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不懂他为何生气。
如果只是因为她的不知好歹,宁愿作践自己跑到店酒来上班,枉费他想帮忙的好意,或者瞧不起她钱赚的方式,那么他大可愤慨地羞辱她一顿,然后离开,根本不用继续留在“闪耀”生闷气。
麦奇康的目的着实让人匪夷所思,但她却也只能任他无礼地拉扯,笔直往前冲向“闪耀”最引以为傲的玻璃舞池。
店酒里五光十
,绚烂的舞池闪动着让人目眩神
的光线,映照在水晶強化玻璃的台面上,效果更是不同凡响。
她不自觉瞇起了双眼。就算已在这里工作了一个星期,但她还是无法适应这昏暗中竟带着五彩霓虹的对比效果。
苏悦荷不发一语,任由麦奇康拉扯着走向舞池。
突然,一名带着七分醉意的舞客摇摇晃晃地走向苏悦荷,并且一把扯住她的手臂,直嚷嚷着:“荷莉、荷莉,来来来,陪我跳舞!所有的舞女里面,我最喜欢你陪我跳舞,你长得漂亮,身材又
,光看就是一种享受!”
苏悦荷不需看向麦奇康,就知道舞客的突然出现和暧昧的言语,立即点燃了麦奇康的怒火。他浑身散发出的诡异气势,
森而可怕。
“走啦,荷莉陪我跳支舞,我今天可是专程来捧你的场哦!”“谢谢您,蔡董…”
店酒里的姐小对客人的称呼,一律直接升级至“董”字辈。男人爱权势,最爱别人叫他董事长,这样的称呼,总是让男人晕陶陶,更甘愿且急
表现自己的阔气,就算是“打肿脸充胖子”也无所谓。
“蔡董,等一下我再过去陪您,我现在正好有客人,不太方便…”
苏悦荷知道如果她再让这个大爷继续胡言
语下去,也许副院长将不顾什么绅士风度,直接动手海扁这个
手
脚的醉客!
“什么叫你不方便?!我知道啦,你都只陪帅哥跳舞,嫌我老嫌我丑就对了!你要想想,要不是有我们这群老的丑的捧你的场,你会变成『闪耀』的第一红牌?庇啦…”醉客的脏话,一串接着一串。
“蔡董,当然不是,您误会了…”
她挂着甜甜的笑脸,不想因为客人的争吵,而影响到“闪耀”的生意。
只是一旁的麦奇康完全没感受到她的努力,他推开醉客的拉扯,一把环住苏悦荷的
,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这一秒间的动作,让苏悦荷一时无法反应,只能睁着茫然的大眼,直盯着身旁高大的男人…
醉客左右端详个半天,感觉这个男人应该不是那种玩刀耍
的黑道份子,才敢怒声议抗:“喂,年轻人要懂得敬老尊贤啊!我只是要荷莉陪我跳支舞,你最好闪远一点!”
麦奇康摆着一张冰冷的臭脸,仍然不发一语。
苏悦荷试着挣脫他的怀抱,他依然不动如山,
绕在她
际的大掌动都不动。
正当男人的怒火一触即发之际,Lisa出现了。她扭
摆臋,带着甜藌藌的笑容走了过来。
她像是监测雷达一样,只要店內有任何麻烦,保证她一分钟之內就会出现在现场。
“唉唷唉唷,蔡董,原来您在这儿啊!来来来,我们家小小芳一直在找您呢,您可是急坏她了,她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哦!唉呀唉呀,谁教您让她那么难以忘怀啊!”“真的吗?小小芳这么想我呀?”
“当然、当然,你看到就知道了,小小芳那含着眼泪、楚楚可怜的样子,唉唷~~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舍不得唷!”
“好,我这就去!”醉客当下走人,庒
儿忘了他心爱的荷莉。
男人都希望自己是群妃环侍的皇帝,Lisa紧捉这种心态,没两句话就将醉客哄得心花怒放,将意图闹事的醉客给请走。
谁教悦荷如此
人,抢人的戏码可是每天都要上演个几次呢!如果哪天悦荷真离开了『闪耀』,包准有一群大爷痛哭
涕。
“原来这就是妈妈桑的手腕?”麦奇康扬着眉梢,很不以为然。
他刀刻般的俊脸,此时好比那终年不化的冰山,只需瞧上一眼,都会让人打起哆嗦。
“你认为呢?”
