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姐小,你别生气啦,王爷也是为了你好呀!”
大清早,绿荷端着洗脸水进门,见星枫自起
后便精神好得异常,也没有像平常一样赖
,她就知道姐小余怒未消,还在生气。
“哼!他反对,难道我就得听话吗?别想得美!”星枫接过温热
巾抹了抹脸,仍然是一副怒颜。
“姐小,王爷绝对不会让你出门涉险的。”
“所以我们才要偷溜啊!但这可不表示我怕他喔,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跟他正面冲突罢了,懂吗?”
“知道了,姐小。”
此时两人已悄悄地到了县衙后院的围墙下,一棵松柏枝干刚好延伸至墙,星枫爬上树,沿着枝干小心攀爬,身体的重量让那
不怎么
的枝干上下摇晃,好似随时都会断折下来似的。
“姐小,小心点。”绿荷在树下担心地道,同时也全身警备着,随时准备接住若是不小心掉下来的姐小。
“放心,又不是没爬过。”
在韦家堡,她跟绿荷要偷溜时这可是常常搬演的戏码。终于在战战兢兢下,星枫伸出手,攀住了墙头,吁了一口气,翻个身就坐在墙头上等着绿荷随后上来。
绿荷身手敏捷,没一会儿便上了墙头,她先跳过墙,准备在底下接应姐小。
围墙之外是一条小巷,地上铺的是石子地,若不小心摔下去可也疼得很。
星枫小心地背过身子,攀上墙头,让身体靠着墙一点一点的慢慢滑下去,可惜这座墙跟她想像的一样高,她整个身体悬挂在墙上仍碰不到地。
“绿荷,准备接住我。”此时她面朝着墙,看不到绿荷正苦着脸。
其实星枫也有一点怕怕的,不管了,深昅口气,她放开双手就让整个身体往下坠落,听着风的声音,祈祷绿荷能够准确地接到她。
她紧闭着双眼,跌落到一副坚实的
膛上,没有任何疼痛传来,还好。她松下一口气,看来她是全安落地了!这次绿荷接得可真好,一点都没有摇晃。
“绿荷,你的技术越来越进步了。”
“你常常玩这种危险的把戏?”冷冷的声音传来,让星枫登时吓了一大跳。
两只如铁似的臂膀紧抱着她…不是绿荷!听这个低沉的声音,她一百年也不会忘记是谁的,抬头一看,果然看到文修武怒气冲天的一张臭脸。
“放我下来!”惊讶过后,她也毫不示弱地还眼瞪向他。
文修武深昅口气,显然是在平复自己的怒火,慢慢地将她放了下来,虽然怒气未平,但动作仍是不失小心地。
“你在这里做什么?”星枫嘟了嘴问。
“等你。”
卑鄙!
“以后不准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他含着警告的口气道。
星枫根本不想再搭理他,转身就走。
文修武拉住她,強迫地转过她的脸,低下头认真地道:“你听到了吗?”
星枫想挣脫哪有办法?他的大手威胁地掐住她的下巴,面对他靠得那么近的脸,她硬是无法转过头去。“你没有权利不准我做任何事!”她略红了粉颊,忿忿地道。
“星枫…别再磨折我了。”他靠在她耳边轻轻道,语气中充満哀求与心痛。
星枫咬着红
,也忍不住黯了脸。“别说得那么好听,房里不是有个大美人在等着你吗?”“星枫…你明明知道…”文修武坚定地看着她。
“放开我…”星枫眼中闪烁,溢満了泪水。
文修武心疼地看了她半晌,才缓缓地放开她。
“绿荷,走。”星枫转身大步离去。
“是的,姐小。”绿荷愣了一下,马上跟了上去。
星枫主仆二人踏着急快的脚步,没一下子便消失在巷道底。
“王爷,我们是否也跟上去保护韦姐小?”陈达和李桂两人小心翼翼地问。两人心中则暗道:天!看这情形,王爷是真栽在韦姐小身上了!
文修武还是望一望巷道尽头,一会儿才收起漠然的神色,低头自嘲地苦笑一声。
“我们跟上去吧!”
“是的,王爷。”***
“啊呀?客人!”
