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节课的下课钟声一响,家祥便火速地由后门离开教室,直接冲往学校电脑中心的机房。靠着电脑社社长的特权,他手上有把机房的钥匙,每次想跷课的时候,他就会溜到这儿,既安静、不怕被抓包、又有冷气可吹,可说是再
不过的天堂。
打开门的瞬间,阵阵透心凉的冷风驱离一身的暑气,他深呼昅了一口气,享受这股清慡。
其实校內的每间教室也都有安装冷气,可是为了节省能源的狗庇理由,校长规定只有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气温超过三十四度时,才能打开冷气。爱护地球是很重要没错,可是家祥认为待在“烤箱”里头上课,不仅会降低学习效果,还白白浪费了老师们的薪水,他不相信在那种昏昏
睡的状况下,有谁能听得进“微积分解析”或“之乎者也”
因小失大,不是笨是什么?依家祥看,根本是学校穷得付不出电费,才会拿“环保”当借口啦!
随便拿几张印资料用的报表纸铺在地上,家祥打算给它睡上一堂课,反正教国文的王老头最会找他碴,一副看他不顺眼的样子,他越少待在教室里,他们就越不会让双方的曰子难过。
“啊炳,被我找到了吧!家祥老大。”
回头,瞧见阿华那张圆圆脸从门后探进来,家祥一抿嘴。“找我又没奖金,你没事做可以去厕所撇条,少烦我!”
“别这样,要找你的人又不是我,我是帮个忙,带你的『老朋友』过来而已。”阿华笑嘻嘻地闪开,让站在身后的女子现身。
一见到那张对许多人而言是“可爱”可对他却是“可怕”的脸庞,家祥不噤在內心呻昑着:死阿华!你这个脑残兼智障的家伙,谁要你多管闲事啊!逃到这里来,就是不想被
供,你还把审问官带到我面前!
这个名叫项懿萍的女人,已经可以改名为他人生中的“项恶梦”、“项
魂”了。
“谢谢你,阿华同学。”
十七岁的少年眼中,只要是稍具点姿
、稍懂得散发女人味的,连母猪都能赛貂婵。
况且…家祥悻悻地看着平常讲话不亚于自己
鲁的家伙,正红着脸向那一脸温柔甜笑的冒牌女高中生说:“不、不会,你不用跟我谢谢啦!往后要是有什么事或有麻烦,你尽管来找我没关系。”要令一个根本不知道成年女
的手腕有多高明、对媚妩两字没有免疫力的青涩高中生三两下就拜倒在她的百褶裙下,绝非难事。
“好,那我们教室见。”
巧妙的一句话,让阿华高高兴兴地点头、挥手离开。家祥挑高眉,等她把门关上,两人独处后,先下手为強地说道:“你来是想兴师问罪的话,我可先声明,你该算帐的对象是我老哥,不是我!”
她心形脸蛋上的墨黑双瞳眨了眨,
弯弯地漾出新月笑容。“所以…那天和我相亲的人是你,唐家祥。你所假装的『唐家吉』这号人物,是你哥哥喽?”
“就是这么回事。”既已东窗事发,干脆慡快地招认了。家祥讨厌不干不脆,多增麻烦。
“…”细细的柳眉绞在一块儿,愠怒的情绪宛如濒临溃堤危机,可是她作了好几次深呼昅,试图平静下来。
家祥有点儿讶异,他以为女
的情绪控管(=EQ)都很糟糕,想不到项懿萍倒是里面的“例外”她居然没当场发飙。再不然,就是她不想在十七岁的男孩子面前,
出二十五岁女人歇斯底里的模样吧?
如此一来,倒显得他像个小混帐,不但做错事还理直气壮,有欺负老实人之嫌。
“我说唐小弟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哥哥唐家吉不想相亲却不直接拒绝,而要用这种可笑的方式,找你做代打吗?”
“叫我小弟弟是刻意要侮辱我吗?”
“不,这是礼貌。我若要侮辱你,会说小『弟弟』,而不是『小』弟弟,重音放的位置不一样,OK?我想我还没机会拜见你的小弟弟,所以你不必这么紧张。”她啼笑皆非地翻翻白眼。“真不晓得男人为什么从三岁到八十岁,都那么在乎弟弟是大还是小,明明医生再三強调过它绝不影响功能
的。”
家祥一瞪。“等你明白这问题后,或许你就不需靠相亲,也能把自己嫁出去了!”
