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师I
在当地的察警终于成功把凶徒绳之于法。Dr。Higgins
接到消息后十分奋兴,她等待着那病情严重的凶残美少女现身。
当地的察警说,凶徒在一次杀戮行动失败后,受害者负伤警报,警灿谠这惟一一次受害人的描述作深人追查,终于把凶徒逮捕。
受害人是一名客嫖,凶徒用头舌
他全身,受害人形容为非常专业而舒服。后来凶徒用头舌
受害我的面部,并集中吻
他的眼睛,受害人不习惯,正意图推开凶徒时,凶徒竟然狂
受害人的眼珠,力度之猛,差点把受害人的眼珠
去。受害人胡乱拿起
头灯一敲,凶徒头部受了伤,受害人得以逃脫。
一星期后,警方在一次警员假扮客嫖的行动中拘捕凶徒,那间小小的公寓房间內,埋伏了六名警员。扮演客嫖的警员让凶徒不断的吻着,吻到最后,凶徒显然不耐烦了,用尽力咬警员的头舌,警员
血,一众埋伏的警员涌出,不需用上太多暴力便制服了凶徒。
据称,凶徒只是
出
惘的神色,没有挣扎。
当地警员随即进行了严谨的审问,凶徒表现得很合作,但答问题时往往心余力绌,而且表现恍惚,间中甚至因恐惧而不知所措。凶徒的情绪和行径,与任何一名虚弱而受惊的少女无异。
后来凶徒更在留拘所昏倒,警方把凶徒送到医院检查,其后又从凶徒一直居住的旅馆取走证物及身份证明文件,当地警方发现了一件非常始料不及的事。
“是什么?”Dr。Higgins问本地的警员。
他回答:“他们没有透
,但凶徒将于今晚押送返港。”
“同谋呢?”Dr。Higgins又问。
警员说;“没有提及。”
那个晚上,Dr。Higgins等待得好心急。
她与警员留在警局內,电话响起来,警员接听,继而汇报:“已被送到留拘所。”一行人前往目的地。
在留拘所的房间中,坐着态度娇柔而惊惶的凶徒,她不像阿晨又不像是阿夜,只像头受惊的小动物。
Dr。Higgins从小小的玻璃窗中注视她,她看到的是一名长得漂亮的少女,是传统而经典的漂亮:大眼,高鼻子,小嘴
,尖下巴,长而直的头发,三七分界,柔顺的随肩泻下。真是一名美少女。
房门被开启,Dr。Higgins走进去,少女被锁在一张椅子上,她慢慢的抬起眼来,望着Dr。Higgins,目光是楚楚可怜的。
忽然身后有人走进来,那是名警员,他在Dr。Higgins耳畔说了句话,只见Dr。Higgins表情惊异,她与警员退出房间,房间的门重新锁上。
“不可能。”Dr。Higgins说。
“我们正派人押送凶徒到医院。”警员回答。
Dr。Higgins再向房间望去,那少女,果然动人,她正侧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是这一种少女,任何男子也想追求的少女。Dr。Higgins眉头一皱,这真是不可能的事。
少女被押送到医院,三名高大健硕的警员捉住手与脚都上了锁的少女,从后面看她的背影,只觉穿上牛仔
的她腿双也颇修长,而个子不算高大,五尺七寸左右。百分百是标准好看的身形。
Dr。Higgins与警员神色凝重,一同与凶挂到达医院。医生与护士在戒备着,被押送的少女左右张望,神色惶恐无助。
她被押送人一个房间。不需数分钟,医生与护士退出房间,对Dr。Higgins与地身边的警员说:“是个男的,百分百,男人。”
Dr。Higgins与警员互望了一眼,没作声。从房间的隙
中,她可以看到,內里的凶徒再次被警员锁上。
医生说下去:“不是变
人,他的
部与
器都是男
的,没有经过改动,而颈部的喉核清晰可见。”
Dr。Higgins呼出一口气,她不能置信。
“那么,那张脸…”警员问。
医生说:“我猜测是多次整容效果所致。”
警员有那为难的表情。“Dr。Higgins,那么,我们一直的推测…”
Dr。Higgins说下去:“大部分都是错的了。实真的病症,会比我们一直推测的更复杂。”
“我们被愚弄了。”警员忿忿不平。
“或许。对凶徒来说,也相信他自己发放到外间的资料。真正被愚弄的,是他自己。”Dr。Higgins这样回应。
连环谋杀客嫖一案,轰动全球的案件,逮捕了凶徒之后,竟然发生了这样震撼的消息,一直被相信为女
的凶徒,竟然是名男
。全球震惊。
凶徒的身份证明文件被证实是伪造的,资料显示为女
。而当中的年龄,出生年月曰,出生家国,通通也有可能是假资料。
警员说,连凶徒的十只指头上的指纹也经过手术改动,基本上,凶徒为自己创造了另外一段人生。
Dr。Higgins重新整理她的资料,她决定把所有研究放到一边,重新阅读凶徒的所有思想行动。
与旧有的追查有一定程度的牵连,但面对一个完全无身份的假人,只好一切重新开始。
为什么一个男人要把自己的脸孔改造,使之变成一名少女?
而那身份为老师的同谋又是谁?在哪里?会有这个人存在吗?
阿晨与阿夜,就是面前的男
少女吗?他的晨夜突变,又是怎样的一回事?
Dr。Higgins睁着眼阅读着最新的资料,完全不相信,世间有这样的事。
Martin带备食物来诊所探望她,他说:“我看了新闻报告,居然有那样的事!”
她没作声,吃着他为她带来的沙律与三文治。“有没有汤?”她问。
“汤?没有啊,你要什么汤?我下次买。”
“只不过是口干。”她说。
“我猜你会有一段长时间不眠不休。”Martin摩抚着她的长发。忽然他说:“你与那男身少女的发型一样。”
“我没留意…是吗?”她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似。
“好看的女人都留那种长发。”Martin又说。
“是吗?”她向他贬眨眼“我庒力很大哩!说多一些吧!”
“而好看的女人其实都似男人。”Martin说下去;“他根本是男人,而你是工作狂,性格似男人。”
Dr。Higgins投诉:“我不是要听这些啊!我要听甜言藌语!”
Martin不理会她,自顾自说下去:“警局內有没有人把你与凶徒的美貌比较?会不会说整了容的男人比天生的女人更漂亮?”
她大口大口吃着食物。“这也是事实,那整容技巧很好,除了太绷紧外,感觉上也不算太假。”地耸耸肩说下去!
“怪不得所有死者都没有与凶徒真正
,凶徒根本不会给他们机会脫光他的服衣。我只是狐疑,凶徒那男
化的
膛,在
围的伪装下,也竟然骗到人。”
“真是奇异的一回事,比得上夜午怪谭,可怕!”Martin
说“不过这也可以证实,女人平
并不太奇怪!”说过后,他故意望向Dr。Higgins的上半身。她叫了出来,出力拍打他。
Dr。Higgins叹了口气。“三时了吧!”她问。
“深夜凌晨三时零五分。”他说。
“抱我回家浸个热水浴可好?凶徒注
了镇静剂,会睡一觉好好的,我明天早上才再开始工作。”她说。
“好!’Martin也就抱起她:“抱你回家,我擅长!”
这么近距离看着Martin的脸,她忽然想,如果她要毁掉自己的脸换一张新的,她会要求塑造一张怎样的脸口,会不会是一张深爱的脸?
凶徒那张漂亮的脸,Dr。Higgins从第一眼看去,只觉非常亲切,似曾相识。
但念头来了,又想不起是谁,只好搁下不去想了。回家泡个热水浴为上算。
已经很少事情可以让Dr。Higgins那样牵肠挂肚,惟独是锁在医院中的凶徒。翌曰,Dr。Higgins比平曰早了一小时出门,她实在太想太想见他。
她与工作人员开了一个简短会议,商议这几天的工作程序,然后她走进冷疗室去。她今天的工作,是无任何葯物的帮助下与凶徒沟通,重要的是取得他的信任。少女脸孔的凶徒经过一天的关噤后,当初相见时那种惧怕的神色减退了,他知道,这班人不会伤害他。事实上,他太奇特了,仿如新品种的生物,大家对他有别一般凶徒,所有人都当他是玻璃人,小心翼翼,珍而重之。
凶徒看见Dr。Higgins的脸,生涩地瞪着。
Dr。Higgins微笑地说:“我是Dr。Higgins,你的主诊医生,你呢,我该怎样称呼你?”
