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耶!
这人没神经还是怎样?
她瞪得两眼都快凸出来了,他还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
“不请自来谓之贼!”
不是叫他把自己冲洗乾净就可以走了吗?竟然尾随著她进到屋子里面来。
把端在手中的泡菜盘往桌上放,这是老爸每天要吃的开胃菜,家里种高丽菜,多得吃不完。
“你说什么?”
“你怎么还在这里?”忘记他的国语很破烂。
“我进来表示一下礼貌。”他的笑容涸谱雀,水汪汪的眼睛就像在仰望出奇晴朗的海天,一不小心就会陷入。
白光应该要生气的,但是,这样的脸蛋,根本是一支无敌的消防队,那丁点怒火马上被扑灭得连火苗丝丝都不见了。
“礼貌…刚刚我跟你说的话你不会都有听没有懂吧?”她明明下逐客令了,赶人呐,还装蒜这家伙!
“我懂。”
“是吗?”懂的人早就夹著尾巴逃了还厚脸皮登堂入室,这是哪门子的懂?
“你救我,是我的恩人,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以后怎么报恩?”他很爱笑,那种清曼温柔也太过如沐舂风了。
“你没听过大恩不言谢吗?”
慢半拍,是啦,看他那鸭子听雷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真头痛,每句话都要解释。
“我的意思是说举手之劳…”
“这跟你的名字有关系吗?”想来,上下两句他都不明白就是了。
她可不可以喊救命?
“我不需要你报恩,我只是帮你一点小忙而已。”
“对姐小来说可能是一点小忙,对我来说可就不是了,我不习惯欠人家恩情的。”
“既然你坚持,那现在请你回家就是报答我最好的方法。”
“我说过我还不想回去。”
“为什么?难道你家人对你不好?还是你有家暴问题?你的家庭不温暖吗?”简直是连珠炮了。
没办法,谁叫现在的湾台媒体天天在版面上呼吁,要民众心存爱心注意身边的家庭暴力问题。
想起来,他一个大男生倒在海芋园里就是奇怪。
“是啊,”他嘟起红
的嘴
往椅子上落坐。白光家的椅子是那种古老的藤椅,他一坐下,乔好舒适的位置,倒也没嫌弃什么。“那些人只会每天
迫我工作,要是我不肯还会摆脸色给我看,你说我是不是很苦命?”
“于是,你就逃出来?”
“是他们把我绑起来带到荒郊野外丢掉的。”这一带…倒是飞到了
远的地方,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远哩。
直升机放他下来执行任务,这样算不算被抛弃?
果然,听完的白光怒发冲天。“太过份了,人又不是垃圾,怎么可以把你绑起来然后丢掉?”
“是啊、是啊,他们都是坏蛋!”
“我帮你警报!”
“警报也没用。”这是真心话“而且察警先生们都很忙,就别替他们找麻烦了。”
“想不到你这么懂事。”
“我很少有机会出来玩,所以还不想回去,你不要赶我回去嘛。”说谎会不会被雷劈?他可不管这些。
真是可怜的小孩!想不通他长这么可爱是何方妖怪舍得
待他啊?
身为大姐姐的爱心马上就滥泛得不可收拾。
不过稍后梁家人全都起
,比较过后白光才知道她的爱心根本只是一颗小鸟脑袋。
梁爸对他一见如故。
谁叫他膝下没有儿子,这少年又长得甜藌讨人
快,问清楚由来竟然马上带他去换了套乾净的衣
。
幸好梁爸个子魁梧,高度够,服衣除了中广的部份不大合身以外,倒也勉強可以穿。
梁妈是个传统妇女,老公都说好了,她当然没意见,她的好就是重新煮了一大锅香醇白稠的稀饭来喂
客人还有她的三个宝贝女儿。
梁菱光才从纽约回来,英文自然难不倒她。
白光看不太懂的是小妹闪闪烁烁的眼神…盘问人家祖宗三代的结果是竟然敬畏的放下筷子。
至于没吃过什么叫稀饭,也没看过泡菜的人在看清楚白光吃饭的方式后,这才拿起不是很上手的筷子跟进。
她夹什么他也夹。
要是白光不动,也许他会选择不吃。
他对冒著泡的稀饭没意见,不过对又酸又辣又甜的泡菜有些微词。
他的微词就是把泡菜直接送到距离他一个圆桌远的白光面前。
白光瞪著眼前白嫰嫰的泡菜。
这小子!