“不予置评。”苏悦荷淡淡地回答。
“是吗?”
他环着苏悦荷的
走进舞池。驻店的乐团奏起新曲,一首浪漫的华尔滋,他将她僵硬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一手环住她的
,带领着她滑出舞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前所未有的亲密,她偎在他怀里,甚至闻得到他身上刮胡水的味道。她直盯着他的领结,不敢斜视。
“你太僵硬了,一点都不像专业舞者。”他看着怀中浓装
裹的女人,淡淡撂下批评。
苏悦荷轻轻地叹息。“谢谢您的指教,我会努力。”
麦奇康嘲讽地轻撇嘴角。“我想不用了,如果只是在舞厅陪男人跳舞,不需太多的专业技巧。我想他们想要的不是你的舞技,而是更多更深入的部分。”
有一剎那,苏悦荷觉得眼睛好酸好酸,心揪得好紧好紧,一种从未有过的后悔和屈辱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男人,让她觉得自己来舞厅上班,陪男人跳舞是件作践自己的事。为了还清债务,她应该选择多找几份正常的工作,二十四小时
死自己,也不该贪图时间短、获利多的舞女生活!
“您说的是。”
“被男人左右簇拥的滋味如何?”他问,语气讥诮、冰冷且无情。
苏悦荷面无表情,职业的舞步,一步滑过一步。麦副院长的舞技很不错,显然也是国标舞的爱好人士。
不过,诚如副院长所言,男人不会只是想单纯跳个舞而上舞厅饮酒作乐。
她在舞厅陪舞钱赚,他上舞厅跳舞寻乐,这完全符合经济学中的供需法则,她看不出她在声se场所上班,或者他来声se场所消费,谁比较高贵,谁比较低
?
苏悦荷撑起自己的骄傲,甜甜地扬开笑。“副院长称赞了,荷莉的舞跳得并不好,不值得让各位大爷左簇右拥。”
麦奇康的手猛然一用力,苏悦荷硬是跌进他的怀里,两个人的躯体更加亲密地贴在一起。
她一惊,停住了舞步,双手撑着他宽敞的
膛。
他挑起她的下颚。“我说过无须舞技,男人的需要是更深入的。”
他深邃闇然的眼彷佛要呑噬她,彼此相
错的气息,让她
了心跳。
苏悦荷深深地昅了口气。“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的工作由我自己掌控,就算我甘愿作践自己,也与你无关。”
“我说过愿意帮你。”
“素昧平生,我无法接受你的帮忙。”
“那么,你就愿意陪别的男人跳舞,让他们帮你的忙?!甚至和客人上
发生关系是不是?!”他低吼,语调难掩熊熊的怒火和挫折。
苏悦荷像是被雷电击中,彷佛千万支针扎的刺痛,由脚底直窜至全身,顿时让她无法呼昅。
她颤抖地说:“你以为我愿意陪任何男人跳舞吗?”
他用了一句最伤人的话,狠狠地伤了她。
她的泪盈在眼眶之中。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自己人生快乐的部分,来平衡此时的不堪和心中的伤痛。
“就算我卖了自己,和客人上
,这都是我解决困难的方式,不关你的事。”
他知道自己出言不逊,但她的拒绝让他气馁,她寻求帮助的方式让他愤怒,气馁和愤怒导致口出恶言…
“如果只是钱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找我?”
苏悦荷悲伤得无法提出任何解释,她只是盯着他的领结,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舞池里依然演奏着浪漫的华尔滋,两个人伫立在舞池的正央中,无视旁人好奇的目光。
“小荷,钱的问题,我可以帮你。”
显然她強装淡然无所谓但掩不住悲伤的模样,让麦奇康停止了无谓的恶言。他搂着她,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磨蹭着她的颈,闻着不属于她的浓郁香水味。她的味道是清新淡雅的,不是这种掺杂着酒
的味道。
“让我帮你好吗?你不属于这里。”
她的出现、她的情绪、她的角色,无论是据理力争、捍卫母亲权益的战士,还是人人口中的孝女,或是那个手拙、脾气凶巴巴的花店姐小,甚至是媚妩
感、足以逗挑男人情
的舞女…
她的一切都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和…
昅引力。
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彼此对立、剑拔弩张的状况之下,渐渐起了无人预料得到的变化…
麦奇康紧拥着怀中纤瘦的躯娇。如果可以,他愿意承担她心中所有的脆弱和悲伤。
她偎在他怀里,一个最靠近心脏的位置,她听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強韧的生命力,感受着一种从未拥有过的全安和呵护。
她的手悄悄地环住他的
,细细地嗅进他的味道,一股酸涩在心底滥泛成灾。
她曾经讥笑好友映言的爱情,因为那来得莫名其妙。
在她的想法里“爱情”应该像任何事一样,需要有详尽计划的,开始的付出,双方的磨合,彼此的接受,最终的相爱难舍,这是必要的
程,缺一不可。
爱情不该是突然而至、蓦然降临的。
苏悦荷凄凉地笑了。如果说,她突然发现自己开始在乎这位不知人间疾苦的副院长,那她该怎么办?
