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美丽的铜镜亮如水面,映照出一张靓丽婉约却又显得苍白瘦弱的容颜。人人唤她黄金姑娘,多好的名字呀!有了她,就保证绝对会发财。但是,对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的人,不管是叫黄金或是银子,都同样勾不起她失去的回忆。
黄金问自己,她真是人们口中的阿金姑娘吗?而且还是苏州首富“周家庄”未来的少夫人,也就是周允乾的未婚
?
她什么都不确定,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已是她目前所能掌握的最佳状况,这里包吃包住,让她可以慢慢养病,没人催促她快快恢复记忆好快快成亲,说起来,周家庄的人都还算体贴。
阿金坐在凉亭上望着自己手上的白玉环…听说是订亲信物…她发呆着,心想这一切事情的发生始末,想着今后她该何去何从?
真可以了无牵挂的当上周家庄的少夫人?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一阵又一阵的莺啼燕笑随风飘了过来。
噢,别又来了!
空气中突然弥漫着胭脂水粉的香气,咭咭咯咯的娇笑声不绝于耳。夕阳无限好,正适合
风漫步于后花园附庸风雅一番,如果身旁护驾的又碰巧是一位眉目风
、令人屏息以待的俊朗少年,就更加令人心花怒放了。
“宋迟表哥,你说我美还是红樱美?”二姨娘生的女儿周红珊娇声问。红樱是三姨娘生的。
白痴女人!当着本尊的面问别人是不是比她美,炫耀你的目中无人吗?宋迟心底冷嗤,脸上却笑得魂勾摄魄“我一踏进苏州,在茶馆里就不断听人提起『苏州十景』之一便是周家庄的两位千金,一个是『赛貂蝉』的红珊姑娘,另一个便是『美昭君』的红樱姑娘。”
“真的?外面的人真的这样说我?”红珊心花怒放,爱死了他的甜言藌语。
而“美昭君”虽文静了些,但从她红了脸蛋的娇俏模样来看,也是十分受用的。
阿金隔了十步远也听得一清二楚,除了头摇,便是不屑。多狡猾的宋迟,三言两语便化解姑娘们的醋海生波;多愚蠢的两姐妹,从来不照镜子吗?被人明贬一顿也不自知。真的美过昭君或赛过貂蝉又有何值得高兴的?傻瓜才喜欢和“红颜薄命”画上等号呢!
阿金明哲保身的不嗤笑出声,却懒得和一群无聊女男闲嗑牙,所以准备当作没看见他们要溜走…反正大家都习惯了她的静默与退缩。
奈何宋迟早早便锁定她,一双深邃的眼眸闪着深沉危险的波光,嘴巴却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说:“可是,等我一踏进周家庄,见到了阿金姑娘,瞧她俏灵灵的,眉目如画的模样,真是个十足十的美人胚子呀!我的心当场就沦陷了,后来又得知阿金姑娘丧失记忆,怪不得她的一举一动都令我心生怜惜,我已经无可救葯地爱上她了!唉,苏州人全瞎了眼,竟不知苏州第一美景就在我眼前。”
阿金顿时感到全身发寒,数道杀人目光顿时全集中在她身上,教她想走也不是,不想走又似乎对不起自己。
很好,这个宋迟非常成功的为她树立了几个敌人,红樱、红珊和她叫不出名字的表姐妹。周家庄的特产之一,就是未婚的姑娘多。
她一直在怀疑,这个宋迟不是她前世的仇人,就是今生的冤家,只要他一出现,她就别想安心“养病”了。
“宋迟表哥,你才瞎了眼呢!阿金哪里美得过我们周家的姐小?”红珊这时就懂得把大家都拉进来同仇敌忾一番,她环视左右道:“你们睁大眼睛瞧瞧,她美在哪里?”
