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刘韵如带着她的贝斯前往位于解放东路的全能事务所。
她站在一栋老旧的公寓前,看着手上的地址,的确是这里没错。不过…
让人望之却步的。眼前的这栋公寓少说也有二三十年的历史了,一副摇摇
坠的样子,说不定还是栋危楼呢!而全能事务所的招牌…或者说指示牌比较恰当一点,因为它只是在一张泛黄的白纸上写着:全能事务所,请上三楼。旁边还多出了“应征请上四楼”的一行小字,像是新写上去的…也差不多快从墙上掉下来了。
“咕咕,我们要冒着生命危险进去吗?”刘韵如站在一楼的大门前犹豫不决。
“在这种破烂公寓里的公司,应该也不会好到哪儿去。”虽然她急着想要一份工作,但她还是说服自己最好离开。
她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儿。
“管他的,危楼就危楼,他们在里面都没事了,我进去一下一定也死不了。”刘韵如深昅了一口气,大踏步向前迈进。
妈妈咪啊!这栋公寓的內部跟外表比起来,那种破烂程度根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嘛!它的外观看起来只是很老旧,没想到进到公寓內…这种地方简直不该有人住嘛!墙上的粉刷掉了百分之八十不说,一楼木制的地板走起来还嘎嘎作响。更离谱的是,除了公寓的外墙,目前为止她还没看到一面完整无缺的墙。好一点的只是有一个小
,最差的就是一面墙只剩上下左右一排砖头。
包不幸的是,她的目的地在四楼,而公寓里没有电梯,她只好一步步地踏着那看起来好像都已经被白蚁蚀空了的楼梯。走在上面,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陷落下去。
好不容易到达四楼,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结果一看之下,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天啊!一整排都是门,她哪里知道办公室是哪一问?不管了,每间都开开看好了。
于是,刘韵如从离她最近的门开起。
这时,她突然听到长廊的那头有音乐声。她才走到门边,便看见一个女孩提着一个乐箱夺门而出,撞得她往后退了好几步。
“喂…”真是没礼貌,撞了人也不道歉,冲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我看啊!罢才那个是绝对不行啦!”屋內传来一个男声。
这种満不在乎的口气,自己似乎在哪儿听过。刘韵如试着回想,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她甩甩头,算了,先不管这个,找工作要紧!
“咕咕,进去!我没叫你出来之前,乖乖待在背包里头。”刘韵如打开背包让咕咕钻进去,随后敲了敲门,便入进屋內。
哇哇哇…这是一个乐团吗?她放眼所及,吉他、电子琴、鼓都有了。屋里有三个人,其中一人背对着她,双手枕着头坐着,应该是个男的;另外还有一个男人,穿着深蓝色的T恤和牛仔
;而他身旁站了个女人,似乎是个外国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削肩上衣和一条黑色的裙短,足下是一双黑色的靴子。
“抱歉,打搅了!我是来应征的,这是我的履历表。”刘韵如主动开口,并拿出自己的履历表。
“喔!
。”身穿蓝色服衣的男人接过履历表,大略看了一下便放进口袋里。“你好,我是雷炜,全能事务所的所长,另外两位分别是巴萨祺和方丹妮,是我们的所员。”身着蓝衣的雷炜向她介绍道。
“你好。”穿着黑衣裙的方丹妮热情地握握她的手,对她笑了笑。
刘韵如以为她是个外国人,没想到她讲的竟是字正腔圆的中文,因而微愣了一下。
“我是个混血儿。”方丹妮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于是说道。
而背对着她的男人,始终动也没动一下,连开口打声招呼也没有。
“刘姐小,请演奏吧!”雷炜说道。
刘韵如点点头,打开装着贝斯的箱子,马上开始演奏。
她闭着双眼,完全融人音乐之中。不知何时,吉他、电子琴和鼓声全都加了进来。
她立即张开眼,只见其他三人也加入了演奏。雷炜是鼓手,方丹妮负责键盘,而另一个人因为站在阳光
入的地方而看不清他的长相,他弹奏的是吉他。
曲子结束后,刘韵如等着他们的反应。
“你演奏得相当好。”雷炜称赞道,而方丹妮也在一旁猛点头。
刘韵如疑惑地开口道:“谢谢…请问,这就是面试吗?”如果是的话,这种面试方式她倒是第一次看到。
“是的。”雷炜转头看着巴萨祺“阿祺,你看怎么样?”