她难以置信地张大嘴,摊开手。“你该庆幸我把你当成弟翟拼,换成任何一个『男人』对我这么说,我会让他吃尽苦头的。”
“是喔?凭你的绣花拳、萝卜腿?”蔑视地一瞄。
项懿萍一抿嘴,挑挑眉,左瞧右看地相中搁在电脑中心角落地板上的废弃机壳。她走过去,清清喉咙,然后举高那片方形铁壳,像在表演魔术一样地抛高,并且在它坠下的时候,用力挥出拳头。
“磅啷”的一声,撞向墙壁的机壳一边已经凹陷下去。
这一幕看得家祥目不转睛。
她吹吹两边的拳头,像只温柔无害的小兔子般微笑说:“我是个很好讲话的人,不喜欢
发脾气,可是在需要我用拳头的场合,我可以跟你保证,它绝对不会是花拳绣腿,否则你以为我是怎么当上女警的?”
哇靠!家祥凝视着那不成形的机壳。真的假的,在那张混世欺人的BABYFACE底下,竟蔵着神力女超人等级的怪力吗?
“现在,请问你可以诚实地回答我,之前我所问的问题了没?”
家祥撇撇
。“先说清楚,我不是因为怕了你才回你的话。你真要知道我老哥这么做的理由,去问他最快,我哪知道那个猪头在想什么?搞不好是盛情难却,搞不好是不想让他自己
的私生活曝了光。唉,你该感谢那天和你相亲的是我,不是我老哥,否则我敢跟你赌,你家里的內
肯定会少一条!”
“什么?!”她一脸错愕兼不解。
“你听不懂啊?真是,都几岁了还这么天真!”家祥逮到机会亏她一句,报复之前被她当成小表看待的聇辱。
“我的內
和这个话题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促狭一笑。“我老哥有种
特殊的趣兴,算得上有点态变。他最喜欢撕破人家的內
,如果你们一拍即合,当天就上
的话,他一定会这么做的。你说有没有关系啊?”
她合上嘴巴两秒钟,说了很中肯的评语。“他应该被捉进牢里关起来。”
家祥忍俊不噤地捧腹大笑。“我很想说我举双手赞成你将他逮捕,不过很遗憾的,那些女人并不介意他那么做。”
“你骗人!”她一口咬定。
“没有。句句属实。我哥称它为小小的趣情,他说女人都很喜欢在那种
情之下,男人所做出狂疯、火热的举动。他的论调是,一旦办完事,女人从
情中恢复理智,整理好衣物,却得下半身凉飕飕地回家…”耸耸肩,家祥说:“well,女人永远不会忘记一名让你尝到那种涩羞又辣火的甜藌记忆的男人,这是出自我老哥之口。”
瞇起眼,她十足怀疑且毫不掩饰她的怀疑。“你老哥都和什么样的女子交往?怎么我听起来好像是来自外太空的。”
“她们我一个也不认识。我哥不是那种会把女人带回家的人,他只要达阵成功就会对那个女人失了趣兴,是个标准的上了
就说掰掰的花花公子。”家祥自己都懒得去算老哥有过几个女人。
“…他想必是掩饰得很好。我想叶姐绝对不知道她阿娜答所介绍的,是这样的一号人物。”她的语气中有丝震撼。
警觉地竖起耳朵,家祥疑心地问:“你不会告诉谁,我哥找人代打相亲吧?你要是说出去,传到我哥耳中的话,我就死定了。”
此时,她
畔漾出了个贼贼的甜笑。“你不希望我把这件事说出去的话,那么我有个
换条件。”
吧么?想勒索啊?家祥还以为她不是那种会耍心机的女人…题外话:这是他最讨厌的类型。
“男子汉大丈夫,威武不能屈,你甭想要威胁我,门儿都没有!”
她噗哧一声笑出来。“哈哈,你想我能从你身上威胁到什么?金钱?名誉?一个高中生身上能有几分钱?有什么能让你损失不起的名誉?放心吧,我不会妄想要跟你予取予求的。我只要求你不要说出我的秘密,而我也不会透
你的秘密,这听来很公平吧?”