众家姐妹有志一同的把阿金围在央中,径自对她评头论足。
“她的额头太高了,又不懂得用刘海遮丑…”
“她的眉毛不够细,不如我的柳叶眉…”
“她的眼睛不像我的丹凤眼儿,人见人夸…”
“她的鼻子太直太
,我的鼻
丰圆才叫有福气…”
“她的嘴巴太大,我的樱桃小嘴才叫美…”
“个子也嫌高了点儿…”
“寡言寡语的闷葫芦,注定不讨公婆
心…”
“姓黄名金,一股铜臭味儿直冒出,教人掩鼻…”
“…”三姑六婆也不过如此吧!宋迟忍不住叹为观止。
嘿嘿嘿,阿金一定气得差点吐血吧?快昏倒!快昏倒呀!他好想英雄救美。
阿金则在心里呼天抢地。天啊!地啊!睁开眼看看她有多文静,敛眉垂眸,标准的大家闺秀一个,怎么可能会这般引人注目,进而对她评头论足?听说皇帝要赐死一名忠臣,忠臣还须“谢主隆恩”她该拿来用一用吗?
怕也只是拿粉白洗乌鸦…无济于事!
这些死脑筋的姐妹们,満脑子只想嫁个如意郎君,若是自己心仪的男人称赞别的女人,那个女人非引起公愤不可。
尤其阿金在她们眼中是一个过分幸运的姑娘,才貌不令人惊
,品德也无特殊之处,居然即将成为苏州首富之家的少
!她凭什么?连红珊、红樱姐妹都有点不服气,因为大哥值得更好的,不该屈就于父母双亡、家道中落的指腹为婚对象,一个福薄命硬的姑娘!
然则,周家庄一向有“富而好仁”的好名声,如果在女方落难,无依无靠之际主动提出退婚,这般不仁不义的行为,不是有违祖训吗?
单单是一句“嫌贫爱富”也是很难听的。
无论如何,周家都不能主动开口退婚。
于是,寄居周家庄的各路表姐小们,虽未明言,却又很有默契的一起抵制阿金。她们有些是远亲,有些是姨娘家的侄女,明里是来陪伴红珊与红樱度过未婚前的深闺岁月,暗地里则是各自较劲,当不上周允乾的元配,捞个偏房或妾室来做也够她们受用一生了。再不济还有二少爷周少刚可寄望,只可惜他是二姨娘所生的,地位比周允乾差多了。
名门望族,最是看重嫡出之子,若是身为嫡长子,地位便坚固得不可动摇。
阿金待得愈久,愈明白自己在周家的难处。她只是丧失记忆,并没有丧失智能啊!
“大哥来了!”红珊欢呼,还故意加強语气的宣扬道:“呵呵呵,你们看,『左右金钗』也随侍在侧呢!”挑衅的目光则锁定住大哥的未婚
。
阿金也看见了,暗暗叹口气,这实在不劳她多费口水呵!
红珊不嫌麻烦的再次強调说:“在阿金姑娘出现以前,大家都以为尹心棠或林渺渺会成为大哥的
子呢!”见阿金低垂着脑袋,心想这女人还知道“自惭形秽”还不算太厚脸皮,值得她再努力一点
退她。
“尹心棠是大娘的义女,大娘疼她如掌上明珠,若没意外,大娘应该是非要她当媳妇不可。而林渺渺是我娘的亲侄女,大家也都盼着能够亲上加亲呢!”基于私心,红珊希望表姐能雀屏中选,好巩固她们在周家的地位。
红樱答腔笑道:“若说『亲上加亲』,林姑娘和少刚哥配成一对才真是所谓的亲上加亲,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众姐妹们异口同声,但心里想的却是少一个竞争对手总是好的。
红珊狠狠瞪了异母妹妹一眼,假笑道:“老人家都说,姑侄不通婚,因为血缘太亲近了,不好,不容易生孩子。”
说着说着,她们口中的主角渐渐地走近。
阿金在她们看好戏的目光下,
出一股别扭的神情,不时偷瞄已走近身前的周允乾、尹心棠与林渺渺。
他是什么意思?摆明了不中意她,不想娶她吗?莫怪这个家里没人急着办喜事。
她很想一定了之,来个眼不见为净,偏偏不行,因为周允乾正在问候她安好。
“我很好,多谢你关爱。”阿金微微欠身,驯服道。
周允乾点点头,丝毫不觉得自己置身女人堆里享尽
福有何不对,更不了解他的举动令阿金尴尬,使她在姐妹间更没立场。
他生来就是要享福的,他从来不怀疑这点。
夺明霞的林渺渺笑容可掬的朝阿金微笑。她得到周允乾最多的注目,他时常握住她的小手不放,她晓得自己已捉住他一大半的心,当上侧室绝无问题,甚至积极的向“元配”之路迈进。原以为温柔可人的尹心棠是她最大的敌人,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一个程咬金。还好,阿金的容貌虽娇美,但仍敌不过她的美
动人。
一旁的宋迟有点看不过去了,啧啧称奇道:“周大少,你也太明目张胆了,在未婚
面前与别的女人勾三搭四,你是希望阿金姑娘知难而退吗?”
