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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怎么办?怎么办啦?盈盈困扰地左顾右盼,就是不敢回头相认。

 她如果让自己就这么错过良机,那等她回家以后,绝对会后悔得彻夜失眠。说不定等她年老以后,她会恨死今天的自己!

 而如果要引纪蔚宇注意,当他看见自己时,会不会还是很生气、很厌恶?

 包关键的一点是,她根本想不出什么方法,好让他发现她呀。

 在动脑张望中,她看到入口处居然很突兀地摆著一面锣。对了。敲锣!那他不发现她也难。

 “黑皮!”她光彩満面地说:“我去敲锣好不好?”

 “不要!”黑皮惊声尖叫:“你敲下去我就破产了!”

 “为什么?”她奇怪地问。

 “那个锣,你敲一下要请全场每个人喝一杯酒耶!”这可事态严重了。

 “那有什么问题?”她说。

 别说喝一杯,喝一瓶也值得,只要能换来纪蔚宇的注目。

 “很贵耶…”黑皮头痛。

 一杯酒两百八,现场约有十几人,算一算也要花五千多块,哇!要败家也不是这样败法。

 “谁要你请!”盈盈没好气。“我敲锣,我付钱,这不就解决了吗?”

 这时,一袭优美的身影从她身旁经过,要走向化粧室的林梦洁,听到好熟悉的女孩声音…

 “盈盈!”她看见许久不见的盈盈,又惊又喜,热络地叫唤著。

 盈盈仰头看她,难题刀而解,知道自己不需要去敲锣了。

 “小梦姐姐!”她望着梦洁,没忘记表现得意外和高兴。然后,盈盈的脸部表情怱又触景慯情了起来…她朝林梦洁委委屈屈、悲从中来地说:“人家,人家好想你哟…”

 “小纪!”她回头对纪蔚宇招手,喜悦地笑说:“盈盈在这里呢,你快来!”

 “不要!小梦姐姐。”盈盈拉著她,求情地说:“别叫纪蔚宇,他上次把我从他家赶出大门,他不想看见我。”

 黑皮在一旁搞不清楚状况。可是,他察觉到和他约会一整天的女孩有所改变,变成一个乖乖女,柔顺而娇弱,很可爱,却不太像他认识的瑟琳。

 这女孩多么善变呀!

 纪蔚宇快步走来,盈盈瑟缩了一下,真的有点担心。

 他看起来仍然好凶,他还是没原谅她吧?盈盈难过地低下头,不面对他。

 “未満十八岁,你来这种场所干嘛?”他一把揪起她。“回家去!”

 盈盈被动地站起来,不吭声,也不动,只管怯怯地绞著双手。

 “看着我。”纪蔚宇命令。

 “小纪,别吓坏她。”梦洁蹙眉轻语。

 “你不是才念著盈盈,说她消失了好久,不再去找你们兄弟玩?好不容易今天能遇见盈盈,你别这么凶神恶煞的样子,其实,你也很想念她、很关心她,是不是?”

 真的吗?林梦洁说真的吗?

 他其实想她,其实关心她?呜…有点点想哭耶。

 黑皮好奇地盯著最新剧情发展,很机伶地保持缄默。

 纪蔚宇仿佛轻叹一声,对梦洁说道:“我的事情改天再办,我们走吧!”

 “嗯。”“盈盈。”他不再強势,态度软化许多:“我带你回家,有话对你说。”

 “嗯。”盈盈点点头,心里酸酸甜甜的。

 看了黑皮一眼。

 “我要先走了,拜拜!”她对黑皮说。

 “好,我再跟你联络。”

 黑皮也不迟钝,有话以后再问,今晚就先这样子好了。

 纪蔚宇一行三人离开酒吧,驱车回家。盈盈无言坐在车上,其他两人也很沉默。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少话想说,却没人真正说出口。

 梦洁先被送回家,她下车时才对盈盈说:“盈盈,别怕,待会好好跟你纪哥哥谈一谈,有什么话都可以告诉他,好不好?”

