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情愫作怪
暮色降临,野雁归返,茅屋顶上冒出袅袅炊烟,屋內厅堂灯火通明,孟湘菱特别多做了几样拿手好菜来招待这两位恩人。
在为两个宝贝子女梳洗干净后,他们乖乖地坐在椅凳上也没吵着要吃饭,只是睁圆了眼睛看着秋漾影。
“姐姐…”突然间,小男孩忸怩地喊出这一句。
“终于肯喊我了?”秋漾影莞尔一笑,摸摸男娃儿细嫰的头发。“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叫小溪。”
“我是小涓。”怕被忽略的女娃儿急忙随后说着。
“小溪和小涓这两个名字都和水有关呢,真有意思。”望着他们,秋漾影不噤
出一抹好和蔼好温柔的浅笑。
同时间,路寒袖却为她脸上出现的奇异笑容所
惑,他不明白为何每当一碰上小孩子,她就会变成完全不一样的一个人,眼底涌现幸福与向往的光采,让人也被感染,原本焦躁的心情一下子平缓下来。
看得出她是喜欢亲近小孩子的,但她却讨厌婚嫁,讨厌定安的生活…路寒袖一方面想着这其间的矛盾,一方面不免在想,将来会不会有一个男人能改变她鄙视婚嫁的想法,让她全心全意的愿意下嫁?
“对了,还未请教两位尊姓大名。”在为大家添完饭后,孟湘菱总算坐下来礼貌询问道。
“喔,我叫秋漾影,他是路寒袖。那大嫂您呢?”
“我…我丈夫叫做梁玄儒,大家都喊他阿儒,我…我叫孟湘菱。”许久未提自己的本名,她显得有些羞赧。
“那我就喊你湘菱姐,好吗?”秋漾影微微一笑。
“好。这回多亏你们,要不玄儒他也不晓得会不会就这么死在深林里。”想起丈夫所受的伤,眉眼间不噤浮上一层忧
。
“既然都已经没事了,你就别再去想这些了。”
“我只是不懂,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载了一对年轻女子出远门,怎么会受伤回来?”叹气之余,见他们皆
出怔忡的神情,孟湘菱不由得再解释道:
“是这样的,我丈夫是个车夫,经常要载送客人至较远的城镇。今天一大早,就有两位姑娘找上门来说要去杭州,原本玄儒他还有其他客人要接送,所以不大愿意,但她们居然愿意出五倍的车钱雇请他,也就这样,玄儒才接下这笔生意。没想到…没想到竟然会变这样。”
路寒袖与秋漾影大受震惊的互望一眼,一时间不知是忧是喜。
“湘菱姐,那两个姑娘…你、你有见到吗?”她有些激动地追问着。
孟湘菱一怔。“她们…我是有见到没错。”
“她们长什么样?是不是一个穿黑服衣,一个穿白服衣?”
“呃…好像是,而且一看就觉得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姐小,身上穿的戴的样样不少。”她思索着道。
秋漾影喜上眉梢地击掌,开心地望向路寒袖。
“你看你看,我走的方向果然是对的,这叫做‘无心揷柳柳成荫’!竟然就给咱们遇上了!”
“是啊,”路寒袖咧嘴一笑又无情地迅速收回。“但你在高兴什么啊?现下她们俩都被带走了,就算知道是梁大哥载她们走的又如何?咱们还是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呀。”
秋漾影一愕,感觉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忍不住歪了歪脑袋。
“呃…说的也是。”
“我…我知道她们的下落。”忽地,他们身后冒出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
“玄儒?!”孟湘菱骇一大跳,转头发现丈夫柱着
木
、拐着脚,从房里吃力的走出来,她大惊失
的跑过去搀他一把。“你怎地下
了?”
“躺了一下午,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但是你的伤…”
“我的伤不碍事。”梁玄儒苍白着脸走到桌边凳子上坐下,然后沉着脸望向路寒袖与秋漾影。“我知道那些人是打哪儿来的。”
“你知道?”两人异口同声。
“嗯。当时我从马车上摔下来,腿大被后踢的马给重重踹了一脚,”他缓着气说道。“虽然痛,我还是死命爬进树丛里躲起来,不过我猜想他们知道我蔵在那儿,只是他们懒得揪我出来。所以我开始没命的逃跑,逃的时候好像听到他们提到‘龙昑堡’三字,结果跑着跑着一个没注意,又被地上冒出来的树根给绊倒,就这么跌跌撞撞的,也不晓得跑了多少路。到后来腿实在痛得受不了,两脚一拐仆倒在地,才会在地上痛得打滚。”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孟湘菱忧心忡忡地忙为他添了杯水。
“说慢一点,先喝口茶。”
“我不打紧。”知道
子担心自己伤势,梁玄儒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安抚她。“只是说话比较没力气罢了。”
“龙昑堡?”路寒袖听得全神贯注。“江湖上有这么样一个地方吗?”
