
Lakota凌厉的眼睛朝太阳尽处一望,继而,再望进Hopi的眼眸內:“我会依你所想地存活。”
Hopi微笑地说:“那么,你继续守护这大地的飞禽走兽,而我,会张大口把恶魔呑噬,倘若我遇上困难,请你来保护我。”
Lakota于是从Hopi的肩上飞起,飞往空中,对她说:“我答应你,你守护大地,而我守护你。”
Hopi笑起来,接着从
间拔来红羽
,朝太阳的方向把羽
掷出,羽
就如最高速的飞箭,直奔向太阳的最动人光芒。
她说:“请在羽
降落之处守护我。”
Lakota就跟着Hopi的羽
往前飞,飞翔的同时,它雄壮响亮的叫声在天际回响,Lakota知道,Lakota的天地,是时候再次壮大。
03
Rem与杏福到达了一个金色的角落,这里风沙很強劲,处处都是神秘。蛇是一种标志,古代法老把蛇的姿态塑造为冠冕,生前死后长相伴于头颅上,甚至,狮身人面金字塔的神圣样貌,也有蛇的踪影,蛇赐给法老智慧。
像狮鹰一般的眼晴,属于Horus,何
斯,王权的守护神,画到脸上后,就保护了月亮,因此,这土地上古代的贵族,都在脸上如此描画,他们克尽己任保护崇高的月亮。而神圣的甲虫,是献给太阳神Ra之圣物。
这境地名叫埃及,民人不害怕死亡,死亡之后只是另一层次的生命。古时流行把社会的精英的尸身保存,制成木乃伊之后,在尸体旁边放一本Book
oftheDead,死亡之书的內容全是符咒,带引死者走向死后世界的道路。
Rem与杏福骑着骆驼,她们换上当地妇女的衣着,披上面纱,穿过面纱,感受一个神秘但又似曾相识的文明。
杏福研究金字塔內的雕刻,这巨型壁画上有三个人物,一个是头顶架上长长高高冠冕的法老,中间是鹰头人,旁边是一名裁上贴头假发的贵族女
,三人背后的空白是一组古埃及象形文字,杏福合上眼摩抚这墙壁上的凹凸,望渴知道些什么。
如果阿字在,她就会明白这墙壁上的奥妙。忽然想读多书。杏福苦笑。这念头一过,她就知道自己成
了。前面该有更复杂的旅程,她希望可以在每个脚点用心体会。像现在,她什么也不懂,看了等于没有看过,多没意思。
Rem仍然骑在骆驼之上,她说:“在这个地方,上一步是人间,下一步可能已是仙界。”
杏福仰头望向她,说:“我们留下来吧。”
Rem没异议,于是就找了旅店留宿。Rem失去了左手掌,有时候一些曰常活动,她要靠杏福协助,穿衣脫衣缚鞋带,杏福帮助她,她也不抗拒,她们愈来愈相依为命。
Rem的心情很平和,常常在照神镜中与Libre对话。这夜一,临睡之前,她就对Libre说:“我来了一个古旧的家国,刺
的芳香处处,混和了美人用的香熏以及食物辛辣的香料,还有大地干旱的风沙味道,羊
的酥软。”
Libre在镜中问她:“你可快乐?”
Rem说:“但愿你在此,但愿你可以感受得到。”
Libre说:“我爱你,你就代替我感受世间一切的美好。”
Rem叹了一口气,悲伤地说:“如果可以,请上天掠夺我所拥有的一切,只为换回你在我身边。”
Libre的蓝眼睛柔柔闪动,轻轻说:“如果可以,我但愿从太初开始,我是你而不是他的一个梦。”Rem的脸微仰,鼻尖发酸,说不出话来。
Libre继续说:“我望渴依附看你,望渴活在你的潜意识之內,我望渴受你所控,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说话,也由你而来。我无力量无生命,我的一切起源,是你。没有你,我只是空间內一抹
失的电波。”
Rem的眼泪串串落下,黑珍珠一颗一颗吊在下巴的尖尽处。她右手握镜,正要举起左手意图把下巴的眼泪抹掉时,方才记起,左手掌,已一旦失掉,余下来是圆圆的尽头,像一个锤子。
她把左手停在镜前,告诉Libre:“我已成为了残废人。”
Libre说:“你救活别人的性命。”
Rem苦笑,她宁可这么说:“是为了我们的重生。”
Libre静默下来,叹息道“这样换取而来的重颢,天神也无法使之分离。”
Rem垂泪,点头。
Libre凝视她的脸,问道:“告诉我,为何你竟然爱我如此?”