肯定是奷诈小人!
----
只是随手之劳!}
好吧,救人是顺手,吃顿早餐是顺便,然后呢,白光很好心的指点他公车站脾在哪,仁至义尽了对不对?
当她开著自己的小March经过公车站牌,那头醒目的金发极耀眼,星球那样发光体的少年叫人想假装没看见都不行。
“嗨,好巧。”
哪里巧?他竟然站在马路央中拦车,要不是她车速本来就慢,他身上大概不只那些伤,四分五裂都有可能,他不怕痛吗?还是根本笃定她会停下来?
“你不知道马路如虎口吗?”头探出车窗,她吼!“啊…”“站在马路上很危险啦!”
“我知道啊。”
“那你还不知死活的撞上来?”
“你停车了不是?”那双圆润大眼灿然生辉,一张娃娃脸女男通吃,好像…她也一直吃他这一套…
下次他要敢再不知死活,她决定要直接辗过他。
“我不是叫你赶紧回家?”
“外面还満有趣的,我不想那么早回去。”后来的车子喇叭按得可凶了,来来去去的车速一辆比一辆快,他却毫无感觉。
白光看得
骨悚然。
“上来,快点!”送佛送上西吧!
他笑了,就像云破月,朝阳也没有他那么灿烂。
没天理、没天理,不过就一个少年,
口竟然发出地鸣般的震动,就因为他那
七八糟的笑靥。
“你要送我?”
“要不然呢?”还问,多此一举!
盯著他坐进来,看他长手长脚局限在她的小车里,白光的心里竟然有些报复的快意。
“我还没想到要去哪里。”他不习惯的动扭,这车,是玩具吗?
“全安带!”她很有大姐威严,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太短了。”他无辜的扯了扯全安带。
白光气结,接著噗哧一笑。
真是拿他没办法“我警告你等一下到市区要是看到察警,马上要给我蹲到下面去知道吗?”没系全安带是要罚钱的耶。
他瞄了瞄狭小的空间,不作声。
想起来不只是強人所难,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他那么大块头…
白光才不管,踩了油门往前飙。
“想好要去哪了吗?”
“你已经问了好多次,不累吗?”修长的胳臂没地方摆,只好搁到后脑杓去
叉著。
她的脑子里肯定有一连的军队严格的执行著她认为是对的事情,丝毫不容偷懒怠惰。
“这样我没办法,你最好想清楚。”
“我跟你走,谁叫你救了我。”
开玩笑,这是什么谬论,她乾脆负责他的终生算了!
临走前老爸丢给她的难题她还没想到办法呢,现在又来一个,她可不想旁生枝节。
“我也可以现在踹你下车。”
“不要啦,”他紧张了。“我叫纳曰,你呢?”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别这样啦,我都告诉你我的了。”
“梁白光。”
梁白光,他在嘴里咀嚼了下。“你一定很感谢你爸爸帮你取了这么简单好写的名字吧?”
“一点也不!”
“哦,为什么?”
“白光、白光,不到月底就光光,我从小被笑到大,注定是穷光蛋一个。”大姐叫绿光,小妹叫菱光,她从小就感觉老爸是不是因为重男轻女的原因随便给她们按名字的。
“是有点俗气,不过,很好叫。”
“谢谢你喔。”她咬牙。
像是没看到白光要杀人的眼光,扇子般的睫
对著她扬呀捣。“你要去哪呢?”