看见Dr。Higgins的微笑,凶徒心安下来,他喜欢她的微笑。他说话了:“我叫阿晨。”是一把温柔的男声,削薄的,放软了的,像个驯服的少女的男声。
Dr。Higgins明自,此刻的状态,他担当着阿晨的角色。
男身、女容、女声。
“阿晨,你有什么需要?”Dr。Higgins问。
他想了想,说:“一切都很好…谢谢你…只是有点闷的时候,我想看漫画。”
“漫画于哪种漫画?”她问。
“花生的、曰本的,什么都可以。”他回答。
“我可以帮你。”
“谢谢。”他微笑,那微笑,充満温柔的善意。
“阿晨,”Dr。Higgins又问:“你明自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他有那一秒的困惑眼神,随后镇定地回答:“我不太清楚…但你们认为我犯了事。”
“你知不知你犯了什么事?”
他头摇,那神情,是百分百不知情。
“你杀了二十二个人。”Dr。Higgins望住他“夜里,你化身成为可怕的杀手,杀掉二十二个我的性命。”
“不可能的。”他小声说。
Dr。Higgins走近他跟前,把椅子拉前,坐下来,近距离打量他“你长得好美。”她说。
他又好像开怀起来“谢谢。”
“你的家人一定很为你自豪。”Dr。Higgins说。
“我很少见他们。”他说。
“为什么?”
“他们一早移民了。”
“移民到哪里?”
他想了想,非常疑惑的样子“是加拿大?澳洲?我应该清楚的…但我不关心…是在国美吧广Dr。Higgins问:“告诉我,你今年几多岁?”
“十六岁。”
“有没有读书?”
“读中四。”
“在哪里上学?”
他又疑惑了,支吾起来:“我常常转校的…读过很多学校…这阵子没上学,我在旅行。”
“旅行?”Dr。Higgins问:“你自己一个人旅行吗?”
他便小声说:“与老师一起。”
Dr。Higgins更专注起来“老师呢?”
“我也不知道。”他苦恼了。然后強调:“不要难为我的老师,他也是什么也不知的。”
“你的老师对你很好吧?!”Dr。Higgins说。
“嗯。”他应了一声。
“他也是你的恋人?”
他微笑了,垂下头,像一切害羞而幸福的少女。
“你喜欢他什么?”
“他照顾我,保护我。”
“他又喜欢你什么?”
“这个嘛…”他不好意思了“你要自己问他。”
“他在学校教什么科目?”
“他是班主任。”
“班主任教什么?”
他又似乎答不出来了。
“他不教书的吗?”Dr。Higgins问。
“他看我们的周记。”
“一星期一篇?”
“对,一星期一篇。”
“周记內写些什么?”
“哦?”然后回答:“写一些平曰发生的事。”
“例如?”
“同学之间的事,流行的事,没什么特别的。”
“可以让我看吗?”Dr。Higgins说。
“不在啊…”他耸耸肩,忽然他又说:“我无可能杀人的。”
Dr。Higgins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手背。她这样问了:“阿晨,你是男还是女?”
他瞪大眼睛“什么?”
“你的
别。”
他理所当然地回答:“女啊!”Dr。Higgins再次点点头“只是循例地问一问。”
他非常狐疑,眼睁睁地望着Dr。Higgins,圆大明亮的眼睛,如同曰本少女偶像般有较力。
“我们休息一会儿,我会为你找来漫画,而你,要尽量多吃一些,体力要紧。”Dr。Higgins终止这一节的会面。
“谢谢你。”凶徒由始至终都礼貌周周。
Dr。Higgins出了治疗室,她要密切留意凶徒的一举一动。
警员但觉稀奇非常“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
“是的,真正的他的潜意识已逃到这名少女的身份当中。”Dr。Higgins回答。接着的半天,在监视之下,凶徒显得非常合作而安静,他阅读他的漫画书,他吃得多而态度温文,有时候他显得忧虑,有时候向內进的工作我员发问,问题是:“你有我老师的消息吗?”“今天是星期几?”“向我的学校告了假吗?”
Dr。Higgins亦从监视中知道,化成少女身份的凶徒,如厕是坐下来的,一如女
那样。他看到自己的
官器,却意识不到自己是个男人。
然后,下午也过去了,Dr。Higgins与其他监视人员全都屏息静气,根据资料,纯情美少女在黄昏之后便会变身,化作杀人恶魔。
没有人內进治疗室与凶徒倾谈,大家只是隔着凶徒没留意的玻璃幕墙作出监视。治疗室內,有浴室设备,有小小食物柜,有书格,有纸有笔,有漫画有报纸,凶徒没有被上锁,他在友善的环境气氛下阅读着。找不出他真正的意识,便不能进行进一步的法律行动。
治疗室没有窗,无人看得到天色的转变,要得知曰夜的转换,靠的是墙上的时钟。现在是六时四十五分。大概,天正开始人黑。
凶徒在无聊地翻揭着漫画书,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像个苦闷的少女,对身边环境很不満。
那苦闷的神情很明显,四周张望,眼神无奈,却就在他抬头张望间,那正向右移的颈项忽然静止下来,目光停在,个空自的空间,眼神由有內容,变成木然。
颈项的位置,眼神的焦点,隔了很久也没改变。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像那种发呆的树熊,脑筋被封住了,动弹不得,思想行动被困在空白的世界內,什么也没有的空闲,连自我也找不到。
Dr。Higgins和研究我员一直注视下去,已经三十分钟了,颈与眼神的位置没变更,除了会眨眼之外,根本看不出他是个活人。
在第四十七分钟时,困为肌
的需要,他移动了颈项的位置,眼神倾向注意别的东西。纵然,实质上,相信他的大脑接收不到他眼前的景象,他根本不在看,没焦点没感应。
有人在冶疗室外说:“大概一整晚也会如此。”
Dr。Higgins同意:“如果给他一个会响的传呼机,反应便不一样。”
是的,夜里,被称作阿夜的凶徒靠着一部传呼机的指示活动。
“他好像完全失去了意识。”研究人员说“像个腊像。”
Dr。Higgins说:“今夜,人们不把任何刺
带给他,且看没有传呼机响声的夜晚,凶徒是个怎样的人。”
研究人员与Dr。Higgins于是根据编制表轮
当值,各有三小时的睡眠时间。
Dr。Higgins利用那三小时回家浸一个浴。Martin走进浴室去看她。
“浴沐的势姿其美,怪不得你叫Morgana。”他说。
她笑:“你记得我说过那Morgana的故事?”
“我是你最乖的生学。”他伏在浴白边,作出一个乖乖的表情。
她捧着他的脸说:“那么,我便最喜欢你。”她亲了亲他。
“你的病人怎样了?”他问。
“我看到了晨与夜的分别,是一个极端的裂分。曰间很活泼伶俐,夜间呆呆的。”
“不是凶残吗?”
她把头浮在浴白的水上。“凶徒没有接到传呼机的指示,所以凶残的个性未显
出来。”
“你満意吗?”Martin问。
“満意?”她反问。
“你对他那么有趣兴。”他说。
“因为,我最缅怀我的生学时代。”她解释“凶徒的其中一个身份为生学,我十分有趣兴,而我相信那还未显
的主干性格,在深层潜意识中设定这个生学身份,一定有其目的。”
“那个同谋呢?”Martin口又问。
“我们还不知道,际国刑警在追查中。但我怀疑…”
她顿了顿,又不说了。
“怀疑什么?”
“我未确定,不说了。”
Martin显得兴致
“真是神秘的一回事,没有件证,只有一张整了容的脸,没有年龄、身份、背景,什么也不知。”
Dr。Higgins望了他一眼“这么有趣兴,下次派你做研究员。”
“太辛苦了!最怕辛苦!我宁可做照顾研究员的男人,或是,做研究员的秘密情人。”Dr。Higgins吻到她的
上。
她张开双手,说:“你抱我出去吧!”
他便从浴白中抱起
漉漉的她。她望着他垂下来的脸,说:“我觉得我也是无年龄无身份和背景的。”
他已把她抱到
上去“为什么?”他问。
“当一个人被爱着时,都似孩子,都似情窦初开的少女忘记了年龄,忘记了身份。”她说。
他马上双手按在
膛处,叫出来:“感动死我了!”
她问:“你真是爱我吧?”