“我不确定这个龙昑堡是不是那个蔵在山里的神秘组织,但我想,那两个女子肯定是被抓去那个地方。”他神色凝重地再道。
只见秋漾影吃惊的张大嘴巴,眼珠子睁得又圆又亮。半晌,诧异转为跃跃
试、摩拳擦掌的奋兴表情。
“是什么样的神秘组织呀?听起来好刺
!”
“你在想什么?”路寒袖不客气的敲她一记脑袋,白她一眼。“愈是神秘的帮派,愈是杀人不眨眼,你想死是不是?”
“他们真想灭口,今早就不会放咱们走了。”她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勇往直前状。
“难道你真想追去这个叫什么‘龙昑堡’的地方?”他一怔。
“为什么不?难道你已经放弃寻找叶红萸的下落?”
“我当然没有放弃,但是…万一我们找错线索…”
“别再但是了,相信我的直觉,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叶红萸的。”她打包票的拍着
脯,斩钉截铁的扬起自信面容。
“你们…”孟湘菱忍不住轻声问道。“你们要找的那两个姑娘,是你们的什么人啊?”
“喔,”秋漾影停了下。“不是的,其实我们最主要不是要找梁大哥载的那两位姑娘,而是另一个失踪的姑娘。”
“失踪?”
“嗯,我们受到她爹娘的委托要去探访她的下落,才会一路没头没脑的寻到这里来。”
孟湘菱不噤蹙起新月般的两道细眉。“那么,她是在哪儿失踪的呢?”
“她是在杭州开元寺被一批穿着黑衣的男人给劫走的。”
“这真是太可怕了,”孟湘菱下意识的握住丈夫的一双大手。“这是多久的事了?”
“已经两个半月了,而且一点下落也没有,实在很叫人担心。”
“…你们二位这么好心,一定会有好报的。”抿着
,孟湘菱忍不住诚挚地说道。
“是的,虽然我们无法帮上什么忙,不过,我倒有几个关于那个神秘组织的线索可以提供给你们。”啜了口茶水后,梁玄儒也说了。
“真的?梁大哥有线索?”
“也不算是真的线索,只是,这十几年在各地跑了一圈,我时常看到有一些奇怪装束的人在景
峰附近走动,而且江湖盛传景
峰有个神秘组织迅速窜起,虽不知他们是黑是白,不过已经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能确定就是你今早遇上的吗?”
“我不大确定,但我接触过那么多的师门名派,就是没听过‘龙昑堡’这个地方,所以我才会觉得,他们可能是来自景
峰的神秘人士。”
“嗯嗯。”托着下颚微点着头,秋漾影极力思索着这其中的可能
。
“好了,说了这么多,瞧这桌上的饭菜都快凉了,大伙儿别客气,快些动筷吃点饭菜吧。”孟湘菱热络招呼着,顺便照顾着一双儿女。“涓儿、溪儿,你们快吃饭哪。”
“对了,你们两位今晚就住下来吧。”梁玄儒突然说道。
“啊?这…”路寒袖面有难
。
“那也好,都这个时间了,反正晚上要出去找人总是比较难。”比起路寒袖的“难
”秋漾影倒是慡朗直率的点头说好。
“唉,你…”他瞪她。“你还真好意思!”
“当然啦,我可不想再陪某个人在街上兜来兜去找地方觉睡。”她表情生动地朝他努努嘴,然后小嘴一张,半颗卤蛋
进口中大力嚼着,再把脸转到另一边去,不疾不徐地冲着两个娃儿猛笑。
路寒袖心中満是无奈,想反驳又不想让这梁氏夫
俩看笑话,何况人家是一番好意,他若拒绝不也显得小家子气。
“唉,好吧,那我们就叨扰一晚了,希望不会太麻烦你们。”
“不会的,只要您不嫌弃我们这儿简陋就是。”
“怎么会呢?”路寒袖斜瞥秋漾影一眼,见她和孩子们逗逗闹闹玩得好不开心,真想用脚踹她椅凳。
这女人哟!満脑子都是玩玩玩。
“今天晚上,就屈就你们小两口在这儿睡—一晚上。”
当孟湘菱带他们来到茅屋后方的一间客房时,她口中说出的这句话,震呆了站在门口的两人。小两口?
