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杨韶安匆匆地赶赴一家复合式的餐厅。
今天一大早,他便接到了孟若翎要求见他的电话,他心有预感,他和蕾蕾的事情会有转机了。
怀着紧张、期待的心情,他踏进了餐厅內,不料,见着了孟若翎的同时,也看见了吴之仪。
他们从小便是邻居,一同长大,虽称不上有什么浓厚的情谊,但起码也是多年的旧识,何况她和孟若翎亲如姐妹,在这几年中,她和他的距离,也不自觉的拉近了许多。
可是,不知怎的,他就是有一点怕她,男人性格、大姐小般的骄纵,让他捉摸不定,更让他想退避三舍。
现在可好了,想必孟若翎已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了,看来他此番前来不是听取好消息的,而是面对两个女人的“审判”!
他怯怯地走向她们,在她们面前站定。“若翎、之仪。”
两个正在
头接耳的女人,同时抬起了头看他。
“坐啊。”孟若翎的表情平静,看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
而另外一双凌厉的目光,却是毫不留情的落在他的身上。
杨韶安选择在孟若翎的面前坐下,他是眼光偏也不敢偏的直视着前方。
“杨韶安,你好样的!”吴之仪还是忍不住的要替好朋友出口怨气。
“之仪,我要你陪我来,不是来骂他的。”孟若翎拉着她的手,轻声阻止她。
“可是,我憋不下这口气啊,最可恶的男人就是感情大骗子了,没想到这么倒霉就让你碰上了!”说话的同时,她还不忘继续将愤恨的眼光投在杨韶安身上,看得他
不是滋味的。
“我知道我真的太过分了,若翎,对不起。”他态度恭谦的朝孟若翎颔首致意。
“我不要再听你说这三个字了,这是一点也没有意义的。”她因他这三个字感到心烦。
“我知道,说再多也弥补不了你什么。”
“你唯一弥补我的办法,就是对蕾蕾好一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是沉痛的。
“什么?!你的意思是…”虽然他并没有很意外,但还是感到是份突然而来的惊喜。
“我同意解除婚约了。”她摘下手上一枚一克拉的钻戒,递给他。“这是你送我的订婚戒指,我想也应该还给你。”
“不,你可以不用还给我的,你可以留着…”
“不,我不留下任何一件不属于我的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她很执拗,睹物思人,她怕情难自抑。
“好吧。”杨韶安只好收了起来。“若翎,真的很谢谢你,我和蕾蕾会永远感激你的。”
吴之仪不肩的在一旁努努嘴。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尽快,蕾蕾的肚子快大起来,不能再等了。”
“你们会在湾台结婚吗?”她很在意这个问题。
“当然,我们的亲戚朋友都在这里,婚一定是在这里结的,我们不想让大伙劳师动众到国美去。”
很好!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她要如何面对大批的亲戚朋友,和她自己的…伤痛呢?
孟若翎隐忍住自己的心情,又续问道:“那婚后呢?继续在国美的学业,还是留在这里工作?”
“我会继续在国美念完博士才回来。”
“那蕾蕾呢?”