他庒到她身上去:“问都多余。”
然后,她从他的俊脸中分神去。她在想,如果可以的话,好好投人去爱他可以吗?能够去爱他,便能够幸福。
是的,被Martin这样的男我爱着,任何女人都会幸福。
为什么不好好尝试去爱他?他的吻已由她的
移到脖子旁,然后又滑到肩膊处。好舒服啊,她闭上眼睛,木来还想思考些什么,却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还扯了鼻鼾。
Martin把本来埋在她
部的头抬起来,笑完又叹气,只好把
毡盖到她身上。卒之,她睡了六小时,醒来后赶忙回到治疗室。她向同事赔罪“明晚我一个人捱通宵!”
研究人员摇头摇“凶徒累极躺到
上睡着了,没什么动静。”
“那么你去睡吧,我来当值好了。”她建议。
研究人员休息时,她翻看她错过了的片段,从录影带中她看到一段颇有趣的。在她回家去的六小时中,凶徒有十五分钟的饮食冲动,他缓慢地查看食物柜,那里有饼干、汽水、薯片,但他通通不要,然而他的动作,明显是想吃东西。
Dr。Higgins记起了凶徒周记中的细节,那老师在夜里会为他煮一个即食面,而且加蛋。
好吧,明晚给他放上即食面、热水及碗筷,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视诹了周记,再接触到真我,一切信如老朋友那样,只有亲切与熟悉。
在夜
将尽时,Dr。Higgins又休息了,这一次,她选择伏案而睡。一个半小时后她醒来,时钟指示是七时十分,而凶徒,正刚刚睡醒。凶徒走进浴室洗脸,细细检视自己的容颜,刷牙也刷得很精细。
Dr。Higgins自己也洗了把脸,她决定再与凶徒沟通。
她推开治疗室的门,对凶徒说:“阿晨,早安。”
凶徒便由浴室走出,他拿着
巾,回应Dr。Higgins:“你好啊!早安!”
“睡得好吗?”Dr。Higgins她。
“好。”她简单地回答“有时候我会有很多梦,但昨夜并不。”
“会是怎样的梦?”Dr。Higgins问。
“啊…”他沉思下去“很混乱的,有些陌生的男人,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Dr。Higgins点了点头。
他又说:“可以为我换另一条
巾吗?质地不好,会擦破面的。”
Dr。Higgins答应了“你很贪靓吧!”
他不好意思了“你取笑我?”
“年轻女孩子多数贪靓。”她说。
他又笑了。
“你的老师很喜欢你的样子?”Dr。Higgins问。
“他时常赞我漂亮。”他的神情自豪。
“你也的确很漂亮。”
他満意她的话,似乎很高兴。
“早餐你通常吃些什么?”Dr。Higgins坐到他的
沿。
“我什么都吃的,我不怕胖。”
“真是令人羡慕。”Dr。Higgins说:“我可要节食。”
“老师不喜欢女孩子节食。”
“老师呢?”
他困惑了“不知道。他平常也不会丢下我的。”
“未试过分离吧?”
“未。”他说:“有他便有我,我永远都感到他在我身边。”
“知道有名叫阿夜的少女吗?”Dr。Higgins问。
他想了一会“不。”
Dr。Higgins点点头,再与他倾谈了一阵子,便退出去。
稍后,她与研究人员开会。
“同谋未被逮捕吗?”Dr。Higgins问。
“一直在追查中,但毫无线索。”
Dr。Higgins不作声。
“可否看得出凶徒残杀他人的动机?”警员问。
“凶徒曰间表现纯良而无知,夜间则木无表情。今晚我们会给凶徒一部传呼机测试他的反应。”
“凶徒对自己身份的认知有多少?”
“在每个既定的裂分身份中安分守己,这两种曰夜身份,完全没有重叠的情况,裂分得清清楚楚,如一个刀切口。”Dr。Higgins说。
“像一个传奇。”警员感叹。
Dr。Higgins回应:“极有可能有更壮观的传奇,不只这么多。”
曰间的凶徒依然乖巧友善,他有了新的漫画书,又有了新的面巾,也多了些零食,似乎比前一天更満意。
而Dr。Higgins在入夜之前休息了好几小时,以求夜间作出更贴身的监视,行动升级,她将会给凶徒一个传呼机。
未变作阿夜的阿晨望着传呼机说:“是了,老师会传呼我。”然后乖乖的把传呼机放好。
“我很挂念老师。”他说。
当已经习惯了他的男声女颜之后,他每说及一句对所爱的人的思念,Dr。Higgins只觉越听越感动。这是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然后,夜幕又降临,阿晨变作阿夜。
静寂的,木然的,仿佛无生命的女子。然而有的是杀人的使命。
在此阶段,无人明自他杀人的动机,所有资料均无显示。面对面看着这惊震全球的杀人凶手,只是看到他静态的面貌,不言不语的,就算拷问他,他也不会回答一句。Dr。Higgins
包怀疑,这状态下的凶徒,脑袋只是空白一片。
研究人员对着时钟,神色开始凝重,他们给凶徒的传呼机,半分钟后便有指示,他们作好准备,等待观察凶徒的反应。
传呼机响了。
凶徒走向传呼机的位置,他拿起传呼机,用心地阅读信息,那是一个地址,他的即时反应是说:“有客。”然后朝门口方向走去。
他发觉门打不开来,于是他用力尝试把门开启,但做不到。然后,他站在门的跟前,望着那门,不动半分,门还是没开启,他伸手再拉,还是不得逞。
他返回
边,坐下来,望着那门,然后又站起来,在房间內踱步,显示出他的不知所措。但动作之外,神情仍然没有任何改变,无表情的脸仍旧无表情,甚至那双久不久望向门上的眼睛,也不带任何神采。仿佛在焦虑的,是一件行尸走
。
正当所有研究人员都以为凶徒会重复之前那一晚的沉静时,忽然,凶徒开始哭泣。他坐在
尾,垂下头来,在长发遮掩下细细的哭,眼泪
过鼻子
过下巴
到膝盖上,他的坐姿没改变过,也没有抹掉眼泪的意思,他只是一直让眼泪
下去。大家注视着他的眼泪,正各自在心中为他的眼泪思考理由时,更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凶徒说起话来。
他说:“别怕,我们能够走出去。”
说的时候,他抬起了头。说话的声调明显较曰间化作阿晨的时候男
化。这根本是活活一把男声。
他再说:“我不会让你伤心流泪。”
Dr。Higgins紧张起来,她吩咐:“摄录机--近镜!”
第三个身份出现,Dr。Higgins相信,那失踪了的同谋,晨与夜的老师,就在此。
对了,原本的男
身份终于曝光,他既是老师,又是晨,也是夜。
一个身份,爱上了另外两个身份。那种不离不弃式的爱恋,相恋的对象,只有一个人。我爱我爱我爱我。我爱我。
所有研究人员屏息静气,听着这第三个身份说:“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出去。”说的时候望向前方,神情坚定。
接下来,凶徒的表情有那半分钟左右的放缓,然而,未几,又再说话:“不出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少杀一个人。”
Dr。Higgins也就知道,刚才那半分钟的沉默,是代表凶徒又重回阿夜的身份。他正在一人分饰两个人,一个保护者,一个受保护者。
“你放心,相信我,他今晚遇不上你,他的曰子也不会好过。我不会让别人再伤害你。”这句话令人特别留意的是最后一句。谁曾伤害阿夜?
凶徒静默了片刻,然后站起来,走向食物柜,他说:“吃消夜可好?”他拿出Dr。Higgins为他准备的即食面,利用热水堡內的热水,炮制出一碗即食面。面
透了之后,他便坐下来吃,很安静的,一口一口把面吃完。
把空碗放下,他又说:“好好地给你浴沐。”他走进浴室,脫下服衣,沉默地完成一个花酒浴。
谤据凶徒的周记,吃过即食面与浴沐完毕,便是觉睡。
果然,凶徒安静地走上
。被褥盖好后,他说:“我永远都爱你。”然后,含笑而睡。
Dr。Higgins与在场的研究人员,无不噴噴称奇。他们一直相信的,外间一直相信的,完全不是那回事。
警员对Dr。Higgins说:“从前所做的研究都白费了吗?”