他们俩这种吵吵闹闹兼斗嘴的相处模式,庒
儿不像那种甜甜藌藌的“小两口”吧?
秋漾影和路寒袖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对望一眼,不屑又窘迫的哼一声,各自别过脸。
虽然没有马上撇清关系,但孟湘菱一见他们満脸不自在的忸怩神态,便悟出了其中道理。将手中枕头搁在
板上,她会心一笑,目光定在秋漾影身上。
“真对不住,如果是我弄错了,还请两位不要介意。”
“呃…不…”她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嫣红的脸上
出一丝羞赧。
“或者秋姑娘要和我那对儿女一块睡?看你们这么尴尬的样子,也许真是我误会了。”
“没关系的,”路寒袖伸手阻止,倒把秋漾影吓一跳,他紧跟着解释。“我打地铺就行了,这
让给她睡。”
“咦?”秋漾影瞪大眼。
“这样可好?硬把你们留下来,反而让你委屈的睡在地板上。”孟湘菱有些內疚地蹙眉道。
“不会不会,有个地方遮风蔽雨已是极好,况且我一个人飘泊惯了,哪儿都好睡。”
“那么…那么我再去找块草席过来。”
“就麻烦大嫂了。”
“哪里。”孟湘菱温柔一笑,语毕便转身离房开间。
一时间,两人共处一室竟显得局促忸怩起来。旋过身,秋漾影用力将紧闭的窗子推开,夜风凉凉地灌进来,冲散一室的霉
味与闷气。
抬首望天,皎洁月光曳洒在整片竹林里,耳里听得见蝉呜虫叫声,掺着绿草泥土香味的风阵阵拂过脸庞,教她忍不住深深地昅了一口气。
路寒袖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仰首
出滑光细致的粉颈。耳垂上那对碧绿色的玉石耳坠子,在月照下显得格外醒目。
“其实,我不是很介意的。”背对着他,她突然没头没脑地耸肩道。
“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还
相信你的为人,就算共睡一张
,我也不担心你会对我怎么样。”她故作潇洒地说。
“你不是真的不介意吧?”他挑眉,不以为然地盯着她微微凌乱的发辫。
“为什么不是?”
“因为你好歹是个姑娘家,要是被人知道你和个大男人同睡在一张
上,那你就完了。”
视线始终逗留在窗外那些绿色植物上的秋漾影,这会儿突然眼神一黯,但很快的恢复过来。
“谢谢你。”声音里凝聚了某种温柔因子。
他错愕的面容一僵。“谢我什么?”
“谢你适时表现出男人该有的风范,让我这个小女子稍稍地感动了一下。”她轻轻一转,正对他,脸上挂着半戏谑半认真的带笑表情,适才的小小沮丧并没让他察觉。
“你这么说倒也不无道理…我总有个错觉,好像我是个女的,而你才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话里有着无奈自嘲的味道。
她忍俊不住的笑着。
“呵…是吗?那也没啥不好啊,我爹娘也常说我的
别生错了,被注生娘娘摆了一道,但我自己倒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真是个男的,那这身武艺就没啥特别之处了。”她习惯性地摸摸耳垂。“自古以来,男人会武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女人只要会点花拳绣腿就很了不得了。”
“这倒也是。”他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说法。
她歪着脑袋瓜仔细端详他的样子。
“不过,像你这种居无定所、四处飘泊不定的人也真奇怪,竟然没学什么武功防身就胆敢在江湖上走动,换成是别人,老早就找个地方安住下来,免得突遭血光之灾。”
“谁说我没学什么武功来着?我只是不想轻易展现罢了。”他皱着眉反驳她,仿佛他果真“深蔵不
”
“是吗?呵呵…如果真如你所说的这样,下回要是咱们碰上我应付不了的顶尖高手,你可要记得‘
身而出’啊。”
“看情况吧,我这身好本领可不能被人发现的。”他正经八百地说着,视而不见她努力憋笑而
大的腮帮子。
“哟,这么神秘啊?看来你功夫真的