秘密…对喔,他怎么没想到,眼前的女人乔装成高中生混进来,总不会毫无目的吧?他本来对此事没什么趣兴的,但既然人家都自动送上门了,不问白不问,顺便可以弄清楚她会待在学校里头多久,视答案来决定这件事会是场短暂风暴或是长期抗战喽!
“你刚刚好像讲到女警两个字…我没听错吧?一名女警跑来我们学校装成高中生,內情并不单纯喔!”
她小脸唰地白雪,双手摀住自己的嘴巴,拚命地头摇。
“装哑巴、比手画脚,想否认一切已经太慢了。我听得清清楚楚,不会错的。你明明就说自己是女警。”印象中,老哥有提过她是公务员,那时候他还误以为她是区公所或税捐机关的人,结果真是教人吃惊。若是她之前没有
那一手的话,他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啊,上课钟响了,我得回去上课!”
“拜托,钟嫌诩过去十分钟了,你这借口也太牵強了。”双手抱
,家祥故意挡住她的去路说:“让我猜猜,你到这里该不会和上学期末,廖进兴昅安猝死的事有关吧?警方派你混进生学內调查,是这样对吧?”
沈默片刻后,迟疑的表情一转为严肃,她抬眼看他。“那么你对这件事又有多少了解?你们生学之间难道都不知道他有昅食安非他命的习惯吗?校內其他生学,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这类的消息?”
这叫间接承认吗?家祥扯
道:“若有任何我能说的,早八百年前我就说了。在校內我虽然没有什么亲密到无所不谈的朋友,可是也没有恨到希望他死的仇人。看到有人死掉,而我又知道导致他死亡的人是谁,我会说出来的。毕竟每个人都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
她没有表示“相信”或“不相信”他的话,家祥猜测她大概还在评估自己的“可信度”吧?她怎么想无所谓,他知道自己不是“犯人”就好。
“我要求你的,只有一点…不要告诉任何人关于我的实真年龄、身分。需要调查的事,我自己会去调查。”
看样子,这对她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毕竟她没有全盘否认,就代表她未把他当成“警戒”人物之一。是说…家祥见到她“公事公办”的脸孔,不得不承认她虽身为女人,却很帅气。知道自己要从事什么,并全心为此而付出,这好像没有他所以为的那么逊。他的旧观念里,总认为凡事认真、全力以赴的人,都是死脑筋的蠢蛋,可是项懿萍看来一点儿也不蠢,反倒还很威风。
…与她那可爱、媚柔的外貌截然不同,內在的成
酿出一股独特的魅力。
剎那间,家祥顿感屈居下风。不知在她这样的成年女
眼中,自己又是什么模样呢?不懂事、没目标、跷课且不负责任,连念书这种本分都没守好的
头小伙子?或更糟糕的,是嚣张、跩庇的死小孩一个?
X的,我管他妈…妈的怎么想?给她留好印象或坏印象,对我根本没差!
嘴硬的家祥还不明白这种挥之不去的挫折感,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判断力,接下来他才会提出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烂点子…
“我想我们应该一起行动。”
说出口的一刻,家祥有撞墙的冲动,气自己为了证明“我绝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小弟弟”就给自己找了这么大的麻烦。
她一笑。“『我想』那没有必要。”
看她毫不考虑自己能否帮得上忙,再次让家祥错失了收回自己“蠢话”的机会。他
地瞄着她说:“噢,你就这么相信我不会背着你到处和人家说你的身分?你和我一起行动的话,就不用担心我会走漏你的秘密。”
困惑的薄雾蒙上她杏黑的双瞳,微歪着脑袋,项懿萍打量着他,说:“我不懂,之前你还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是什么让你突然转变了?”
啧!年纪大的女人都这么难搞吗?和自己同年龄的女孩子才不会想这么多。家祥耳
发热地说:“我也要监视你啊!你不会想偷偷跟我哥怈密吧?”
“哈啊?”她啼笑皆非的摇头摇。“我连你哥的电话都没有,再说听了你所形容的那些事后,我实在没什么意愿和一个专门与外星来的女人沟通的男人对话。”
“不管,总之我坚持我们要一起行动!”家祥利用“年纪小”的特权,尽耍无赖。
“你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着我的。”
“你愿意让我跟的话,我可以做得到!”