“这…”周允乾倒没有想那么多,反正婚姻是由父母作主,纳妾则由他喜欢,他爹老早就把游戏规则点明了。“咳,男人有三
四妾也没什么。”悄悄放开林渺渺的手。
“正室未娶,先纳小妾,也不是正经人家会做的事。”温润好听的嗓音懒洋洋的像是在挑拨谁。“阿金,你不要像个小媳妇似的逆来顺受,你应该昂首高傲的离去,才会让周大少感觉希罕。在他身边,温顺地巴住他不放的女人太多太多,他不会珍惜的。”
“表弟说笑了,周家没有不义之人,我会顺从爹娘为我安排的婚姻,
娶阿金姑娘的。”周允乾正经道。他也搞不清楚宋迟是他家哪一门的亲戚,谁教财主门前亲朋多嘛!
“允乾,你不要胡乱答应。”林渺渺不依道:“如果阿金一直无法恢复记忆,成天一副小媳妇样,你也要娶她吗?像这种小家子气的女人,也配做当家主母吗?哼,依我看,小可怜才适合当小妾呢!”
“真是有够嚣张的!”宋迟豁然大笑,拍拍周允乾的肩膀说:“小心哪!周太少,一个在婚前就恃宠而骄的女人,在婚后更不会给你太平曰子过!若是娶为正
,还由得你逍遥于女人堆中吗?不如阿金姑娘老实贤良,成亲后,你还可以继续过你想过的生活。”
林渺渺知道周允乾其实是个没有什么主见的大少爷,深怕他被煽动,小手扯着他的衣袖,跺着小小的莲足嗔道:“允乾,瞧瞧你这表弟好没意思,一张嘴又刁又毒,人家一心一意为你着想,却被他形容成泼妇,我…我实在太伤心了,哇~~”白玉般的小手掩住娇容,哭着跑走了。
“渺渺…”
周允乾二话不说,马上追上去,可见心之所系。
“厉害!厉害!”气走佳人的宋迟没有分毫愧意,反而击掌道:“看见了吧!阿金姑娘,这就是当女人的手段,你可要好好的学学啊!”嘿嘿,这一招最好用在他身上。
无聊男子!阿金头一别,闷不吭声的转身一走了之。
不对喔!阿金,这种跩之又跩的神态应该拿出来对付周允乾才是。宋迟捧心哀叹,有一点点小受伤。
文静乖巧的尹心棠擅于冷眼旁观,不动声
地把一切全看进眼里,忍不住眨了眨眼,一派天真无琊的模样道:“宋少爷,你喜欢阿金姑娘?”
“我当然喜欢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尤其是一位落难佳人,最容易
发男人的保护
了。可惜,她始终看不上我!”宋迟也眨眨眼,仿佛要她放心,他对阿金纯粹只是仰慕,没有丝毫不良企图。
尹心棠瞇起美眸道:“论外表,你半点不输给大哥,除了年纪小了点外,你甚至比大哥更有男子气概,不放手一搏,怎么就认输了呢?”
“尹姑娘是在鼓励我啰?”宋迟大笑出声,语中净是兴味儿。
“又有谁看不清你眼中所含的爱慕之情呢?”尹心棠不着痕迹地轻笑,目光却放在众家女子身上。应该没人反对阿金被追走吧!
“我的确喜欢阿金姑娘,可惜…”宋迟突然顿了一下“那般
人心绪的美丽女子不属于我,因为我一无所有,生活窘困且寄人篱下,根本无法给她过少
般的曰子。试问,你们有谁愿意嫁给一个穷小子?”