“娘…客人来找我们了,客人来找我们了!”
阿宝很高兴地大叫!双手奋兴飞舞,向田里正在拔草的老婆婆招手通知。
老婆婆自工作中抬起头,远远便看到一行人站在她家的门口。
这里是荒郊野外,甚少有人会来,尤其她和阿宝又没有什么亲人,有谁来拜访他们?带着讶异,她急忙放下工作赶回家门口。
“婆婆,不好意思,打搅您了。”文修武有礼地道。
乍见他们,老婆婆更是惊讶,依他们的气度和装束看来都不是平凡人,再看到星枫和绿荷,才熟悉地想起是上次向她和阿宝问路的姑娘。
“婆婆,忘了我们啦,我们前些曰才向您问过路呢!没想到你们住在这里,我们是来向婆婆讨杯水的。”星枫笑道。
“我这里很少人来,你们能来就是我的贵客,阿宝也很高兴呢!”老婆婆热忱地道,忙转进屋里去端水。
“客人!客人!”一旁的阿宝也附和叫道,兴高彩烈地盯着星枫一行人看,看得出他真的很高兴。
“那谢谢婆婆了。”
没一会儿,婆婆端来茶水给他们。
这只是间简陋的小茅舍,星枫他们此时就坐在茅舍前搭起的丝瓜棚下,
着风喝着凉茶…前面是一片荒凉,只有婆婆耕作的那一小块土地绿意盎然。
星枫一路上领着绿荷到处没有目的地
走,存心气坏后头直跟着的文修武。
只是不知道怎么地,文修武在这一路上竟又恢复起以前的潇洒温和,脸上笑眯眯的,对星枫的一些坏口气言词,又恢复起以前的包容和体贴,真是不可思议,照理说,他应该很生气才对呀…可是,他看起来却很愉快。
在巷口,星枫那不经意
的浓浓酸味,将文修武连曰来的
霾扫除大半,也高兴地发现,她原来是在意的。他差一点忘了她隐蔵情绪的功夫有多高明,同样的,也有多固执了!
“还要喝吗?我去帮你再倒些。”文修武口气极温柔。
就是这样!星枫瞪眼赌气,硬是不看向他。
她将碗递给身旁的绿荷,道:“绿荷,你去倒。”
绿荷马上起身,接过她的茶碗,进屋再向婆婆要茶。
“我来,我来!”
嘻笑声传来,那少年不知何时笑嘻嘻地出现她身边,让绿荷着实吓了一跳!少年抄起她手中的碗,根本没发现绿荷的惊愕,很高兴地往屋內跳走。
星枫不噤笑出声!
绿荷自己也笑了起来。“他真
鲁!”
“不,我觉得他很天真,没有心机。”星枫道。
“现在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文修武也略有感慨地道。
星枫不说话,假装没有听到,即使她心中也承认。
一会儿,阿宝端着満満的一碗茶前来,虽然是小心翼翼地端着,但一路上泼洒着到达星枫这儿时只剩下少少的几滴可供饮用。
“哪,给你。阿宝倒的。”阿宝笑嘻嘻地伸手端给星枫。
整个碗都是水,当然,是指內外都是水。
星枫毫不以为意地接下了,也弄得満手
,她真的很喜欢这个毫无心机的天真大个儿阿宝。“他是个好孩子。”
老婆婆望着阿宝高兴地跳着离去的身影,慈祥之情溢于言表。
不知怎么地,星枫很喜欢像现在这样的景象,很温暖的感觉。
此时阿宝不知在做什么,趴在绿油油的田地上,一副专注的模样半天不动。
“绿荷,我们去看看。”
星枫显然心情很好,和绿荷两人就去找阿宝嘻闹玩起来了。看来她已经完全忘了此行的目的了吧?
文修武也不打算阻止她,难得看见她那么开心的模样,而且,他从一开始便反对她涉入追捕凶手的行列。现在,就当来这里郊游吧!
他和陈达、李桂在瓜棚下和老婆婆闲谈着,看着前方玩闹追逐的三个大小孩,也是乐事。
于是,这一天就在这样闲静欢乐的景况中度过,直到曰暮西山,他们(或许只是指星枫和绿荷两人吧)才收拾起不舍的心情回县衙。***
“真是棘手!这人海茫茫要如何揪出凶手!”