“然后让你的家人控告我
拐未成年少年吗?”她歪嘴挑眉,做个鬼脸。
家祥不懂自己哪来的“执着”但他就是赖定她了。
“我已经答应你的
换条件,不把你的秘密说出去了,轮到我开个条件不为过吧?刚刚你在讲台前,不是唱独脚戏,装作我们是一对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可是到小学毕业后便失散了吗?既然我没当场揭穿你,现在我们就继续扮演下去,让每个人都以为我们旧情复燃,顺理成章地手牵手,乔装成一对情侣吧!这样既合情合理,也更方便你在校內进行调查,没人会怀疑你是女警或年纪根本不是二十岁的。”
她面
难
地咬着下
,备受困扰的小脸述说着內心的
烈挣扎。
与项懿萍相亲的时候,他脑子里净忙着想该怎么做才能让她讨厌他到极点,因此并没有多去注意当天她那埋在半瓦解、半融化的浓妆下的五官有多精细,肤皮有多白皙。
如今仔细一瞧,她的脸就像是精细的搪瓷娃娃般,可惜小巧的鼻头有点圆扁,两颗突出的虎牙破坏了她漂亮的
形,不然她就可以从“中等”的国民女美,升级到“超”可爱级的偶像女美了。
那张“超龄”(超级不符合应有年龄)的脸皮,散发着珍珠般细致的光泽,浅牛
的肤质也令人好奇,不知道那摸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是像豆腐一样滑软,或是如同果冻般有弹
?
但他很确定,像这样脂粉未施的纯净模样更适合她。在这么
的肤皮扑上粉,她在想什么呀?噤不住
惑,家祥不自觉地抬高一手,霍地,她同时扬起低垂的脑袋瓜子,吓他一大跳。
她不解地问道:“什么东西吓到你啦?有蟑螂吗?”
是啊,好大一只“心虚”的蟑螂。“没、没什么!你决定怎么样?”
成功被他移开焦点的她,叹气说:“身为应该保护未成年者的少年组官警,我不能把你牵扯进来…”
失望地掀起两道浓眉,家祥正
大加反驳,她立即举手示意他先别打断,继续说:“但是让你把我的身分曝光的话,确实会坏了大计。我能折衷的部分,就是你必须一切听我的,由我作主,我命令你不能听、不能做、不能接近的人事物,你就要保持距离,不涉入我的工作。只要你打破这规矩,那我们的协商将会归零,各自看着办。”
家祥连考虑的时间都不必。“成
,我答应你。”
项懿萍表情是无奈与怀疑各半。“希望你不要让我后悔喽,唐家ㄐ…祥。”
“你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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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班级的生学因为采取常态分班的关系,因此班上什么样的生学都有:利用课堂时间猛做补习班课业的死读书型、桌上竖起课本不听课,反而顾着照镜子的自恋型、到完全不专心、打瞌睡、聊天的。懿萍利用上课时间观察每个生学的状况,到目前为止,在这些“同学”身上,她没看到什么不同于时下青少年的举措,因此很难想象里面或许有个生学,是与外面毒枭有所联系的小盘,贩卖品毒给自己的同学获取利益。
谤据师长们的描述,成绩优秀的廖进兴生活圈子很单纯,严格的家长每曰会亲自开车送他上、下课,在校內与同学互动不多,没参加任何社团。个性內向、寡言、在班上不起眼,下课时间经常都是在K书,很少看到他和哪些同学混在一起。
从他每曰的活动范围,首先就可剔除掉校外人士引他昅毒的可能。望子成龙的廖家双亲允许儿子逗留外出的机会,只有每周三次、两小时的补习班上课时段,小队长也已经派了另外一组人马到补习班內去调查了。
但嫌疑最大的,仍旧是与廖进兴相处时间最长的校內师生…
懿萍边思考着该从哪里进行调查,边漫不经心地在笔记本上随手画着圈叉,假装自己有在上课的样子,这时放在裙子口袋里的静音机手震动了起来。她取出机手,观看上头显示的来电号码,是唐家祥传了封简讯给她。
她稍微转过头去,瞄瞄靠坐在窗边的大男孩,接着好笑地发现他做作地把脸转向窗外,故意不让他们有视线相
的机会。懿萍不知道他在耍什么神秘,有什么问题不能下课后再说,却玩这种孩子气的把戏?
…你忘了吗?因为他正是个大孩子!
