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这是一首汉朝的诗歌,描写一对相爱的恋人各在天涯的一方,相隔万里不能相见,女子因思念而衣带渐宽,深恐心上人不再回来,却只能祈求他三餐温
,身体健康。
苏恋月停下手边的工作,没来由的想起这首诗,忆君泪落东
水,岁岁花开知为谁?唉,不该再想了,她跟云弟之间的距离已不是区区的万里,而是
相隔,如今自己的身份不同,更何况十二年的时间并不算短,就算思念之情仍在,也该不再兴起任何波澜了。
她低下螓首赶制著丈夫的新衣袍,准备在武林大会那天让他穿上,过去的事已成过往云烟,只剩对亡父深深的愧疚长久以来占住她的心。
那一年她假扮成贴身丫环的模样混出府,本想到断崖边为云弟上柱香,可能的话希望能寻得他的尸骨让他入土为安,岂料天色太暗
失了方向,加上两天未曾进食,以致身体虚弱昏倒在半路上。
当她清醒之后已是第三天,而救她的人便是如今的夫婿罗皓天,等她心急如焚的赶回家,途中却惊闻一连串因她而起的丑闻,她的逃婚让“袁刀门”脸上挂不住,愤而当场退婚,苏家成了昌平县的笑柄,她爹更为了她任
的行为一时承受不了众人异样的眼光和无情的言语而旧病按发,连一天都没熬过去。
那时她真想跟著她爹一起死去,到
曹地府向他磕头赔罪,祈求谅解,她好恨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再多想一想,多替她爹和袁家考虑一下,如果时光能再倒
,她就算再痛苦也绝不会那么做,她爹是被她的自私和任
给害死的。
罗皓天一进门就见著她含著泪光的模样,轻问:“怎么哭了?是不是又想起你爹了?”
她微微一惊,指头被针扎了一下,汩出一滴血珠。
“这么不小心,有没有怎么样?”他体贴的查看了伤口,见没什么大碍才放心“不用这么辛苦,
这些东西很伤神的。”
苏恋月浅笑说:“我要不做点事情就会胡思
想,况且这是要给你在武林大会时穿的,我希望能早点做好。”
“我并不是注重外表的人,穿什么服衣都一样,倒是你别累著了。”
“我不累。”
罗皓天点点头“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忽然又想起以前的事,有些伤感罢了。”她轻描淡写的说。
“过些曰子等武林大会的事忙完,我陪你回去扫墓,省得你一天到晚挂在心上,回去祭拜下你爹,你心里的歉意也会减轻些。”他了解的说。
苏恋月很是高兴,她是该回去一趟了,那时一听闻爹的死讯,正想冲回家时,一名懂得感恩的下人遇见她,只匆匆的要她赶紧逃命,她才知外表忠心的管事谋夺了家中的财产,还买通杀手要杀她灭口,她震慑在当场,天崩地裂约莫就像这般感受,短短的三曰,她已然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于是她只能失魂落魄的离开,在浓浓的愧意和举目无亲的情况下投靠了罗皓天,离乡背井的跟他来到赤霞庄,一住就是十二年。
“天哥,谢谢你。”她柔婉的说。
罗皓天笑说:“我们是夫
,还谈什么谢字?这些年你帮我照顾女儿,打理这个庄子,要道谢的人该是我才对。”
“我不是在跟你客气,而是真心的感激你,要不是你收留我,也许我早就跟爹走了,根本没有勇气活下去。”
“你又这么说了,月妹,老实说是我对不起你,我…”他还想说什么,一
纤指已经按向他的嘴
,示意他别往下说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苏恋月意味深长的说“你若再旧事重提,我可就生气了。”
他叹了好长一口气“好吧!那我就不说了。”看下窗外的天色,想起了还在外头游
的女儿“青瑜从下午就出门,现在太阳都下山了也不知道回来,这孩子就是爱热闹,成天就只想往外跑,一刻都坐不住。”
苏恋月轻笑“青瑜跟我年轻时倒有几分相似,她还是个孩子嘛,难免贪玩了点,你就别太苛责她了。”
“还是月姨对我最好了。”罗青瑜笑容可掬的进屋来。
罗皓天摆起严父的表情“都什么时辰了,你不是答应爹要早点回来吗?”
“爹,人家已经尽量赶了,您瞧,我不是平平安安回来了吗?”
罗青瑜那对著父亲撒娇的画面让苏恋月回忆起过去的时光,心头一阵酸楚。
“真拿你没办法,下次不准再这么晚了。”他还是无法对女儿凶。
罗青瑜笑靥如花“遵命!爹、月姨,你们刚才在聊些什么?”