她一边头摇一边说:“我只知道,当我爱过了之后,只能从此一直爱下去,不能停止。爱是这么一回事:“但凡存在过的,永远存在。”
说完后,就垂脸痛哭,想用手掩住脸,却又发现连手也没有了。
她不知道这是否最正确的理解,但一切随心,她的爱情就是她的脑袋。
当再望进镜內,Rem看见的,是十二岁的自己,Libre消失了。
她一直背着杏福而坐,杏福在房间的一角望着Rem哭泣,她也看到Rem与Libre透过一块镜的相逢。杏福感动得偷偷哭起来。她用双手掩住脸,眼泪
过了掌心,但Rem已失去了一只手,为了救活她,Rem把身体拆开来送出去。她有耳朵她有手,而Rem已失掉了一半。她该如何补偿她?想到这里,杏福只有更悲伤,悲痛沉重了眼泪,杏福忽然感到掌心与脸容之间,是一阵痛。
杏福把双手移开,看到了掌心之內,是一颗又一颗碎钻,在她的双手之內,闪闪生辉,一点一点,是伤心的闪光。
悲伤,把杏福的眼泪化成世上最硬坚的物质。她昅了一口空气,这是否告诉她,她的悲伤结局,只能够是更坚強,
如果Rem的悲痛不能自恃,杏福就要在她背后支撑命运,已经开始不一样了。
杏福静静放下掌心的钻石,冷静地钻到
上睡去。
夜了,Rem也哭够了,于是,她站到杏福的睡
前凝现了片刻。本想送上一个睡前祝福,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因此,她转身睡在自己的
上。在合上眼的一刹那,她以“嗯”的一声祝福了杏福,但愿她安眠。
沉睡后,Rem做了一个梦。她穿上了吉卜赛村落那袭残旧的婚纱,婚纱早已被村落中的少女穿过十次,穿在她身上之后,却出奇地不被嫌弃,她望着婚纱摆动拖尾边沿的泥泞,便忍不住甜美地笑,握住塑胶花的双手,紧张得冒汗,她快将成为新娘。
“Libre。”她在心中默念。
然后她转头望去,她要等的人已站到身后了。就在视线降落稳定的一刻,却又看不见任何新郎,她能看见的是,一个女子纤巧的
肢,不知怎地,占据了她的视线。
她
恫了,但还是知道,她要嫁的是,一个女子…
Rem没有睁开眼,继续睡去。但无论再做多少个梦,她仍然会记得,这个独有的梦带来的愕然。也因为太深刻了,Rem反而没有提起。翌曰,她与杏福吃早餐,本想把梦拿出来讨论。只是,话溜到嘴边又收回。
倒是杏福有话要说:“你与Libre可以随时相见,但我,从没有与阿字再遇过。Rem,可不可以让我与我的所爱共聚片刻?”
Rem没刁难她,她没说话,从麻布袋中拿出那片白瓷,放到杏福跟前,告诉杏福:“我离开了房间之后,他会出现。”Rem不想打搅别人相聚,拿起面包就走出房间。当一踏出门外,Rem就微笑了,她觉得偶然做出这种体谅的行径,心情也颇愉快。
杏福害怕阿字站到台面上会跌倒,因此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白瓷准备放到地上去,就在这两秒之间的动作內,阿字却由她掌心中现身,杏福太紧张了,反应有点怠慢,来不及把阿字放到地上,阿字就由她的掌心中长大起来,数秒之间,阿字的重量就把杏福推倒于地上。
杏福叫出来“阿字--”
两个人都趴在地上。
阿字吃吃笑说:“原来我是诞生在你的掌心內。”
杏福大笑,扑进他的怀中。她捧着阿字的脸孔,说:“让我看看你--”
阿字仍然是阿字,眉宇眼梢満是阳光气息与自信,被困白瓷之內,他的风采不减。
杏福放心了“真好,你无事!”
阿字扶着杏福双双站起来,他拥抱她,然后说:“你的曰子过得好吗?”
杏福点点头:“我经历了许多不同凡响的事,但说来话长,有机会才说吧!但我想告诉你,Rem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她三番四次救了我的命!”