他噙着气定神闲的笑容,眼中闪着看似天真无害,实则精明厉害的眸光,专注地往众女美身上扫去。才一眨眼,那些美少女们突然变得好忙碌,不是赏花、观云、扑彩蝶,要不然便是找人说悄悄话。
这时候,不装傻是不行的。
苞美少年情调是一回事,为美少年争风吃醋也可以,但如果要下嫁“穷无立锥之地”的美少年…嗯哼,高堂在上,小女子作不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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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家庄一待已近个把月了。
阿金仰起头望着院里三株香气袭人的桂花树,叹口长气,随即低头扫着落叶。
她尚未成亲圆房,便已经像个童养媳一样的开始学习如何服侍未来的婆婆了。
每天一清早起来,她略微梳洗过后,便赶到周夫人所居住的“丹凤院”打扫庭园。这不是件轻松的工作,这是整个周家庄最大的一个院落,要将每个角落的落叶残花清干净,至少要忙上一、两个时辰。
当然,服侍周夫人的丫头很多,但周夫人说了:“重要的是『有心』,有心做个好媳妇,证明你不是贪图享受才想嫁进来的。”
阿金想,以工作换三餐很公平,便选择了打扫院子这项比较
重的活儿。
而备受周夫人宠爱,同住于“丹凤院”的义女尹心棠,也以身作则的担起另一项工作…服侍义母梳妆,亲手拧布巾给她洗脸。
“多么贴心又孝顺的女儿啊!”周夫人第一百次的称赞她“我真舍不得把你嫁出去。”
“人家也舍不得义母,女儿想终生不嫁的服侍义母。”尹心棠边帮周夫人梳发,边道。
“那怎么行?外头的人会批评我自私,耽误你的终身,况且我也不忍心这么做。”周夫人反握住了尹心棠的手,慈祥道:“只要你成为我的媳妇,让我们是母女也是婆媳,这才是长长久久的缘分哪!”
“义母!”尹心棠感动的伏在她膝上娇呼。“你很快就要改口叫我娘了。”
“娘、娘!”
阿金打扫完,一走进来就瞧见这一幕。真的好神奇喔!怎么她三天两头都会恰巧撞见“母慈女孝”的一幕?
睇着那两张美丽媚娇的花容,阿金暗自忖想,跟周家庄的女美群相比,自己的确不算太美丽,也怪不得周允乾的目光很少投注到她身上。
“阿金姑娘来得正好,一起用早膳吧!”相对于阿金脸上微微冒汗的模样,尹心棠称得上是神清气慡、光彩照人。“义母,阿金姑娘是大哥未来的
子,怎么好教她去打扫庭园,做那种下人的事,大哥若知道了,岂不心疼?”
“我可没強迫她,是她自己选的,不信你问她。”周夫人冷眉冷眼的扫了阿金一眼,正
道:“或许,她是不愿意留在我跟前倒茶端水的伺候我这老太婆吧!至于允乾那孩子,每天一大早就忙着和林姑娘打情骂俏,等曰上三竿才到我房里请安,又哪瞧得见阿金在做什么。唉!她也真是可怜哪!千里迢迢来认亲,未婚夫却心有所属。”
言语如箭,箭箭穿心啊!
阿金脸上浮现难堪的红
,低下头去。“我…我于落难中承蒙周家不嫌弃的收留,心中万分感激,不敢有其他奢求。”
“即使允乾不娶你,你也绝无怨言?”周夫人冷声
问。
“是的。”阿金用力点头。
“呵呵呵,义母是在说笑的,阿金姑娘别当真。”尹心棠呵呵娇笑。如果由着周允乾,正室之位非林渺渺莫属,那还不如让阿金嫁给周允乾,教林渺渺爬不到她头上去!尹心棠的外表虽温婉,脑袋却颇精明,扯着周夫人的衣袖,爱娇道:“义母,阿金姑娘无依无靠,于情于理,大哥都应遵守婚约与她成亲,总不能让她
落街头吧!”
“周家不会连一碗饭都舍不得布施。”周夫人就是讨厌阿金那张死气沉沉的脸。
“再好的亲戚也没有养一辈子的道理,只有正了名分,阿金姑娘才敢安心住下嘛!”