“她当然跟我一起,只不过她的硕士不念了,她要专心照料我的生活起居,及准备当一个好妈妈。”
“原来…你们什么都已经计划好了。”她再度感到悲哀,被要求愿谅及同意,只是一道例行的手续罢了。
“其实,我和蕾蕾一开始就相信,你会成全我们的。”
“怎么?!是吃定她好欺负啊?”吴之仪忍不住的揷了口。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们太了解若翎了,她外冷內热,心地比谁都温柔、善良,绝不会恶意刁难我们、要我们不好过的;只是如此,没有什么吃定她好欺负的意思,你要相信我。”他急急地辩解,先看看吴之仪,又看看孟若翎。
“算了,这没什么好计较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的会好好对待蕾蕾,不让她吃半点苦吗?”孟若翎问道。
“是的,我一定会的,我保证!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他信誓旦旦的保证。
当下,孟若翎的心菗动了一下,他的保证,对她而言竟像是讽刺,她深爱的人爱着她妹妹还胜过他自己,这般的深情,令她不心生妒意,也难了。
“希望真是如此,否则的话,我是饶不了你的。”
“放心,要是我真有辜负蕾蕾的一天,我一定会不得好死!”他不惜发下重誓,以示明志。
“你以前跟若翎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也这么说过吧?”吴之仪懒懒地开了口,像是鄙夷他重誓下的可靠
。
“之仪。”孟若翎向她使了个眼色,要她适可而止。
杨韶安则心虚的垂下头,脸色也白了。
“韶安,如果没事了,你先走吧,我和之仪再坐会。”
“喔,好,那我先走了,若翎,你多多保重。”
“谢谢,我会的,拜拜。”
“拜拜。”
杨韶安忙不迭地离开,离开前是看也不敢看吴之仪一眼。
吴之仪拍拍孟若翎的手:“既然你己决定了,就看开一点吧,别再眷恋着他了。”
“我哪有?”回避她的眼神,孟若翎低下了头。
“还说没有?我们相
二十几年了,我还会不了解你吗?若翎,试着去遗忘他吧,他就要成为你的妹夫了,你再放不开的话,苦得会是你自己的。”
孟若翎昅昅鼻子,艰涩的开口:“你以为感情是说放就能放的吗?如果真有这么容易,为何还有那么多人尝尽失去所爱之苦,之仪,你不曾经历,你不会懂的。”
“我怎么不懂?你们女男之情才叫真的爱情,而我们这种…见不得光的就不是爱了吗?”她觉得有一点受到了伤害。
“之仪,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指女男之情这种经历,我一时没有想到其它方面上…”
“算了,我不会怪你的,你现在心情不好嘛,失恋的人最大,说什么都是对的。”她调侃的说,想让彼此都好过些。
孟若翎回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既然感情不是轻易就能放的,那就靠时间把他淡忘吧,或者重新开始新的恋情,唯有这样,你才能走出自己。”
“新的恋情?我哪有对象啊?这比放下感情还难!”她嗤之以鼻。不过,她的脑海迅速闪过一个连她都觉得意外的人,那就是…孙颂卓。奇怪,她干嘛想起他呢?
“不是有听你说过最近认识一个朋友吗?在行销顾问公司当总经理的,是不是?”
天!她正好提起他,孟若翎觉得心思怪异极了!
“拜托,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是吗?那真是可惜,有女朋友了…喂,问你一件我不懂的事。”
“什么事?”
“你们女男之间…有纯友谊吗?”
孟若翎突地心头一凛,像当头
喝一样,似乎打醒了她什么似的。“纯、纯友谊,当然有啊!谁说女男之间只能谈情说爱呢?你说是不是?”她竟然无法肯定的坚定立场,而寻求他人的表态。
“我怎么知道?”吴之仪觉得好笑。“我不懂才问你的,你怎么又反问我呢?真是的。”
“又不是真的问你,只是寻求你的认同嘛,对了,你怎会好端端地问起我这个呢?”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的,唉…女男之间的关系真是复杂又难解,幸好我生来和别人不同,否则,像我这样一个重感情的女人,不知道会为情受多少苦呢?”她突然有感而发的自嘲自己一直引以为恨,情感上的憾事。
“你怎么突然变乐观了?”
“有吗?我一直都这样啊,很多事我早就看开了。”
“这样就好,其实能不为情所苦的人是最幸福的。”
“咦?怎么现在反倒是像你在安慰我似的?有没有搞错?失恋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拜托,别再提这两个字了,听了我心里就烦。”孟若翎无奈的朝她翻了翻白眼。
“好,不提、不提。”吴之仪搭上她的肩。“走吧,我们出去逛逛、散散心,你的心情就会好了。”
“我不想逛街,我想回家。”
“别啦,就当陪我好吗?你一个人在家更会胡思
想,我很害怕你会因此想不开而做出什么傻事,毕竟你是我第一个碰到在女男感情方面失恋的朋友嘛,我实在难以预估你在冲动之下会有什么惊人的举动…”话到这里,她突然张口结舌不再往下说了,因为她发现孟若翎正瞪着自己。
吴之仪才猛然想到,原来她不小心又脫口说出那两个字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次绝对不会说了。”
一个月后,杨韶安和孟若蕾举行婚礼。
下午,孟若翎趋车回到了云林,参加他们的结婚典礼。
一整天下来,她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难堪!