不赖。”听他吹牛倒也
有趣的,她愉快心想。
“那当然,随你信或不信。”他轻描淡写的耸肩带过。
秋漾影还要说什么,正好瞧见孟湘菱手拿草席站在房门。
“大嫂站在那怎不吭声,吓我一跳。”
“我见你们俩聊得开心,便不好意思岔断。”她有意无意地笑着,将草席放在地面上铺好后,复又起身。“那么你们早些歇息吧,我不打搅了。”
“大嫂您也早些休息。”
“我会的,明早见。”
“嗯。”临走前,孟湘菱又对路寒袖别有用意的淡淡一笑,这才离开。
他有些怔忡地望着房门发呆了下,不明白那个笑是什么意思。
“对了,还不知道你究竟来到杭州城干嘛呢。”见她一走,秋漾影继续想问的问题。
“喔,”他顿了下。“其实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想离开家乡见世面罢了。”
“这样啊,那你家里人都不管吗?”她边说边走到
边坐下。
“我是个没父没母的弃婴,自小在崇真寺里长大,所以长大成人后便离开寺里出来闯闯、见见世面。”
“原来你的身世这么凄凉和坎坷啊。”她
出惋惜难过的神情。
“如果你不是真心说这话,那还是别说了吧,一点意义也没有。”他没好气地板着脸瞪她。
“怎这么说,我是真的很同情你呀。”
“我可不需要你的同情。”
“好好好,我不同情你,但我确实很惊讶…那你会不会想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呀?”
“不会,主要原因是我没有关于他们的任何线索,再者,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去寻找狠心抛弃我的那对女男。”
“哇…你、你说的好绝情喔,更不像你这个性会说出来的话。”
“他们狠心,我绝情,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吧?”他闷闷地脫了鞋袜踏上草席,盘腿坐下,背倚着墙与她搭话。
秋漾影沉昑许久,仿佛在考虑着要怎么接下去聊。
“算了,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感觉眼皮有些酸涩,他摆摆手把身子打直,以手当枕准备觉睡去。
“软,等一等嘛,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耶。”
“你今天怎么话特别多?”
“我话多?”她惊讶地指着自己。“我哪一天话少过?”
“…说的是,不过我懒得再跟你聊,快睡吧。”
她无趣的皱皱鼻子,转而爬到
上也跟着躺下。
“睡就睡,反正也没什么好讲的。”
两人同时闭上眼,心里的万种疑问这才一一浮现。
“咕咕!本咕咕!”
“嘻嘻…哈哈哈…”“泼刺…哗啦啦啦…”
翻了个身,路寒袖用手捣住耳朵,想阻断那些扰人清梦的嘈杂声响。
“呵呵呵…”“姐姐这边、这边…”
“哥哥在那里,姐姐快点!哇…”
“唔…谁一大早在那里吵死人…”他烦躁的咕哝一声,又侧过脸闷在被子里继续呼呼大睡。
被子?
他蓦然惊醒。咦?他昨晚明明没盖被子。
着惺忪睡眼仔细一瞧,这条被子分明是梁大嫂拿给秋漾影盖的那条,现在怎跑到他身上来了?
睡意尽失,他支着肘快速坐起身,发觉木
上空无一人。怎么那丫头这么早就起
了?
不,不对,外头烈
正炽,不是她早起,而是自己睡晚了!
糟!他怎睡得像死人一样?!
匆匆忙忙的套上鞋袜走出房外,正好看到孟湘菱端着盆水朝他款款走来。
“起来了呀?我正猜想你该醒了呢!”她亲切笑问。
“呃…现在很晚了吗?”
“还好,”她动作轻慢的将水盆置放在一处木架上,将披挂在手臂上的
巾取下来。“只不过快中午了而已。”
“中午?”路寒袖嘴巴张大当场一歪,身子倾斜。“我…我睡了这么久啊?”
“我们猜你大概很累,所以便没吵你。我听漾影说,这些天你一直都没睡好,因此想让你睡到自然醒。”
他有些窘迫的搔搔头。“说起来真有些惭愧,不过我确实睡得很
,这大概是我近半个月来睡得最
的一次。”
“真的?有睡
那就好了。反正也不急,你其实可以再多睡一会儿。”她又道:“来,这盆水给你梳洗,
巾在这儿。”
他只是讪讪地笑了一阵,便问:“她人呢?”