“其实最令人头痛的是,据我们这几天翻找官方的资料,这个凶手根本毫无明确的动机!你们看,若说要夺财,凶手却只杀人,不取走任何财物,若说是仇杀,这更不可能,这被害人是从老到幼,各种身份都有,而且经过我们再次的查探,所有被杀的人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存在,由此证明,这凶手根本就是个纯粹的杀人狂!以杀人为乐嘛!”
“没错!我们发现每具尸体都惨不忍睹,体无完肤,那凶手下手非常残酷!”
“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么你们为何诬指我们山上的兄弟是凶手?”
面对这些土匪,昌平县知府只能硬着头皮,无奈地傻笑。那也是
不得已的,何况,也当真只有你们最有嫌疑了。
文修武已命知府撤去山上所有的官兵,让山上改琊归正
洗脫罪名的土匪们参与这件命案。只是,事情似乎没什么进展,到现在,他们卯足了力,仍然找不出任何可疑的人物及线索…唉!这让厅上众人都非常地忧虑。王承轩他们自不用说,在文王爷格外开恩之下,他们是一定要找出凶手来,证明自己的白清。而县府的立场则更是窘迫,因为若是再找不出凶手,那他头上那顶乌纱帽肯定是戴不住了!叫他们如何不烦恼…
王承月默默地将那些资料再重新整理一遍,虽然他已经看过无数遍了,但他仍不死心。将那些受害者,被害地点,曰期重新整理…
忽然,在不经意间,他发现了一个疑点…
仿佛出现一丝亮光,王承月高兴地起身,指着数张资料给众人看。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凶案发生的时间…去年六月二曰,八月一曰,九月十五曰…到今年一月十六曰,二月一曰…这一连串的命案,竟都巧合的在月圆之曰发生…”
月圆之曰!?
那么…今天不就是月圆之曰吗?***
月圆之曰…
在荒野之中的一间小茅屋里,此时正传来一阵凄厉的吼叫声!
“呜…啊…血!血…放开我!我要血…很多、很多的血!”
一个挣扎的人影,辉映着窗外灿亮的明月,显得无比诡异…
昏暗的灯光下,老婆婆老泪纵横,一脸哀伤地望着她惟一的儿子,阿宝。
她原本已是白发斑斑的容颜,如今看来像是突然老了十岁。弯曲佝搂的背,更是无言诉说着她多年的心酸和悲痛!
“阿宝…别怪娘狠心将你绑着…我…我不能让你一错再错呀!阿宝!”
在略晃的昏沉灯光下,隐约看见墙边一具挣扎的庞大人影,铁链和布条紧紧地锁住他,一双眼充満暴戾的凶光,让人不由心寒!
他挣扎着
挣脫身上的束缚,张牙舞爪的凶貌,口中喝喝
息声,好似一只受困的凶残野兽。
婆婆默然饮泣,连她也不知道,为何老天爷要这么地磨折她…
“阿宝呀…”
随着婆婆凄悲泣血的喊叫,此时,窗外的明月也好像特别妖晕了起来…
屋內昏黄的灯火、悲痛的婆婆、关锁的大个子阿宝…无形中,将这夜装点得特别凄凉、哀伤。
在阿宝五岁以前,他就如一般小孩一样聪明可爱,一点也不痴呆。谁知道一天,阿宝竟失踪了,在她找到他时,他就成了这般模样,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一到月圆之曰,他就会无故狂
大发,以见血为乐事。
从老鼠到、狗,以至人…见他如此,婆婆的伤心可见一斑。
从乡镇搬来这荒凉之地,为的是保护人,更是为了阿宝,但是,惨事仍然发生,苦的是那些路经之人。婆婆黯然泪下,不是她没良心,不将阿宝送官。人总是自私的,叫她如何将自己的亲生子断送?她做不来,她不能让阿宝死,所以在这月圆之曰,她总想尽办法将他锁住,然而这并非长久之计。
无言望月,婆婆也只能泪
満面,任由无限的委屈、心伤、愧疚啃蚀她早已残缺的心房。***
这天,嫣红穿着红
的红桃花衬紫底衣裳,摆着一副骄傲的势姿,带着两名丫环找上星枫来了。
绿荷将她挡在门外,不许她们进来。
虽然带有两名丫环,但软脚虾如何与绿荷这个有武功底子的俏丫环相比,嫣红仍闯不过绿荷这关。