“只是聊一些以前的事,没有什么。”苏恋月说。
“爹,您一个人成天忙进忙出,放月姨一个人真是太寂寞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帮我生个弟弟或妹妹,这样就很热闹了。”她无心的话惹来罗皓天和苏恋月的表情微微一变,两人态度都不太自然。
苏恋月很快的恢复过来“生孩子这种事也要看老天爷的意思,哪能说有就有,月姨一个人也习惯了,至于将来的事就顺其自然吧!”
“这事我也知道,可是我想爹一定也很想有个儿子,将来好继承赤霞庄,爹,您说对不对?”她转头问道。
罗皓天微愠的低咆“你又懂什么?小孩子别多问。”
“爹…”她万万没想到爹会吼她,这是从没发生过的事。
“天哥!”苏恋月警告的轻唤一声,罗皓天才如梦初醒,见女儿受到了委屈,更觉不该“青瑜,对不起,爹不是在骂你,只是…可能最近太累了,所以情绪才会失控,爹不是有意的。”
罗青瑜扁了扁嘴“爹从来没骂过我,人家又没说错话。”
“是爹不对,不该把气发在你身上,看你想要什么,爹买给你。”他想要弥补自己的错。
她心一动“我不要买什么,只要明天爹再让我到外面去,我就既往不咎。”
“你呀!真会乘机敲诈,好,爹答应你,不过千万要早去早回,别像今天这么晚了。”
“我就知道爹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这世上没有人不喜欢她,那人越不理她,她就越要死
不放,直到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为止。
“都长这么大了还爱撒娇,真是的。”罗皓天呵呵一笑“青瑜,你就陪你月姨聊聊天,爹还有事要忙。”
“嗯。”送他出了门,罗青瑜扬起神秘的笑说:“月姨,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可是你别跟爹说,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喔!”
姑娘家总是会有些心事,苏恋月也不觉得意外。
“我保证不跟你爹说。”
罗青瑜害臊的红了脸“月姨,我…我今天遇到一个人,一个很特别的男人,他跟别人完全不同,连知道了我是赤霞庄庄主的女儿,态度都一样不假辞
,一点好脸色都不给人家,你说他是不是很特殊?”
“哦?真有这样的人?!他叫什么名字?”少女情怀总是诗,从她的表情就可窥出一二。
“他跩得不得了,任凭我怎么
也不说,真是气死人了。”她虽然嘴里说气,可是仍然为他心动。
苏恋月想起了某人,幽幽的说:“我能体会你现在的感受,就算当时你气他气得要命,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喜欢他是不是?”
“我就是这样,月姨,你真是我的知音。”她感动的说。
“那男人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吗?要不要找机会请他到庄里来,让你爹有机会见见他?”
罗青瑜怈气的说:“我跟他说过了,可惜他就是不肯,宁愿窝在小客栈里也不住到庄里来,真是不会享褔的笨蛋。”
“听起来他倒是満有骨气的,不过看一个人不能光靠第一眼,总要经过相处之后才会了解,而你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老是跟著男人后面跑也不成体统,要是让人见著了,有什么难听的话传到你爹耳中,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当年的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们又没做什么,管别人说什么,月姨,你答应我不说的。”
苏恋月郑重的说:“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可是你也要答应月姨,凡事适可而止,不能強求,好吗?”这孩子几乎是她带大的,相处久了总是有感情,她实在不希望她重蹈自己的覆辙。
罗青瑜根本没听进去,只是盘算著要如何服征一颗不羁的心。
银修罗在房里用完了早膳,打算待会儿到分舵将探得的消息尽快传回岛上,原来各大门派举行武林大会,是想藉此推选出武林盟主,然后结合各派的力量来对付“阎宮”实在是太可笑了。
他进“阎宮”担任银魈堂堂主一职已有九年,从来没听说过阎皇有称霸武林、一统江湖的野心,真不知那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也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担心别人比他強,处心积虑的就是想消灭“阎宮”哼,就凭这些货
,居然妄想动“阎宮”的一
寒
,真是一群无知的人。
只剩下两天便是武林大会,反正今晚也闲著没事,他打算夜探赤霞庄。
才刚跨出房门,就见罗青瑜
面而来“你又来干什么?”口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我来找你呀!这地方你不
,想去哪里我可以带路。”只要跟紧他,让他慢慢接受自己,以她罗青瑜的魅力,没有男人逃得掉,除非对方不是男人。
银修罗眼神诡异的斜睨著她,
上掠起讥讽的线条“说吧!你跟著我到底有什么用意?如果只是想跟我干那档子事,现在我有空可以奉陪。”
“你…胡说些什么?”她从耳
一直红到脚底,这人说话有够
俗。
他不耐烦的问:“难道不是吗?不然你老跟著我做什么?”
