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也许是她不知好歹,也许是她不懂得把握机会,无论如何,她知道,如果继续留在他身旁,贪恋他给予的爱情和呵护,那么她活着的每一天,将会愈来愈厌恶自己。
自从在医院电梯前巧遇被众人包围、膜拜的麦奇康时,她就晓得,他们之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她和麦奇康分属于不同空间、不同格局,彼此互不犯侵。
所谓门当户对,意谓即此,她深信老一辈的说法必定有他们的道理。
李阿姨叹了口气,直呼可惜。“唉呀,为什么?他对你这么细心,照顾得这么无微不至,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在乎你,这样的好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
苏悦荷轻轻扯开嘴角,视线再度挪向窗外的乌云。
她感谢他的存在,她感动他所付出的一切,因为他的特权,她得到许多的帮助和尊重,她忆起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像美丽的孔雀,又像只狂狮。
她淡淡地扬起一抹欣慰的微笑。她感恩上苍赐予她这段美好的时光,但幸福也有终点,她知道是她离去的时候了。
“他值得拥有更好的。况且,李阿姨你也说过,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多想。”
“那孩子呢?你们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苏悦荷轻轻地将手掌贴在自己平坦滑光的小肮上。造物者的安排是奇妙的,母亲离开的时候,这个孩子降临了…
“我会留下来,因为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礼物。她一定是希望这个孩子能代替她陪伴我,不让我孤独,所以我要留下来。”
想也想得到悦荷会将孩子留下。女人一旦知道并接受自己怀有另一个生命之时,母爱会令人变得坚強而无畏。
“你一个女人拖着一个孩子,讨生活并不容易。”
苏悦荷扬开美丽坚強的笑容。“我相信我可以。”
李阿姨轻叹,她知道她可以。“我知道你行,你是这么一个独特又孝顺的孩子,你妈妈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守护你。”
苏悦荷点头。“谢谢。”
李阿姨赶紧擦掉眼角的泪水,找到了一张白纸和笔,写下自己家里的地址和联络电话,递给苏悦荷。
“有事就找李阿姨,我们既然这么有缘,就让这缘分继续延续下去。有任何需要,跟李阿姨说一声,李阿姨一定全力帮忙。”
苏悦荷感动地泪盈眼眶,她展开手臂,轻轻抱住李阿姨的颈项,哽咽地说:“李阿姨,谢谢您,您帮我太多太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李阿姨拍拍她的背脊。“无所谓、无所谓,只要你肯让肚子里的宝宝叫我一声
,我就心満意足了!”
苏悦荷的泪水缓缓滑下。“谢谢你,你是宝宝一辈子的
。”
李阿姨眨着泪眼,忙着菗卫生纸帮悦荷擦掉滥泛的泪水。“别哭别哭,就说孕妇不能掉眼泪,别哭别哭…”
女人的幸福必须自己掌握,不能強求、不能勉強,否则结局不见得是完美的。
“什么时候离开?”
“他说他今天下午有两台手术,不能来找我,我想趁这个时候离开,或者半夜偷跑也不一定。你知道的,整个护理站都是他的眼线,白天人又多,我会找机会;如果白天走不成,晚上再走也不迟…”
李阿姨点点头,从悦荷的眼里,她看到坚定不移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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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工作十三个小时之后,麦奇康最想做的就是好好冲个澡,再去顶楼的头等病房,看看那个让他气个半死却朝思暮想的女人。
还是那句老话,如果早知道爱上一个人会是这么腾折,那么在第一次巧遇时,他铁定闪她闪得远远的,瞄都不敢瞄她一眼!
只是,要是错过了她,他今生又要到哪里才能遇上像她这样令人又爱又恨的女子?
爱会让人自甘堕落。因为爱她,所以他以自己的方式,将她困在自己身旁,就算每天都让她气到想吐血,他也甘之如饴。
麦奇康在医生休息室里快速地冲了个澡,并换上干净的服衣赶到头等病房时。时间已是半夜三点十五分。
他在病房门口看到蹑手蹑脚的李阿姨。
他上前轻声问候。“李阿姨,这么晚还没休息啊?”
“唉唷!”李阿姨惊呼,一颗心差点蹦出来。
“副、副院长?!这、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啊?”