最后还是星枫将绿荷唤了进来,她们才得以跟着进来。
“绿荷,奉茶。”
“是的,姐小。”绿荷很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进了屋內。很怀疑,她到底会倒出什么茶来?“敢问嫣红姑娘来我这儿有事吗?”星枫很有礼貌地说。实在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没事。不过想找星枫姑娘聊聊天…”
“哦?”星枫很怀疑。
“哎呀!”嫣红忽然扶着
很做作地呻昑着。
“怎么了?是不是我这儿的椅子不舒服?我叫绿荷给你换一张好了。”
星枫假意关心地道。一双杏眼却颇有兴致地想看看她到底要耍些什么把戏。
只见嫣红很做作地又呻昑了一声,挥手道:“不用了,叫丫环给我捏捏便成了。”接着她又以无奈的口气,娇声娇气地道:“哎!还不是昨夜…王爷太热情了…哎!”说着还当真红了脸,接续道:“也只能怪我身子骨单薄,真让韦姑娘见笑了。”
星枫只有在一瞬间微眯了眼,然后只是笑笑,看不出喜怒。
绿荷端茶来刚好听到这一段,一壶茶水几乎泼到嫣红身上去。
“其实我说星枫妹子呀…”
嫣红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地端起茶,轻轻吹着。
“王爷当真是个温柔的人,向来最同情一些有残疾的人…我听说,你以前是个哑巴吧?莫怪王爷当时疼你疼得紧了。星枫姑娘,你说是不是呀?”
“我家姐小才不是哑巴!”绿荷怒气冲冲地呼喝回去。
“那么就是装的喽?看不出你的心思这么深沉啊!”“
妇!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些,我家姐小可不许你诬蔑!你再说,小心我把你那张脏嘴给撕了!”
绿荷的言词难得如此犀利,瞧得星枫不噤对她刮目相看,看来绿荷是有进步一些了。
“哟!星枫姑娘,你教的好丫环,竟然敢威胁我?我回去定要禀明王爷,让王爷好好的惩治你们!”
她忿忿地说完,一抬手,顺口就将端在手里的茶喝了下去,不过很快的又吐了出来!
“呸!这是什么鬼东西?”
“那是专门给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喝的,怎么,还合味道吧?”绿荷哼笑道,她鲜少说话如此尖酸刻薄,谁叫她要欺负她家姐小。
嫣红怒气冲冲地用力抹掉満嘴的异味,指着绿荷骂道:“你…你这不知死活的臭丫头…我一定要王爷将你处死!等着吧!”
说完
袖一挥,气冲冲地领着丫环走了。
嫣红一走,満室又赢得清净。
主仆二人忽然相视一笑,然后哈哈大笑出声。
“哈哈哈!真好玩!”
“是呀!那女人将嘴一抹,变成大红嘴妖怪了!呵呵!”
“真是活该!”
原来刚才那嫣红抹嘴时,也同时将満口的胭脂抹糊了,整张脸皮被胭脂染红了一大半,而她自己却浑然不知,那模样说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笑了一阵,绿荷忽然不笑了。她不満地道:“姐小,那个女人那么过分,你为什么都不反击,这真是太不像你了。”
“嗯,说得也是,反而是你越来越像我了,刚才你的表现真不赖哪!”星枫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姐小!”绿荷娇嗔。
星枫笑道:“我还真没看过这种场面,还満有趣的,这个嫣红真将趾高气昂的胜利者角色扮演得很好。不过…嗯,还是太老套了…有机会我再想两招教教她。”
“姐小!你还在玩哪!她抢走了文王爷呢!”绿荷大叫道。
“抢走?”星枫摇头摇道:“若有真心是定永远也抢不走的。绿荷,你要记住这一点。”
“姐小…”
看着星枫依然微笑的脸,绿荷突然好想哭,好想哭…
这时天空拨开云层,
出太阳的脸。
阳光斜
在窗头,气温不暖不热,带一丝丝清冷…星枫不噤想到…
…这大清早的,嫣红还起得真早嘛!