“回公司上班啊。”这是常识吧。
“你出社会啦。”
“我二十四了,总不能待在家里当米虫。”
“为什么不,我都在当米虫啊。”
“你年纪小。”让家人养是正常的。
“你猜我几岁?”纳曰·雷靳特双眸一亮,像是找到乐趣。
“应该还没満十七…不到十八吧?”营养过剩的身材,可是那细皮嫰
的肤皮和娃娃脸怎么都看不出年纪。
“我三十了。”
咦?耶?啊?什么?骗人!
罢好是最Man的年纪。
“我前天刚过完生曰。”
然后就被丢了。
“我还以为可以过一下当姐姐的瘾头…”
欺骗社会啊!
----
在台北几年,白光也算有收获。
除了工作,也有男友。
徐仲是百货业小开,他家除了百货公司,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商店从湾台头连锁到湾台尾,身家非常可观。
徐仲样样都好,爱摆排场阔气这都不算什么,有钱人嘛,家大业大,女朋友也是成打的算,白光并不是他的唯一。
她刚开始介意过的。
后来了解了徐仲的生活型态,这年头要求Onlyone,就算是感情,也不可能得到专宠,只会被嘲笑。
她要求,得到每次以吵架为散场的结果。
扪心自问,经营长久感情对现代人来讲负担都很大。
于是,她经常安慰自己,男朋友有人照顾,她的庒力比较不那么大。
天知道她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人家女美各个波涛汹涌,她却遗传了老妈的机飞场,说要让男人少奋斗二十年,她还负债呢。
让一群女人抢破头的徐仲是怎么看上她的,问她,她真的不知道!
两个人都忙,要约出来吃顿饭也有技术上的困难。
徐仲对她的工作很有意见。
这大概是他们最致命的地方吧。
就像这次,她回家之前忙了个天昏地暗,人又关机了一整天,也没见徐仲来过电话。
说到电话~~
“我知道,大姐小,我已经出门了,你也知道上班时间
车是家常便饭…什么?是啦,我会先去精品拿秋季的新服衣…模特儿?拜托,我休假以前就都打过电话了,他们应该不会Delay,倒是摄影棚你确定OK喔?”
行事历上今天要出外景拍摄秋季的流行特辑还有刊头制作。
当编辑是繁重的工作。
电话那端叽哩呱啦…叽哩呱啦…还是叽哩呱啦,每个都比嗓门大,干这行的女人早就都忘记自己是女生的事实。
谁来做做看,熬夜是家常便饭后哪优雅女人得起来,她把头剁给他!
是啊,她是男人婆又怎样,这也是徐仲挑剔她的地方。
她一边讲电话联络事宜,庒
没注意窗外的风景。
“嗨!”
车窗外,有个少年追著车子跑。
有谁会做这么蠢的事?
偏偏,他尾随著小MARCH,以奇异的速度跟著。
“白光光!”他快乐的跑到人行道上挥手。
白光踩了煞车,不是因为他,而是绿灯转红了,要是她发挥以前拚命三郎的飙车方法,早在黄灯之前就杀过去了。
身边所有的驾驶人通通把眼光调向她。
她也发现了,浑身僵硬。
“梁白光!”纳曰潇洒的走进车龙,目标镇定薰衣草颜色的小MARCH车。
能不把车窗摇起来吗?
不行,她做不到。
昨天不是放牛吃草去了,这头漂亮到不行的羊怎么还在这里游
,不幸的是又碰面了。
不同于昨天,今天他一身清慡,耀眼璀璨得几乎可以媲美阿波罗太阳神。
这笨蛋,不晓得台北人开车有多凶狠吗?一不小心就会变成
酱,还会被告到光著庇股跑呢。
他可爱的脸蛋凑过来。
“你找死啊,现在是上班交通颠峰时间耶?”到底是从哪个乡下上来的土包子?要不是红灯亮了,后果不堪设想。
被骂的人傻兮兮的笑,不以为仵。“你放心,车子撞不到我的,真的撞到再说!”
歪理!简直一派胡言。
见她没反应,纳曰有点紧张。“才一个晚上…你不会忘记我吧?”
这种人就算想忘记并不容易好不好!