“随便,你决定就好。不过我倒是蛮喜欢那只小猴子的。”巴萨祺这才走出阳光,步向门口打算离开。
刘韵如总算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是你?!”原来这个叫巴萨祺的,就是上回在公园里叫她小表的那个八王蛋,难怪她一直觉得那种语气、那个声音似乎听过。
她正想发作,不过碍于自己是来找工作的,只好忍了下来。
“什么小猴子?你们认识吗?”雷炜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
“不,只是见过。”刘韵如恨恨地说“小猴子是…是我的宠物,请问,我被录用了吗?”
“喔!是的,
你的加入。”雷炜伸出手表示
。
“可是那个王…巴萨祺他…”刘韵如硬是把原本想骂出口的话,硬生生地给呑了回去。
“他那个人就是这样,你别介意。”
“喔,谢谢!”刘韵如这才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除了那个姓巴的,目前一切都算不错。雷神和方丹妮看起来都是相当好相处的人,至于那个姓巴的,她总有机会报仇的。
“时间差不多,我也该走了。新伙伴,再见哕!”方丹妮笑着向刘韵如眨眨眼。
刘韵如都还没来得及向她道再见,她便已转身离开。
“请问,我的工作是做些什么?”刘韵如边收贝斯边问。
“其实在事务所里的工作并不固定,全看委托人所委托的工作而定。”雷炜坐了下来。
“那么事务所多半接哪一类的工作呢?”
“就像你在广告上看到的,寻人、寻物、仲介,甚至解破电脑病毒…任何你想得到,却又找不到人处理的事情都有可能。当然,全都是合法的,你大可放心。”
“喔!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呢?”真是一家奇怪的事务所。
雷炜正要回答,角落的电话却响起,他走过去接起它。
“雷炜,你的委托人找你!”电话另一头传来巴萨祺懒懒的嗓音。
“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雷炜挂了电话,回头对刘韵如说:“抱歉,我有事要忙,明天你就可以来上班了,办公室在三楼左手边第二间。”说着,他就往门口走去。
“等一下!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面试要考乐器演奏?”这一点可是令刘韵如好奇极了。
“因为学乐器要有恒心、有耐心。这是在事务所里工作最重要的一点,至于你念的是什么科系,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语毕,雷炜便疾步离房开间。
“要有恒心跟耐心,其他不是很重要?那我这份工作岂不是侥幸得来的?咕咕,你说对不对?”刘韵如拍了拍背包。
“算了,反正有工作就好,咱们可以搬家哕!”刘韵如提起乐箱,踩着轻快的步伐离开。
。--。--。--
刘韵如双手揷在口袋里,脚下踏着轻松的步伐,嘴里则是哼着轻快的歌曲,満面舂风地入进了一度被她认定是危楼的破公寓。
嘿嘿,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慡!
上个礼拜她找到了工作,顺利地说服老哥让她搬出去和邹诗琦一起住…当然免不了要先被刮一顿。上班后和事务所里的同事又相处得不错,再加上不过才一个礼拜的时间,她已经练就一身上乘轻功。上楼梯时,完全不需再提心吊胆,轻轻松松就能到达三楼的办公室。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除了每天都得看见那个姓巴的之外。
刘韵如看到与她擦身而过的巴萨祺,什么好心情都没了,一张脸马上垮了下来。绝对、绝对不是她刘韵如度量小,而是那个姓巴的实在是可恶到极点了!