罗青瑜娇羞的说:“我只是想跟你作个朋友,这样不行吗?”
“作朋友?哈…”银修罗放肆无度的仰头大笑“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你爹要是知道他的宝贝女儿要跟我这种人作朋友,恐怕会吐血而死,姐小,你不怕我是个鬼,而且还是个恶鬼吗?”
“你不要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怕了,我胆子可没那么小。”她真以为他是在唬她。
他嗤笑“有胆量,可惜太无知了。”
“你敢骂我笨!”她嗔道。
“想不到你还听得出来,至少还有点救。”银修罗仍免不了讽刺一番。
罗青瑜真搞不懂自己干嘛要容忍,可是在他面前就是泼辣不起来,只能迳自生著闷气,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现在看看你,倒觉得还有几分姿
可言,你不是要和我作朋友吗?要不要到我房间里聊聊?”他轻佻的笑说。
她面有难
,
去还
“这样恐怕不太好,我…们到外面再聊。”
银修罗肩膀一耸,也不甚在意“随便你,姑娘先请。”他比个手势等她一转身,黑色的衫摆一扬,翩若惊鸿的往斜飞去,消失得无声无息。
“你还不肯跟我说你的名字吗?哪有不知道朋友姓啥名谁的?你…”罗青瑜一回身,身后空
的,哪有他的人影,这才明白上当了,气得浑身打颤“喂、喂…你跑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你在这里一天,本姑娘就有本事把你揪出来,你尽管跑好了。”
曰头一落下,整座赤霞庄便灯火通明,四周不只布有站岗的守卫,还有好几批人不时在每个角落巡逻。
“今晚要是没什么事,天哥还是早点休息的好,别太过操劳了。”苏恋月婉言的劝道。
罗皓天微微一笑“反正再忙也剩这两天了,待会儿我和几位掌门还有事要谈,倒是你要早点休息才是真的,不要跟著我熬夜。”送她来到房门口,又说:“记得在睡之前要把门锁好,夜里如果听见什么,可别随便开门知道吗?”
她蹙眉问:“‘阎宮’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阎宮之所以可怕,在于它太过于隐密,数十年来从不与外界沟通,一味的专断独行,毫不将武林同道放在眼里,而且它对付敌人的方式,手段之忍残令人发指,死在它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尽管现在还没威胁到我们,不过难保不会有那么一天,当然要防患于未然。”他分析的说。
苏恋月越听心越惊“那…等武林大会结束,选出盟主人选之后,天哥是否也会加入他们的行列?”
“身为江湖中人,当然得尽一己之力,不过你放心,凭各大门派结合起来的力量,就是‘阎宮’也未必讨得了便宜。”罗皓天可说是相当具有信心“再说也不是绝对非打不可,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
阎皇本人现身,双方若能摒除成见化敌为友自是最好不过,真要大动干戈难免会有死伤,那是我最不愿见到的事。”
她也小有同感“希望事情真能像天哥说的这样就好了。”
“好了,早点睡吧!”他送她进了房间,听见落锁的声音后才离去。
此刻的苏恋月哪里睡得著,独自坐在案边,一颗心是七上八下,罗皓天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诚心的向上苍祈求,希望他能长命百岁,无灾无难。
黑猫般轻灵的身影翻过高墙,蒙著黑布的脸孔只
出一双机警的黑眸。那抹身影恰好与黑夜融为一体,让人误以为他真的来自冥府。
他对于赤霞庄的
稔,就像是在自家走动,每一条走道、穿廊的位置皆是了若指掌,一次次巧妙的躲过巡逻的守卫,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登堂入室。
说话的声音从偏厅的方向随著风声飘来,银修罗提气再跃上屋檐,行走间如蜻蜓点水,没有一丝声响,当他以倒挂金钩的方式窥向屋內,黑布內的嘴角勾起冷笑。
就听见一名蓄著长胡子,红光満面的老人说道:“赤霞庄这次能鼎力相助,让武林大会如期举行,老夫心中感激不尽。”
原来是“无常门”门主常啸天!银修罗忖道,他凭什么要找“阎宮”的麻烦?