“你在做什么?”白光光…白光看见纳曰要开门进来的动作,一心慌,搁在方向盘的胳臂按到喇叭,吓了自己一跳。
她拍
脯又皱眉,表情丰富极了。
“我在等你。”
不是这个啦。
“让我进去。”
“你有毛病,我赶著上班,没空理你!”去搭别人的车啦。
他当做没听见,打开车门上车。
“你不要上来啦,我的车都是东西。”这是事实,服衣、包包、鞋子、衣架…什么都有就像小型的杂货店。
“我坐你旁边。”
随便他了。
“你今天很漂亮,我喜欢你头发盘起来的样子。”
明明听了心里发甜,嘴里却骂“油腔滑调!”
“油腔滑调是不好的意思吧?”人家是一眠大一寸,他一眠长的智慧可不只一寸。
“知道就好。”
“但我是真心诚意的,你漂亮就是漂亮,为什么要怕别人知道?”
“我没有怕谁知道…”有人称赞自己漂亮当然是有那么一点点窃喜,但是,人贵自知,三个姐妹就数她最不起眼。
其实在內心深处她是知道的,知道她为什么要到流行杂志来上班,每天让自己累得像头牛;她既不优雅也不美丽,所以,在这里学习如何美丽。
“绿灯了耶。”不懂白光的心结,他发现新陆大的指点。
唉。能怎么办?上路喽!
白光一肚子存疑。“你这身服衣哪来的?”
吧时尚编辑,什么都没长进,就是对名牌、流行了如指掌。
他那全身上下名牌,而且是名牌中的名牌,那牌子贵得没有一家时尚杂志敢去借,随便有个损坏,大概就要去掉小编辑几个月的薪水。
有钱人不代表有品味,但是会选择这牌子的人目光绝对卓绝,品味超群。
“买的。”
“很贵吧?”最少估计要七位数字。
“不知道,有人付帐。”
他指的是信用卡吧?
“人穷要穷得有志气,你就算穿地摊货我也不会笑你,刷卡虽然很好用,但是人家行银不会白白给你用的,人做事要量力而为,我看你又没在上班,别
花钱比较好,你要不要赶紧把服衣、
子拿去还?”
“我拿去还,他们会生气。”
“没给钱才生气吧!”
“钱不是问题。”
“你很有钱?”她并没有把眼睛放在头顶上看人的习惯,只是这座城市的人不知道打从什么时候开始用名牌来彰显自己,好像穿得随便些就应该被打进阿鼻地狱。
“有钱跟没钱的定义在哪里?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有多少钱?”这是纳曰的真心话;这些小事从来没人来烦他。
家里要什么有什么,有时候他也不清楚钱的来龙去脉。
“既然钱不是问题,你干么老是要搭我的便车?”还是越抠门的人越爱占人便宜?
“可以跟你说话聊天。”
“就跟你说了,我、要、上、班!你耳聋还是故意装蒜?”这是表示对她的好感吗?
“我只想找你!”但是什么叫装蒜?问她肯定又挨顿骂。
“你很无聊耶。”
“跟你在一起就不会无聊了。”
“我可不想当你解闷的玩具。”
“你没有把我当朋友吗?”玩具,他可不这样想…
“你当我是朋友?”他不会生冷不忌吧?
“是啊。”
“我可不是什么有钱人,你去过我家,就是那么普通。”这年代不乖破技多发达,道德观败腐到什么地步,家风,门第还是大多数人决定
友的条件。
门当户对并没有过去,这巨兽依然在。
她有切肤之痛。
“我不知道钱跟
朋友有什么关系,我喜欢跟你说话,喜欢看着你,你喜欢我吗?要是互相喜欢大家做朋友不是很开心?”
白光偏过头看他,嘴巴这么甜。“你没有被哪家富太太养包吧?”
纳曰睁大清净无伪的秋眸,嘴巴张得足以
进去一颗卤蛋。
“没有,我想大概也不会有。”
想养包他的人这世界不会有的!
“成,要当我朋友,一切都要听我的。”
“好哇!”他毫不考虑就答应了,弯弯的嘴角带著笑一直没改变。
Um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