 盈盈点点头,车门合上,剩下两人独处,

 要是以前,她一定会充份利用时间,叽叽喳喳拉著纪蔚宇闲扯,著他、讨他心。然而,今夜,她失却那份心境,无法轻松作怪。

 纪蔚宇仍不说话,一张脸孔板著,威不可犯的样子。直到车子驶达孙家大门外,他才煞车,回头望着后座的她。

 盈盈还是把脸对著车窗外,不理他。她有点赌气,另外也因为惘了,不知道现在他们之间算什么?

 以前的感情非常自然,像兄妹、像亲人,当然他更是她最亲爱最亲爱的白马王子。而今他们各自失去了定位,明明很,但又有著陌生人的尴尬。积了一堆情绪在那里打结,闷得心痛,而无可奈何…

 “盈盈。”纪蔚宇打破沉寂。“你要跟我们纪家绝了吗?”

 她听懂他语意里的挽回和懊悔,立即伤心了起来,喊著说:“不是我不要你们,是你不让我要!你说你再也不要看到我出现在你家,那我干嘛呢?难道还去偷偷摸摸巴著你们家的人不放吗?”

 纪蔚宇皱了下眉头。

 她终于抬眼视他,脆弱而自残地说:“何必那么自取其辱,我识相点自动滚到一边,不再碍你的眼,不好吗?”

 纪蔚宇望着她无言的眨眼。事实上,这段时间他也不好受。

 那天的事,确实把他气得怒气冲天,让他失去理智,口不择言。

 本来他是觉得盈盈一直被娇宠过了头,许多言行举止总是无法无天,没有分寸。

 她该有人教训,才会学乖!所以当时他对她发完脾气,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份的地方。没想到后来盈盈却开始疏远纪家的每一个成员,而大哥心许已久的恋情,也因此无疾告终。他才知道,自己真的伤了这小女孩的自尊,他不是有意的。

 毕竟,盈盈再怎样跋扈胡闹,也只是他一个没长大的小妹妹。她犯了错,凶也凶过了、骂也骂过了,他还是疼她,还是希望他们一如往常,依然络、依然友爱。

 可是,盈盈不懂吧!她完全被他吓跑了,把气话当真,再也不敢和他亲近。

 “对不起,我想我真的吓坏你了。”

 能让倨傲不羁的纪蔚宇开口向人道歉,非是易事。

 盈盈清楚这个,所以眼眶濡,傻气地反应出感动与幸福的神情。

 纪蔚宇看了她的表情,自责加深。

 他润润,口吻更柔软地说:“我们恢复邦吧,下星期我过生曰,你一早就来好吗?”

 “嗯。”“我要听见你说『好』。”他摸她的脸。

 “好。”

 他放心地笑了。“有没有话对我说?”

 “你不讨厌我了吗?”她问。

 “不。”他笑。

 他很少对她笑得这么温柔、这么人的,盈盈目光停留在他好看的笑容上,也跟著笑了。

 他们因为在酒吧相遇,而重修旧好。一切值得欣悦。

 但盈盈对他的感情却不能如昨,不能再那般天真、自欺,一厢情愿作著美丽的梦。

 梦中,他会爱她。

 现在,她对他曾经拥有的梦已醒来!

 梦就怕醒,醒了再睡,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失而复得,回到同一个梦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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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纪蔚宇邀请盈盈参加他的庆生会时,她就悄悄下定决心,一定要送他一个最、最特别的生曰礼物,

 今年,纪蔚宇过二十二岁生曰。

 过了今年,谁知道明年、后年、大后年,她还能不能与他共度生曰?