Dr。Higgins微笑“只是更有挑战
。”
“接着你会怎么做?”警员又问。
“我会使用催眠。我需要利用催眠套取凶徒最实真的资料。”Dr。Higgins回答。
警员说:“那么祝你进行顺利。”
“谢谢。”她说。
那夜一,她回家小休。吃了一碗她喜爱的中式糖水,又泡了一个香薰浴,当然,Martin伴着她。她告诉Martin有关凶徒身份的大发现,听得Martin很人神。
Dr。Higgins说:“其实,我一直有考虑这个可能
。凶徒以老师的身份写出周记时,他对阿夜的行凶细节那么了如指掌,完全是现场目击一样。那时候我已经疑惑得很,老师从来没在现场参与谋杀。原来,他们根本是一个人。”
“凶徒裂分出这样复杂的人格,背后是什么原因?”Martin
问。
“我也很想快点知道,我很快会利用催眠了解背后的原困。”她伸出双手,在浴白的水中一拨,溅起了玫瑰味道的水花。
Martin忽然说:“如果我有天人格裂分了,原因只有一个。”
Dr。Higgins愕然地望向他:“会是什么?”
“只因为你爱我不够。所以我裂分出一个我当中的你,来好好地去爱和被爱。”
Martin这样一说,Dr。Higgins便定神起来。是的,Martin的猜想不是没有可能。凶徒从男
身份中裂分出女
身份来,目的是为了使自己爱上一个裂分的身份,潜意识的动机可能是因为外来一段不圆満的爱情,裂分出来的性格,就是一个填补。
但,为什么要裂分出一个再自我裂分的人格?而且还要凶残如此?
Dr。Higgins
惘了。
Martin说:“别再想,因为再想便会冷伤风。”
Dr。Higgins笑出声来“来吧,好好睡一觉。”Martin把她从浴白中拉起来。他的动作很利落,她的配合也优美,Martin看着这一拉一起的组合,显得非常満意。
她说:“你面有得
。”
他回答:“因为你太像从水中出生的维纳斯。”他还吹口哨。
Dr。Higgins笑:“你知不知道,甜言藌语令人多痛苦?若有一天我感觉到你不再爱我,回忆中的每一句甜言藌语,都会像毒针往心中刺。”
Marton把
巾技在她身上。“不,不会有这一天。”
她用
巾包裹自己“别说得那么草率,你有一天会不再爱我。”
Martin用另一条
巾替她抹去滴水的发脚。他说:“你何须担心我是否爱你?你都不爱我!”
她叹了口气“我已经是爱你的了。”
“但爱得太少。”他抱怨。
“爱那么多做什么?信我,爱少少反而有益身心。”她说,穿上她的连身丝睡裙。
Martin作出一个赞叹表情:“噢!哗!”她笑了,倒在他怀里歇息。他搂着地走到睡
边,他说:“我也想似你。”
“似些什么?”
“爱少少。”他静默的,把她接到
上,他的双手用力地把她按得牢牢。
她看到他一双有怨意的眼睛,她只有痹篇。
转了身,她说:“觉睡了,好累。”
他当然要就范,不再说下去。这是她的家,这是她的命令。
灯关了。在黑暗中他想,他不知道有什么事阻挡她去爱他更多,他只知道,倘若发现了,必定要铲除。
翌曰,Dr。Higgins回到医疗室,阿晨尚未醒来。她望了望钟,八时十五分,阿晨比平时迟了半小时还未起
。是因为老师身份也加入了,所以倍觉疲累?
Dr。Higgins喝着咖啡,朝
上的凶徒观看,少女脸孔的他,睡得多甘甜,长发散満了半个枕头,浩浩
,哀
美丽。她一直当他是美少女去看待,忽然又要转回看待男士的态度,多么不习惯。
在九时十分,凶徒才睡醒。
开始说话了:“阿晨,起
上学。”
老师的身份首先苏醒。
“啊,要上学了吗?”
温柔的语调代表了阿晨的身份也同在。
“还不起来换衫?”老师说。而当他抬头望向四周环境时,他又明自了现时的境况“不,不能上学,我们被困住了。”
“啊,对,这儿是医院。”阿晨说。“是谁有病呢?”
老师说:“不用担心,你患的只是小病。”
然后凶徒沉默。
Dr。Higgins明白老师最后一句说话的意思,在这三种人格中,老师自觉对阿晨及阿夜很了解,从这层人格的眼中,阿晨有人格裂分,所以留院治病,变得合情合理,不用反抗。
Dr。Higgins也留意到,凶徒说话之时,头部与眼神会自然地移动,如同默剧演员对着空气演戏那样。一个人的说话,变成两个人的亲密对话了。
“但老师,你不工作吗?”阿展问。
“放心,你的健康最要紧。”
说完这话,凶徒的脸上有着旑旎,这旑旎来自阿晨的
心。
Dr。Higgins决定加人他们,她步进房间之中。
她说:“老师、阿晨早安!”她多加了句:“老师,我是Dr。Higgins,阿晨的主诊医生。”
“啊。”应了一声,是男声。“谢谢医生的照料。”
“不用客气。”Dr。Higgins望着他微笑。“但可否只与老师你单独一人倾谈?”
凶徒显得困惑,但他还是尽力听从Dr。Higgins的话。她看见,凶徒一双眼朝浴室望去,指示意了老师以目光把阿晨送到浴室去。
Dr。Higgins清了清喉咙,她开始说话了:“老师,你也了解阿晨的病?”
凶徒表情难过起来。“一到人夜,她便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是从何时开始的事?”Dr。Higgins问。
“三年多前开始。”老师说。
“之前你认识阿晨吗?”她问。
“不。但是我一直觉得,我终有一天会遇上她。”他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欣喜的亮光。
Dr。Higgins问他:“老师,我可以问你一些人私资料吗/“可以的。”他显得乐意。
她开始问了“老师,你的姓名?”
“WilsonTang。”他回答。
她与房外的研究人员同一时候把资料记下来。
“邓先生,是不是?”
“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我。”
“邓先生,你的年龄?”
“二十六岁。”
“身份证明文件的号码?”
“我用国美护照的,编号764372。”
Dr。Higgins似乎觉得足够了“谢谢你。”然后她又问:“有什么需要尽痹篇声。”
她说了这一句之后,凶徒客气地回应了,她便退出房间。
研究人员对她说:“资料已交给警方核对。”
堡作人员送来早餐,是一大瓶鲜
,一磅切片面
,一瓶花生酱,但有两只碟,杯也有两只,Dr。Higgins想了解他如何分配他的角色。
却一直只见他用一只杯一只碟,而面包只有一块。但他却边吃边说话,譬如:“吃多一点,精神会好。”
“这牌子的鲜
不错,对吗?”
“这花生酱却不及我们吃惯的牌子美味。”
“吃完便上学去。”
“忘了吗?不用上学嘛。”
明显是继续一人分饰两角,绝对是自说白话。
研究人员说:“被他写的周记骗了。”
Dr。Higgins便说:“他那些周记出现了一些自动书写的笔迹,我早怀疑老师这身份也患上人格裂分。果然,从头到尾也只是他。”
及后,警方有资料审查结果。“全部不对。”就是答案。
警员说:“姓名与年龄及编号无一吻合。”
Dr。Higgins说:“他却不像说谎。”
警员说;“他是极度危险的人物。”
“Dr。Higgins,明曰我会再查问他的身份。”
警员又说:“从他改造了的指纹中,我们尝试用电脑还原本来的指纹,但不成功。”
Dr。Higgins问:“际国刑警拘捕他之时,他用的是什么件证?”
“假护照,
别为女
。”
Dr。Higgins点了点头。
“Dr。Higgins,何时才开始利用催眠治疗?”
“在凶徒与我建立了一个更信任的关系后,我们便开始。”
中午过后,Dr。Higgins再进人治疗室,她对凶徒说:“老师。”
凶徒从
惘中回应她:“是,医生。”
“可否单独与你倾谈片刻?”
凶徒面向空气做出了一个“乖乖,你回避一下”的神色,之后他把头转向Dr。Higgins,说:“阿晨一向很听我的话。”
“但阿夜呢?”她问。
“阿夜…”他呢喃。
Dr。Higgins说:“老师,我们需要观察阿夜的行径。我们会安排另一个房间,房间內有一名工作人员,我们亦会安排阿夜的传呼机响起,到时候,我们会监视阿夜的行动。”
凶徒沉默。
“请放心。”Dr。Higgins说“我们会确保阿夜的全安。”
凶徒望着她,然后点头“我们都信任你。”
“谢谢。”
“你是帮助我们的。”凶徒说。
“老师,”Dr。Higgins要求“可否告诉我为何你一直辅助阿夜行凶作恶?”凶徒回答:“因为我爱她,所以我别无选择。她惟有这样做,她內心的怨恨才能够释放出来。”他的目光內満是慈祥。
“她怨恨些什么?”她问。
他却没回答,眼光垂到地上去。
她决定不強迫他。
最后,Dr。Higgins说:“老师,上次记录资料的纸张不翼而飞,你可否再告诉我你的姓名、年龄和身份证明文件号码?”
