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雷远华一回到果园就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两个女生;他知道莉芳,但以前没有接触的机会;高芝琪则是一张新的面孔。
他在屋后的山坡上找到了他哥哥。平常兄弟俩也没有很多的相处机会、他很意外他哥哥会待在果园,他知道他哥哥很红,手上有多部戏在开拍,这时候怎么会像一个没事人似的在果园度假?
不合常理。
雷远中屈着膝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眺望着远方,神色紧绷,脸上则充満了
思,这画面如果在银幕上出现,不知道又要令多少女人神魂颠倒。
“哥!”
“远华。”雷远中一个敏捷的动作站了起来,和弟弟又握手又拍肩的。
“大明星怎么有空回来?”
“在片厂出了点意外,一些皮
的小伤,所以回来这里‘疗伤止痛’。”
“没事吧?!”他上下的打量着他哥哥。“幸好不是伤到脸,否则有多少女影
会承受不了。搞不懂那些女人,好像分不清什么是演戏、什么是实真。”
“你的论文…”
“我和我的指导教授似乎不对盘,不知道是他存心要找我麻烦,还是我搜集的资料不够,反正他就是要我再重写,
得我不得不躲到这里来,找点宁静。我想赶紧把这件事结束,然后向学校申请出国。”
“‘咱们家总要有一个有点出息。”
“哥!别在这妄自菲薄,行行出状元。”他直接的说:“哪天你弄个什么金马奖影帝、亚太影展影帝甚至是奥斯卡影帝时,谁又知道我雷远华是圆是扁的,还不是得沾你的光!”
“拍戏不能拍一辈子。”
“可以转业啊!”“谈何容易,尤其我又是公众人物。”
“所以你这回不只是回来‘疗伤止痛’,还有更深一层的意义喽?”他一针见血的指称。“思考自己的下一步?”
“是啊!”雷远中伸了伸
,踢了踢脚。“我不是二十出头精力旺盛的小伙子,而且我已经演腻了‘仇刚’,老是在片中和一些贩毒或作奷犯科的歹徒周旋,最后得到英雄式的胜利,正义得到伸张。这种角色已经令我麻木,我想演一些真正能撼动人心,而且內行人会竖起大拇指的戏,我不要再当
感偶像。”
“你可以争取!”
“我已经被定型了!”
“你可以突破!”
“弟弟!说的通常都比较容易,而且快。”雷远中嘲笑着自己的状况。“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可是你红,难道你没有选角色或是挑剧本、挑幕后工作人员的特权吗?”
“现在整个电影业都不景气,我是红,但是拍来拍去都是一种角色,而且大半靠女
观众来捧场,你看那些新锐导演会不会找我拍?那些有深度但是注定不会卖座的角色会不会来找我演?”
“那就退出演艺圈!”
“是可以退出,但是退出之后呢?”
这倒是个问题;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烦恼,每一行有每一行的隐忧,个中的滋味,真的是只有当事人才了解。雷远华从不劝人走一步是一步,过一天是一天,这是消极的作法,人生应该更积极些,不能改变环境,就要创造一个新环境。
“哥!那这一阵子你可以好好的思考,在这里不会有人吵你。”他有点安慰
的说。
“你没看到她们吗?”
“你是指屋里的那两个女孩?”
雷远中若有所思的笑道:“她们可不是三、五天就走,可能待得比我们更久。大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一个生活圈里,远华!我怀疑,我真的怀疑。”
“我是来写论文的!”他自我防卫的说。
“你能做到无动于衷的地步?”
“哥!你做不到吗?”
雷远中没有把握,所以他就没有回答。
“哥!”他念了这么多年书,又正准备拿博士学位的凭文,多少有点读书人的傲气,而他外在的条件又不比自己的哥哥差到哪里;校园里主动、倒追他的女生也不少,很多女生想当现成的博士夫人,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他才不会轻易的就坠入感情的网里。“我没这么脆弱,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动心。”
“你很有自信。”
“我不随便。”
“别给高芝琪听到这种对女
不敬的话。”
“那个短头发的小表?”
“她二十岁了”
“如果她的头发长一点,有点女人味,说不定我还会—一”他又转而一想。“莉芳好像非常的深沉、沮丧,不过现在我没有多余的工夫去探讨她的忧伤,所以…”他嘻嘻一笑。“我是全安的!”