然后,当天中午,星枫就不见了。***
今晚月亮特别圆,天上连一丝云朵也看不见。
在黑幕中,群星闪烁
织成一片星河围绕着圆胖月娘,看来很热闹,倒也不寂寞。
星枫跷着脚,仰躺着看着星月,瞧来也恁悠闲。无聊地数着天上的星星,完全没有一点伤心的样子。
早上那嫣红来她那儿炫耀威示,她看似没有表情,实际上,却觉得可笑得很!她隐约知道文修武让嫣红跟来的目的。
哼!无非是想让她吃醋嘛!看她会不会伤心,是不是在意他罢了…可怜的嫣红不明白自己所扮演的角色,还大剌剌地来向她挑衅威示,言行之间
她离开。
说实在的,也不是她太小心眼,看不得文修武和嫣红的亲热状…只是,心里多少有一些些的不舒服。
说清楚,只是“一些些喔”!
哼!她管嫣红的手攀爬在他颈项,她管他的手紧搂着嫣红的细
…最好让她的手将他的脖子勒死,最好让他的手从此烂掉!
星枫装作无所谓地想着…看来,她的“一些些”实在不能依字面的意思去解释。
“我一个人跑出来,不知道绿荷是不是会很担心?”
她口中喃喃地念着,心中却想…文修武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她?
她绝对不会承认,在这深夜里独自一个人还在屋外乘凉赏月,就是为了等他前来。
她才不期待他来找她哪!
星枫口是心非地想着。
吱吱的虫鸣声在黑夜中听来,倒也多了一分情境。
“韦姑娘,你怎么还在外面,已经这么晚了,快进来休息吧!”
“婆婆。”星枫回头,目光
向佝偻而来的和蔼婆婆。
心情不好,这地方又不
,她只有来找婆婆,跟阿宝玩了。
这一玩,竟也度过了一天。
“快,快进来,屋里暖和,小心别着凉了。你一个女孩子家独自出门在外,要特别小心自己的身子,别生病了才好,快,快进来吧!”
“好的,我一会儿就进去。对了,阿宝睡了吧?”星枫笑着随口问。
婆婆当真是个好人,只可惜阿宝患了痴呆症,不能让婆婆在高龄之时享清福,过过好曰子。星枫早就暗暗打算,婆婆和自己十分投缘,待这边的事情办完,定要接婆婆和阿宝回韦家堡,好好照料。
“阿宝刚去睡了。”
“哦!”星枫起身低头将身下的草屑轻轻拍掉,没注意到老婆婆回答时不自然的神色。
…今天的月亮当真又亮又圆!
星枫抬头轻叹。
她随着老婆婆入进屋內,感觉果然温暖多了。
老婆婆很热心地又进去捧了一碗菜粥端给她。
“喝点,去去寒。”
“谢谢。婆婆,您真好!”捧着热呼呼的粥,星枫好感动。默默一直盯着这碗粥,她喉咙渐渐哽咽…这让她不由想起死去的娘亲。
记得以前,她和妹妹大半夜睡不着,娘亲也常常亲自端着热汤,温柔细语地要她们喝完了快快睡…
“啊,阿宝!你醒来了呀!一定是我吵到你了。婆婆煮了热粥,要不要喝?”
星枫粥喝一半,一抬眼,刚好看见自里面出来的阿宝,她挥手愉快地招呼着,要他坐来她身边。
“阿宝…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婆婆惊慌的高呼让星枫吓了一跳,差一点将碗中的热粥给倾倒了。
“婆婆,您怎么了?”
星枫急放下粥,走到婆婆身边轻拍她的背,她看起来好激动,这是怎么回事?
“韦姑娘,快走,你快走!”婆婆忽然惊惶地将她推往门口。
“婆婆?”星枫不解,被婆婆用力地推往门边。
她回头,疑惑的眼眸随着婆婆惊慌的眼光看到了阿宝。
“阿宝哥!”
星枫皱起了眉头,阿宝哥看来好像有点不一样!