平常视她如隐形人不说,哪天他大少爷心血来
想到时,竟是东一声“小表”西一声“喂”的,好像她没名没姓似的。更过分的是她帮大伙儿泡的咖啡,他大少爷又有话说了。一会儿是糖太少,一会儿是
太多,挑三捡四,把她当做是他家的菲佣似的。
在工作上,他更是只能用不可理喻来形容。她才刚开始上班几天,好不容易接到一个外务,正高兴时,他却一盆冷水…不!是一盆冰水当头倒下。说什么她年纪太小,一定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她出任务只会砸了他们三人辛辛苦苦建立下来的全能事务所的招牌。说她只适合在所里打打杂、接接电话,做些没有挑战
的工作。
有没有搞错啊?!年纪太小?!她都有选举权两年了,竟然还嫌她年纪太小!他也不过才“虚”长了她二三岁,就在那里倚老卖老。而且中学时代,她可是当时云罗赤女首领…阿诗最得力的助手耶!她竟然怀疑她的能力,根本就是门
里看人…把她看扁了嘛!她才怀疑他整天无所事事,对事务所一点实质上的帮助都没有,雷炜怎么会雇用他嘛?
最悲哀的是:雷炜竟然听姓巴的话,让她留守在事务所里。
刘韵如越想越气,表情越来越狰狞。
“哇!小如,你在想什么啊?表情那么吓人,谁那么大胆敢招惹你啊?”正准备出门的方丹妮还没走到楼梯口,远远就看到刘韵如一副恨不得想把人碎尸万段的样子。
其实不用刘韵如讲她也知道答案。除了巴萨祺外,绝没有人能有这个能耐,阿祺那家伙一向就是漫不经心、満不在乎的样子,对人老是有什么就讲什么,做事总是随兴所至。之前几个新进的女职员也就是因此才待不久,因为她们实在受不了一个长得那么帅却缺点一箩筐的男人。通常不超过三天,新进的女职员幻想就会破灭,被阿祺气得辞职不干。而她自己则是例外。她一向欣赏长得好看的男人,而且她知道阿祺绝对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不负责任、不懂礼貌,那只是他的面具罢了。
包何况,雷炜也是大帅哥一个呢!她怎么可能放弃与帅哥共事的机会嘛!所以啰,曰子一久,她也习惯了他待人处事的方式。
照这个情况看来,小如和阿祺的情形,应该是国中人所说的八字不合吧!
“我不屑提起他的名字!”刘韵如満脸不屑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我知道是谁了!”方丹妮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他刚走而已。”
“我就是因为遇到他才会那么生气!真是倒霉,一个美好的早晨就这样被破坏了。”刘韵如没好气地说。
“好啦!别气了,生气是女人的大敌哦!”方丹妮笑着拍拍刘韵如的脸颊,转身下楼。
“姓巴的才是我的大敌!对吧?咕咕。”刘韵如摸了摸从背包里钻出来的咕咕,入进这间通常只有她一人的办公室。
正当她和咕咕大眼瞪小眼时,突地,她的桌面“砰”的一声,随即多了一个文件夹。
“喂,这件案子你接。”巴萨祺不知何时入进办公室,丢了一个文件夹在刘韵如桌上。
“你…让我接工作?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刘韵如抬眼,一脸狐疑地盯着他。
“随便你,不要就算了!”巴萨祺逗着攀到他身上的咕咕。
“你…”刘韵如打开文件夹,第一页就是一只猫咪的脸部特写照片,后头还有好几张全身、半身和侧面的照片。原来这案子是要委托他们找这只猫。
哼!就让你瞧瞧本姑娘的本事。
“好,我接!”刘韵如合上文件夹,抬起头大声地说。
咦?巴萨祺人呢?怎么连咕咕也不见了?难不成他把咕咕抓去当“猴质”要等这件工作完成才放它?太小人了!不过,她一定会很快找出那只猫的。刘韵如背起背包,带着文件夹,干劲十足地离开事务所。
她骑着机车,来到猫咪失踪的地点附近。天啊!竟然是闹区!这下有得找了,刘韵如轻叹了一口气。
“请问你有没有看过这只猫?”刘韵如拿着照片问路人。
“对不起,请问你在这附近有没有看过这只猫?”刘韵如不死心地到处询问。
想不到这件工作这么困难!她还以为找一只猫是轻而易举的事呢!