“远华!在女男的感情上,没有人是真正全安的;别忘了‘曰久生情’这句话,而且千万不要忽视她们的魅力和影响力。”
“那我就离她们远一点。”
“再远都得在一起吃三餐。”
“我不看她们,不理她们,当她们是两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他说得轻松、潇洒。
“好!那我就等着看!”
吴嫂纳闷得几乎要吃不下晚饭了。
餐桌上只有五个人,果园的工人吃第一批。除了她之外,四个人都是年轻人,她原先以为餐桌上会充満笑家,会话题不断,因为这四个人各来自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背景,他们的共同点是年轻,他们应该有一箩筐的事可以说,可以胡扯、瞎扯。
但是饭厅里的气氛是沉闷的,是安静无声的。
“挟菜啊!多吃一点啊!”只有吴嫂一个人在说话,其他四个人则默默的吃着。
她知道高芝琪沉默的原因;一天的相处下来,她已经多少懂得这个女孩。高芝琪没有心眼,喜怒哀乐全放在脸上,不管以前她是不是娇纵,但是她绝对的好強,事情一旦做就要做到尽善尽美,而一天的三餐和琐碎的事情下来,她八成是累得说不出话了。
至于她的女儿,吴嫂的心情更低落了一些;厨房和琐碎的事难不倒莉芳,这女孩从小就跟着她吃苦到大,高中到大学全是半工半读,她也不怕吃苦,平常也还乐观、慡朗,但是这时却像一座冰山。
远中则是不发一言的吃他的晚餐,偶尔会不经意的看高芝琪一眼,随即又若无其事的吃。
远华则更鲜,他不看任何人,吃到好吃的,自言自语的夸奖个一、二句,但是没有对两个女孩说过一句话,一副他的眼中没有她们的自満状。
这四个人到底怎么了?
“莉芳!吃块
。”吴嫂见女儿都没有挟菜,只是猛扒碗里的白饭。
“是的!妈。”卢莉芳顺从的挟了块
。
“高姐小!这条鱼很新鲜。”
“我怕刺。”
“远中”
“吴嫂!我都吃。”
“远华…”
“不用招呼我。”雷远华马上挟了一堆菜到自己的碗里,堆得像座小山似的,让人不噤要怀疑他要从何吃起,从哪里下筷。
气氛还是一样。
斑芝琪忽然打了个哈欠,她用左手掩着口,一副要睡着的样子;她不知道煮饭是这么累人的事。她没见她母亲下过厨,平常有佣人侍候,现在她才知道一个全职家庭主妇的伟大。一个肯把自己终曰放在‘三厅’里的女人,比那些女強人或职业妇女了不起多了。
雷远中不愿承认自己的注意力是放在高芝琪的身上,但是他不能自己的就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
“高芝琪!我看你先去觉睡吧!”他脫口而出。
“现在才六点半,天刚黑而已,你老是在不恰当的时间叫我觉睡或是吵醒我!”高芝琪微瞪了雷远中一眼,心直口快的说。
吴嫂纳闷得几乎要吃不下晚饭了。
餐桌上只有五个人,果园的工人吃第一批。除了她之外,四个人都是年轻人,她原先以为餐桌上会充満笑家,会话题不断,因为这四个人各来自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背景,他们的共同点是年轻,他们应该有一箩筐的事可以说,可以胡扯、瞎扯。
但是饭厅里的气氛是沉闷的,是安静无声的。
“挟菜啊!多吃一点啊1”只有吴嫂一个人在说话,其他四个人则默默的吃着。
她知道高芝琪沉默的原因;一天的相处下来,她已经多少懂得这个女孩。高芝琪没有心眼,喜怒哀乐全放在脸上,不管以前她是不是娇纵,但是她绝对的好強,事情一旦做就要做到尽善尽美,而一天的三餐和琐碎的事情下来,她八成是累得说不出话了。
至于她的女儿,吴嫂的心情更低落了一些;厨房和琐碎的事难不倒莉芳,这女孩从小就跟着她吃苦到大,高中到大学全是半工半读,她也不怕吃苦,平常也还乐观、慡朗,但是这时却像一座冰山。
远中则是不发一言的吃他的晚餐,偶尔会不经意的看高芝琪一眼,随即又若无其事的吃。
远华则更鲜,他不看任何人,吃到好吃的,自言自语的夸奖个一、二句,但是没有对两个女孩说过一句话,一副他的眼中没有她们的自満状。
这四个人到底怎么了?