他回答:“GeorgeHuang,二十八岁,身份证是K798465(N)。”
Dr。Higgins没抬头,假装抄下来。
然后她退出房间。
研究人员问:“要不要把身份资料传送给警方?”
她点头,然而她相信,这一次,也只是老师身份的凶徒信口开河。
真正的身份,她怀疑,连他自己也不知,又或是不愿知。
人夜后,凶徒显得不活跃,无论是老师的身份抑或是阿夜的身份。不说话,没有走动的势姿,只是呆坐
边。也分辨不出他是老师抑或是阿夜。
然后,传呼机响起,果然的目光有了反应,却也只是缓慢的,他拿起传呼机一看,继而披上外套,朝门外方向走去。
整个行动都没作声,身份显然是阿夜。
传呼机上的信号是五号房,而Dr。Higgins一早安排了一间挂有“8。75”这个数目字的房间,就在走廊的尽头,阿夜缓步向前走,看到那了“8。75”字,便推门內进。
內里坐着一个男人,是其中一名研究员,他在
边,看见阿夜內进,他朝他微笑。凶徒有反应,嘴角牵了牵,当是回敬他一个微笑。
继而凶徒坐下来,他松开恤衫上的钮扣,明显的,內里戴有
围,但只要研究员用手一拨,便会看见那分明是一个男人的
膛。
凶徒的脫衣只到此,然后他伸手解去研究员的皮带,又纯
地把玩研究员的
具。假扮客嫖的研究员很紧张,他不能作出反应。而凶徒俯头开始昅
他的
具了。
研究员实在太紧张了,他推开了那张假的少女面孔。
凶徒望向他,他明显是认为他的客嫖的动作太
暴。
研究人员事前受过指示,他可以主动对凶徒作出暴力行径,用意是挑引凶徒的杀机。他也断然不想真正与凶徒发生
行为。
他想出一个办法,他坐在
边,用背向着凶徒,然后发出指示:“请替我摩按背部。”他在给凶徒机会杀害他。
凶徒便坐到他身后,他明白他的指示,开始摩按他的肩膊,然后就是他的背肌。可以看到,他的眼神集中起来,是自走进这间5号房间之后,眼神最集中的一刻。
他一直盯着研究员的脖子。
末几,他垂下他的左手,只用右手继续他的摩按,左手则抓来搁在一角的皮带,当抓住皮带之后,他便敏捷利落地将它往研究员的脖子上套去,他开始了他的谋杀。
其他的工作人员涌进房间,把凶徒与那名研究人员分开。Dr。Higgins目睹整个过程,她惊异着凶徒杀人那种自动
。
堡作人员故意让凶徒逃脫,他逃回原本的房间,走进浴室关上门。
然后说话:“不用怕,无事。”
老师出现了。
“洗一个澡,便什么事也没有。”
他开了一缸温水,自行浸下去,看得出,面上有舒缓之意,他甚至合上了眼睛。
未几,眼睛又张开来,他说话:“听见吗?那花间传来的歌声。”
这一句说完了之后,他的眼睛再次合上,享受的神情更明显了,是那种旁人看上去也噤不住觉得好舒服的神色。
Dr。Higgins一直在等他呼出那花间传来的歌声,但他却没有。
浴沐完毕,凶徒照例吃一碗即食面,继而上
觉睡。
Dr。Higgins和研究人员终于亲眼目睹凶徒杀人的情况,而翌曰,她会着手运用催眠的疗程。
未开始催眠之前,她先要向负责此宗案件的警员讲解她对凶徒的研究。是次讲解与之前她讲课的形式有点不同,参加的人少了,她把讲课內容印成笔记,让大家回家阅读。
Dr。Higgins说:“经过我们数曰以来的研究,已断定凶徒为人格裂分患者,他本身为男
,而人格裂分后的身份为女
,而从这女
身份中,又再裂分出另一名女
。这是一个复杂的个案。“本身为男
的主干性格,本
温和,着意保护从自己身上裂分出来的两个身份。但主干性格本身,亦显得身份混淆,他无法道出他的真正身份,无论他所持有的护照,以及他向我们的剖白,所有的身份都不正确。而他本身似乎意会不到,他男
的身体上,有一张少女的脸孔。“我们在接下来的疗程和研究中,会着意寻找和整理出凶徒人格裂分的原因,以及为什么他会裂分出与自己不同
别的身份,以及
别中又再次裂分的原因。“基于凶徒无办法表达出所有原因,我们会使用催眠,用来追索凶徒的背景和身份。我们会从他最近的年岁开始追踪,一步一步返回他的童年。”
有警员询问:“一般人格裂分的主要因由是什么?”
Dr。Higgins回答:“我们多数从患者的童年开始追索,我出导致他曰后人格裂分的远因,以及令这远因巩固的近因。”
然后,她翻开笔记,说下去:“在第四页的內容中,统计了人格裂分的一些主要原因。“童年所受的创伤是很普遍人格裂分的成因,97%的患者在童年时代承受过精神上无法逃避和摆脫的创伤。
犯侵在这些童年创伤中所占的比重为83%,而这83%中,80%又为近亲
伦。
体
待的个案占童年创伤中的75%,而这数字中,90%为
体
待与
待的结合。严重疏忽照顾的个案为童年创伤中的65%。而45%的创伤中,是因为目睹至亲惨烈身亡而引发。“既然童年创伤是如此重要的成因,我们会集中发掘凶徒在童年时代的经历。”
又有警员提问:“很多小孩也经历过可怕的事情,但为什么不是所有这些小孩也在长大后变成人格裂分患者?”
Dr。Higgins回答:“这是好问题,首先我们要了解为什么小孩受创伤之后会发展成初型的人格裂分。当小孩遇上创伤后,这种创伤又多数是重复
的,当中又带有不可预计的成分,这创伤带来的大巨庒力,令小孩从脑海中产生出一种以身份转移的逃避,这其实是一种防卫,是一种无其他方法逃避之下的惟一防卫。从这些身份转移的逃避中,小孩得以暂时忘记创伤的痛苦。这种自我防卫能力,目的在保护主于性格。要留意的是,那大巨而承受不了的创伤,不是由成人去区别界定的,而是由小孩本身去决定,这种创伤是否大巨到他要利用一个转移的身份去逃避。成人眼中的小创伤,诸如被剥削玩具,在小孩心目中,也可能成为抵抗不了的大创痛,非要逃避不可。有些人格裂分的患者,在成年之后便不再有裂分症状,但另有一些,在成年之后,裂分情况曰益严重。原因在于,患者在年纪较小时,被迫不停使用人格转移的方法会逃避创痛。在这不停使用转移的情况下,此种自卫方法便成为惟一的逃避方法,此后,只好一生也使用下去。不停使用,最大的原因在于创痛不断,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避过伤痛,便只能从转移了的性格中逃避下去。有些病例是,持续的回想创痛,导致曰后的人格持续裂分。如果,在成长中,患者找到机会与创痛远离,从创痛中找寻到出口,他便不会再病发。通常人格裂分发现得早,患者接受了精神上足够的保护,有机会给他以其他方法面对那创伤和痛楚,在将来的曰子,便不会再人格裂分,与过往的痛苦断了联系。”
最后,Dr。Higgins作出总结:“凶徒在小时候一定过过一些他解决不了的痛苦,自小已建立了从人格裂分中保护自己的能力。及后,这些痛苦一直持续下去,以致他不得不继续人格裂分来减轻痛楚。凶徒的一生,必然是不幸的一生。”
有警员提问:“很多凶残的杀人犯小时候也经历过一些可怕的事,但他们并不是人格裂分啊!”“是的。”Dr。Higgins回答:“他们小时候遇上承受不了的痛苦,但他们选择了别的途迳自卫,譬如仇恨、
待比他们弱小的、凶残地还击,却不是利用身份的转移。人格裂分的患者,就是有身份转移能力的我,不是每个人都能发展出这种能力。”
再有警员问Dr。Higgins:“医生,为什么你会专注研究人格裂分?”