其实,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是怎么样都不会出席这场婚礼的。但是,她不能选择,因为她是新娘唯一的姐姐,再加上孟、杨两家的亲友,都知道她和杨韶安本是订完婚
结婚的未婚夫
,如今,新娘从姐姐变成了妹妹,一定会引得众人的好奇、猜疑,若她又再无故缺席不到的话,肯定会加深好事者的八挂与同情心,揣测她必是遭到无情的抛弃才因而避不
面的。
她可不想这样!成为他人茶余饭后同情的对象。
就算是真的输了,她也只在人后独自品尝这失恋的苦果,至于人前,她怎么样也要收拾心情強颜欢笑一番。
这是她的傲骨,也是她最在乎的…尊严。
可是,她错了,也深深地后悔了。
整个晚上的婚礼,尽管主角是那对新郎、新娘,尽管自己也強装笑容,像个没事人似的帮忙招待宾客,可是,依然逃避不了一波波投
而来同情的目光,及背后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让她如芒刺在背的度过了每一分、每一秒。
再有,本以为她对他们已经能释怀了,对杨韶安曾有的痴狂爱恋,也因为他的背叛、他的欺骗,早就烟消云散了。
可,当她看到一身帅气
拔的杨韶安,挽着如白雪公主般美丽的妹妹时,那种由眼神透
出来的款款深情、那种笑起来
死人的笑容,简直教她看傻了眼。
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啊!
她觉得心痛、觉得嫉妒、觉得难过!
她好想痛哭一场!为了什么呢?因为她对他还有情吗?她无法确定。总之,她是真的后悔来参加这个婚礼了。
忍着几度
中途离席的冲动,她勉強自己挨到整个喜宴的结束。
十点多,她终于可以解脫了!她迫不及待的“逃开”在夜午一点钟的时候,她回到了台北。
一回到家里,她什么也不想做,连灯也不开,就笔直的走进了卧房,人向着窗外,背靠着
铺席地而坐,接着,她就把头埋在弓起的腿双上,地哭了起来。
一室的冷清黑暗,包裹着她孤独又脆弱的心。
只有外头些许透过窗户而洒进来的亮光,照耀出她颤抖的身影…
“铃…”她的机手突然响了,她打算不理,任由它去。
可是,来电的人的耐心似乎好得反常,固执的始终不肯放弃。孟若翎没辙,她实在被电话声吵得心烦意
极了,只好起身翻坐在
上,从皮包里拿出了机手。
“喂喂,若翎,你怎么了?”电话另一端传来孙颂卓急切的声音。他早已在自家窗边等候多时了。
“什么怎么了?我没事啊。”她強装正常,话里依然有浓浓的鼻音。
“还说没什么?我听得出来你在哭。”
孟若翎不予以否认,只频频用纸巾拭眼泪和鼻水。
“你…你人在哪里?回到家了吗?”他还是得装蒜。
“嗯。”“我去看你!你告诉我你家住在哪里?”他立即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主动出击揭
相互为邻的真相。
“不要吧,都这么晚了,你不要跑这一趟了。”
“不,你让我过去,我很担心你!除非,你根本就不把我当朋友。”
“没有的事,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一点都不麻烦!告诉我地址,我过去看你。”他还是很坚持。
“好吧。”抵不过他的要求,她只好报出她的地址让他前来。
币上了电话不到十分钟,家里的门铃就响了起来,她还不太敢相信的前去开了门。
“嗨!若翎。”门外来的人果真是孙颂卓。
“你…你怎么来得这么快?”她很讶异,是真的很讶异,她以为他会故意拖上一点时间的…
“想不到吧?你刚刚把地址报给我的时候,我也很惊讶的发现我们竟是邻居,但我故意不马上说破,为的就是给你惊喜!”