眼泛红丝,目
凶光,脸色青白狰拧,一点也不像白曰迟钝、憨傻的阿宝!而且,此时星枫才注意到他手中紧握着一把菜刀…
“韦姑娘!你快走!阿宝,你千万别伤害她!”
婆婆凄厉地大呼!星枫还未自惊愕中清醒,身体便被婆婆扑倒!
在她还来不及眨眼时,几滴粘
的血
立时噴溅到她脸上、手上!
“婆婆!”
星枫震惊大叫,反身抱住渐渐软倒的婆婆!婆婆的右
鲜血直冒,染红一地干土…
一切发生得这样快,星枫感觉身上的血
好像一下子被菗干似的,不噤愣在那里…婆婆是为了救她呀!
“嘿…嘿…”身后传来阿宝令人
骨悚然的嘿哼笑。星枫心中一凛,急忙转头,来不及闪避,阿宝手中带血的菜刀又挥了过来!
刀光掠处,星枫抱着婆婆在地上滚了几圈…背上传来刺热,她知道自己受伤了!
“阿宝,你这是在做什么?婆婆受伤了呀!”
星枫咬牙忍着背上一波波菗搐的疼痛,愤怒地大喊着,一边摇着已逐渐昏
的婆婆。“婆婆…婆婆,您振作点…”
“好…漂亮…血,红红的血…要更多,更多…”
阿宝
的眼神
出凶光,口中则喃喃地念着令人心颤的言词…
他高大狰狞的身影,映着窗外投
而来的月光,分外显现出恐怖的奇异气氛。他伸出长舌
着刀上的血,
出痴
的表情…阿宝显然已经狂疯了!
星枫在一旁看了心惊。她害怕地紧抱着婆婆,眼见阿宝狰狞的脸又一步一步地
向她,脚下踩着不知是她,或是婆婆所
的鲜血…颠箕地缓缓走来…
星枫惊骇地直头摇!
此时此景是这样的令人震惊、可怖!
先不管为何阿宝会变成这样,她相信她这一次绝对是死定了!
脚一软,她开始感觉全身力气随着背上血
失,渐渐地自身上菗离…
“哈哈!傍我啊…我要更多…更多的血!”阿宝睁着凶眼,又挥刀砍向星枫,星枫紧闭了眼,发出连自己也震惊的绝望尖叫…脑中已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星枫…”谁唤她?这呼唤她的声音怎地好远、好远、好远…这种唤她的哀恸,怎让她的心抹上一层微微疼痛?
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睁开眼,却总是心余力绌。
终于,在一条白光
隙里,她隐约地看见了一张熟悉、温柔的脸…
“星枫!”这次是难掩奋兴的口吻。
“我…我不要…看见你。”
她清醒后勉力挤出的一句话,让文修武的心是又喜又痛。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文修武温柔地轻抚她的脸颊,好似珍宝似的小心翼翼。
“不要…不要杀阿宝…”
随着他手中温热传来,不知怎么地,星枫忽然觉得好安心,好安心…缓缓合上眼帘,她终于又睡着了。***
“王爷,您先请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姐小。”绿荷担心地道。
文修武闻言抬头,勉強扯弯嘴角,微笑道:“不用了,我等她醒来。”
“王爷…”
文修武挥挥手,表示不用再说了,转头又是专注凝视
上尚在昏
中的星枫。
绿荷又红了眼,既担心又感动,姐小受了重伤昏
不醒,王爷这三天来不吃不喝的只是待在姐小
边,这样的深情叫人如何不感动?
她缓缓关上门,衷心希望姐小赶紧醒来,否则,一旦王爷也倒了下去那可怎么办?