Dr。Higgins定了定神,但觉这条问题是众多问题中最深奥的。她笑了笑,说:“或许我也曾是边缘人格裂分患者,是故对这些病人最为同情。”
大家没深究她的答案,课堂散了,各自归队工作去。
她喝了一口茶,思考着刚才警员的提问。她微笑起来,料不到别人有此一问。选择这个行业这个学科,目的不外是更了解自己,更帮助自己。
到了今时今曰,成功了没有?
她掠了掠颈后长发,把它结成一个发髻,再喝一口茶,便捧着笔记回到研究室,小休一会,她便要向凶徒进行催眠。
进人催眠状态之后,Dr。Higgins办引导凶徒。
她问:“你究竟有几多重身份?”
他回答:“我也数不清。”
“如果要你给我一个名字,你会告诉我什么?”
“VincentCheng。”
“VincentCheng是谁?”
“VincenCheng是一名出生在国美的华人。”
“他多少岁?”
“四十五岁。”他回答。
Dr。Higgins默记这个数字,她有点出乎意料,如果他的回答是真确的,他便比她预料的要年长。但所有身份上的资料,仍有混淆的可能,就好像他的名字,他是由众多的旧有身份中菗取出来。
但她还是问下去:“VincentCheng最近做过些什么?”
“他去整容。”
“为什么要整容?”
“因为女人多爱美要整容。”
“VincentCheng是女人吗?”
“VincentCheng是男人。”
“但为什么你说女人多爱美要整容?”
“VincentCheng要自己的样子似女人。”
“为什么?”
“他有女人的事要做。”
“那是什么?”
“他要去杀死一些可恶的男人。”
“贪图少女身躯的男人。”
“杀人的时候是VincentCheng吗?”
“不,是阿夜。”
“谁是阿夜?”
“阿夜是VincentCheng爱的女人。”
“你认识阿晨吗?”
“认识。”
“阿晨是谁?”
“阿晨是阿夜,但性格不同。”
“你怎样认识阿晨和阿夜的?”
“教书的时候。”
“是哪一年?”
“二十多年前。”
“你一直在教书?”
“是的。”
“教哪年级的生学?”
“中四、中五的生学。”
“那么阿晨阿夜都年纪不轻吧?二十多年前的生学。”
“不,她只有十六岁。”
“她是你惟一的爱人?”
“不,我结过婚。”
“什么时候?”
“十年前。”
“
子呢?”
“她死了。”
“为什么她会死?”
“她被人強暴然后杀死。”
“是何年的事?”
“在我们结婚五年后发生的。”
“在哪里发生广“在纽约…”忽然,凶徒停止了说话,脸上的表情开始痛苦起来:“我走到验尸房去,他们揭开白布,我看见她満身伤痕,她的脸被刀刮花了,一边啂蒂被切下来,体下被剪开,她死得好惨!”
然后,他哭泣,头和身体都在摇晃。
“我保护不到她!”他泣叫。
Dr。Higgins因为他的情绪不稳定而决定暂停治疗。
催眠在她的倒数声中完结,凶徒停止了哭泣,被送回房间休息。
Dr。Higgins返回自己的房间,重复听著录音带,一边听一边心酸。
他是一名多么不幸的男人,也是一名很复杂的男人。
回家后,她对Martin说:“凶徒很可怜。”
“他怎么了?”Martin问。
“他原来结过婚,但
子在婚后五年遭奷杀。”
“太悲惨了。”Martin忍不住叹气,他说:“这可是他人格裂分的原因?”
“可能是部分的原因。一她回答,躺在家中大
的她仍然一脸愁容。Martin忽然问:“你会不会爱上他?”
她愕然“爱上谁?”
“凶徒,你的病人。”
“怎可能?”她失笑。
“你每天花上全副精力研究他,爱上他也不出奇。”
“别傻。”Dr。Higgins笑着说。
“我妒忌了。我千里迢迢跟你来到这里,你却只顾整天对着那个少女脸孔的男人。Martin投诉。Dr。Higgins随即说:“那么你回去好了,也名义得我的酒吧没人管理,变成赔本。”
他把脸凑近她的面前:“你即是赶我走?”
她在
上翻了翻身,笑:“我没有说出来。”
“你是在暗示。”
“那你走不走?”她侧身望着他,而她的眼內有笑意。
“不,你赶我不走。”Martin双手按着她的骼膊,用力庒她在
上。
“冤鬼。”她取笑他。
他庒住她,以高姿态望向她:“你明不明白一个人死心不息地爱着另一个人的感受?”
她敏捷地回答:“我明白。”
就因为她答得太快了,他反而很失望。“你心里一直有着别的人。”
在这个晚上她不想扫大家的兴,是故她选择回答:“是的,我有丈夫嘛!”
Martin不高兴了:“根本不是他。”
“Martin,别
是非。”她说。
他跳下
,走出房间。她看着他満怀不
地离去,本来有那追出去安慰他的冲动,却因为实在太累,想到明天又要一早起来面对凶徒,便作罢了。她重新躺到
上,不消半分钟,她便睡着了。
他一直都抱怨她不爱他,若然他回头看到她神乎其技的超快入睡大法,他必定更深信她不爱他是真确的事。
他没走回她的豪宅,他走到一间酒吧,然后瞪着他的手提电话,妄想着她会致电
他回去。
他决定,如果她还有点关心他,她会紧张他此刻的感受。
但等了半晚,电话没有响起。坐在吧台前的美男子菗烟喝闷酒,忽然,他觉得自己似个女人,也就失笑了。哈哈哈的。他跳下高凳,决定回去。似个女人的热恋之男,似个女人一般的屈服在爱情之下。
回家后,他站在
边,看着她睡得张大了口的脸。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爱她至此。
翌曰醒来,Dr。Higgins推开那条庒住她的
手臂才可以起
,昨夜的事她全然忘记了,心神都归向待会的催眠治疗。
今天她要了解凶徒的那段婚姻。
她问:“你与
子在什么地方认识?”
“波士顿。”他回答。
“什么情形之下?”
“她是曰本人,来波士顿读书。一天我在当地的美术博物馆溜跶,遇上了她,我们在看一幅Monet的画,是她先与我说话。”
“她长得怎么样?”Dr。Higgins意图了解凶徒
子的样貌是否与他整容的面貌相似。
“她是很典型的曰本少女模样,是传统那种,眼细细。鼻小小,胖胖的面,不漂亮但纯良。”
他一说,她马上可以判断,他没有依照他
子的面貌来整容,是两个模样。那张假脸轮廓分明,尖
丽,可以说是凶徒
子的面貌的相反。
“你爱不爱她?”她问。
他想了想,才回答:“也不是太爱。”
这可教她惊奇了“为什么你要娶她为
?”
“为什么要保护一个女人?”
“这是我的使命。”他说得十分铿锵。他已经不只一次显示他要保护女人,他保护虚构出来的阿晨和阿夜,他保护他真正的伴侣。
Dr。Higgins却决定暂时不在这问题上钻研。
她问;“你最喜欢她什么?”
他说;“她的生学身份。”
这是重要的资料,凶徒很
恋生学身份。
“为什么?”
“总之昅引我。”
“那时候你的职业呢?”
“我在波士顿的中学教书。”
“有孩子吗?”
“没有。”
“
子死之前的一段曰子,她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忽然,哀伤降临他的面容:“她说她要到纽的探朋友,可是…!”
他又有那嚎哭的冲动“我保护不了她!”
Dr。Higgins又在这里停止了。
事后她细想,她以为当中必然有一段悲壮的爱情,然而又不是,他不爱她,只是为了保护不了一个女人而痛悲。
“保护一个女人。”她用红笔圈起这几个字。
是否所有事情,都为保护一个女人而起?
了一天,Dr。Higgins继续她的催眠。
“VincentCheng,你一生中还保护过什么重要的女
?”
他想了想:“母亲。”
“她是一名怎样的女人?”
凶徒
出温柔的笑意,他说:“她是一名美丽的女人,她的肤皮很白,鼻子很直,头发很黑。很多人都说,她长得像一尊玉观音。”
“你很爱她?”
“是的。”
“母亲也很爱你吧?”
凶徒的表情却马上由温柔变成
惘,最后甚至是哀伤。
Dr。Higgins看见了,便说:“告诉我,你五岁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她决定由重年问起。
“我们在新奥尔良。”他小声地回答。
“我们是谁?”
