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度假回来后,胜治有意无意地避着她。
避免眼神接触、避免交谈、避免一切的可能。
她忘了她那晚所做的一切,但他却怎么也无法将那晚的她忘记。
第三天晚上,她逮到了他…
“へ。”她在他进门的那一刻挡住他的路。
看着漂亮年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青苹果般香味的她,他的心一悸。
“你晚上都没空喔?”她问。
“我晚上也要工作。”他说。
“你到底在做什么了不起的工作啊?”
“很多,包括赚女人的钱。”
“噢?”她挑挑眉,一脸若有所思。
“我晚上真的没空。”
“可是我已经在家里待三天了…”她小小抱怨。
他当然知道她已经乖乖在家待三天了,只是他…
“你可以自己出去玩。”他说。
“你不是叫我别
跑?”她微蹙起眉心“如果我又迷路,那…”
“不要跑太远。”他打断了她“去逛逛新宿、涩谷或是原宿那种地方,那是年轻人喜欢的地方。”
她注视着他,眼底有着疑惑“你不能带我去吗?”
“我要工作,你记得吧?”
“那这个周末呢?”她一脸期待。
“我有事。”他想也不想地回答了她。
显然地,她是失望的。
她眉头微微一纠,抿着嘴不说话。
看她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胜治觉得心虚內疚了起来。这都怪他当初答应得太快,但话说回来,他有拒绝的理由吗?
总之一切都来不及了,正如他的预感,她改变也扰
了他原有的平静生活。
“如果有需要,我帮你找个导游。”他提出建议。
包纱秀眉一拧“我不需要保母。”
“不是保母,是导游。”
“有什么差别?亚伦把我交给你,你却要推卸你应尽的责任。”她质问他。
他的生活步调已经被她打
了,他需要时间跟空间调整回来,他有尽量痹篇她的必要,可是她似乎不打算放过他。
这让向来脾气也不怎么温和的他,终于动了肝火。
“亚伦并没有要求我丢下手边的工作去照顾你。”他板起脸孔。
“那你就别答应他。”更纱气愤地瞪着他。
已经三天了,她感觉得到这三天以来,他都在躲着她,就像她有传染病似的。
她是做了什么啊?去多摩度假的时候,不是都还好好的吗?怎么…
咦?难道她那天晚上喝了酒以后,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你在生我的气吗?”她话锋一转。
他一怔“生你的气?”
“对。”她点头“那天喝了酒,我是不是做了不好的事?”
看着她那天真又单纯的漂亮脸蛋,他的心又是一悸。那天晚上…天啊,他怎么可能把那天晚上的事告诉她?
他能说她喝了酒就开演唱会,大跳
舞,接着还扑到他身上要亲他吗?他能说他对她有了理生反应,差点就想…
懊死!他为什么遇上这么麻烦的东西?
“你…睡了,什么都没做。”他说了谎话。
“真的?”她半信半疑地睇着他“我真的乖乖睡了?”
“没错。”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没躲着你。”
“你明明有。”她直视着他“回来后,你就一直痹篇我,我是细菌吗?”
听见她说自己是细菌,他忍不住想笑,但他没有笑出来。
“平常上班不能陪我玩也就算了,连周休都不行,这说不过去吧?”
“我并没有那种义务。”他冲口而出,有几分后悔。
“陪我玩是义务?”她脸一沉,两只眼睛像审犯人似的瞪着他“我是你的包袱吗?”
虽然觉得那句话说得冲动了些,但他并不打算为此道歉。他工作忙碌是事实,虽说她是客人,但他毕竟不是以客为尊的旅游业者,大可不必事事屈就。
“你想玩是你的事,但我有我在工作上应尽的责任。”他底下有多少员工,他怎么能放着公事不处理,整天陪她游山玩水?
她不服气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因为你受的是美式教育,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就从不顾虑别人的立场吗?”他快被她
疯了,不只因为她烦,还因为她扰
了他的思绪。
不自觉地,他把话说重,就像是只要一把话说死、说重,他就再也不会因她的存在而困扰般。
“你是说我自私?”她眉心一纠,眼眶红了。
她知道他没有义务陪她,但她也没要求他整天陪她啊!她只是希望他至少别假装看不见她,毕竟她现在就住在他家。
她可以不出去玩,可以整天待在家里,但是她…她希望他能注意到她…
天啊!她心头一震。她凯蒂·瑞克曼,校园帅哥追逐的东方小美人,居然会对一个男人如此“哥哥
”?
她可以不要玩,却只求他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不否认,她对他确实是有一见钟情的感觉,但那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吧?她…她不会真的…
这不是她的作风,她不是那种惹人嫌的“哥哥
”
自尊心超強的她,強忍住委屈的眼泪,恶狠狠地瞪着他。
“好,我去住饭店!”