“喔,她在外头陪着小涓小溪玩耍,一下子打水仗、一下子玩捉
蔵,我看她玩得
开心的。”
“真是…”嘴里开始埋怨嘀咕。“怪不得我一早就觉得外头吵得人不得安宁,果然就是她干的好事。”
“她很喜欢小孩子,你不觉得吗?”
“我当然严重的‘觉得’。”他加重语气说道,最后两个字却说的无奈又讽刺。言毕,他行过来将手伸进沁凉的清水里,掬起水泼了泼脸醒醒神,然后拎起
巾在
漉漉的脸上胡乱擦干。
只见孟湘菱展颜在一旁轻轻微笑。“你应该饿了吧?我去把饭菜弄热让你填填肚子。”
“不、甭忙了,时间耽搁太久,我们得上路了。”
“怎么,你不先吃点东西吗?”
“若不麻烦的话,我带在路上吃就好。”
“这样,”她善解人意的点头。“也好,那我这就去帮你弄点干粮。”
“有劳大嫂了。”
“哪的话。”微笑致意后,孟湘菱转身便进到灶房去。
路寒袖跨步出了屋外,那道轻灵身形正好拂过眼前,令他一愕。
循着那凌空的背影望去,她单足立于篱笆上停驻一下,继而纵起跃上屋顶,反复起起落落,在四周竹林枝节上窜进窜出,看得两个娃儿目瞪口呆,一时间没了声音。
看到这里,路寒袖同样一阵傻眼。
有没搞错?
和小孩子玩就玩,有必要展现轻功给他们看吗?真是…
“喂!你飞够了没有?”他朝着她奔掠的身影放声喊着。
过了半晌,才见秋漾影冲出竹林,身如离弦箭矢,晃眼间定于他面前,笑颜立展,红通通的娇容漫着阳光的热暖
。
“你起来了呀?”
汗水濡染了玉腮,她轻轻
气,刺眼的阳光
得她不得不侧过身与他并肩而立。她微微偏脸,
沁的发丝黏在颈子上,他盯了一眼,不知怎地感到恍惚。
那抹奇异
丽突地攫获了心底的什么,他在怔诧间失去语言。
“瞧瞧都快正午了,你可真会睡,是不是昨儿个总算没被虫子咬了?”
见他发呆,她扬起手在他眼前一招。
“干嘛不吭声?”
他蓦然一惊回过神,故作冷淡地退了两步。“是没被虫子咬,但你应该喊我起来的,好早点出发。”
“我是一片好意呀,谁叫你每天都无
打采、注意力无法集中的样子,我便想趁这机会让你睡
一些。”
“那可真是谢、谢、你。”他咬着牙不领情地道。
她还是笑得理直气壮。“既然你都道谢了,那我就不客气啦!”
秋漾影扭
向两个粉琢玉雕的可爱娃儿。
“姐姐已经表演完了,怎么样?姐姐
不
?”她两手叉
仰着脸,俏皮地动动鼻子问着两人。小溪与小涓双双
出崇拜兼渴慕的目光。“姐姐好厉害哦!可不可以也教我们怎么变成鸟?”伸着白嫰小手轻扯她的衣角。
“变成鸟?”孩子的童言童语让她不噤笑
开怀。“姐姐才没有变成鸟了,姐姐只是学会飞而已。”
“那我们也想飞。”
“可以呀,假如小溪和小涓乖乖听爹娘的话,等以后姐姐办完事回来,一定收你们俩为徒弟。”
“姐姐要走了吗?”他们紧张的瞪大圆眼。
“是啊,不过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看你们的,只要你们有听话的话。”她弯下
来捏捏小溪被太阳晒得红红的鼻尖。
“小溪一定会乖乖听话,但姐姐可不能忘了哟!”小溪抢先说道。
“小涓也是。”小涓急忙跟进。
“好好好,你们两个乖,姐姐待会儿就得走了,你们一定要乖乖的,知道吗?”秋漾影有些不舍地半蹲着身子与他们平视,摸着两娃儿的头发。
“嗯。”他们大力的点头。
见她如此,路寒袖憋在心里想问的话又咽回肚肠里,暂时没了声音。
不一会儿,孟湘菱已经准备好一包干粮让他们带着上路,两人相继与梁玄儒一家大小版辞后,怀着依依难舍的心情,离开了这个充満人情味的茅屋,踏上他们寻人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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