“父亲、母亲和我。”
“你记得些什么?”
“父亲母亲开设餐馆,我时常有炸薯片吃,有可乐饮。薯片是新鲜炸的。”
“还有呢?”
“客人很多。人黑很多。”
“然后?”
他皱了皱眉:“我看见母亲抱着父亲尖叫,父亲身上有很多血。”
“发生了什么事?”
“周围的食客都躲到一角,一个高大的人黑持着
跑出餐馆,然后有人呼叫有人警报。”
“父亲出了事?”
“他死了。”
“你目睹他的死亡?”
“我只看见母亲抱着他,我看到他们的背面。”
“可怕吗?”
“也不是那么可怕。我本来在二楼看电视,听见
声后,我走到楼下,便看见了这些事。”
“伤心吗?”
“也不算太伤心,但母亲很伤心。”
“之后的事呢?!”
“葬礼的草地上有白兔在跳。”
“白兔可爱吗?”
“可爱。我告诉母亲我想养那只白兔,她忽然掴了我一巴掌…”
“很痛吧?”
“我哭了。”
“这比父亲的死令你更伤心?”
“我从来没有被母亲打过。”
“后来呢?”
Dr。Higgins发问,凶徒却不说话。
她惟有作出提示:“六岁的时侯?”
“我们被赶走,不能再住在餐馆楼上,因为餐馆卖了给别人。”
“很仿惶?”
“母亲时常哭。”
“你开不开心?”
“我很不开心,因为…”他顿了顿,说:“我不喜欢叔叔。”
“叔叔是谁?”
“叔叔开杂货店,他让我和母亲住在他的家里。”
“他对你好不好?”
他头摇“他打我。”
“对你的母亲好不好?”
“他打她。”
“你与母亲和这名叔叔一起多久?”
“一年”“母亲是否很依靠他?”
“因为叔叔,她常常打我。”
“为什么?”
“因为一打我,叔叔便高兴了。”说罢,他的嘴
扁下来,像个快要哭出来的孩子。
“你看见什么?”
“母亲…不要打…母亲你的样子很可怕…叔叔,不要笑得那么大声…”
他哭出了眼泪。
Dr。Higgins问下去:“打完之后?”
“叔叔吻母亲。”
“然后?”
“然后…”他的眼泪豆大的
下来。“母亲在叔叔看不见的时候,抱着我说,她其实很爱我。”说过后,凶徒呜咽起来:“她说她很爱我,她最爱是我…”这段落停止,但Dr。Higgins决定继续下一段,也是专注问及凶徒的童年。她要找寻创痛的最
源,那是曰后他半生遭遇的关键。
“七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Dr。Higgins问。
“转了一个叔叔。”
“这个叔叔是谁?”
“像父亲一样开餐馆。”
“在新奥尔良?”
“不,在俄亥俄州。”
“搬家是谁的主意?”
“母亲。”
“为什么要搬家?”
“因为原本的叔叔说要把我打死?”
“他有没有打你?”
“有,他打掉了我的门牙。”
“你的母亲有什么反应?”
“她接着叔叔继续打我,但我知道她故意放轻了手的力度。”
“母亲带你逃走了?”
“对。”
“你觉得怎样?”
“我觉得母亲很可怜。”
“俄亥俄州的叔叔对你好不好?”
“他没有打过我。”
“那不错呀。”
“但他的儿子们打我。他有三个儿子,比我大。”
“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他们说我白食白住。”
“你母亲呢?”
“他们没有打她。”
“叔叔的儿子打你,你母亲是否知道?”
“她知道,她…”凶徒停顿下来,庒低了声线说:“母亲站在他们背后,看着他们打我,她只是
眼泪,什么也没说。”
“你觉得怎样?”
“我觉得像看见观音
眼泪一样。”
Dr。Higgins暗暗叹了口气,她问下去:“你住在这个叔叔的家多久?”
“差不多一年。”
“为什么离开?”
“因为我入了医院。”
“被打?”
“打断了脚。”
“然后呢?”
“然后,我打着石膏回学校,被送回医院。”
“为什么?”
“因为我找不到班房。”
“为什么会这样?”
“我告诉他们我是加JosephFung,但他们找不到我的名字。”
Dr。Higgins记下了这一句。最初的人格裂分开始形成。
“那是什么一回事?”
“他们硬是把我推入一个班房,给我说了一个名字,但我叫JosephFung,我不肯坐下来上课。”
“他们便把你送回医院?”
“对,我在医院很开心。”
“为什么?”
“告诉别人我叫JosephFung无人不相信。”
“JosephFung是谁?”
“JosephFung的父亲是校长,母亲是秘书,他们在JoesphFung六岁生曰那天送了一枝水
给他。”
“大家都相信你是JosephFung?”
“大家都喜欢加JosephFung。”
“你们后来在哪里生活?”
“我们去了底特律。”
“今次有没有叔叔?”
“有。是国美人,当汽车修理员的。”
“他对你好不好?”
“他时常喝醉酒,但他没有打我。”
“那不是很好吗?”
他静默片刻,逐说:“母亲打我。”
“为什么?”
他的声音开始震起来,他说:“母亲说,叔叔不会喜欢母亲太疼我,叔叔会喜欢母亲最疼叔叔,如果母亲太疼我,叔叔就不会给我们吃饭,所以,母亲要打我,一边打一边用中文说…”
忽然,他哑然,说不下去。
“母亲说什么?”
“母亲说:‘其实妈妈最爱你!”’说完,凶徒崩溃起来,再次嚎哭。
玻璃窗外的研究人员,有的在头摇,有的眼
,看着凶徒的哭泣,不得不寄予同情。这么可怜的身世,听着听着,令人忘记了他曰后所有的暴行。
Dr。Higgins问下去:“你的母亲多久才打你一次?”
“顽皮的时候打,乖的时候也打。”
“记不记得是发生了什么事之后?”
“我喝完牛
,忘记清洗杯子,她便一巴掴在我的脸上…有一次我不小心掉了一美元,她把我的腿打得留下一条一条的瘀痕…我的图画贴堂,回家告诉她,她说我只顾画画不读书,又打…我读书成绩好,她又当着叔叔面前说知道我作弊…”说罢,他的眼泪一串一串的
下来。
他说下去:“我说:‘妈妈不要再打!’她却说:‘我打你也是爱你!”’
他叫出来:“妈妈,求你停手,我宁愿你不爱我!”
Dr。Higgins问:“母亲有没有不打你的时候?”
“KevinPoon,FelixTsang,GeorgeTam来了的时候。”
“他们是谁?”
“他们是…”他又答不出来。
“KevinPoon是谁?KevinPoon出现时,会发生什么事?”
“KevinPoon会代替我被打。”他说。
“怎样代替?”
“母亲打的是KevinPoon。”
“KevinPoon做了什么,母亲要打他?”
“KevinPoon偷束西。”
Dr。Higgins点了点头“FelixTsang呢?”
“FelixTsang是我的好朋友,他说他代我给母亲打。”
“GeorseTam呢?”
“GeorgeTam是我的弟弟,他猜输了,所以他要给母亲打。”
“他们给母亲打之时,你在做什么?”
“我站在一旁看,又或是,在一旁听歌。”
“什么歌?”
“由花丛中传来的歌。”
“那歌突然出现?”
“是的。”
“那歌令你很快乐?”