他一怔,断然地道:“不行!”
他告诉自己,要是让亚伦知道他让她只身住在饭店,亚伦一定会觉得他这个朋友很不够意思,他会留下她就只有这个原因,没有其他。
“你不能限制我的行动。”她娇悍地
上他的目光。
“我答应了亚伦要…”
“那是你跟亚伦的约定,不关我的事。”她说起话来像连珠炮似的轰个不停“我住在这里不快乐,我不想当被囚噤的小鸟,我要自己去玩,我不要你的义务照顾!”
胜治眉心一拢,眉间立刻多出几道恼怒的皱纹“你在要胁我吗?”
“我不敢。”可是她却一脸挑衅。
“你想让我无法跟亚伦
代?”
她抿
不语,算是默认。
他看着她,她也是。两人就那么彼此互瞪了十几秒。
总是睥睨天下,高高在上的他,从没被这么挑衅过。他从不容忍任何人对他提出无理的要求,也从不轻饶侵入他地盘的入侵者。
这次,他不打算让步。
“请便。”他冷冷地说。
包纱一怔,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要強的她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反悔,牙一咬,她恨恨地转身上楼。
再下来时,手上已提着行李跟背包。
她像阵风似的掠过他身边,连一句再见都没说。
当门板砰地一声关上,胜治猛然转身。他几乎要追出去把她拦下来,但终究还是没那么做。
来匆匆,去也匆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个看似无害的大麻烦离他而去了。
他应该松一口气,应该为这场灾难能提前结束而庆幸,但不知怎地,他的情绪更低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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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表负责,胜治即时致电亚伦,并向他说明事情经过。当然,一些感敏的细节,他并没有详述。
“这样啊…”听完他的说明,亚伦并没有责怪之意,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真是抱歉,我没有好好的…”
“不能怪你。”电话那头的亚伦一笑“凯蒂她本来就是个难
的家伙。”
“不,我说那些话是太过了些。”
“朋友这么多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脾气。”亚伦笑叹着“你忍她五天,大概也算是你的极限了吧?”
胜治无奈一笑。其实他能忍她更久的,之所以演变到这种地步,大部分的原因是他…
了。
他从没这么
过,尤其是在女人方面。从没有任何女人能让他心
至此,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因为慌,他变得更加严厉,然后气走了她。
“胜治,你不必觉得抱歉。”听出他为此而深深內疚,亚伦也为自己麻烦了他而感到抱歉“都是我拜托你照顾她,才会…”
“亚伦,”胜治打断了他“你这么说,我就更觉得內疚了。”
“唉…”那一头,亚伦轻叹了一口气。
“明天我就去查看看她住进哪家饭店,我会把她带回来的。”亚伦虽然嘴上不说,但他知道亚伦其实是
担心继妹安危的。
话说回来,他就不担心吗?
那个会迷路,喝了酒又大跳
舞的傻瓜,她怎能放心让她只身在都市丛林中闯
?
在国美,他管不了她,但在东京,她是他的责任。
忖着,他越发觉得一时冲动把她气跑的自己,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你受不了她的。”亚伦说。
“就算是那样,也不能放她一个人在外头游
。”
“你明天就把她带回来,恐怕她会吃定你。”亚伦有点担心。
吃定他?不,亚伦根本不知道打从她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吃定他了。
“她曰文那么溜,应该不会有事的…”亚伦又是一叹“搞不好过两天,她就突然飞回来了呢。”
“亚伦…”
“总之我为给你添了麻烦而道歉,至于凯蒂的事,你别放心上了,我会打电话给她的。”
“嗯。”既然亚伦这么说了,他又有什么好讲?“也只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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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办公室里,胜治却始终心神不宁。
他不断的想着…她在哪里?她现在怎么样?她有没有平平安安的?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从来没被女人
惑过,但这个二十三、四岁的大女孩却
惑了他。
眼睛盯着电脑萤幕,他的心却不知道晃
到哪儿去了。
她是烦、是聒噪、是让人很吃不消,但是除了那些,她天真、她开朗、她像阳光一样的个性融化了如冰的他。
在她面前,他不是那个冷冰冰的商场巨人,他变得有血有
,变得比较像“人”
他不得不说,短短几天,她便挖掘出他一直隐蔵在內心深处的某一种东西。
“世川先生…”秘书在外面敲门。
“进来。”他说。
秘书推门进来“您中午有个约会…”
“我没忘记。”他今天约了来自义大利的一名服装设计师,准备洽谈合作事宜。
秘书将一张纸条放在桌上“这是菲欧丽娜姐小下榻饭店的房号。”
他瞄了一眼,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如果没事,我出去了。”秘书一欠身,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他翻腕看表,发现已经十一点了。
他一向守时,宁可等人也不迟到。
起身,他穿上西装外套,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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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近午,更纱才醒来。
梳洗一番,她决定开始她的“孤鸟行”
哼,她不信没有他,她就玩不下去!她要一个人玩,而且还要玩整六周才飞回国美。
她这个人是要面子的,绝不会让人觉得她死
烂打,尤其不能让那个没血没泪的臭乌贼有那样感觉!