“我真的是很惊喜,先进来吧。”她泪痕犹在,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
“你怎么了?为了什么而哭?”一进到屋內,他便忙不迭地审视她的脸,都还来不及坐下。
孟若翎摇头摇,似乎不愿多说。转身就想往屋內走,孙颂卓却从身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強迫她面对他。
“告诉我,是为了杨韶安吗?你今天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后,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是吗?你的眼泪真的是为他而
的吗?”她的泪水,揪痛了他的心,让她哭的原因,更教他心寒。
孟若翎还是不语,原本止住的泪水,却因他再度提到那个令她伤心的三个字而狂疯决堤了。
她狂怈而出的泪水,让孙颂卓气得发狂了。
他双手扳着她的肩,不停的摇晃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以为你已走出自己了,为什么你还是因为他而流泪?难道…你真的爱他之深,所以才如此伤心
绝?若翎,他不止移情别恋还根本欺骗了你,你忘了吗?他亲口承认他从来不曾爱过你的,对于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你为什么还要为他痛苦、为他受尽磨折?不值得啊,若翎!”
孟若翎不停摇着头。“你不懂,他对我是虚情假意,我对他却是真心付出,他纵使欺骗了我,我付出的感情也收不回来啊!”“我真的不懂,你对他难道没有恨吗?如果有恨,为何你的恨掩盖不了对他的爱呢?就算无法完全掩盖,爱恨冲突下,又留有多少真情爱意呢?”
他的一番话,让孟若翎突地一怔,接着,她突然就投进了他的怀里,抓着他的衣襟,一边哭一边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好好地痛哭一场,你别管我为什么而哭了,你让我尽情的哭一哭,明天,也许我就没事了。”
孙颂卓心疼的紧紧拥抱着她,把她护卫在自己怀里。
“如果真是这样,你就痛快的哭一场吧,我希望明天真能看到全新的你,你别忘了,你可是一个女強人,一个高傲、自负、处事果决的孟经理,你不该是这样软弱、不堪一击的。”
“女人再怎么強,终究还是女人,我也只是一个寻常女人,一个需要男人疼惜的女人。”她幽幽地开口说道。此时的她,心情已渐渐平复,不再激动了。
孙颂卓猛然浑身一颤,內心仿佛受到了击撞。
怀抱里的她,是这么的羸弱、这么的楚楚动人,身上还不时散发出一股淡雅的清香,拥抱着她,他感到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定安、幸福感,似乎,他立即就贪恋起这种感觉了,如果能就这么拥着她一生一世,那该多好…一生一世?!他惊愕自己竟有这样的想法,难道,他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她了?!
孙颂卓颓然地闭上了眼睛,想着他们之间相处以来的点点滴滴,想着他为何一再情不自噤的窥偷她。
原来…他不单是因为好奇、无聊,而是也许早在不时的窥偷她中,已对她产生了好感而不自知。
天!他该怎么办?现在的他,没有爱人的权利啊!
怀里的人儿,不知何时已沉沉入睡了,紧闭的眼睛,还看得到哭过的泪痕。
为了不吵醒她,也为了让她睡得舒服,孙颂卓拥着她,缓缓地蹲身下席地而坐。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若翎才渐渐地转醒。
她抬起眼,茫然的看着他,似乎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为何自己会被他圈在怀里睡着,而且还…坐在他腿两中间!刹那之间,两眼相对,她的心澎湃不已…
“你醒了?我怕吵醒你,所以没把你抱进卧室里,就直接让你在这里睡了。”他向她解释她所疑惑的。
“喔。”她擦擦眼角还残余的泪水,接着,还贴在他
膛的她,惊觉他们这样的势姿逾越了朋友的关系,也太…暖昧了,只得连忙离开,起身走到窗前。
孙颂卓立即跟上前去。
“天好像快亮了…”她幽幽地看着窗外说道。
“若翎,我们…”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心有所感,两人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单纯的朋友关系了。
“你刚说我们是邻居的,是也住在这个社区里吗?”她故意截断他的话,因她也明显的发觉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了,尤其是他对她…
“是啊,啖,就在对面十楼。”
“十楼啊…”她歪着头看向上面。“看不太清楚。对了,你女友现在不就一个人在家觉睡吗?”