腾折了半天,她双脚酸得不得了,累得坐在阶梯上休息。
看看表,都已经快三点了。她已经找了一个上午,难怪肚子这么饿,先吃点东西再说吧!
于是,她走进一条小巷子,在牛
面摊找了个位子坐下。
“老板娘,一碗牛
汤饺。”刘韵如拿出面纸擦汗。
不一会儿,水饺上桌,她立即狠呑虎咽地吃了起来。就在吃得差不多时,她突然听见几个小孩子的声音…
“喂,你从那边,我从这边!”
“好!一定能成功!”
岸钱给老板娘后,她四下寻找,只见几个小男孩围在牛
面摊后的小巷子,不知在做什么。好奇心一起,她悄悄地走了过去。
她的视线穿过几个围成一圈的小孩身上,赫然发现…
是一窝小猫咪!母猫正张牙舞爪地瞪着那些一小孩。奇怪…那只母猫似乎
眼
的。啊!不就是她找了一早上的那只猫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们在做什么?怎么可以欺负小动物?”刘韵如装出一副严厉的样子。
“要你管!”几个小
头转头看了她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在猫的身上。
“还不快回家,当心我揍你们!”刘韵如绕过他们,挡在母猫前面,还卷起袖子,一副作势要揍人的样子。
“哇…我要跟我妈妈说!”几个胆小的被她吓得哭了出来,拔腿就跑。
“你给我记住!”胆子比较大的则是撂下一句话才离开。
“现在的小孩真是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而且还非要挨打、挨骂才肯听话。”刘韵如摇头摇,叹气地说。
“小猫咪,原来你是因为生了宝宝才不愿意回家啊?”她转过身蹲下,轻声地说。
“姐姐带你回家好不好?还有连这些小宝宝一起带回去哦!你在这里等我,我现在就去找纸箱把你们装起来。”话说完,她便到处去找纸箱,找着找着,突然传来音量极大的叫骂声。
“把我女朋友还给我!”一个长得
斯文的男人揪着另一个男人,大声地叫道。
刘韵如好奇地循着声音凑了过去。哇!在拍连续剧吗?怎么没看到摄影机?咦?那个被拉着的男人身上穿的服衣怎么那么面
…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对了!是姓巴的!那个人和巴萨祺的穿着一模一样。而那个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该不会就是女主角吧?
“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被揪着的男人不作任何反抗,冷冷地回答。
是巴萨祺没错!那个声音、那种口气,百分之两百是巴萨祺。平常他老欺负她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抢人家女朋友?!太过分了!
“你胡说!”长相斯文的男人放开巴萨祺,握住女孩的手问道:“小玲,他说的全是假的吧?”
那女孩没有回答。
“请你放开她!你跟小玲之间又没有婚姻关系,她爱跟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巴萨祺拉开那斯文男人的手。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刘韵如气得转头就走,所以没看到后来发生的事情。
“你…”那男人怒瞪着巴萨祺。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咚”的一声,那男人突然单膝着地地跪了下去。“小玲,请你嫁给我好吗?我是真心爱你的!”
围观的人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哗然一叫,所有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等着看巴萨祺如何反应。
不过,巴萨祺却站在旁边,像个无事人般一句话也没说。
“我…愿意。”倒是那女孩的回答跌破众人的眼镜,但也同时获得在场所有人的掌声。
“恭喜你们!”巴萨祺说道。
“你…”那男人没想到巴萨祺会这么说。
“巴先生,谢谢你!如果没有你,这只呆头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肯向我求婚。”女主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是我分內的工作。”巴萨祺说完转身离开。
“他到底是谁?”那名斯文男子醋劲十足地问。
“他呀!是我委托他帮我演这场戏的,不然,谁知道你何年何月才要娶我!”女主角娇嗔道。
一场求婚戏,圆満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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