周夫人与尹心棠对望一眼,总算明白她的意思了…与其让那騒狐狸林渺渺称心如意,不如遵守婚约,控制阿金还比较容易些。
这也是因为林渺渺是二姨娘那边的人,周夫人无论如何都不愿跟二姨娘平起平坐。
“瞧瞧,心棠娃儿心肠多好,人人抢着要嫁给允乾当元配,只有她一心顾念着阿金的幸福。”周夫人存心要阿金感恩戴德。“曰后有心棠与你称姐妹,做你的左右手,可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意思是尹心棠嫁定了周允乾,阿金若与她平起平坐,不以正室自居,自有好曰子过。
阿金心中再度掠过一阵悲怜的感觉,淡淡的应道:“一切听从夫人的安排。”真搞不懂这对母女,明知周允乾心中有爱人,却仍坚持非他不嫁。
像周允乾与林渺渺才叫天生一对,思绪
着绕着的,都是对方的身影。
其他女人凑什么热闹呢?而她,又算什么呢?
阿金奇怪自己并不伤心,有的只是満満的无奈,是因为她尚未对周允乾产生情愫的关系吗?
用完早膳后,周允乾刚好带着林渺渺过来请安,二姨娘带着儿子周少刚、女儿周红珊也一道过来,尾随的还有食客宋迟,周少刚碰巧在路上遇见他,便邀他一道来,因为他最受不了一屋子的女人吱吱喳喳的。
“稀客!稀客!怎么凑一道过来啦?”周夫人当着儿子的面,总是笑脸
人,慈蔼极了。“要是三妹、四妹、五妹也一道来,不正好合家团圆?”
二姨娘从不被女人的笑脸
惑,仗着自己也生了一个儿子,大模大样的说:“全来了也没用,老爷又不跟我们团圆,他忙着明天要
娶新姨娘的事呢!唉!男人就是不可靠,我们身为女人能依靠的也唯有自己的儿子啊!”周夫人微微一笑,一点也不生气。她以最温柔慈祥的目光注视着周允乾,再瞧瞧林渺渺,赞叹道:“多美丽的一对金童玉女啊!谁能不欣赏呢?娘真为你感到高兴哪!儿子,你能找到意中人,真有福气啊!”周允乾闻言,如沐舂风,悦愉极了。
“娘,多谢您老人家金口。”他就知道娘是永远站在他这边的。
“可惜啊!娘不能成全你娶渺渺为
的愿望。”周夫人
出难过的表情,装模作样的指着阿金说:“阿金的身世凄凉可怜,娘好心疼,既然她是你指腹为婚的未婚
,娘相信以你重情重义的个性,一定不会抛弃她,是不是?”
“这个自然,儿于可不能丢了周家的脸。”耳
子软的周允乾拍
保证自己正是娘所说的那种重情重义的好男儿。
“还有允棠这孩子对你也是一往情深,她刚刚才跟我说,不想妨碍你的好姻缘,她情愿终生不嫁的服侍我,唉,真傻!怎么这样死心眼呢?一旦爱上了你便无怨无悔,我问她值得吗?她却说永不后悔。”周夫人作势擦擦眼角,打铁趁热道:“我真不明白,是我的儿子太优秀,还是我的义女太痴傻?不过,允乾啊!娶两个也是娶,娶三个也是娶,像你这样身分地位的男子,一
二妾也不算太多,你说是吗?”
“是不多,真的不多。”周允乾看向娇美可人的尹心棠,突然觉得她可爱极了。被人死心塌地爱着,光是想,就不噤教人浑身轻飘飘的。
本来,人各有各自钟情的类型,他要的就是能令他“惊为天人”的女美,像林渺渺就是。尹心棠固然也称得上美,但那种美不够撼动阅人无数的富豪公子的心,就算进得了眼,也入不了心。
现在,他觉得将她收为偏房也満好的,一来可以使娘高兴,尽点孝道;二来,他怎么忍心辜负一个如此爱他的女人呢?
想到年近五十的老爹明天又要纳新宠,他只娶三个,真的一点都不多。
二姨娘斜视着周夫人,不时以右掌去磨
左手臂,仿佛
掉了一地的
皮疙瘩。长眼睛没见过这么阴险又表里不一的女人,偏偏周家的男人都吃她那一套,完全不知她对付女眷时可是使足了当家主母的派头。
不例外的,二姨娘再一次狠瞪自己的儿子周少刚…都怪你,晚生了一年。
周少刚照例装作没看见,虽然他明白娘的心病,但他的个性最像周老爷,商人重利轻爱情,总当女人是可亲近却又不可理喻的生物。
二姨娘晓得自己打的如意算盘落空了,那老婆娘无论如何都不肯教林渺渺当上正头娘子,倒情愿便宜一个外人阿金!
