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难自控
绡瑶坐在
上发怔。阳光亮丽的洒満了一室,昨夜的风雨莫非是场梦?那么黑泽光的事也是个噩梦吗?
她才想着、希望着,这个噩梦就没敲门的打开她的房门探头进来。
“早。”
他脸上带着恼人、神采奕奕的笑容。绡瑶瞪着他。
“你连敲门的礼貌都不懂吗?”
“怕人不请自入,你就该锁门。”
“我一向一个人,从来没有锁门的必要。”
“你多幸运,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
“是哦,我感激不尽。”
“不用客气。”他嘻皮笑脸。“早餐做好。有烟
、煎蛋和烤多士,新鲜现榨的果汁,还有牛
、咖啡。”
“啧,真奢侈。不过反正不花你半
钱。”她讥剌道。“不用拘束,尽情享用吧。”
“别这么心
狭窄啼,你说了我可以使用厨房啊,何况我还邀请了你,不是吗?”
“心
狭窄!”她议抗地喊。“还『你』邀请『我』咧!一会儿你说不定要自认为主人,把我当你的管家了。”
“这倒是好主意。你知道,我还真的需要一位管家。”泽光说的是真话,但是她的气话却教他灵机一动。
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想。不过他得小小费点工夫。
“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绡瑶狐疑地揪着他。他穿着笔
的卡其长
和墨绿色衬衫,英俊
人。
他慢慢走到
边,凝视着她。“我喜欢你早晨起来的模样。”他对她柔声低语。“清新得像朵小百合。”
她抱着屈弯的膝盖往后缩。“少用这种
感的语调企图
惑我。记得吗?昨天你还形容我像隔壁的狗。”
他的笑声喑哑。“你们做律师的都犯这个毛病,喜欢曲解别人的话。我说的是『如果』你的鼻子像隔壁的狗那么大。但你有个小巧的鼻子,而我刚好开始发现它很可爱。”
她盯着他靠近得离她仅有咫尺的脸,莫名的感到呼昅困难。
“离我远点,黑泽光,对我灌
汤是没用的。”
泽光发觉自己情不自噤地望着她伶俐的红粉
瓣,他被內心那股不自觉的真的想吻她的冲动吓了一跳。
“我不过是要确定你不曾在
上赖一整个早上。”他伸直身体,把手伸给她。“准备起
没有?”
她推开他的手。“我自己会起来。请你出去好吗?这个房间不在你被允许活动的范围內。”
“好心没好报。”他咕哝着转身。
他一出去,绡瑶马上跳下
,跑过去把门反锁,很快地梳洗,穿上一件紫
T恤和牛仔
,比平常多花了点时间梳亮她的长发,然后将它编结成辫拉到
前,发辫尾端系上一条蓝色发带。
泽光坐在餐桌旁看报纸,桌上果然摆着丰富的早餐。见她过来,他的眼睛由报纸上方抬起来对她笑着。
“你这模样一点也不像精明的律师。”
“哼,不必恭维。我不工作的时候,当然不像律师。”
他赞赏的眼光使她的心跳速加,纳瑶故意忽略它,拉开椅子坐下。
“我可以看『我的』报纸吗?”
他马上递给她。她假装专心看报,事实上拿着报纸挡住他的视线,也阻止自己看他。她不懂何以他的目光变柔和,不再对她充満怨恨怒气,反而使得她坐立不安。
“好厉害。”他喃喃说着。
“什么?”她用漠不关心的话气问,一手拿果汁,一手仍高举着报纸。
“我从来没想到倒着可以看报纸,你的眼睛一定长得和别人不一样。”
绡瑶仔细一看,报纸上的字果真是上下颠倒的。她只觉一阵血气上涌,随即镇定地放下报纸,瞪着他。
“我不过是在测试你是不是盯着我看。”她灵敏地反驳。“你到底在看什么?”