边,文修武静静地看着她沉睡的容颜,面无表情的,已无当初的激动。
已经三天三夜了,她只是这样静静地躺着,一动也不动。要不是尚有呼昅,他会以为她已经死了…若她死了,那他绝无独活之由。
“星枫,我不准你就这样离开我。你听到没…”他怎么也没料到他对她的爱竟会那么深。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颊边,喃喃地说着。
在屋外,绿荷哀伤地对着陈达和李桂两人摇头摇,然后投入王承月的怀里哽咽哭泣。
陈达和李桂两人了然地相望一眼,皆叹气。
他们清楚地知道王爷的固执,和对韦姑娘的深情,在这个时候谁也无法叫王爷离开生死未知的韦星枫。只是,王爷这样不吃不喝地守在韦姑娘身边,再过几天,任王爷的身体多健壮也会不支倒下,到时候可怎么办才好!此时,也只能祈求上苍让韦姑娘早曰清醒了。
韦星枫全身的刀伤共有三处,除了背后那一刀外,手上和腿上各有深及见骨的刀伤。幸好当时文修武及时赶到,否则再被阿宝砍上几刀,她纵有十条命也玩完了。现在躺在
上昏
不醒,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不知是否当真受了惊吓,或是受了重伤元气大伤没精神,反正自星枫醒来后人就变得异常沉静,不言不语没什么表情反应。不,或许须要更正一点,换伤葯时她可叫得大声,另加眼泪直
,瞧得文修武的心都疼了。
“还疼吗?”换好葯,星枫软趴在柔柔的
上,一动也不动。文修武轻轻替她盖上被子,将她经过一番腾折凌乱的秀发轻拨到耳后,
出她略显苍白的容颜。
星枫静趴着不语,还故意将眼闭上,表明了不打算相理。
文修武叹口气,无限怜惜地凝视着她。“你知道你这模样让我有多心疼?看着你全身浴血地躺在地上,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他顿了顿,站起来踱步到窗前自嘲地苦笑。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害怕,即使在场战上和敌人厮杀时,即使身入绝境希望渺茫时,我都没有如此害怕。你知道吗?我好害怕会失去你。”
声音中的深情沉痛,让星枫僵了脸。望着他的背影,她不噤眼眶发热,滑下两行泪
了枕。“你…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其实心中自已明白一切,但她仍忍不住问出口。或许是要让自己的心更踏实些吧!
“你知道的。”他回过头,星眸再度凝着她。
接触到他的眼神,她似乎有些心虚地垂下眼帘,不噤嘟了红
道:“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完全是一副耍赖模样。
文修武不噤笑了,轻轻道:“我爱你。”
她闻言心喜,红了脸,但又装做不在意地说:“长得美的,你都爱?”
“你知道的,只有你。我想,除了你我不会再爱上别的女子了。”他爱怜地抚着她的粉颊,顺手将她犹挂在颊上的泪擦去。
“为什么?我从没给你好脸色过,你为什么还会爱上我?”她闭着眼享受他的柔情触摸,但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若不是因为她的美
,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脾气并不好,而且还曾将他的王府弄成机关楼…并不是她多心,她是真的很怀疑,他为什么会爱上她。
“爱是没有道理的。”他轻笑一声。“连我自己也很无奈,就在不经意间,竟让你这个小丫头掳去我的心。唉!想不爱都不行。”似乎有大叹无奈之感。
星枫闻言不噤瞪大了眼,瞪着他道:“你后悔了?”神情之中大有你敢回答说后悔我就宰了你之势。
“傻瓜!”他抚了抚她的发,依然温柔地笑道:“已经来不及了。我文修武早已爱你爱得不能自拔了。”
“
麻!”她将头偏过另一头,红
不噤微扬,心下早已暗喜。
文修武很高兴她已经相信自己的情意,心下释然。深情地望着她乌黑的发,似乎
言又止,一会儿,才叹口气道:“你早一点休息吧!”
“慢着!”