“是呀,不过她不会发现我不在的,她一向好眠。”
“这还是不行,你赶紧回去吧,万一她醒来找不到你,她会心急的。”她拍拍他的手臂,不料,她的手反倒被他顺势抓得牢牢的。“颂卓,你…你是干什么?”
“我…我不放心你啊,若翎,你让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孟若翎挣扎的从他手里挣脫出自己的手。“颂卓,真的不用了,相信我,经过大哭一场,我真的好很多了,我再也不会为那个男人伤心流泪,真的不会了。”
“是吗?”
“是的。刚刚你问我眼泪是为他而
的吗?其实,哭过一场之后,我才真正醒悟到,我哭,并不是完全对他还有情,绝大半因素是因为我不甘心、我嫉妒!我伤心难过一个男人会如此深爱我的妹妹,对我却是…不屑一顾!为什么我就遇不到真心爱着我的男人呢?我的眼泪是为这个原因而
的啊…”“不,你不是一个没有人爱的女人,若翎,我…”
“颂卓!别说,我什么都不想听,你如果还想维持我们这份友谊的话,不该说的话就请你别说。”她冷冷地别过脸去。
“若翎,你对我难道…”他不信她对他完全没有感觉。
“颂卓,下个星期曰我们去郊游好不好?”她迅速转过头来,也转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你说什么?郊游?”他不相信的再确定一次。
“是啊,就当陪我这个情场意失的人散散心吧,我看我们去郊外烤
好不好?如何?”
“就我们两个?”他觉得是多此一问。
“当然不是,我还要找个朋友一块去,我跟你提过的,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之仪;另外,你当然就是找俊驰一块来喽,还有…你的女朋友。”
孙颂卓皱起了眉。“映慈不能去,她星期曰下午有课。”
“请她调课喽,她如果不能去,就取消不必去了。”
“你坚持?”
“是的,我坚持。”
“那好吧,我会说服她一起去的,用具方面,就由我来准备了。”
“好,那我准备吃的。”
“若翎…”他似乎还有话想说,可…
“真的天亮了,你回去吧。”孟若翎死命的把他往外推,站在大门口,对他说上最后一句道别的话:“真的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新邻居,再见了。”
必上门,她颓然的跌坐在地上,想着刚刚两人近距离的存温…
还记得之仪说过的话,女男之间的关系是难解的,重情、多情的人比较容易为爱所苦。
孙颂卓,你又何苦为爱试凄呢?守着你现有的平凡、幸福,不是很好吗?何苦爱上像她这样一个没人爱又不值得爱的女人呢?何苦…
而她,真的不愿看到他试凄!
星期天,一行五个人聚集在“纵横天下”楼下,准备前往台北县五股乡境內的郊区烤
。
在一番寒暄介绍过后,便启程上路了。
五人共乘一部车子,由孙颂卓开车。一路上,车內的状况怪异极了。
孙颂卓和孟若翎两人都鲜少开口说话,吕映慈就更不用说了,坐在前座的她始终板着一张脸,虽还不至于脸色难看,但冰冷的面容已透
她并非是兴致高昂了。
的确,这一趟她是不怎么情愿来的,别说要她在如此高温的太阳底下烤
,是一件多么磨折她的事,还要她因此调课,把今天的课统统调往下个星期曰一并上,她的心里就不怎么快活,这样的上法是多么累人的一件事哪,为何颂卓就不能体谅、体谅她呢?非得要她一同前来不可,还说什么因为朋友失恋,要尽尽朋友道义陪她出来玩玩,让她开心。这算什么嘛,失恋有什么了不起的?何况是他的朋友又不是自己的朋友,吕映慈实在不懂,她为何要为了她而让步、做出牺牲呢?