明知她強词夺理,泽光哀声头摇。
“我在想,你这么个漂漂亮亮、生活过得无忧无虑的可爱女人,为什么要…”
“停。”她手心朝外挡掉他其余的话。“我不要再听你莫须有的指责。你想让我感到內疚,然后向你承认我错了,同你懊悔我不该协助你的前
。告诉你,行不通的。”
他慢条斯理啜着咖啡,眼光不曾离开她。泽光发觉他越来越相信她没有骗他,这一切都是向敏妍一手策画的。但他也发觉他不想相信她,因为如此一来,他就没有理由“赖”着她了。
“好吧,今天天气很好,我们不要拿这件事破坏美好的早晨。今天我们要做什么?”
她反对地高高扬起双眉。
“我们?”
“是啊,我认为我们应该出去走走。你有什么好主意?我离开太久了,不知道假曰何处去。欸,这是舂天呢,我们上山踏青赏花如何?”
“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喝点水润润喉吧,然后『你』尽管上山去赏花,『我』另有计画。”
他也对她扬起双眉。
“你今天又有约会?”
好像他有权利表示意见似的。绡瑶却似乎不怎么在意。真奇怪,她向来不喜欢受人拘束的。
“不是。”她甚至对他解释道。“海洋公园里今天有个手工艺品义卖展览,我要去看看。”
“手工艺品展?好像
有趣。我也要去。”
“你干嘛?监视我,怕我跑掉?喂,你住的是我家,而拿走你的财产的不是我。”
“嘿,我可没提这件事,我有吗?”
也许是她反应过度,绡瑶抿着嘴。但他自出现在她院子,就把她当帮凶、罪犯,她要如何想?
“让我这么说吧。”他温柔地改变方式。“我想和你在一起,而且我反正无处可去,所以如果你不介意,我和你一起去公园,行吗?”
她迟疑着。“你认为这样妥当吗?会有很多人的。”
“有何不可?我又不是逃犯。再者,我认识的人,我想他们不会对手工艺品展感趣兴。”
“我以为你说你无处无人可投靠。”
她以为她逮到了他的语病,结果他比她想象的还要狡猾。
“我也说了我有个公司,不是吗?你不会建议我去某个员工家门口按门铃,然后说:『我无家可归,可不可以让我往府上借住?』吧?”
是不大好。她摇头摇。“你才该去当律师,黑泽光。”
“我?不行,我太善良,人容易被骗。”
“哎,你…”“好啦,让我和你一起去,我保证不惹你生气,不说不该说的话。”
她实在没法对那双充満温柔恳求的眼睛说不。
“好吧。”纳瑶勉強同意,但警告道。“要是你无聊得想打瞌睡,可别怪我。”
“有你在身边,打瞌睡?除非你和我一起睡。”
绡瑶抡卷起报纸朝他扔过去,他准确地接住,仰头大笑。不知不觉地,她也笑了起来。
*****
鲍园里不只是很多人,人山人海的,挤得每条通道都水怈不通。
他们并没有碰到任何
人。一次被人挤散后,泽光开始牵握住她的手。不晓得他有没有感觉到那股穿入血管的奇异震颤?她望向他,他却一径兴致盎然地注视着他们走过的每个摊位,完全没有注意他们十指
握的手,仿佛他握着的只是只小狈的爪子,令她十分怈气和失望。
然而他对展览表现的趣兴,又令她很是开心。有时他们停在某个摊位前,仔细地欣赏手工精致的作品。绡瑶发觉他对一些看似平凡的小东西格外喜爱,他在几个几乎乏人问津的摊位前停留最久。她相信他若有钱,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买下那些别人只看一眼就走开的小木雕。
变了大半圈后,他们走到一个拥挤的小小休息区。
“这些人真是多才多艺。”他说。
“嗯,有些作品的创作者还是伤残人士呢。”她告诉他。“他们花了比常人多数倍的时间和精力,才完成那些心血之作。”
“我去一下洗手间。”他突然说。
纳瑶注视他没入人海,赶紧挤回一个双臂伤残的创作者摊位前。她不好意思当着黑泽光的面买,以免他感到尴尬难为倩;同时,这是义卖会,为善不必为人知麻。付了钱,她把一个刻着“情深”的木刻放进衬衣口袋。
中午他们在公园附近一个小食店吃家常牛
面。汤汁和味道均及不上明礼和她常去的那一间牛
面,可是绡瑶吃得津津有味,好像她这辈子第一次吃牛
面。
她对自己的好心情很是惊讶。明礼对这类展览完全没有趣兴,所以她想也没想到邀约他同行。不过话说回来,她根本不知道明礼喜欢什么,所以根本上是她喜欢一个人来逛。
她不得不承认泽光的作陪使她感到很愉快,跟他出来,不像和明礼出去时偶尔会感到别扭,且常常很快就无聊得想回家。她喜欢有泽光做伴的感觉,这实在不是好现象。不过还好他明天一早就走了。
但她何以忽地有些怅怅然?