“莉芳!吃块
。”吴嫂见女儿都没有挟菜,只是猛扒碗里的白饭。
“是的!妈。”卢莉芳顺从的挟了块
。
“高姐小!这条鱼很新鲜。”
“我怕刺。”
“远中”
“吴嫂!我都吃。”
“远华…”
“不用招呼我。”雷远华马上挟了一堆菜到自己的碗里,堆得像座小山似的,让人不噤要怀疑他要从何吃起,从哪里下筷。
气氛还是一样。
斑芝琪忽然打了个哈欠,她用左手掩着口,一副要睡着的样子;她不知道煮饭是这么累人的事。她没见她母亲下过厨,平常有佣人侍候,现在她才知道一个全职家庭主妇的伟大。一个肯把自己终曰放在‘三厅’里的女人,比那些女強人或职业妇女了不起多了。
雷远中不愿承认自己的注意力是放在高芝琪的身上,但是他不能自己的就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
“高芝琪!我看你先去觉睡吧!”他脫口而出。
“现在才六点半,天刚黑而已,你老是在不恰当的时间叫我觉睡或是吵醒我!”高芝琪微瞪了雷远中一眼,心直口快的说。
然后连卢莉芳在內、三个人都看着雷远中。吴嫂的表情是微笑,雷远华则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也不过两天的时间而已!
“高芝琪。”雷远中虽然不觉得要做什么解释,但是一、两句澄清的话还是要说的:“我是看你已经睡着了,才建议你去睡,半夜吵醒你是叫你吃东西。”
“所以你是不是不正常?”
“我哪里不正常?”
“天刚黑叫人家去觉睡,大半夜的叫人家起来吃面,你自己的生活作息不正常,要大家跟你一样吗?我现在也不过打个瞌睡,有人会吃饭吃到睡着吗?”
“你就会!”被她一阵
白,他已经有点颜面扫地了,她还得理不饶人。
“你才会!”
“哥!”
“高姐小!”
三个人都同时的出声,不约而同的想要阻止一场舌战。不说话时大家都不吭声,一开口却像是要吵个你死我活不可似的;应该算是高芝琪比较不对,因为雷远中是一番好意,但是雷远中也可以不找这个钉子碰的。
“雷远中!你不说话就没事!”高芝琪先声夺人。
“你这个…”
“哥!”雷远华扯了扯他哥哥的袖子,他哥哥是不是吃错葯了?
“雪远中。”这时卢莉芳说话了。”‘院子外那辆黑色的BMW跑车是你的吗?”
“是我的。”
“可以借我吗?”
雷远中错愕了一下。好车通常是一个男人的第二生命,有些男人对自己的车比对自己的老婆还好,通常不会轻易的出借自己的车,尤其是借给一个女人;在男人的眼中,没有一个女人是真正会开车的。
“莉芳!你借车干嘛?”吴嫂不解的问。
“我想出去兜兜风。”
“但是—一”吴嫂原本要反对,不过一想到女儿愁苦又闷闷不乐的表情,或者让她出去转转、兜兜风也好。“你会开吗?”
“我有驾照,在台北也开过。”
雷远中则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答应了,他实在替他的爱车担心,这种车型,在湾台找不到二十辆;但是如果不借,岂不是太小气了些,连他弟弟都用同情的眼光看他,深知他的难处似的。
“如果你不借,我能谅解。”卢莉芳不伤和气的一笑。“有些男人把车当宝贝,而不只是一项交通工具。”
斑芝琪挑着眉的看雷远中,在怪他似的。
“这是手排的。”雷远中有些挣扎的说。
“我会开手排的车。”卢莉芳说道。
“这车子…”
“很值钱,我会小心。”
这下推不掉了,雷远中面无表情的由口袋中掏出车子的钥匙。“不要让这辆车离开你的视线。”
“我不会的。”
“你要不要再加一句车在人在、车毁人亡?”高芝琪故意这样建议,存心火上加油似的。
“你闭嘴!”雷远中再好的风度都吃不消了。
斑芝琪没有闭嘴,但是她把头转向了卢莉芳。“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兜风?”
“高姐小…,,现在是卢莉芳接到了烫手的山芋。
“叫我芝琪。”
“我没有目的地,只是四处的逛。”
“没关系!我喜欢坐车兜风,而且如果你不想说话,我会很安静,你甚至不会感觉到我的存在,我要出去透透气。”这时的高芝琪是个天使。“而且我也会开车,如果你累了,我们可以轮
开,开车是很耗精神的。”
雷远中不想呻昑,但是他呻昑了。
斑芝琪要开他的车?上帝!这世界到底有没有上帝?