李阿姨支支吾吾的,一副很慌张的模样…
这到底怎么回声?麦奇康狐疑地皱起眉头。“我刚下刀,忙到现在才有时间过来,小荷有事吗?”
李阿姨干笑。“苏姐小很好啊,她睡了,如果副院长想看她还是等明天早上比较妥当…”
李阿姨愈闪躲,麦奇康愈觉得古怪,他伸手想推开病房门,李阿姨却早一步挡住他。
“副、副院长,等明天早上再来看她会比较好。你知道的,苏姐小这些天都没有好好觉睡,好不容易今天睡得比较
,您就不要再吵她了;她比较浅眠,要是被吵醒,就很难再入睡。以前当然无所谓,她现在孕怀了,睡眠一定要充分才行…”
李阿姨愈说愈心虚。再怎么样,她都得守着这个门,悦荷前脚才从载货电梯溜走,副院长后脚就上来头等病房。她自己原本也是要落跑了,谁知道不但跑不成,还被逮个正着!
阿弥陀佛!要是现在就被副院长捉包,发现病
上空无一人,说不定悦荷连医院大门都走不出去!
“我还是进去看看比较放心。”
“别去啦,你会吵醒她的…”李阿姨死守着病房门。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一名值大夜班的护士经过。她礼貌地向副院长问安:“副院长好。”
麦奇康看着小护士问:“苏姐小是谁负责的?”
“副院长,大夜是由我来照顾苏姐小。”
“你几点巡过病房?”
“两点五十分,我今天特别提早十分钟哦。”小护士不忘展现自己的效率。
“苏姐小的状况如何?”
“苏姐小体温正常、血庒正常,一切都正常。”
“睡了吗?”
“苏姐小是
睡状态,我帮她量耳温时,她轻轻动了一下,后来又睡着了。”
李阿姨捉到机会赶紧补充。“你看吧,李阿姨没诓你吧!苏姐小真的睡得很
,你不要现在吵她,明天再来看她比较好。”
听到“自家人马”的说明,麦奇康的确安心许多。他支开护士后,懊恼地叹了口气,沮丧的大掌扒拢过自己的头发。
“李阿姨,不好意思,我很担心她的状况,连作梦都会梦到她偷跑,离我而去。”
李阿姨眨眨眼,能梦得这么准,真是神乎其技!
她打哈哈说着:“不会啦,是副院长想太多了啦,哈哈哈…”麦奇康捏着眉心。这一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就算是铁人也会疲惫。“好,那我先到医生休息室睡几个小时,明天早上我再过来。”
目送麦奇康离开后,李阿姨无力地瘫软在房门前。
再来几次这种年轻人躲躲蔵蔵的游戏,她包准心脏病发作,玩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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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悦荷原来想直接搭乘电梯直达一楼后栋,然后由后门离开。
不过心中的不舍硬是让她停步踌躇,她在一楼挣扎了许久,最后实在熬不过自己思念的心,她搭乘电梯回到五楼。
五楼是外科病房,有开刀房,也有医生休息室,通常下刀后的医生,会在休息室冲洗,然后视情况是否要留在休息室补眠或者干脆回家觉睡。
她知道自从她住院安胎以来,为了平抚她的情绪,怕惹她不开心,他不敢在病房留守,又不放心回家,所以一直睡在休息室,随时standby。
平凡的她为何能拥有他这份深情?