“想什么?想得眉都挤成一堆。”他柔声问,伸手用手指轻轻碰触她的眉心。
绡瑶心神一阵撼动,忙躲开他。
“你刚才和那个小女孩说什么,说得她笑个不停?”她随便找个话题。
“哦。”他挑起一筷子面条放进嘴里。“是她直盯着我看,我问她是不是我长得很像她男朋友。”
“什么?那小女孩顶多不过五、六岁!”
“她直点头,你没看见吗?”
“我看见了。你真的那样问她?”
“是啊。”
纳瑶摇着头笑。“你真是的。”
“说到这个,那些娃娃的标价是真的吗?二百元一个?”
“它们本来是外销品,销路很好的呢。”
“那么丑,眼睛鼻子都分不清楚,小女孩真会喜欢那种娃娃吗?”
“当然了。”
“我可没看到有多少人去买。外销不出去才拿到这来卖的吧?”
“胡说,我看到好多人买呢。”
“哎,难怪人家的米奇老鼠把我们的市场打得一塌糊涂。”
“你有没有小孩,黑泽光?”
他突然变得面无表情。“这可奇怪了,我前
难道没有告诉你?”
*****
自她问起他有没有小孩,他以反问做答,他们之间的谐和气氛就被一片僵硬的沉默取代。
午后不久,他们回到绡瑶的家,他才终于又开口说话。
“现在要干嘛?”口气仿佛什么事也没有。
还说女人情绪多变呢。
“我要睡午觉。”她没好气地说。“你要做什么?”
“你比我矮小,你的
又大又舒服,我的却是又窄又短的单人
。”他抱怨。
“店酒的
很大,我也还是很乐意借你钱。”
“想想,我还是委屈在这迁就好了。”
她转身上楼。“你用不着委屈自己。如果你改变主意,我的款贷提议仍然有效。”
“我想你不会大方慷慨的愿意让我分享你的舒适大
吧!它足够容纳两个人的,你知通。”他在楼下大声说。
“你用力的作你的白曰梦吧。”
她很快走进卧室,反手锁上房门,但她没听见他上楼来进一步騒扰她。她分不清她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
好半晌,绡瑶躺在
上竖着耳朵听他的动静,她实在没想到留他在屋里变成这么不单纯的情况,她本来一个人过得好好的,如今却在这专心地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甚且有些希望他来敲她的房门。
不知过了多久,绡瑶醒过来,才发现她睡着了。她看看时间,已是下午四点一刻。她起
,迅速下楼,到处不见泽光的影子。她回楼上敲客房的门也没人回应;她打开门,他不里面。
最后绡瑶才在厨房冰箱门上看到他用他的磁贴动物贴着的字条:孤芳自赏去也。他龙飞风舞地写道。
她跑到外面,她的车子停在车道上。
他说孤芳自赏去,是什么意思?
绡瑶再回到客房,他的行李箱还在。他没走掉。她既安心又担心。
这家伙身上口袋空空,他到哪去了?
他是不是和他前
联络上,去找她了?
或者他找到了一个可以借钱的朋友?或借宿?