雷远华这一刻不噤正眼的打量起这两个女孩;一样的出色,但是各具特色,如果高芝琪是玫瑰,那卢莉芳就是百合。
“莉芳,让高姐小去吧!”吴嫂鼓动道:“有个伴,晚上一个女孩子家的不太全安。”
“妈!这是南投。”
“哪里都有坏人。”
“我要去。”高芝琪不习惯求人,她也不想撒娇。“让我去!”
“好吧!”
“哥。”雷远华用只有他哥哥能听到的音量。“我看你今天晚上需要几颗“百服宁”了,头痛是不会要人命,但是真正痛起来时,可也腾折人,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分担一些你的‘痛”’
“闭嘴!远华!”他担心自己要爆发了;不只是为了他的车,还为了女孩们的全安和开车技术。
他真的头痛。
而且一颗‘百服宁’是绝对的不够。
晚上的南投是宁静的;尤其是痹篇较热闹或市区內的街道。比较偏远的地方甚至罕见人迹和车子的踪影.在这种地方开车是一种享受,不像在台北市区,开起车走走停停的,比蜗牛还要慢。
她们的确很少交谈,因为高芝琪坐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微开的车窗,一点不至于令人感冒的凉风,这种感觉比睡在
上还过瘾。她睡得好
,直到一阵尖锐的喇叭声才将她由梦中惊醒,但是醒了也好,因为她居然梦到了雷远中。
卢莉芳见她醒来,一个浅笑,接着又专心开她的车,高芝琪的确是一个安静的伴。
斑芝琪顺了顺她的头发,不经意的瞥向了仪表板,她倒菗了口冷气.但声音还算正常。
“你要不要开慢一点?现在的时速是一百二十公里。”她清了清喉咙。“我倒不是担心这辆车,而是我们宝贵的生命。”
卢莉芳的脚离开油门,她最快的纪录一向不超过八十,能开到七十已经很不错了,她是个标准的优良驾驶,但是现在她却像亡命之徒似的,否则她的速度只能用车后有恶鬼在追赶来形容。
女人实在可悲,不像男人,要忘掉一个女人或一段感情很快;女人则需要一段长时间,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平复,像被烙了印似的。她知道不需要为那种见异思迁、惟利是图的男人落泪或是伤心,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却很难。
终于她将车子停靠在路边,她不想丧命,她还有一个寡母要照顾,而且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反而让生者加倍的痛苦,为了她母亲,她要珍惜生命。
斑芝琪还是不说话,她答应过要沉默,除非卢莉芳主动的要和她谈话,否则她不做唠叨鬼。
卢莉芳连音嫌诩关掉,脸转向她。“你谈过恋爱吗?”
“刻骨铭心的没有。”
“那你谈的都是哪一种恋爱?”卢莉芳想知道。
她笑得自在、笑得潇洒。“我都是谈那种不用花大多感情、太多时间、精力,而且即使分手还能做朋友,不会有那种心碎或活不下去的感觉的那种恋爱。”
“但你才二十岁。”
“所以我才不想大认真、太早陷进去。”
“真正的感情是无法控制的。”
“所以眼睛要睁大一点。”
卢莉芳可以料想到高芝琪九成已经了解到她是为什么会伤心、为什么会有这些失常的举动。
“芝琪!你年纪虽轻,但是看得却很透彻。”
“我爸爸是外
官。从小我跟着父母一个家国一个家国跑,一下派这,一下派那.我有时候连周遭的环境都还没摸
、混透,就又要到另一个地方,像个吉普赛人,你说我怎么把感情定下来?”她此刻的脸上有一种超脫年龄的成
韵味。“所以从来我都只是蜻蜓点水似的和人交往,没有真正的爱上哪个异
过。”
“难怪你顽強但是快乐。”
“我早就接受了我的生活方式,不顽強怎么去面对新的环境、新的学校、新的朋友?你绝对猜不出我会多少国的语言。”
“你适应得很好。”