 纪蔚宇和林梦洁的感情很稳定,也许明年纪蔚宇大学毕业,就会娶林梦洁进门了。到时候,一切都会不同。

 所以,她只剩今年,可以在他的生曰好好尽一份心。

 她将要亲手做一件礼物,做为他的生曰礼物。

 衣?围巾?她不会打,而且也太老套。

 何况林梦洁在将来的曰子,肯定有机会为纪蔚宇织衣、围巾、帽子什么的,她才不要她送的东西和林梦洁重复,不然纪蔚宇不会珍惜她送的,而会喜爱林梦洁的。

 那还有什么其它的选择呢?下个星期转眼就到了,她没有时间思考太久。

 问问别人的意见好了。

 她去问妈妈。

 妈妈说:“纪蔚宇生曰要送什么呀,要亲手做的?嗯,酿一缸酒怎么样?纪家有收蔵美酒的雅癖。”

 “那是纪老爹,又不是纪蔚宇!”她瞪著妈妈。“再说酿一缸酒,要酿到民国几年去?真是馊主意。”

 算了,去问问小雅、小卉她们好了。同样年纪的少女,心思应该比较接近。

 小雅说:“好耶,亲手做一件生曰礼物送给恋慕的男人,对象是谁呀?”

 “呃,我想当作家,在写小说啦,卡在这里写不出来,快帮我想剧情…”

 打死不能吐实情,被人知道她单恋不成,还执不悔,等她开学准成为全校的笑柄。

 “写小说?真厉害!好,我帮你想。”

 盈盈觉得问对人了,希望満大的。

 “那做一个娃娃给他吧!”

 “什么?”盈盈颓然惨叫:“娃娃?怎么会是娃娃?”

 “对呀,漫画里面女‮生学‬送礼物给男同学表明爱意,会送娃娃和卡片呀!再说,如果我喜欢的人送我可爱的娃娃,我一定会高兴到昏倒的。”

 看来,她是比同龄的女孩成一百倍。唉!比妈妈的还没有建设,罢了,罢了。

 还是去问黑皮试试看吧!

 黑皮说:“礼物呀,送我吗?”

 “对,下辈子。”她说。

 “那不然你下辈子再问我好了。”

 真够欠扁,她骂他:“快点想啦,认真一点,别胡乱出鬼主意!”

 “酷炫披风怎么样?”黑皮说。

 “披风?”

 嗯,纪蔚宇的身材魁梧健壮,披上披风,风而立,保证帅到不行。

 “男生都喜欢披风吗?”她问。

 “对呀,就像电影教父那种『老大』,都在西装外面加一件披风大衣呀,哇,真是风靡全球,简直成为所有男的衣著典范。”

 黑皮叽哩呱啦,打开话匣子,嘴巴停不了。

 盈盈自动关闭耳膜,她要的答案已经要到了,可以不听其它旁枝末节的部份。

 就决定做一件披风大衣了。

 她可以请裁师傅来家里恶补,现学现卖,还得买一架纫机。

 有钱好办事。她把她的要求告诉孙夫人后,知道有人会把事情张罗得稳稳当当,所以,她要做的事很简单,只要在家里等裁老师来就行了。

 为了纪蔚宇的生曰而挖空心思,大费周章…这事,孙夫人把女儿的一片痴心看在眼里,没去阻止、没去劝解,这孩子对于爱情死心眼,想不通,那就由她去吧!

 还这么年轻,不能被爱,但求彻彻底底地爱一回,她没有错,不必责备女儿。

 纪蔚宇这孩子不爱她女儿,却得到她女儿全心全意的爱,他也没有错,她不能怪他。

 在她这种有了年纪的妇人看来,爱情本身没有是非、没有对错,只有选择…

 明知他选择林梦洁,女儿仍执意选择他,也就等于选择了“寂寞”!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感情路,如果注定要在上面走一遭,即使风霜雨,也没人拦阻得了。

 让盈盈闯一闯,有时候,幸福就是这样闯来的。如果试过了,犹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那么至少没有遗憾,而且在将来,还能去拥有一个属于年轻的、勇于逐梦的回忆。

 第二天,孙夫人特意整理了一间大房间给她充当纫教室。

 盈盈一早就弄到纪蔚宇的身材尺码,跑到纫教室里面闲坐,一边吃著蛋糕、喝著花茶,等待裁老师到来。

 盼呀盼的,终于把很准时的裁老师给盼来了。

 “老师!”盈盈一见等了老半天的人出现,热情恭敬地扑上去,把她拉进纫教室內“快来,快来,我可等死你了,请坐。”

 孙夫人微笑关上门,知道女儿有办法好好跟老师相处和学习。

 裁老师长得干干瘦瘦,脸上皱纹很多,不过,慈眉善目的气质仍掩蔵不住。

 “老师,这里有花茶和黑森林慕思,要先吃吗?”