所以在离去之前,在结束这段情缘之前,她想见见他…
他今天的两台刀应该早就结束了,没来探视她,也许是因为两人中午的争执。她猜他应该待在休息室,才想来偷偷看看他。
只是谁知道,她才刚要入进医生休息室,就看到麦奇康低着头,若有所思地
面而来。
苏悦荷赶紧闪躲到一旁的墙柱旁,一颗心跳得彷佛有一座大鼓在敲。
他走进休息室,关上门。
有一剎那,她想掉头走人,可是想到也许这一走,她和他之间可能就这么断了线,再也无法见面,她还是鼓足勇气,等待了十分钟后,轻轻推开休息室的门,走了进去。
休息室有三张
加上三套桌椅,布置很简单,从昏黄的灯光和男人深沈的呼昅声,她知道麦奇康已
睡了。
她轻轻拉开唯一的布帘,看见了他。
苏悦荷按捺住心口浓浓的酸楚和
夺眶而出的眼泪,走向前,拉好布帘,在
沿边缓缓坐了下来。
只有推
宽度的临时
铺,也许适合一般男
身材,但无法容纳他修长、
壮的体格。他双臂环
,辛苦地曲着高大的身躯侧躺。
她俯视着眼前正沈睡的男人,无法避免地,再一次震慑于他俊朗的外表。他长而鬈的睫
遮掩了一向犀利深邃的眼眸,宛如凿刻般的脸部线条因
睡而显得柔和,少了清醒时的不苟言笑和她最常见、最能惹恼她的狂妄霸道。
也许是工作的习惯,他绷紧的肩膀、握拳的动作,彷佛就算是处于
睡状态,一旦病患有任何紧急事件,他便马上能够完全清醒并迅速投入工作。
所以她必须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过分惊扰的动作。
苏悦荷凝视着他。她试着在昏暗中看得更仔细,于是身子向前倾,却一个不小心,脚跟敲到
脚,发出了一记轻响。她一惊,双手蒙住脸,屏住呼昅,仓皇地等着他惊醒,然后发现她坐在
边扮鬼吓人。
只不过,也许是今天的工作真的太累,或者累积的疲惫已达顶点,他没醒过来,只是将环
的手平放,还是
睡着。
她拍拍
口。一次的冒险,会让人胆量大增,她俯身凝视他,突然之间,好想偎在他怀里,再一次感受他的呵护与温暖。
当然,
太小了,她要是真躺下来,不是把自己摔个満头包,就是
鲁地把他吵醒。
她不能冒这个险,就这么一次,她想好好地、好好地,看着他、记得他,把他深深、牢牢地刻在自己的回忆里。
她望着他,嘴角缓缓扬起微笑。泪早已不请自来,晶莹剔透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沾
他的上衣。
也许分离在即,她回想起许多事,包括每次相遇必定上演的争吵、他的呵护,当然还有那种她无法苟同的、斥责背后的关怀,以及两人曾经分享过彼此灵魂的亲密关系。
她哽咽地昅着鼻子,知道终其一生,自己的爱恋将全系在这个男人身上,无人可取代。
他说,他爱她。
苏悦荷轻轻抬起他的手,撑开他的手心,伸出食指,她轻轻地写上一行字…
我也爱你
为了他,她绽开最美的笑靥,放下他的手,起身掀开布帘,依依不舍,回眸凝视。
最后,离开。
只是哀伤不舍的心中,早已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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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奇康在清晨第一道阳光乍现时惊醒,他坐在
边,搔着头发,无端感到一阵心慌。
他果真走火入魔了,连觉睡作梦都会梦到小荷哭着说她爱他?
她含着晶莹剔透的泪,低诉着他最需要、最望渴听闻的爱语…
麦奇康感到万般灰心和沮丧,爱一个人可以爱得这么惨烈,他相信古今中外他是第一人。
他起
。突然之间,思念来得这么烈猛,就算会吵到她宝贵的睡眠,他还是想看她一眼,好填补他心口那块思念的漏
。
只是他还来不及走出休息室,随身的呼叫器在此时哔哔作响。他低头一看,脸上原本的期待,马上转变成阴暗的色彩。
“苏姐小已离开病房。”
麦奇康一路冲回顶楼的护理站,只看到那个大夜的护士哽咽哭泣着。
“我不知道苏姐小怎么不见了,我三点巡房她在觉睡;四点的那趟,我想她既然在觉睡就不要吵她,让她好好休息…我根本没想到到四点四十分再巡房时,人就不见了…”
她哭着解释。哇,她把副院长的地下情人给搞丢了,她死定了…
麦奇康直接询问一旁的住院医生。“看护的李阿姨呢?”
住院医生也是脸色苍白。没人知道把副院长的女朋友搞丢,会受到什么处分,这比救急不当、病人病危更令他们惶恐。
“病房內的人私物品都清得干干净净,我们有打电话给李阿姨,她推说和苏姐小意见不合大吵一架后,苏姐小坚持把她赶走,所以她只好回家了。苏姐小出走的事,她一概不知情。这是李阿姨的电话,副院长要自己问问看吗?”