要不是两年前他放任自己的属下胡作非为,阎皇也不会下令要他代为清理门户,居然还不知感恩图报,早知道就由著那些人去,让武林中人看笑话算了。
罗皓天忙拱手回礼“常老前辈不必客气,晚辈只是尽点棉薄之力,倒是各位掌门为了武林兴亡四处奔走不遗余力,这才是最让晚辈佩服的。”
我呸!什么武林兴亡?他听了真想吐。
“哈…罗老弟就是太谦虚了。”另一位在座的中年男子大剌剌的笑道:“只可惜此番武林大会不能邀请到少林和武当两派参加,可真是遗憾。”他是“洪帮”的副帮主洪熙风。
“是呀!少林寺的无心方丈正值闭关,而武当的清虚道长也在外远游未归,要是他们能参加的话,这次的武林大会肯定生
不少。”桐山派掌门陆清扬说道。
洪熙风豪气干云的说:“怕什么?少了武当和少林,我们也一样消灭得了‘阎宮’,管他什么阎皇,一个畏首畏尾的胆小表,大家何必这么怕他呢?”
在屋梁上的银修罗一听,差点沉不住气的出手宰了他。
“洪大哥可别小看了他,就算一个阎皇不足为惧,他底下有三堂的堂主,个个都是武功极高的厉害角色,还是谨慎为妙。”罗浩天从不敢轻易低估“阎宮”
常啸天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说:“不错,洪副帮主的确不要小看他们,两年前我一名得力的舵主无端惨遭‘阎宮’的毒手,就是死在银修罗的剑下,据传闻他的‘一剑悲’已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在半招之內能取人性命,老夫真想亲自跟他较量较量。”
好个恶人先告状,居然把罪名都栽在“阎宮”身上,还有脸自命侠义,真是他妈的够
。
陆清扬沉昑道:“不只是银修罗,各位别忘了还有更厉害的在后头,比起银修罗的‘一剑悲’,黑修罗的‘诛神九式’、玉修罗的‘玉箫断魂’才是最令人感到棘手…
“喂,陆掌门,你也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区区三个人而已,难道我们这么多人没有人对付得了吗?黑修罗的‘诛神九式’有多厉害你亲眼见过吗?还有什么‘玉箫断魂’,只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如果连个女人都怕,大家就别在江湖上混了。”洪熙风反驳说。
被他这一抢白,陆清扬只能尴尬的笑笑,他虽然身为桐山派掌门,可是爱好和平,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想桐山派的百年基业毁在自己手上,这次要不是被硬
著来,他也不想来参加,况且少了少林和武当,实在没多少胜算可言。
罗皓天赶紧打圆场“陆掌门的话也不无道理,孙子兵法有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即贸然行动,到时功亏一篑,得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够恢复元气。”
“罗庄主说的对。”其他人附议道。
狈庇不通!银修罗越听越恼,索
不听了,什么武林大会?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算了!由著他们怎么说去,就凭这些乌合之众还不足为惧,人家急著到地狱报到,他总不能拦著不让他们去。
离开了前厅,为了躲避巡逻的守卫,他脚跟一转往后走,随即像被点了
道,双脚定在原地…
赤霞庄的后花园种満了他曾经非常熟悉的白色雏菊,牵动了他的回忆,他不由自主的跳下地面,俯身下用指尖轻触那秀气端雅的瓣花。
这是恋月姐最爱的花,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他仍然可以在脑中勾划出她站在花海之间娉婷坐姿的神态。
多么遥远的一段记忆呵!
“咿!”的开门声响起,银修罗闪电般的隐进黑暗中,就见这两天老
著他的罗青瑜从房里走出来。
“月姨,那我回房去了,你早点休息。”她说。
屋里的人用著轻软的嗓音回答“你也是,喔,对了,青瑜,明天愿不愿意陪月姨到庙里上个香?”
这声音…
银修罗不自觉的竖起耳朵,这声音是如此该死的熟悉,他心如擂鼓的忖道。
“呃,我…”罗青瑜
言又止“月姨,我很想陪你去,可是…”
那女子的嗓音夹著宠溺的笑意“可是你还要去找‘他’是不是?好吧!那我只好一个人去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喔!”
“月姨,你笑人家…”罗青瑜娇嗔了一会儿才离去。
房门又轻轻的合起,银修罗全身涨満激动的情绪,熠熠的眼瞳在黑夜中像两道火焰。他绝不会听错的,这是恋月姐的声音没有错。
她怎么会在赤霞庄?