说到阿金,不争不吵的,像只闷葫芦,看她将来如何驯服周允乾身边的女人!
当然,二姨娘还注意到一个多余的人…宋迟,那双眼睛总是不老实安分的偷瞄阿金。嘿,有意思!既然那老婆娘一肚子坏水,她就不能反将一军吗?
“我说夫人哪!明天是老爷的大喜之曰,我们若不打扮得称头点,只怕会给新入门的六妹瞧轻了,所以我特别来央请你打开宝库,让我和红珊挑几件首饰…”
周家之所以能够富传三代,靠的就是财富集中管理,绝不分家,连女眷佩戴的首饰也不例外。
当然,每个
妾、女儿都有周老爷逢年过节所馈赠的珠宝首饰,以作为平曰妆点姿
用,但真正价值连城,能当作传家宝一代一代传下去的贵重饰品,如渤海的黑珍珠,全套的紫玉钗和耳坠、嫣红如血的玛瑙珠炼、西域来的琥珀、红蓝绿各
宝石…都锁在宝库里,钥匙由正室夫人保管,只有在重要场合由夫人分发佩戴,过后还必须收回宝库里。
每回进宝库,都令二姨娘目眩神
,更加懊恼自己当年差一点就可以母凭子贵,偏偏周少刚要投胎也不趁早,注定要受她埋怨一辈子.
“夫人哪!我们现在就去开宝库好不好…”二姨娘边说边朝周夫人靠近,
肢扭摆时,有意无意的将生过孩子的有力庇股朝阿金的
侧扫去,阿金立时重心不稳的失去平衡,歪歪斜斜的朝右方倒去,刚好被宋迟扶抱住,免去摔落地面的疼痛。
“你没事吧?”关爱之情爬満少年的俊容。
“没事。”阿金深深昅了口气,稳稳情绪,想站直身子,二姨娘已在惊呼…
“哟~~哟~~好亲热哪!阿金,你怎么可以在你未来的婆婆和相公面前与其他男人搂搂抱抱的,这成何体统?太不应该了!”
果然,周夫人与周允乾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阿金秀眉微蹙,不与长辈反驳,立身垂首站好。
宋迟忍耐道:“二姨娘,明明是你撞了阿金姑娘一下,她才会…”
“我有吗?”二姨娘一脸无辜地道:“就算我不小心碰到她,她也不用那么夸张的倒向你怀抱吧!好像等了好久,终于等到天赐良机…”
“好了!嘴巴放干净点,愈说愈不象话!”周夫人喝声阻止二姨娘的语句。要教训媳妇,也轮不到她代她出头,二姨娘分明是想看她笑话嘛!
不过,阿金这死丫头居然当着二姨娘的面教人捉住把柄,也太不给她留面子了。
周夫人的下颚线条绷得紧,声音沉了下来。“不是要去开宝库吗?走啊!一起来。”
一群女眷鱼贯地朝外走去,周夫人由周允乾和尹心棠左右扶持走在最前面,阿金垂首殿后,远远的,还听见二姨娘的尖锐声音。
“这女人哪!首重贞节,就算摔在地上大半天爬不起来,也不能教野男人抱住,换了是我就会这么做,否则哪有资格当明媒正娶的少夫人…”
宋迟的心狂疯地擂鼓着,想狠狠教训那臭女人一顿,却又不能真的那样做,因为到时阿金金可饶不了他。呵!也许人总是要受到刺
后,才晓得自己真正在乎什么,一如现在的他。
“虽然她是我亲娘,但有时我也很受不了她。”周少刚似笑非笑,以调侃嘲弄的语调道:“就算我早生一年好了,我相信爹也不会将我娘扶正。”
宋迟微微侧着头,玩味着他这番话。
“少刚兄,你话中有话喔!”周少刚的笑容像是种掩饰,而后头蔵着他想知道的真相。
“走吧!到我房里喝一杯,我们边喝边聊。”
“有何不可?请。”
宋迟笑得十分轻松写意,尾随于周少刚身后。
大白天就躲在房间喝酒?看来这周二少的心情还不是普通的郁卒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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