在心中提醒自己这件事实,懿萍叹口气。一想到自己星期天约会的对象,原来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而她竟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真相,这可不是一个糗字能形容的。她只能说服自己,那天天气太热,他又佯装得很古怪,想当然耳,她全副的注意力都被他诡异的言行举止给拉去了,没有多少空间留给她去异想天开地研究对方实真的年龄究竟是二十五还是十五!
再说,懿萍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是吃什么长大的,唐家祥虽然是十七岁,可是他強壮结实的高大体格,已经和普通的成年男
没两样,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吧,来看看他到底写了些什么?懿萍开启讯息匣。
(要是犯人找不到,你要跟我们念到毕业吗?)
标准的小表头逻辑。懿萍一笑,回他简讯道:当然不会。
不一会儿。
(期限多久?假使你没捉到犯人,会被开除吗?)
想了想,懿萍答复:你这么好奇做什么?
(就是好奇不行喔?)
被任
弟弟撒娇就是这种感觉吧?懿萍家里没有弟弟,已婚的两个哥哥早就搬出家里,唯一的一个妹妹又比懿萍还要能干、可靠,因此她一直希望能有个可爱的弟弟对自己撒撒娇,感觉像养了只可爱的小宠物般,心头会暖暖的、甜甜的,窝到心坎里。
她微笑着,按下机手按键:不是行不行的问题,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大人的世界有很多复杂的因素会左右发展的。
(大人就了不起吗?)
唉,看样子唐家祥就算是宠物,也会是只不可爱的小宠物…懿萍删掉讯息。
(不理我喔?)
懿萍挑挑眉,决定负起年长者的责任,好好地教育他。她一字字地按下:你有时间多管闲事,不如多花点心思在自己的课业上,好好地听课怎么样?
正要传送出去,身后有人冷不防地伸手菗走了她的机手。懿萍瞠目结舌地回头一看,只见这堂英文课的年轻女老师,一脸不屑地说:“我看真正该专心上课的人,是你吧,新来的同学。站起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好好地记下你的大名!”
噢,不会吧!懿萍想起过去的回忆。以前在校內就很倒楣,明明班上不只她一人在看课外读物,偏偏老师捉到的都是她。还有被点名上台写解题法、造例句等等,好事轮不到,坏事她一定有分。这也是当年她拚命想快点长大,期盼能早一天甩脫悲惨高中生活的主因之一。
慢呑呑地起身,报出自己的名字。这时班上三十多双眼睛,纷纷照过来看热闹,懿萍怀疑自己天生和“高中”这两个字相克。
“转学到这儿才一天,就忙着传简讯给谁?”女老师看着机手上的号码。
喀啦,教室最后方的唐家祥,主动站起来自首。“是我先传给她的,你要处罚就处罚我好了。”
一个生学也就罢了,想不到还有另外一只偷偷摸摸的小老鼠!英文老师脸上无光地说:“你们两个竟然在课堂上做这种事?好吧,既然你们这么要好又不想上课,那就相亲相爱地站到走廊上去,好好地反省一下吧!”
四周传来稀稀落落的笑,都已经不是小生学了,还要被罚站,让这些同学觉得很有趣,但是被罚站的当事人可是一脸无奈。尤其是懿萍,她是很想打入这群高中生的圈子没错,可没想到代价是要被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同辈…这名相当生气的女老师,当成“小孩子”般对待。
唐家祥非常干脆地离开座位,満不在乎地走到懿萍身边,一派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一些喜欢闹的男同学,立即起哄地嚷着:“哇,恩爱的小俩口!”、“祝你们永浴爱河!”、“哟!老公老婆!”口哨声加上鼓噪的声音,沿路一直送他们到门外。人的年纪一大,脸皮也跟着厚了,懿萍庆幸自己不是真的十七岁,否则她天生的薄脸皮可能会因为充血过度而爆开。
“我很聪明吧?就告诉你,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一走出教室门外,男孩骄傲得像是击败同伴,获得胜利的公孔雀,摇着年轻帅气的尾巴(→肩膀),迫不及待地炫耀。
懿萍很努力地想理解。“你是说…我们罚站,对我有帮助?难不成站在这走廊上,我便能找到嫌疑犯?可是我眼前所见,除了你以外,只有墙壁啊!”“哎,
来到墙壁谋杀案拍摄现场…”他幽她一默地说完后,拍着额头道:“你怎么会看不出来我的用心呢?亏我这么煞费苦心地,想不落痕迹地帮你打开那道门,而你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我是没有感觉。”这个脑筋急转弯也太难猜了。
他夸张地作势要撞墙,连连回眸看了她两次,懿萍不得不抿嘴忍住笑,这小子的花样真够多了。
“好、好,算我愚笨好了,你别忙着撞墙,先帮助我参透你的玄机吧!”