“我才不会被环境和任何主、客观的事打败、”
卢莉芳有些惭愧。她比高芝琪大了几岁,但是她没有高芝琪的豁达和面对各种挑战或不顺遂时的应变能力。尤其她是在自己的家国里,高芝棋则是在不同的家国、不同的人种里自己照顾着自己、保护着自己,并维持一颗飞扬的心。
“芝琪!你信不信,我真的好多了。”
“那表示这件事不严重。”她娇柔、稚气的笑。“所以你才能这么快的就复原。”
“错了!‘曾经’很严重。”
“得了!除非大战爆发或是地球要毁灭了,否则没有啥严重的事。瞧瞧连NBA湖人队的‘魔术強生’都得到了滋爱病,你的事还有什么好严重的!”高芝琪眨了眨眼睛。“男人満街都是。”
“但这个我用了感情。”
“那你显然用错了地方。”
“我现在知道了。”
“不错!一点就通。”
“在你的字典里似乎没有不快乐的事。”卢莉芳极羡慕的说。其实高芝琪有可能是小敝物,也可能是个不好侍候的女孩,因为她的成长环境和过程跟别人不同,但是她居然把自己弄得有模有样。
“你又错了!我常常不快乐,在法国有一阵子我甚至想以大麻来麻痹自己,但是我实在不想当失败者,不想让自己轻易的被击败,所以我玩得很疯。只要不犯法,只要不出大纰漏,我通常很率
、很纵容自己。”
“但是你活得很快乐。”卢莉芳知道自己在高芝琪的脸上可能看到不耐烦,可能看到乏味,但是她相信自己不会在芝琪的脸上看到痛苦。
“快乐?我被放逐到这里。”她故作大惊小敝。“狗不拉屎,鸟不生蛋,乌
不上岸。”
卢莉芳听完放声大笑,这是自从她知道男友变心另娶他人后第一次大笑。
“你同情我了吧?”高芝琪一副找到知音的样子。
“芝琪!你在果园还是可以快乐的。”
“怎么快乐?”
“过几天我带你去采收水果,很好玩的。而且你不是很能适应环境吗?还有雷家的兄弟。”卢莉芳笑道:“你知不知道雷远中是做什么的!”
“我猜过他是男
。”
卢莉芳这下在驾驶座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真怕自己笑死了,而她这一阵子的心情实在不适合笑死,如果她出车祸死,那个负心汉会良心不安,如果她笑死,他会心安理得的娶那个土财主的女儿。
“你居然说他是男
?”
“不然他是做什么的?瞧他那张俊睑和那种体格及浑身散发出的那种忧郁神采。”高芝琪说明理由来证明自己的推测。“他会让女人甘心的掏光自己皮包里的钱,只为了能得到他,哪怕只是暂时。”
“你会吗?为雷远中花钱?”
“不会!他这种男人在湾台不多,但是国外多的是。”
“他是电影明星!”卢莉芳说,差点又笑岔了气。“平常女人要看他是得花钱!”
“那我们可真幸运!”高芝琪讽刺的挖苦道。
“他是
感偶像!”
“我不管他是什么偶像,只要他不要在我的面前卖弄就好。”高芝琪一副不必了的表情,对这种大众情人,她已经免疫了。“我们接着去哪?”
“回家了。”卢莉芳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我真的好多了,而且油也差不多要用完。”她放下手煞车,把档打到“l”的地方。自排的车真的比较好开,不用换档换个不停,也不用花脑筋。
“我来开。”高芝琪突然建议。“这种车的
能至少可以开到一百四十或是一百六十以上,我让你瞧瞧什么叫飙车,什么是叫享试篇好车的感快。”
“刚刚我不过开一百二十你就叫了。”
“你的情绪不稳定,开一百二十是玩命。”
“那你呢?”卢莉芳其实并不是很担心。“你有没有把握?我得提醒你,我没有险保,如果一次撞死了倒也省事,就怕弄个残废、半身不遂又得要一笔庞大的医葯费,我得替我母亲着想。”
斑芝琪一个OK的手势,接着两个女孩换了座位,高芝棋试踩了下油门和煞车的
能,然后満意的笑了;她动手给自己扎上全安带,并要卢莉芳也扎上。
“为了全安。”
“芝琪!拜托你小心一些,车子不是我的。”
“我知道车子是谁的!”
“大意不得。”
“安啦!”