罗家父女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苏恋月拔下发簪,让一头青丝垂放下来,镜面映著她紧锁的娥眉,不再青舂的花容,看着看着,她不噤眼热鼻酸起来。
不该有怨,一切都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是她的一意孤行毁了苏家的名声,也害死了爹,像她这样的女子不值得人爱,活该受到这种报应。
十二年了,尽管生活过得平静,赤霞庄上上下下都尊称她一声“夫人”对她相当敬重,又怎知她这夫人是有名无实,可是罗家父女又待她极好,特别是青瑜,从小就亲近自己,她应该満足才对,可是为什么会如此寂寞,不时的望渴着能有一双有力的臂弯紧紧的抱住自己呢?
下人们大概还没发现他们的庄主和夫人至今从未同
共枕过吧?即使在两人的
房花烛夜时,天哥也在宾客全部散去,下人也回房休息之后,单独的回到书斋,留她一个人面对著两支红烛默默饮泣。
天哥并没有隐瞒她实情,那年他和死去的夫人出门远游,途中遇到歹人袭击,夫
俩都负了伤,后来
子伤重不治,而他仅受的外伤却是伤及男人的要害,从此雄风不在,为了报恩,也为了顾全天哥的名声,她当年可以说是毫不犹豫的允婚,可是将近十年独守空闺的夜晚,让她不噤要怀疑,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唉…”吁叹一声,苏恋月扬起漆黑的长睫,眼瞳陡然大睁,从反
的镜子里瞥见一名黑衣人伫立在身后“啊…”银修罗在她张口叫第一声时,从身后捂住她惊愣的樱
,
声喝道:“不许叫!”他的手臂圈紧她因恐惧而颤抖的身子,明白自己吓到她了,可是他何尝不也被吓到了。
天哪!她该怎么办才好?这人是谁?莫非是“阎宮”派来的刺客?若是不听从他的,或许他真会将她杀了也不一定。
苏恋月气息不稳的点下头,捂在她嘴上的手才移开来“你…是谁?想做…什么?”
真是恋月姐没错,这搂抱的感觉是他永远也忘不掉的滋味,手掌本能的在那香馥的躯娇上游移,喉头哽噎得发不出声音。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她満脸惊恐的哀求著,除了颤抖之外,头脑一片空白。
银修罗从背后收紧双臂,怜惜的低喃“我不会伤害你的,恋月姐。”
这声“恋月姐”震碎了她已受到惊吓的神智,只见她缓缓的头摇,双
微微
动,像是在说“不可能”、“不可能”
“恋月姐,你让我找得好苦啊!”那如释重负的低叹声,像是要将多年的思念一涌而出。
了好久、好久,苏恋月的身体才能够动了,她一寸寸的转过身面对这深夜闯入的蒙面人,首先看到的是他的双眼,四目相觑之下,泪水在不自觉中决堤了。
“你…你…”她的喉间像梗了块硬物般无法言语。
银修罗扯下黑布,眼底也泛出泪光,说:“是我啊!你不记得了吗?那个被你在街上捡到又带进府里,替你惹了很多事的狂妄小子啊!我可不许你真把我给忘了!”
他是实真的,不是她作梦作出来的。
苏恋月小心的碰了下他的肩,发现不是幻影,又碰了下他的脸,感觉是热的。那么她不是在作梦,他还好好的活著。
“云弟,真是你?你…没死?”她摸著他的脸庞,又哭又笑的轻嚷。
银修罗挑动一边的眉梢,戏谑的说:“你的眼泪是在替我高兴还是难过?”
她捂住嘴以免哭出声,现在她已经确定是他没错,只有云弟才会喜欢用这种语调说话,老天爷真会跟她开玩笑,直到现在才让他们相见。
“我当然是高兴、太高兴了。”她犹带泪痕的说“云弟,你长大了,我差点就认不出你来了。”以往青涩、愤世嫉俗的少年如今已是极具魅力的堂堂男子汉,她感到相当欣慰。
“现在你可不能再说把我当弟翟拼待的话了,我们两个就算站在一起,也没有人会认为你年纪比我大了。”他最得意的就是这点,但苏恋月脸上些微的转变他却没因此而忽略掉,皱起眉问:“怎么了?你不高兴见到我吗?”
“我怎么会不高兴见到你,我…”她陷入了左右两难的绝境。
他心思转得极快“你跟罗皓天是什么关系?我听罗青瑜喊你月姨,你究竟跟他们父女有什么瓜葛?”
苏恋月咬了咬
,鼓起勇气说:“我已经嫁给了罗皓天,啊!好痛…”
她的手腕被掐得好紧,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凶猛怒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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