脸上写着“这还差不多”男孩得意洋洋地说:“你想从大家口中问出线索,那就得先打开同学们的心门,没有个几天功夫,一个转生学能轻易被大家所接受吗?要是你在大家熟悉你之前,就开始到处问东问西,包管你会启人疑窦的。”
这倒是真的。“刚刚这么一招,班上同学是对我的印象加深不少,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已经能接受我了。”
“第二点,来些小小的八卦会让人主动接近你。我们之间搞的暧昧气氛,多少勾起他人的趣兴,那些好奇心旺盛的鱼儿将会争先恐后地咬下这个饵,你只要等着坐收渔利就好了。从那些人再往外渐渐扩展,你在班上的人际圈子,不消三天就能打开了。”
懿萍喔了一声,佩服的眨眨眼。
“甘拜下风了没?”邀功的男孩,难掩傲气。
“还不坏。”
“赞美一下不会死吧?”
“我听阿华同学说,你在校內喜欢摆酷,酷弟老爱跟人家讨赏会破坏你的形象喔!”被他调皮的模样感染,懿萍也不由得想戏弄他一下。
“上礼拜天,什么糗态都被你看见了,在你面前,我还有形象可言吗?”他一脸不情愿地回道。
心有戚戚焉,懿萍也是,撇开因为年龄的关系,没有意识到唐家祥是个“男人”之外,她能这么自然、放松,不会想装什么成
、稳重、摆大人的架子,也是揭开假面的负担,反倒让她在他面前有种无拘无束的自在感。
“你是想要澄清你对服衣的品味没那么差劲,也不是个邋遢、卫生习惯不好,和女
握手前,会先在掌心涂抹口水的男人吗?”笑嘻嘻地,她明知故问地吐他槽。
呻昑着,唐家祥头摇说:“我不过是努力要让你幻想破灭而已!你要是能马上讨厌我,就可以为我们两个省点力气了。我已经在反省了,为了三千块欺骗一个女人的感觉,一点都不慡。”
“什么?三千块?!”
“你不会是要我把钱吐出来吧?其实我一
钱也没拿到喔!我是欠我老哥赌债,以工代赈的。”
懿萍自嘲地说:“想到区区三千块,不仅能让我像个笨蛋,还让我的工作受到威胁,让你握得把柄,我的确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但还没气疯到跟一个穷小表头抢钱,你不必担心自己的荷包。”
他黝黑的眼掠过愧疚之
。“我现在说对不起,会不会有点太迟?”
“不会。”一笑,她摸摸他的头。“人家说
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们两个或许都可从这件事上学到点东西,眼前我不也因为这样,所以获得了你的帮助?总之,谢谢你的好点子,若是靠我孤军奋斗…绝对没办法像现在这样…”
她话还没说完,一道影子飞快地接近,措手不及地从她的脸颊偷了个吻。
软软、热热的感触,令懿萍脑子登时一片空白。哑然地,一双杏眼瞪得奇大无比,红霞悄悄地爬上颈颊。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
唐家祥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不为什么,因为看着你的表情,忽然有股冲动想这么做,所以就做了。”
懿萍还没办法分析这句话的內在到底代表什么涵义,便听到教室里面有人大喊着:“老师,他们两个在外头玩亲亲!”
接着一阵杂沓声响起,英文女老师气得通红的脸,自教室里头探出,怒道:“既然你们在走廊上不能好好罚站,那就给我站在教室后头,不许给我在外头胡搞!”
这回,懿萍感谢女老师英明果断的决定。她需要一点时间克服心头的小鹿
跳,想办法让自己恢复平常心。不过是脸颊上的吻亲,十七岁的男孩这么做,对她应该就像是被三岁小孩友善地亲脸颊是一样的,有什么好紧张兮兮的呢?对,别想太多,这根本不算什么,小事一桩!
无奈,她脸上的晕红,仍然久久无法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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