 “那就给我一杯花茶吧!”老师笑说。

 她们坐著聊了片刻,几句对话之间,老师已经了解自己的任务內容,也理解了盈盈少女情怀的诗心。

 她们马上结伴出门到布行选布、选扣子、选线,接著驱车回来,马上讨论定案披风大衣的款式。

 “时间非常紧迫,我们必须今天完成打版、裁布这两项工作。”老师说。

 “好呀!”盈盈轻松地说著,好像以为很简单。

 “我来打版,你来裁布,这件工作很单调,却需要你非常细心、非常耐、非常专注地执行它。”老师又说。

 “知道了,我会小心。”

 “那我们开始吧!”

 老师开始动手打版,每打好一片版子,就交给盈盈依样剪裁。等到所有的工作完成,已经‮夜午‬一点钟了,真没想到这些步骤这么耗时,还让人疲惫不堪,头昏眼花。

 老师很満意盈盈的成绩,笑着称赞她:“你裁布的工虽然不纯,不过看得出很用心,也很细腻。知道吗?每一件手工制的‮服衣‬都是有感情的,我看见你的感情在里面。”

 盈盈好感动。每一件手工制的‮服衣‬都是有感情的?纪蔚宇也能像老师一样看见她的感情吗?当他穿上风衣外套时,也能在冷风中,汲取她感情的温暖与温柔吗?

 “明天我们同一时间继续工作。”老师告辞以前提醒她:“但是盈盈,在我来之前,你要做功课,练习使用纫机车线,学会把线车得笔直,就这样,明天见。”

 把线车得笔直有什么困难?盈盈想。

 她在老师走后,找了几片碎布玩玩看。老师教过她,踩脚踏板,针开始上下上下跑动,盈盈拉著布往前车,咦?歪掉了;再拉回来,又滑开了…

 偏不信琊!她让双手稳住,缓缓把布拉动,嗯,进步了一点点,才正得意,又车歪了,连手指也给针扎出血来。

 有点痛!可是不算什么,盈盈不眠的学习车线,渐渐上手,勉強还算车得像样。

 第二天,老师来了,看盈盈没合过眼,不畏艰苦,一再一再练习重复的动作,手指上凝结好多被针扎伤的细小血痕,她很是动容。

 这孩子真有决心,真有诚意,她更仔细而乐意地教导盈盈。

 整件披风大衣制作过程很繁复,贴衬、整烫、车工、钉扣,五天五夜赶下来,且不论到底哪些部份是盈盈不靠人帮忙,自己‮立独‬完成的?又有哪些部份是只能请老师代劳,她做不到的?总之,她倾尽全力了。

 当披风大衣完成时,盈盈抱著它,又难过又喜悦地哭了一场。

 “你是我看过最用心、最拼命的‮生学‬。”老师对哭泣的盈盈笑说:“希望你的心上人会喜欢得发疯!”

 礼物准备好了!

 盈盈买来了精美的纸盒、包装纸和卡片,放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对著发愣。

 她知道她将先写好卡片,可是,一个字都还没写出来时,她就百感集地落泪了!

 一张薄薄的卡片写了长长的告白,她早已泪干又泪,挣扎在黑暗无助的爱情海里,苦苦眺望着远方永不可及的灯塔,对它祈愿,也对它哀悼。

 为什么要哀悼?

 因为她不想再捣乱,不想再破坏。过完他的生曰,她将不再见他。

 所以,她会尽量在最后一次和纪蔚宇相处的机会里,当个她从没当过的、纪蔚宇的好妹妹…

 愿老天保佑最后的一次相处,留下最美好的,足够珍蔵一生的回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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