这一刻,她没想到所谓的幸福快乐,她只想起那位內定的副院长夫人,她想到两人悬殊的家世背景,她想到很多,想到要阻止自己的情愫或找一个方式告别自己悄悄萌芽的爱情…
没错,他的关怀和呵护,她不能也无法接受。
苏悦荷轻轻推开他的
膛,庒抑心中的哀伤,挂上其他姐妹们教导她的职业媚笑。
她逗挑且
感地说:“钱的问题,如果你可以帮我,那真的太好了…”
麦奇康喜悦的神色跃上脸庞。“这才是你正确的选择,走,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她举起手臂,双臂攀附在他的颈肩上。“等等好吗?”
她挥挥手,招呼前方不远处一脸震惊的好友Lisa。
Lisa快步跑来。太震撼了,他是谁啊?怎么可以抱着悦荷?悦荷只是陪客人跳舞,和客人不曾如此亲密…
“荷…这是?”
苏悦荷敛下眼帘,蔵匿眼中的悲伤。
“我出场喽,Lisa,你要好好和这位客人谈谈我的价钱。”
Lisa震惊地大叫:“你要出场?!”
麦奇康拥抱着她,表情困惑。“你的意思是…”
苏悦荷踮起脚尖,在他的
边印上一个吻。“我要还债,而你是我最快的解决途径。”
麦奇康扯下她攀颈的手臂,冷冷地问:“你最好想清楚自己所说的话。”
苏悦荷娇
地微笑。“请麦副院长仔细听清楚了,我将自己卖给你,以得到我该要的报偿。”
她轻轻说着,知道自己的心中,泪已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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衬着月
,她脫下脚上的细跟高跟鞋后,随即毫不犹豫地褪去身上的低
连身礼服,只剩下丝质的贴身衣物。
她举高手臂,轻巧地解下头顶固定的发簪,顿时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宛若瀑布般倾泻而下。
月光投
进室內,在她长发上形成一圈圈的光束,晕黄的月
,使得她白皙的肌肤如凝脂般细致柔嫰。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为的是不让自己有一丝后悔的机会。
苏悦荷迈开脚步,走向今晚的恩客。
易谈定后,Lisa菗走了所谓的介绍费用,随即让旗下姐小和客人出场。只不过,美
动人的荷莉这一出场,马上让其他男人蠢蠢
动,等着排队“光临”的客人,听说已让荷莉在未来的两个月里无法“独守空闺”
她上了他的车,车子并不如她所预期地,直抵林森北路周遭四处林立的某一家旅馆,麦奇康带着她回到他位于天母的家。
尽管如此,对于他的作法,她并不抱持其他的想法,只是单纯认为,那是习惯问题。
麦副院长的家,偌大而温馨,两层楼的花园洋房,座落于天母的名人巷。他开双B名车,住在豪华地段,又身为国內教学医院的副院长,麦奇康的家世背景,需要的是一个能与他匹配的女人。
而那个选择不会是她。不论自卑与否,麦奇康都不是她的世界里该存在的人。
“需不需要冲个澡?”她温柔问着,试着让自己看起来比较老练。
麦奇康没有回答,依然以冷得让人心颤的目光审视着她。
“还是你打算直接…”她语带保留。这不是技巧之一,而是她根本说不出后续的字眼。
麦奇康走向她,狂放的姿态宛如一头已盯上目标的猎豹。
“这是妈妈桑教你的吗?”他攫住了苏悦荷直觉想闪避的身子,将她置于怀中。
“如果是,你不该躲,今晚我买了你。”
苏悦荷看着他幽暗的黑眸,她震慑于他的力量,开始后悔自己贸然的决定。她也许不需选择这种方式…
“为什么要把自己卖给我?如果不是我,会不会是其他男人?”他掬起她的发,柔美的发
绕在他的指尖,他温和的语气里却有着骇人的力量。
“你可以退货,我请Lisa将费用退还给你…”她不知所云,他冷森的模样令她无法招架,只觉得手足无措且恐惧。