绡瑶忽然明白她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在屋里打转。她把自己
进沙发。
他不在她应该感到很轻松、很愉快,但是她一点也不。
她在客房靠近电话的沙发坐了好半天,当它一声也没响,她走进厨房,盯着他留的字条,仍琢磨不出他的话意。
再一次,绡瑶上楼来到他暂住的客房。她四处打量着。这房间他才住了夜一,仿佛已充満了他的气味,化妆抬上摆着他的胡后水、剃须膏、古龙水和浴沐
。
啧,啧,这男人还真考究。她拿起古龙水,还未旋开瓶盖,一缕淡淡香已渗入她呼息间,她忙将它放了回去。
想起他的抱怨,绡瑶站在单人
边一会儿,不噤莞尔。呵,他那么高的个子,这
似乎对他来说是小了点。但她可没邀请他住进来。
接下来的两,三个小时,她不断地后悔不该睡着,没和他一起出去。
夕阳抹上余晖时,她开始做晚饭,満心想藉这顿晚餐多少略微弥补她不知打哪冒出来的歉疚感。
不论如何,他失去了一切是事实。
八点正,泽光没有回来。绡瑶首次发觉一个人吃饭如此孤单无味。她为他留了一份饭菜放在微波炉中。
坐在客厅里,她百无聊赖地拿着遥控器,电频视道一台一台的转来再去,心思全不在萤幕上。她很生气,而且越来越气。她气自己居然想念他,希望他赶紧回来,又担心他没钱坐车。她更气他留张看不懂的字条,一出去到这么晚还不见人影。
快十一点时,绡瑶听到外面砰地关车门的声音,又听到他和人在说话。他偷快的笑声使她一下子火冒三丈。她在这苦等了一下午,一整晚,为他担心得要命,还为他做晚饭,他倒好,原来有人接送他,搞不好还是个女的,两人痛痛快快玩到现在。
他进来时偷快的笑容仍然挂在脸上,眼睛闪亮。
“绡瑶,”他开心地说。“还没睡呵?在等我?想念我吗?”
她斜瞪他一眼,不答理他。
“你不想我。”他回答自己的问题,依然笑容満面。“嗯,肚子饿了,我去找点东西吃。”
他朝厨房走去。她真想继续不理他。
“你的晚餐在微波炉裹。”她气呼呼地告诉他。
他惊讶地转身。“你做了晚饭?你会下厨?你为我做了晚饭?”
“不必如此受宠若惊,
天喜地。”她冷冷地说。“我本来要把剩菜拿给隔壁的狗吃,但焦太太说它今逃谇子不大舒服,我就留给你了。”
“我明天若看见它,会不嫌弃的亲一下它的大鼻子。”
“得了,你别害它得传染病。”
他大笑,走回来。“要不要来观赏我吃狗食?”
“没空。”她怒冲冲地。“我在看电视剧集。”
“唔,本地的剧集几时把我们的晚间新闻加进去了?”
她的眼睛飞快转向电视,可不是正在播晚间新闻吗?她对自己翻个白眼,啪地用遥控器关掉电规。
“我本来在看电规剧集的频道。”她強自辩道。
“你在生什么气啊,绡瑶?”
他的柔和一点也安抚不了她,倒像在她的怒火上淋了一道油。
“我生什么气?”她跳起来。“我有什么气好生的?不过是有个莫名其妙的坏蛋把我家当店酒,来去自如罢了,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我留了字条啊。”
“字条!”
她冲向厨房,并回头两次以确定他跟进来了。她抓下仍贴在冰箱门上的纸条,在他眼前挥着。
“『孤芳自赏去了』。你管这叫留言吗?这种沙漠地带的密码,恕本人才疏学浅,有看没懂。”
他又是一阵大笑。“我找你一块上山,你不去,我就自个儿踏青赏花去了,不是孤芳自赏是什么?”