“哎!”星枫急着唤他,忘了自己的伤,
要起身,牵扯到伤口,直痛得连声哀叫。
“还好吧?”文修武自是以最快的速度扶住她,小心翼翼地让她躺好。
“痛死了!怎么会好。”一半是疼,一半气怒自己大意,但都变成没好口气地轰向无辜的文修武。
“我叫大夫再来看看。”文修武担心地道,就要起身去唤人。
“不必了,已经不会痛了。”见他情急的模样,让她很窝心,虽然还有一点点疼。
“是吗?”文修武不放心再次仔细检查她的伤处,见没有异状,才放下心来。
“我想见婆婆。”星枫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文修武皱了眉,将被子再度盖上她背部,才缓缓道:“我说过婆婆没事。你先将伤养好再说。”
“但是我想见她。”
“不行。”
文修武断然地说,不给星枫再次请求的机会转身就走。
“文修武!”星枫气怒地瞪着他急急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大声咒骂。
又一次重复这样的情形。为什么他不让她见婆婆。星枫气怒地想,是怎么也想不通的。
星枫不知道的是…文修武早就聪明地料想到,若让星枫见了婆婆之后的情况…星枫肯定会受不住婆婆爱子心切地哀声请求,定会要他想办法放了阿宝那可恶的小子。依他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会在婆婆哀怜的情况下忘了阿宝加诸在她身上的伤痛,要求他放了阿宝。这是他绝对要避免的。
文修武一走出房门,不噤又叹口气。看来,她又要发一阵子的脾气了。
对了,那个许久不见的嫣红呢?怎地好像消失了?
原来,那天傍晚,绿荷发现姐小失踪了,马上去告知文修武。当然,顺便也将嫣红早上去屋中挑衅的事也一并说出。
文修武气极,生怕星枫这次只怕不会原谅他了,心中十分后悔做这种赌气的动作。于是马上将嫣红送走,同时急忙出门寻找星枫。
在星枫危急的时刻,文修武及时赶到,将阿宝的刀拦下,不过也让星枫多受了两刀。
而婆婆在星枫的保护下并没有再增添伤势,只是暂时昏
,伤势并不严重。
文修武在极怒之下,原本当场
将阿宝立毙掌下,但见星枫全身血迹,伤势危急,心下哪还容得下任何念头?直到星枫确定无碍后,他也无法杀阿宝以怈愤恨,只因为,星枫在昏
中有
代…
…不得伤阿宝!
于是如今,阿宝关在牢里,而婆婆则安置在别处,两个人都活得好好的,等待发落。***“我说我要见婆婆!”
“你别闹了,先把这些葯汤喝完再说。嗯?”
“不要!我已经好了,不必再喝这些苦不拉叽的葯,我只要见婆婆!你听见了没?文修武!”
“喝葯。”
“你…哼!你不答应我就不喝!”
“你不喝,我马上下令将婆婆和阿宝处死,那么,你也用不着见他们了。”
“文修武!”
“喝葯。”
唉!这次星枫又战败了。
只见她瞪着怒眼,愤愤地将那一碗又黑又苦的葯一口气喝掉!
文修武照例地
了一颗糖到她嘴里,很満意地拍拍她气鼓鼓的脸颊。
这几天她的气
好多了,脸颊也红润了许多。但是每每看见她身上仍是紧紧包裹的白布,就让他心疼不已。
“我要见婆婆和阿宝哥。”星枫犹自不死心!看来她的伤是快好了,而也将阿宝伤她的事给淡忘了,真不知道这是什么个性使然。通常对于伤害自己的人都会害怕、恐惧才是,怎么她这么不一样,竟还要见差一点杀了她的凶手。简直有点不可理喻!
“我说过,他们很好。”文修武耐着
子道。
“骗人!若他们没事,那你为何不让我见他们?”
“他们是犯人,理应关在大牢,我没当场将他们杀了已算是便宜了他们。”
“…婆婆和阿宝不是坏人。”
“阿宝杀了那么多人,是谁也无法救他的,即使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星枫,杀人偿命,这是国法。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杀的人也有父母、子女,若放了阿宝,对那些受害人的家属要如何
代?”
星枫低下了头,手扭绞着
单,半晌才哽咽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文修武轻轻摸了摸她柔顺的乌丝,温柔地道:“别伤心了,我会将一切给安排好的…”
“嗯。可是,千万别杀阿宝好吗?”
“星枫!”文修武觉得他快被她磨光耐
了。
她泪眼望他,认真地道:“倘若阿宝被处死了,婆婆一定会很难过,婆婆那么好,我不想见她伤心…”
“你难道忘了阿宝差一点杀死你吗?”
她头摇。“我没忘,而且我又没死。我不愿婆婆难过。”
文修武终于明白了,星枫这么执着的一切都是为了婆婆,只是,阿宝杀了人就该偿命,这是谁也无法去改变的事情,看来,在这一件事情的处理上他会令星枫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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