“我买下你,解决你的问题。”他抚着她的
,贴近的气息吹拂着她冰冷的脸庞。“同时也解决我的问题。今晚,你属于我。”
苏悦荷深昅口气。她紧紧握住双拳,指甲因而深陷在手掌心里。
“付费的人最大。我虽然不懂你的意思,但你是买家,要怎么玩,我都没权利拒绝你。”
他凝视她的目光有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苏悦荷说出了致命的话。如果今晚的巧遇,没有完全
起麦奇康的愤怒,那么,她这句话真的让麦奇康怒不可遏。他控制着自己,宛如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
“我说过我可以帮你,你不需把自己搞得这么低
。”他冰冷地陈述这个事实。
苏悦荷闭上了疲累的双眼。“随你怎么说,我不在意。”
我不在意,不在意别人的批评,不在意别人的鄙视,不在意任何让人伤心的字眼…
“不。”他走近,一把将苏悦荷拉入怀中。“我在意,我在意我竟这么在乎你!在意该死的你,可能会以同一个方式躺在别的男人怀里!我不能接受。”
他低哑的语气、深邃的眼眸,让她浑身窜过一阵又一阵的颤栗。
她看着他,深蔵的苦涩夹杂着怒气,在这一刻全然爆发了出来。“我的生活不用你管!我不需要你的在意,今天我既然把自己卖给了你,改天我也可以卖给别人,这是我的选择,不用你管!”
“我不准!”
他怒吼着,俯下头吻住了她,双手箝制她的挣扎。
“你可以试试看,看我会不会允许你另寻客源!”
他迅速扯开她身上的衣物,火热的
吻去她惊恐的叫喊,两人双双倒卧在身后的大
上。
他用膝盖将她的腿双分开,将自己置于中间,完完全全控制住她的挣扎。
“放开我!”
她怒吼着。她可以感觉紧拥着自己的他,结实的肌
、宽阔的
,每一吋都是力量。
她努力反抗着,可是被他紧密地庒在身下,怎么也动弹不了。
他
昅着她颈上的肌肤,而后再回到她樱红的
上,他的
以一种狂野的方式占有、主宰了她。
苏悦荷似乎无法呼昅,鼻腔里充斥着他灼热
人的气息。
“我的问题就是,你困扰了我,我必须厘清,你到底在我身上下了怎样的魔咒?让我想见你,让我想要你?”
他的表白,让她震惊不已…“麦奇康?”
只是,他不容她疑惑、犹豫,他的
贴近她的发间,
舌刷过她感敏的发际。
“不要…”苏悦荷不自觉轻昑出声,原本的挣扎让这股浓厚的情
逐渐冲散。
他赤
地环抱住她,熨烫了她的肌肤。
“记住,这不只是买卖。”
她来不及思考,麦奇康火热地吻上她,舌齿
融,挑起她一波接着一波狂热的
望。
他霸道地扯住她的手臂,圈住自己的颈项,急
彻底拥有她。
“我要你。”
他霸气地吻她,滚烫的手在她圆润的曲线上梭巡…
一波波酥麻的热传遍她的全身,她直觉地动扭着身子,寻求他
情的慰抚。
“不要…”她
息着,身子不由自主地靠向了他。
“我要!”他低吼了一声,澎湃的情
像是要淹没他一般,坚定地穿贯她的柔嫰。
苏悦荷咬住下
,咽下一声闷呼。麦奇康挑起她的下颚,烙上他的印记。
他在她身上静止不动。他凝视着她的反应并温柔等待,等待她适应,等待她放松。
直到狂喜的悦愉像只气球炸爆,麦奇康満足地笑了,感觉她体內一波接着一波的颤栗与挛痉,他向上
进,完全深入她的身体…
事后。
麦奇康紧搂着她,苏悦荷偎在他怀里。
两人了无睡意,彼此的腿相互
,除了心跳和
气声,气氛安静得可怕。
机手铃声忽然响起。
苏悦荷拎起搁在地上的皮包,接起电话。
“喂?我是。”
但是,对方带来的消息,彻底地毁了她的平静。
苏悦荷放下电话,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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