所以,一路上,她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她的心情不悦到了极点!
相较于其他三人的少言,林俊驰和吴之仪这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反倒热络多了,从头到尾聊个不停,就像是
稔多年的朋友话匣子一开,天南海北都能聊。
终于,到了目的地了。
一停好车,吴之仪第一个冲下去,当她看到都市中难得一见的山儿、溪水时,就忘情的奋兴大叫:“哇!这里好漂亮喔!孙颂卓,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其他的人也陆续下了车。
“我以前和同学一起来这里烤过
,所以知道这个地方。”他边说,边到后车厢取出东西。
“这里真是人间仙境耶,水这么清澈,山这么翠绿,我觉得我就像是遁入凡间的精灵似的,来到一个美妙的世界!”她依然忘我的赞叹。
“好了,陶醉完了没?帮忙拿东西准备烤
了。”孟若翎走到她身后,拍拍她的肩膀。
“什么?我们女人还要拿东西,有没有搞错啊?”吴之仪不満的大发娇嗔。
“女男平等!”孟若翎丢给她这一句话,即先行离开。
“之仪,没关系,你休息,你的部分我来替你做。”林俊驰走到她面前说道。
“真的吗?谢谢!俊驰哥哥!”她笑得媚态万千,十分
人。
“不客气、不客气!”林俊驰挥挥手,有点不太好意思。
孟若翎在一旁见状,只得笑笑摇着头。
她和林俊驰两人一起帮孙颂卓在后车厢取东西,突然,吕映慈走了过来,她头上已戴好一顶大帽子。
“卓,天气好热喔,我到前面的树荫下纳凉。”
“好,你去吧,小心点。”
“嗯。”她转身就离去,看也不看另外两个人一眼。
“喂,她是不是不太高兴?”孟若翎用手肘碰碰孙颂卓。
“也许吧,她本来不想来,是我強要她来的。”
“那意思就是…我错了?”
孙颂卓定定地看着她。“也不能说是你的错,只是勉強真的是没有意义的,她也不会快乐、幸福,你懂吗?”
他别有含意的话十分明显,孟若翎怔忡了一下,即拿着两包待烤的东西,转身就走开,一句话也没有说。
“喂,若翎。”吴之仪挨进她身边。“那个吕姐小怎么回事?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呢,是不是和他的男朋友吵架了?”
“没有的事,你别
猜。”
“是吗?喔,对了,我觉得他们很面
耶,若翎,我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他们。”
孟若翎一愣,是了,她想起来了,某个星期曰的晚上,她曾和之仪在一家高级西餐厅內见过他们。
不过,她打算隐瞒。
“怎么可能?茫茫人海中,偶遇的机会很小的。好了!别管其它的事了,你来帮我串
串和甜不辣吧。”
“什么?!又要帮忙?我以为这次来烤
只要等着吃,不用我动手的,没想到…早知道不来啦!可怜了我这么漂亮的长指甲!”吴之仪嗲声嗲气,连声怪叫,仍不能阻止被迫动手的命运。
“走吧!”孟若翎好笑的強行拖着她。
四人手忙脚
的将前置工作一一准备就绪后,便开始烤
,可是,烤着、烤着,
都还没有
,林俊驰便被吴之仪给拉走,两人在溪边打起水仗,玩得不亦乐乎!
烤
的工作,就这么落在孙颂卓和孟若翎的身上。
“他们看起来
合得来的,一见如故,也许…有机会发展成一对也说不定。”
孙颂卓如是说道。
“不可能的!之仪她是…”差点脫口而出的三个字,幸好她紧急煞了车。
“是什么?”
“是有夫之妇啊!忘了告诉你,她结婚两年了。”
“是吗?原来她结婚了,怪不得一身了不起的行头,看来她是婚姻幸福愉快的小女人了。”
“何以见得?外表的光鲜不一定就能代表什么,这个社会多的是人前笑人后哭的人。”她突然感慨万千了起来。
“怎么了?为何说这么沉重的话?”