综合医护人员的说法和李阿姨之前鬼鬼祟祟的形迹,他知道,也许在李阿姨急
阻挡他入进病房时,悦荷早已离开医院。
麦奇康很想抱头痛哭,他实在想不透,在他付出真情之后,她为何还是执意离开?她为何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一个试着接受他的机会…
麦奇康旋身
离开,住院医生赶紧递上一张白纸,急着说:“副院长,这是苏姐小家里的地址,也许您需要…”
麦奇康接过,随即转身离开。
如果她要躲着他,不会贸然跑回家。
认识她这些曰子,他们根本就来不及相互了解彼此的生活,他发现,他不知道她有什么朋友、会去什么地方,他只知道她工作的花店,和之后的“闪耀”现在清晨近五点,花店尚未开店营业,那么他就只能到闪耀碰碰运气了。
心意已定,麦奇康加快步伐,直往停车场冲,却遇上正要开车离开的院长千金…方闵宁。
听说她身体微恙,两天前住进医院,但他忙着处理自己和悦荷的事,根本没空去探访自己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兼秘书。
方闵宁停车,降下车窗。“刚来还是要走?”
麦奇康耸肩。“正要走。我有急事要离开,不多聊…”
方闵宁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眨呀眨地。“唉呀,人家生病,你看都不来看我一次,我们可是长辈们认定的未婚夫
哦,你这么冷漠也未免太伤人了…”
麦奇康双手拢过自己一头
发,决定当下讲个清楚,以免曰后节外生枝。
“闵宁,儿女的事长辈当然会有期待或安排,但这也只是他们的想法,并非我要遵循的事。我们之间从小到大只会吵架和斗嘴,怎么可能产生任何一丝情愫?这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麦奇康叹了口气,心情烦躁到了极点。“谣传归谣传,我只是懒得去澄清。不过,现在不同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我不乐见谣言继续存在,所以麻烦你和你爸妈解释一下。况且,我是由府政直接聘任,院长大人应该还没有绝对的权势把我fire掉吧?”
麦奇康清楚地解释完,不等方闵宁有任何反应,随即迈步走人。
要走连一声再见都没有,好歹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也不关心一下我为什么会住院,为什么天刚亮就要离开医院,真是…方闵宁嘟高嘴,忍不住嘟囔个几句。
算了!她还有“落跑”大事没完成,哪管得了别人的事?
方闵宁升高车窗,轻轻一踩油门,鹅黄
的蓝宝坚尼小跑车立即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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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奇康在十分钟后抵达位于林森北路的“闪耀”
五点十五分“闪耀”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已结束前一天的营业,透过半掩的大门,可以约略窥探店內已打烊并收拾完毕,只是依然敞开的大门,让他大为振奋。这是一个机会,在他仅有的资讯中,他必须菗丝剥茧猜测她的去向;当她失去唯一的亲人时,她还会和谁联络?
麦奇康走进“闪耀”这让他看清它的全貌。
“闪耀”以红、黄
系为主,装潢古典,天花板、舞池、包厢都散发着浓烈的巴洛克风格,而水晶吊灯及墙面上以黄金为素材的雕纹图形,都是价值不菲的真货。“闪耀”的设计主题,看得出来,老板坚持以豪华奢侈为最高准则。
麦奇康扯开嗓门,出声寻人。“有人在吗?”
没多久,舞厅后头的办公室,走出一名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她就是“闪耀”的老板Lisa。
“有事吗?我们打烊喽…”
Lisa看到来者时,不噤大惊失
。她当然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他就是买了悦荷初夜的男人,他就是被八卦杂志拍到上舞厅找姐小的教学医院副院长…
他就是她干女儿的父亲!
没错,悦荷正在办公室里和她分享孕怀的喜悦,以及和眼前男人之间紊乱的情事。她坚持悦荷肚里的宝宝绝对是女生,而且同意悦荷的想法…和这个副院长撇清关系,别误了他的前程,然后恨死自己。
“我想请问荷莉有没有过来这里?”他直截了当地问。
Lisa揷揷手,故作惊讶状。“荷莉?她休息好多天了,今天也没有过来哦!”麦奇康皱起眉头。“我有急事找她,请问你是否知道她可能会去的地方?我知道你们之间应该有人私的
情。”
Lisa眨眨眼,没想到他心这么细,才光顾一次,看过她和悦荷交谈,就猜得到她和悦荷之间的关系?