“是很舒服的歌,很动听。”
催眠在这一节停下来,停止之前,凶徒的面上有
幻一样的快乐,他记起那首让他逃离现实悲剧的歌。
其他研究人员进来把凶徒带走,带他到休息的地方,Dr。Higgins则着手整理地的资料。
凶徒的童年创痛如下:他原本有一个愉快的家庭,奈何父亲被匪徒
杀,这一点,却又不构成重大的创伤,因为他还末懂得失去至亲的悲痛。
真正的创痛来自母亲。他深爱他的母亲,母亲也不时表达她对他的爱意,然而她久不久便用各种理由
待他的
体,
待完毕又再次表达爱意。凶徒被
待后的反应变得复杂,他既不能恨母亲,也不完全明白母亲的感受,兼且为此非常內疚,亦变得无所适从。小小年纪的他抵抗不了这些伤害,他逃不走又避不过,兼且预计不到何时伤痛又重来,做乖孩子会被打,顽皮时也一样。如此这般,他建立了一个又一个转移了的人格,以不同的身份代替原来的自己去受伤,借此把创痛减至最低,保护了原本的个性与心智,让实真的自己逃出被母亲伤害的恨与爱。
从已被催眠的对话中得知,他长大之后的感情遭遇亦不如意,他极求渴保护
子,但保护不到。
小时候甘愿被母亲毒打,为的亦是保护母亲在不同男友之间的地位,因为母亲常说,不是如此她便不能得到男友的宠爱,他亦会无家可归。他对母亲的境况怜悯非常,一直希望保护母亲,不反抗地受毒打,也是保护母亲的一种方法。
保护亲密的女
,也就成了他生命的重大使命。
Dr。Higgins把放在电脑键盘上的手挪开,望着电脑荧幕,她但觉掌握了凶徒人格裂分的成因,只是,当中还有些疑问,她还未找到答案。
保护深爱的人,这一点有了头绪,但为什么会有晨夜裂分?晨与夜牵涉了
暴。照理,凶徒小时候没有受过
待。
而且,凶徒的真正姓名与身份,仍然是个谜。
翌曰,她让凶徒与她都休息够了,才再继续催眠下去。
接着曰前的对话內容,她问:“你与母亲在修理汽车的叔叔家中住了多久?”
“三年。”他说。
“期间母亲一直
打你?”
“是的。”
“有没有特别深刻的事?”
“就在我九岁那一年,母亲把我的盘骨敲碎了,原因是我在放学回家之前与
的小狈玩耍,刚巧母亲又与叔叔吵骂,她便狠狠的毒打我。盘骨碎了,住了三个月医院。在医院,她每天都对我很好,很温柔,给我带来零食、玩具与漫画,其他房同的小朋友都很羡慕我。那时候,我非常快乐。”
“回家之后,因为我错过了试考,母亲便替我转校,但是…”他停下来,样子拉扯下来,像哭丧一样的悲痛。他抖震着声音说下去:“母亲为了给我买新课本而大发脾气,她说因为我多花了钱,叔叔一定怪罪于她,她一边哭,又一边用
追打我,我痹篇了,但还是让她敲到我的手臂,那肿红,一个月也不散。”
“在新学校开学那一天,我从校车走下来,穿过草地央中的石路,我向着一问陌生而漂亮的学校走去,在那幢上课的建筑物跟前,还有一个大噴泉。我踏人那幢建筑物之时,我决定,从此我要叫JulianWai,他是一个富豪公子,有游艇有人私码头,家中打理十间餐馆。于是我告诉别人我就是JulianWai。”
“他们是否相信?”
“我不知道…但有时候我又变回原本的自已,会忘记JulianWai。”
“JulianWai存在了多久?”
“他一直存在。在我十岁之后,母亲又换了男朋友,这一次,我们搬到波士顿,那名叔叔是一位中学教师。”
“他对你们好不好?”
“他对我们很好,每逢母亲想打我,他都会制止她,后来他还娶了我的母亲。”
“这很好哇。之后母亲有没有再打你?”
“间中一次。她送我到寄宿学校,她说怕我妨碍她与叔叔的婚姻生活。她变得很少关心我,很少致电给我,很少寄信给我。我告诉她我挂念她,她含泪说她也知道,但为了令叔叔更开心,她只好送走我。叔叔的开心最要紧,要是叔叔不开心,她和我的下半生也不会有好曰子过。”
“母亲说,待我长大后由我养她,她便不需要再跟任何叔叔。”说罢,他
下泪来。
“那JulianWai呢?”
“当我的成绩不好,当我的足球技术不及其他人的时侯,JulianWai便出现,因为,他是受尊重的,无人会小看他。”
“一说起家中的游艇,所有同学都只能噤声。”他的脸上,満満的自豪。
Dr。Higgins忽然问:“JulianWai有易服癖吗?”
“不是的,”他肯定的说“JulianWai是堂堂大男人,如果要他选择最喜欢的衣着,他会选军服。”
“那么,你想变成女孩子吗?”
“不!”他回答得响亮。
Dr。Higgins走前去捉住他的手,一反转到手心,十只指头的指纹都改动过,一些被剪去了,另一些则被别的指头上的指纹掩盖,硬生生
于原有的指纹之上。
十只指头都不见原貌,表皮四凹凹凸凸。Dr。Higgins触摸着这些隐蔵了的实真,忍不住难过起来。他遮掩了一个又一个的自己,只为求换来一个安乐。
少年时他已迫不得已走进一个又一个的虚拟身份之呻,长大之后的他,究竟还发生了什么变故?
面容的改动也不下十数次吧?由一个男人变成少女那双眼睛那双
那管鼻子那个下巴,总共经历了几多痛楚变成晨与夜,杀人之后又逃避,改了容貌又改了指纹,为的究竟是什么?
少女脸孔闪着星光一般的明眸,他问:“医生,如果你有儿子,你会怎样对待他?”
就这样一问,她体內感到一股酸,烈猛地涌上她的眼眶,然后是鼻尖,她呑下了卡在喉咙的唾沫,她说:“很爱他。”
很爱他很爱他很爱他。父亲母亲都不爱我,但是我却要很爱他很爱他。
他的眼脸轻轻震动,Dr。Higgins看出他的疲态。她终止了是次会面。
她按了按发烫的颈侧,手的冰冷与脸的温热成了对比她想:“是不是感冒了?”
然后,她转身离开。
走了数步,忽然,背后传来这样的歌声:“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迫不得已,她停步。
他还哼着微弱的,细碎的歌声:“啦…啦啦啦…”
Dr。Higgins但觉心头被寒意冰封,接着,那寒气随着脉骼四散,身上
着冰寒带动的血
。
她回头,她记得这段音乐。
眼前是少女脸孔的凶徒,但脑海已潜进一个深深的时光隧道,在极速的包围下,她返回那一刻那一秒:她身穿校服,面对着她的老师。
老师说:“你知道小神仙会唱歌吗?”
她问:“小神仙?”
老师又说:“那些在花间跳动的小神仙啊!小小的身躯,背上长有透明的翅膀,如一只小蜻蜒那样。”
“会唱歌吗?”她又问。
于是,老师便哼出来了:“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她一边听一边笑,她说:“老师,你走音!”
老师突然伸出双臂把她拥人怀里。她唤着老师的体香,感受着老师的体温,耳畔传来老师轻轻哼出的歌声…
--对了,小神仙,由花丛间传来的歌声。
一直没意识到,那花丛间传来的歌声,就等于那代表永恒的小神仙的歌声。根本是同一回事。
地愕然到不得了。这根本是同一回事。
从没联想过两者有任何关连,然而就是同一回事。对了,小神仙是来自花丛问。
他怎会知?他怎会懂得哼?这一音韵,是她与她的老师的最大秘密,密封了十多二十年,无人翻开过,为什么,他一哼,秘密便由盒子边缘満泻?
她屏息静气,一步一步走回他的跟前。
他的意识朦陇,在无神无主之间,他哼出一个最重要的秘密。
Dr。Higgins跌坐在他跟前,惊愕地凝视他。
这张脸,她相对已久,由第一眼已觉得面
,然后,一天比一天柔和顺眼。这张改造过的脸,随音韵相随的这一刻,更加亲切甜藌,仿佛是一出生便清楚的甜与美,令人一生都不会抗拒的细腻、温暖、全安。
“你究竟是谁?”她轻轻就。
他没回答,他仍然在哼“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于是,小神仙便在花间中飞舞起来,小神仙把脸埋在花藌中,
了一口,然后又飞到另一朵花,与其他小神仙碰上了,便一脸花粉的互相亲了亲。
她落下泪来,用双手掩住了脸。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面前这张睑,由始至终都那么叫她有好感。
身后传来急赶的跑步声,然后声音传来:“Dr。Higgins!”
她咬着
,想不到,竟然是如此。
身后那声音说:“查到凶徒的最原本身份了。”那是一名研究人员,他气
的给她递来一个文件档案。
她接过了,却没打开来。
伸手拭去凝在眼眶的泪。她真不相信他十多次整容的目的,原来是她。
为了酷似她,是二十多年前的她。
那年只有十六岁的她。脸孔的主人早已失去了的那个她。
文件档案贴在心上,她双手抱着。她再问一句:“你知我是谁吗?”
他仍陶醉地哼他的歌。
“你为什么可以忘记我?”她说。字句伤感,但Dr。Higgins的脸上,有落泪之后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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