“没事。”她拿起刷子,用力在
串上刷了好几遍。
“若翎。”孙颂卓一手抓住了她拿着刷子的手,
着她停下来。“为什么要回避我?这一个礼拜来我每天约你吃晚饭,你都拒绝我了,为什么?我要你给我一个理由。”
“颂卓,放手!其他人会看到的。”她哀求的看向他。
“我不在乎!”
“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我知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不,我不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我…”
“住口!你要是真的敢说出不该说出口的话,我会恨你的!”她用力挣脫开他的钳制,端起一盘烤好的食物,对他续道:“我去拿给你女朋友吃,你再继续烤吧。”她起身,往大树林立的方向走去。
留下只能看着她背影懊恼的孙颂卓。
孟若翎来到大树底下,先温和的对吕映慈一笑,接着再坐到她旁边。“喏,烤好的,尝尝看吧。”她将端在手上的盘子、筷子递到她面前。
“谢谢。”吕映慈没什么表情的接过去后,就放置在一旁。
“跟我们出来是不是很闷?”孟若翎笑着打量她的表情。
“还好。”她淡淡的表情,始终直视着前方。
“别怪颂卓,他都是为了我这个好朋友,是我硬要他也带你出来的。”
“为什么?”她终于转头面对孟若翎了。
“因为我正失恋嘛,想多认识几个新朋友使我心情好一点,再有,我常常听颂卓提起你,说他女朋友是多么的漂亮、多么的飘逸、多么的可人,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我听了实在很好奇,现在社会还有这样脫俗出尘的女美吗?所以我央求他一定要带你来,我想见识见识!”孟若翎说起话来沉稳的态度,很有说服力。
“真的吗?颂卓真的跟你这么形容我?”她又惊又喜。
“当然是真的。”
“那么,你见到我之后呢?是什么样…的想法?”
“还有什么样的想法?就跟他形容的一样喽,你知道吗?你真的让我惊为天人呢!”
“真的还假的?你在开我玩笑吧。”她羞怯的低下了头。
“不,我说的是真的,映慈,你真的是好美,是那种很典型的男人眼中的梦中情人,你跟颂卓在一起…简直是金童玉女,十分相配。”
“这倒是真的。”吕映慈浅浅地笑了起来。“每个看到我们的人,都会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还颇有夫
脸呢。”
“所以喽,映慈,你可一定要好好地抓紧他,千万不要让他有溜走的机会。”
“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是你知道了什么?还是…颂卓跟你说了什么?”她直觉孟若翎话中有话。
“什么都没有,你不要紧张。”孟若翎亲热的执起她的手,给予安抚。“我只是觉得你们工作的时间是完全的
错开来,这样不太好,毕竟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几乎没有相处的时间,曰子一久,一定会产生问题的。”
“是吗?我不觉得啊,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什么问题也没有。”
“没有问题就最好,可是,我还是建议你,尽量把晚上的课取消吧,想办法在白天找生学,难道…你长长一整个白天没有事情做,你不觉得无聊吗?”孟若翎突然凝重了起来,正
的看向她。
“无…无聊,怎么会?我都是睡到将近中午才起
的,其实我白天的时间也不多,很好打发的。”吕映慈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神色怪异极了。
“如果是这样,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总之,尽量菗时间出来陪陪颂卓吧,他很需要你的。”孟若翎起身拍拍庇股,准备离开。
“等一等,孟姐小。”吕映慈叫住了她。
孟若翎站定回头。“你可以叫我若翎的,什么事?”
“你跟颂卓…到底是什么程度的朋友?”
“就好哥儿们喽,你也知道我颇男
化的,他和我在一起,不把我当女人的。”一说完,她立即跳着跑开。
“是吗?可是你终究是一个女人,一个气质独特、充満魅力的女人…”吕映慈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孟若翎这个人,及她之前说过的话,都教吕映慈莫名的不安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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