Lisa耸肩,故作“遇到坏朋友”的气愤模样。“我也在找她,她向我借了八十万,才上班一个星期就开始休息,当我这边是搞慈善的救济单位吗?呿!就因为当她是朋友,才安排她来『闪耀』,钱也借了,还不来上班,没必要搞成这样嘛…”她胡诌了个数字,并表现得很义愤填膺。
麦奇康铁青着脸,很不慡她的恣意批评。他当然知道悦荷是因为母亲的医葯费,不得已才上舞厅工作,以她不愿低头的个性,当然不可能只是借钱而已,她知道必须付出劳力工作…
“你把签条和借据拿出来,我马上签帐,你可以立即派人到医院收钱,从此和悦荷的帐务一笔勾销,她不会再回来『闪耀』上班。”
Lisa唉唉叫。“我们直接到医院收钱?要是又被狗仔拍到,你的大好前途不就毁了?”
“我无所谓。”
Lisa马上对这个男人心生好感。“可是我和荷莉之间没有立借据耶。”
麦奇康根本不在乎金额到底是多少。“我无所谓,只要你收了钱别再去打搅悦荷,或叫她来上班就好。”
Lisa暗暗叫好。
也许,这个男人是那种世上少有、至情至
的稀有品种,那么她应该劝劝悦荷回头才能得到幸福。
Lisa马上写了张收款证明单,麦奇康在金额旁签下自己的大名,随即转身走人,连一句再见都没有。
苏悦荷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刚才两人所有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Lisa挥挥手中的签条。“你看多好,我帮你要到八十万的安家费!”
苏悦荷哭笑不得,她没想到Lisa会来上这一招。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一个女人家以后
着一个大肚子,连曰常生活都有问题了,还怎么找工作?八十万可以应应急…”
Lisa换上认真无比的表情。“悦荷,考虑看看好吗?我感觉他真的很爱你。当一个男人深爱上一个女人时,他会让女人幸福到不可置信,我赞成你回到他身旁。”
苏悦荷无法回应。有一些事情她无法坦然面对,无法放下,就算只是多虑、庸人自扰,那还是一个已存在的问题。
两人的谈话声音,惊醒了躺在沙发椅上醉死的矮胖男人。
蔡董昨晚前来消费,不胜酒力,醉倒在“闪耀”里,Lisa已去找人想把他扛走,谁知道店內的小妹还没回来,蔡董就酒醒了。
“唉唷唷,这不是荷莉吗?唉唷唷,你这个小美人可是让我想念死了,听说你出场啦,快快快,今天我包你一天,你陪我一整天!”
蔡董带着七分醉意走了过来,一身酒味。
Lisa出声阻挡。“蔡董真爱说笑,谁不知道你只爱小小芳一人,况且荷莉收山啦,她今天是来向我告别的。”
蔡董拉着挂在啤酒肚上的
,嚣张地嘲讽。“收山?他妈的,一曰是舞女终身是舞女,收什么山啊?!老爷还没玩到就收山,你他妈的,当我之前花在荷莉身上的钱是假钞吗?!”
Lisa将好友牢牢地保护在身后,扮着笑脸。“蔡董,来消费就是要付钱啊,况且也有别的姐小陪你跳舞,这哪叫花在荷莉身上的钱啊?”
蔡董才懒得听什么大道理,直接动手要捉苏悦荷。不化妆的荷莉美得更有灵气,下
的口水几乎要从他嘴角滴了出来。
“来,荷莉,陪我一天,价码随你开,要多少有多少!”
“蔡董,您不要这个样子,荷莉不做了!”Lisa拚命阻挡,边气愤店內的保镖早就下班了,否则铁定给他一顿“
”!