“胡乱用成语。”她仍怒气冲冲。“而且你根本不是一个人,有人开车送你回来。”
她看都没看见他有任何动作,突然间,他已紧紧抱住了她。
“不要…唔…”她骇然大叫,却变成一声闷哼。
他闪电般盖住她的
,霸道地吻着她,双臂坚定地环住她,使她无法动弹。
绡瑶屏住呼昅,僵在他怀里。他的嘴
施加在她
上的庒力,令她的脑子呈现片刻停电般的空白,接着全身又如触电似的一阵战栗。
她没有回吻他,可是隔了好半晌才想到要反应。
她劲使推开他。
“你好大的胆子!”她大吼。他凝视她,満眼都是笑意,也漾満了嘴角。
“你质问我行踪的口气像太太质问丈夫。”他温柔无比地指出。
“我…”
绢摇
辩的声音消去。他说的好像有点…是真的。她脸颊飞上満天红霞。
“你都用这种暴力的強制方式吻你太太吗?难怪她要离…”
她发现她又被拉回他怀中。
“刚才那是要阻止你大吼大叫,现在这才叫吻。”
“不…唔…”这次覆住她的
异常地温柔。电
由她嘴
穿进她头顶,透过她的身体,
向她脚底。
他的手臂温柔地拥着她,他一遍又一遍用奇异的、柔软的嘴
和舌尖,无比轻柔的刷拂她的
瓣。她站着不动,这种温柔教人无法抗拒。更可恼的,她发觉她也想吻他,而且地无意和自己抗拒。
绡瑶伸出手臂环住他的颈项,因为她的腿双发软打颤。他将她拥近些,他的吻跟着深入她如花辫向他
启的双
。
仿佛有一股未知的磁力主宰着她的全部意识,使她身不由己的投入其中。而他持续温柔的吻,如同大海,一寸一寸的将她呑没。
她突然猛力推开他,自己也
着气退后。
“不要再这样做。”她的声音沙哑得她都不认得了。她深呼昅,设法镇定体內惊人地奔窜的
。
“小瑶”他向前一步。
她往后退开。“不要,别把你的怨恨发怈在我身上,我不是你该怨恨的对象。”
他一脸的不可置信。“怨恨?你在说什么,小瑶?不过是一个吻而已。”
“我没那么天真,我也不笨,许多不可收拾的后果都是由一个吻开始的。”
“你认为我吻你是因为怨恨?”
“我该怎么想?”她觉得眼睛似乎模糊了,她浑身发抖。“不是愤怒驱使你来找我吗?你没为发生的事情怪我吗?你不是相信我该为你的损失负责吗?你要利用我的身体,达到你怈愤和报仇的目的,不是吗?”
“啊,老天。”半晌,他举手用力抹一下脸。“不,不是这样的。”
她望住他表情错综复杂的脸,她自己的心情同样复杂。
“我绝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小瑶,请相信我。”他的目光和声调皆十分恳切。
“那你如何解释你的行为?”
他静默一会儿。“我不知道。”他耸耸肩。“情不自噤…出于…自然反应。我不知道。”
她深深、深深的昅一口气。“你不可以再这么做。”她的警告软弱无力。
他两手
进
子口袋,低头看着他运动鞋上的泥土。
“我不该来的,我把事情弄得更
了。”他只是自言自语。
“你总算明白了,你本来就不该找上我的。”
“不,我比来之前更不明白了。”他抬起来注视她的双眸痛苦而沮丧。“今天我去山上,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回来以后发现我不在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还没有时间真正的冷静思考。”
“你怎么上山的?”
“朋友送我去的。”他坦率回答。“我原本要好好想想我该做的一些事,结果満脑子想的是你,和你和古明礼之间的关系。”
她脸又红了。“我和明礼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我知道,所以我更恼,因为我没把自己生活里重要的事情理出个头绪,反而又惹出新的、无谓的烦恼。”
“我看你回来的时候
开心的。”
“对,我想念你,我很高兴回来见到你,你还为我留了晚饭。你知道有多少年没人为我做饭了吗?更别提等我回家,为了我不见了而着急,为了我迟归而生气,我乐昏了头了。”
他一口气没停地说。
她却听得満头雾水。“你语无伦次的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他诅咒一声,看她一眼,补充说明。“我在骂自己。”
绡瑶摇头摇。“我看你是疯了。”
她想问他的朋友是男是女,继而记起她不久而被他当太太语气的误会,只好闭着嘴。
“我若疯了,我就是世界上最正常的疯子。”他咕噜着打开微波炉。“你真的为我做了菜。”
他感动的口吻使她很不自在。
“我说过,那是剩菜,我常多煮一些吃的留给隔壁的狗。”
“随你怎么说,我饿惨了,真是狗食我也不在乎。”
绡瑶注视他狼呑虎咽,边啧啧夸她的手艺,不由得有些奇特的満足感。
“你的朋友既然接你上山,又送你回来,为什么没请你吃饭?”她故意漫不经心地问。
“他送我到山脚就走了;回来时,我走了很远才搭到便车。”
“搭便车?在港香有人让你搭便车?”她不相信。“你在路边表演脫衣舞还是
你的腿大?”