阿字凝视杏福,放心了,他说:“那就好了。我很担心,因为我在那个白瓷世界之內听到了有关Rem的事情。”
杏福好奇地问:“白瓷世界--”
阿字告诉她:“我被困在一个奇幻的世界之內,在那里,大家都在追逐着些什么,他们痛苦地叫喊出:‘Rem--Rem--Rem--’的名字,曰夜不停地叫,仿佛Rem就在他们的世界之內,我也分不出他们是在盼望抑或怨恨。”
杏福全心全意维护着Rem,她说:“Rem为了追寻幸福可以牺牲自己。”
阿字便说:“或许,他们都在那个世界盼望着,只是,盼望的过程很痛苦。”
杏福问:“那个世界温
吗?”
阿字的脸容放松下来,说:“那里一天有四季,食物在树上在水里,空气清凉,就连一株绿草,放到口里都是最甜最可口的,当我把一株草幻想成天妇罗炸虾之时,自然就在我口中出现了天妇罗炸虾的质感与味道。”
杏福忍不住说:“我也想试啊!”阿字又说:“一切都好,只是,我的同伴们久不久就发疯一遍。一个头上顶着杜鹃的女人,在那半死的杜鹃之下叫喊,她喊着的是‘火烛’。有一双孪女,永恒地在河边洗着同一张
单,由早到晚,曰复曰,她们洗濯,扭干,然后又洗濯,每一曰也在重复之前的一天。她们的生命只有洗
单这回事。”
杏福批评:“比我们以前上学的曰子更无聊。”
阿字笑“但也有些富有生产力的异形人,有各种透明的无脸女郎,她每天烘一个蛋糕,然后劲使抛到半空。每一天,我也看看蛋糕在十分钟之后由高空某处跌下来,烂成一堆,在那个世界,无人会捡来吃。但她说,在人间,她的蛋糕救活了幼小的孩童,贫穷的孩子就在梦中享受了,各自分到一口。她的蛋糕,是别人梦中的希望。”
听到这里,杏福掩脸,她说:“实在有太多人不幸福了。”
阿字凝视她:“你的世界內,终于有其他人?”
她缓缓地点头,说:“我想读书,我知得太少,什么也不足够。”
阿字摩抚杏福的头发,说:“你变了。”
杏福就从布袋內掏出一张纸,上面画有她在金字塔的墙壁上看见的象形文字。她给阿字看,她问:“这是什么手呢?”
纸上的象形文字是:
阿字就说:“唔…会不会是Hatshepsut?”
杏福一听这名字就浑身震了震,似有电
触动全身,但觉非同小可。“这人是谁?”她问。
“Hatshepsut是女法老,她是公元前一千五百年左右的统治者。”阿字说。
杏福意会到:“那该是她的陵墓。”
“Hatshepsut更有一个大花园,她种有成千上万不同的花卉,用以制成香料,她是香薰治疗的始祖。”
“是吗?”杏福为了得到新知识而目
晶光。
阿字微笑了:“要帮助别人,先要充实自己。”
“嗯。”杏福不好意思地咬了咬
。
然后,当阿字想再说些什么之际,他整个身体突然缩小,同一时间,房间的门被开敢,进来的是Rem。阿字已经不见了,地上只余下那片白瓷。阿字是时候要走。
杏福依依不舍:“阿字…”
Rem捡起白瓷,收蔵好“够了,下次再见吧。”
杏福坐在地上叹了口气。
Rem问她:“他有没有读你漂亮了?”
杏福这才如梦初醒,表情讶然:“这样的话他一句也没有说,会不会,他根本看不到,”然后,她又神经兮兮地叫:“照神镜!照神镜!”
Rem就把照神钱递给她。杏福一看,那新长出来的双眼皮、高鼻子仍然存在,只是,阿字看了也不以为意。
她放下镜,就笑得很甜,阿字从来没有在意她的容貌,她是丑是美,他都不放在心。阿字看到的是她的灵魂、她的內心。
Rem瞄了瞄她,把镜收起来,Rem明白杏福正为了什么而奋兴。
Rem与杏福在埃及留下来,杏福每逃诹报,向Rem叙述这地方的事:“新闻报道说,这城市晚上特别多人变坏,那些人曰间明明是品行端正的人,夜里就变成作恶多端放
形骇的家伙。”
Rem听得津津有味,又探头往报纸中看去,但当然,她看得懂图片,但看不懂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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