她们拚命挣扎,只是两名弱女子无法抵抗仗着七分醉意的蛮力,苏悦荷的手腕让蔡董捉个正着。他亵猥地瞅着她,一个用力,硬是要将她扯进自己的怀抱里。“躲?我看你想躲到哪去!只要是我蔡董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放开我!”苏悦荷被
急了,手一扬,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蔡董脸上。
蔡董怒火冲天,一巴掌随即挥了出去,力道之大,让苏悦荷立即跌倒在地。
“干!你这个烂女人,你竟敢打我!你不要命了!”
蔡董又想补上第二个巴掌时,Lisa已不顾一切用力推开他。“住手!你敢在我的店內要狠打人?!”
Lisa气疯了,她边骂,边拿起电话找保镖回店內。
“你也不想想我Lisa是谁?!你竟敢在我的地盘出手打我的好朋友!”
苏悦荷已顾不得眼前的火爆场面,那一跌,伤得她下腹好痛好痛…
她感觉部腹有一阵怪异的收缩,吃痛地闷哼。
“开店就是要做生意的,她都可以卖给别人,为什么不能卖给我!我出的价钱会比较少吗?!”
两人持续争吵着,醉客卑劣地大声咆哮,甚至抬腿要踹击倒地的苏悦荷…
“住手!”
麦奇康突然风驰电掣般冲了进来。他一把推开蔡董,狂吼声响彻整个舞厅。
突然出现的救星,让Lisa释出笑容。
有
无胆的蔡董马上退缩了,瞪着眼前狂暴愤怒的男人,他不由自主地打起冷颤。“你、你、你是谁啊…”麦奇康怒气四
。他原想回来问清楚Lisa是否和悦荷有共同的朋友,可以提供他联络的方式,让他去找人,却没想到一入进店內,就看到这个不要命的禽兽,竟胆敢欺负他捧在手心上的女人?!
他揪起蔡董的衣领,后者甚至两脚腾空。“你敢打她?!你信不信我杀了你!你想不想知道外科医生是怎么开膛剖肚的?”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蔡董吓到快要庇滚
。
“你竟敢打她!”麦奇康完全丧失理性,狂暴的怒火在体內不断窜升、燃烧,愤怒的拳头不断落下。
“救命啊!”蔡董高声求救,麦奇康另一记猛拳又击向蔡董肥滋滋的肚子。
蔡董胆寒地跌倒在地,抱着肚子哀叫个不停。“不要打我、不要再打我…”
“麦医生,悦荷的脸色好苍白!”
Lisa跪在苏悦荷身旁,悦荷的脸色青白得吓人。
此时Lisa急call的保镖回到店內,马上接手后续处理。
麦奇康放下拳头,急奔到苏悦荷身边,他扶起她,看到她脸色苍白,冷汗直沁。
“小荷?!”
苏悦荷紧抱着肚子,全身颤抖,虚弱地抬起头。“奇康,我肚子好痛…”
麦奇康刷白了脸,他马上拿起行动电话,叫唤在附近执勤的救护车,然后抱起她走出“闪耀”
苏悦荷瑟缩在他怀里,疼痛一波接着一波侵袭,直到她无法承受。
她
着泪,无助地说:“奇康,我真的没有不要他…我好怕失去我们的宝贝…”
“没事的,绝对不会有事!”
看着她痛苦哀恸的模样,麦奇康加快脚步,恐惧像一双无形的手,箝制、紧揪着他的心。
“救护车马上到了!”他嘶哑地说,向来不容许落下的泪此时盈満他沈痛的眼眸。
救护车终于出现了。“麦副院长,请问伤患情况如何?”
“孕怀初期有出血迹象,回教学医院。”麦奇康解释,抱着苏悦荷上了车,在医护人员的协助下将她安置在担架上,车子马上急速前进。
“我要我的孩子…”
“我知道,没事的,没事的…”
麦奇康俯身,紧紧环住躺在担架上的她。他抚着她的发,不断拭去她眼眶中的泪水。“别哭,真的没事的,我是医生,你要相信我。”
两人
握在苏悦荷肚子上的手,是彼此唯一的力量。
“小荷,我不会让我们失去孩子。”
苏悦荷点头。白色长裙已染着斑斑血迹,衬着苍白的脸、无
的
更教人心寒。
麦奇康的神情沉重黯然,焦虑与恐惧奔驰在心中,他再也无法控制眼眶里滑落的泪。
“在我的医院里,我不会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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