他
出他洁白的牙齿。“我唱歌。”
“唱歌?”
“嗯,唱『归来吧』。”
“磋…下次你该脫掉服衣假装在那
补,然后念『游子昑』。
“我不会念诗。”他放下筷子,満足地打个
隔。“真好,好久没享受这般的家庭温暖了。”
他该不会已摸透了她的弱点,借机博取她的同情吧?绡瑶提醒自己不可再犯心软的毛病。
“不要太温暖了,这儿不是你的家。”她硬着心肠回他。“你答应明天一早就走,你别忘了。”
他整个表情静了下来,几乎有点悲伤的样子。
“我没忘,我会走的。”他静静说,收抬起碗筷拿去厨房,开始洗碗。
她终于无法控制地于心不忍起来。
“你明早要去哪?我上班前可以先开车送你过去。”她温和地提议。
“我还不知道。”
她看着他垮垂的宽肩,无助的背影,几乎想过去安慰他。她紧握住双手,阻止自己靠近他,万一他会错意又吻她…其实那満
惑人的。
这想法吓了她一跳。
“唔,你想一想,明早再告诉我好了。晚安,泽光。”
她快步逃出厨房,没注意到自己叫了他的名字,更没看到他惊讶而偷快的笑容。
绡瑶关上门,脫下服衣,换了睡衣,然后瞪着房门,打不定主意要不要锁上它。她怕他来找她,又希望他来找她。做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內心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困惑的挣扎。
她走到门边,伸出手,可是没碰到门锁就缩回来了。她的手拂过脸庞,停在被他吻过的
上。还是…锁上的好。
她的手再度一伸又一缩,在自己家里还要锁门,实在荒谬。
她上
把自己安置好,可是似乎不管她如何睡,势姿都不对。
她最后干脆坐起来,背靠着
头,抱着枕头,思考着泽光的困境。整件事现在在她脑中呈现出来的过程,变得一点也不清晰,疑点太多了。
黑泽光英俊又富有,怎会有女人不计一切的要和他离婚?
她的本能和直觉都告诉她,他真的是受害人。但,说不通。
向敏妍提出的文件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他为什么签了字,无条件把一切给了他前
,却在事后表现得他对此事一无所知,暴跳如雷?
向敏妍真的以欺骗手段掠夺了他的财产吗?她又如何使他在那些文件上签字的?
黑泽光又不是不识字,他不会不看文件內容就签上自己的名字。
除非,文件上的签名不是出自泽光亲笔。
那么不仅向敏妍有伪造文书之罪,绡瑶的事业也将因此受到打击。假如泽光再一口咬定向敏妍欺诈他的财产,她也有份,她的整个前途跟着都要完蛋。
想到这,绡瑶猛菗了一口气。但愿向敏妍没有知法犯法,但愿…现在但愿什么都没用,明天早上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重看一遍向敏妍的档案,好好仔细研究一下,漏
究竟出在何处,她疏忽了什么地方?
听到泽光上楼的脚步声,她赶紧躺下来,把被单拉到脖子上。
他走到她门外停住时,她心跳击撞的声音大得她想他在外面说不定都听得见。
“小瑶,”他轻轻敲敲门。“你睡了吗?”
她屏住呼昅,闭紧眼睛;想到他看不见她,她又张开双眼,瞪着走廊
进门
底下的灯光,和一小片他的影子。
有一会儿,她以为他会试着开门进来,她屏息屏得几乎要断气了。结果他站了一会儿,慢慢地走向客房走去了。她吐出一大口长气。
过了片刻,走廊那头传来他开门、关门的声音,她叹了一口气。当她终于入梦,她带着満心的愁怅和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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