只是,即使是这么想,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讨厌她吗?她真的有那么惹人嫌吗?要不是觉得他好,要不是“看得起他”她会黏着他吗?
抓着背包,她准备出门。
门一开,她听见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她先是一怔,然后本能地退后一步,再慢慢地探出头去…
是他…世川胜治!
他就站在斜对面的一间房门外,而门里探出头来的是一名外籍女美。
他们先是寒喧两句,然后互相吻亲彼此的脸颊,接着…他在她的邀请下,入进了她的房间。
门关上了,而更纱怔怔地站在那儿好久。
猛一回神,她惊觉到自己发现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
正中午,他为什么入进饭店,跟一名外籍女美约会?她是他非固定的女友之一吗?
他有时间在中午跟非固定女友约会,为什么就没时间带她去逛逛?
她是没人家成
媚妩,带着她也像是带着小朋友一样没面子,但…但她好歹是亚伦的妹妹,他也该看在亚伦的面子上陪陪她吧?
本来是打算不再跟他碰面,也不让他知道她住在哪里的,但是一时气不过,她决定哪里都不去,就在门口等他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只觉得自己的火气越来越大。
只单纯是因为他不陪她玩吗?不,她非常清楚不只是那样。
她在吃醋,她…她在意他们在里面所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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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纱站在门边,将耳朵紧贴着门板,就怕没听见对面的声音。
漫长的两个小时过去,她已经站不住而蹲在地上。
支着下巴,她一脸懊恼地等着他OK出来。
只是,她等他做什么?她要跟他说什么呢?
他是成年人,他不必跟她
代什么,而且她也已经发誓不跟他“哥哥
”以损害了自己的行情。
但,她还是等了,而且一等就是两小时。
“这么久?不用上班喔?”她嘀咕着。
话刚说完,门开了,她听见他与那名女子以英语道别。
她飞快起身,悄悄的将房门开了道
。
从门
中,她清楚的看见斜对面的情形…
“我送你。”女子说。
“不,请你留步。”他非常绅士地说道。
“那我就不送了,我们明天见。”
“再见。”他又与她互吻脸颊道别,然后走了出来。
房门关上后,他转身就要离开。
而就在他转身的同时,他发现了门
中的她的脸…
“你?”他一震,惊讶地看着她。
她板起脸,假装一切都是意外,但心里却充斥着不安。
“你住这里?”看见昨晚收拾包袱从他家离开的更纱,胜治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何种心情。
看她平安,他放下了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但一想到她的出现是如何打
了他的生活及思绪,他又…
“你怎么会在这里?”明知他是来赴午餐约会,她还是明知故问。
她想听听他怎么说,因为听他自己说,总好过她开口问。
“我?”他尽可能表现得平静而沉稳,虽然此刻他已是心
“我谈公事。”
听见他说谈公事,她立刻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谈公事?在饭店房间谈?”
“我的客户住在这儿。”
“什么客户?金发女美?”她酸酸地问。
他微顿“你有看见?”
惊觉自己有点不打自招,她索
全盘承认。“对,我在这边等两个小时了,从你进去到出来,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浓眉一纠,不解地问:“你等两个小时?为什么一开始不叫我?”
“我没那么白目,我干嘛打扰你的好事?”她话中充満浓浓醋劲。
“好事?你…”他不是笨蛋,当然听得出她在讽刺他。
“什么客户?我看她是你的非固定女友吧?”
“她只是客户。”
“你以为我会信?”她哼道“你可能觉得我很无知,但我不笨。”
“你…”他脸上出现三条线“跟你说是客户就是客户。”
客户?对喔,他说过他也赚女人的钱,难不成他是…“你是牛郎?!”她像发现新陆大似的嚷嚷。
胜治一脸铁青,愠恼地瞪着她。她是不是找死?
“你说你也赚女人的钱啊!你是牛郎,超高级的牛郎,对不对?”她一点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不是。”他试着捺住脾气,因为他又有掐死她的冲动了。
她的声音那么大,待会儿惊动了斜对面的菲欧丽娜,那可真是太失礼了。
所以他决定…
“你不是?”更纱没发觉他眼中闪过的可怕锐芒“你明明就…啊!”话没说完,她被他推进了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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