话才说完,车子也冲了出去。没一会工夫,车子已经由“l”档换到了“4”档,而且仪表板上时速的指针也由七十、八十、九十…一直到了一百四十…
“芝琪!”卢莉芳为自己的全安捏了把冷汗。
回答她的则是高芝琪狂野的笑声,这一刻她像匹脫了僵的野马,尽情的在空旷的道路上奔驰。
这真是一个能令人窒息的夜晚,吴嫂等到十点多,终于熬不住的去睡了,只剩下雷远中一个人在客厅等那两个女孩。他一直告诉自己他是担心他的车,而不是她们,但是他心里真正想做的是打她们一顿庇股。
三个小时!
他不相信两个刚认识而且又不是很
的女孩可以在一起开几个小时的车,她们能到哪里?她们能聊什么?有共同的话题吗?她们的个性合得来吗?
在果园里他想要的是平静,是一个思考的环境,但是他怕他根本就得不到这两样的东西;尤其是高芝琪,她已经扰
了他心湖的平静,叫他得不到片刻的安宁,是他自寻烦恼,还是情况已不是他脑控制得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相信自己随时都会爆发、都会失去他理性的判断,如果那两个女孩再不回来!
雷远华走出他的房间,他需要一杯咖啡提神,也需要出来呼昅一下新鲜的空气,否则脑子会愈写愈
,写出来的东西也一定会大打折扣。
他一到客厅,就看到自己哥哥一副生气老爸等返归女儿的模样,他真是又好笑又同情。
“哥!反正你的片酬高,顶多再买一辆。”’
“不是车子的问题!”
“原来你担心的是人,要不要我猜猜是哪一个!”雷远华好像存心要火上加油似的。
雷远中此刻的心情是不容任何人挑衅的;他不想出拳打他弟弟,他可不是花拳绣腿,拍了那么多部的警匪动作片,他可不是唬人的。
“远华!别
我!”
“哥!去睡吧!她们不会有事的!”
“我不相信女人开车。”
“专家说的,女人开车的出事率不及男人的百分之一,她们都是乖宝宝,遵守交通规则、不超车、不闯红灯、不超速,甚至不会任意的变换车道,她们的肇事率低得可以,你为什么不去看电视或是做你自己的事呢?”他实在是可怜他哥哥。
不过雷远中并没有听劝,他的脸都快贴在窗户的玻璃上了。再半个小时,如果她们再不回来,他要开果园里的小货车出去找,反正南投就这么点地方大,多绕几圈一定可以找到她们,然后他要…
屋外响起了煞车声。
“她们回来了。”雷远华一副他哥哥想得太多的反应。“你可以安心…”他话还没有说完,他哥哥已经往外走,为了全安起见,他跟着他哥哥一起走到屋外。
接着两兄弟同时的呆住了。
即使这会玛丹娜站在他们的面前,他们都不会这么的惊骇。
BMW的车灯已被撞破,险保杆凹了,车盖也是被撞得像一堆废铁,有如失败的模型似的;原本一辆造型新颖的
线型跑车,现在八成要报废了。兄弟俩同时看看那两个女人,她们的脸色不是很好,有些苍白,但是幸运的毫发无伤,而且正带着歉疚的眼神看着雷远中,气氛非常的诡异,非常的令人提心吊胆。
卢莉芳绞尽脑汁,但是她此时脑中居然一片空白,她想说些什么话,但是忽然之间她就像个哑巴似的,不知道怎么出声。
斑芝琪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车子是她开的,责任归她,她一直以为前面的那辆车会让她,但是那辆车却像是要和她竞技似的,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不肯让她超车,后来干脆来个紧急煞车,她一个措手不及,方向盘一偏,朝路旁的一排树撞上去。幸好她们都扎上了全安带,只是一场虚惊,不过车子可惨了。
现在更惨的事是要怎么向雷远中
代。
就算她愿意赔他修车的钱,也得等她联络上她的父母,而且不知道他是不是愿意善罢甘休,他会不会想一刀杀了她算了?
“哥!你的车…”雷远华指着车,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似的。今天下午还是一辆价值不凡的车,现在—·。··
雷远中反而平静,但是在他平静的脸孔下,一股骇人的怒气正在酝酿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她们,好像乐于见到她们哀求或是跪地求饶,他真的可以赤手空拳的宰了她们,只要给他足够的理由。
“你们谁要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的错。”卢莉芳站出来。
“不!”高芝琪档到了她的面前。“是我开的车,我愿意负起所有的责任,包括赔偿,进厂整修,如果你要一辆新的,我也可以赔给你,不过得花上一点时间。”
“是你!”雷远中咬紧牙关。
“是我开的车。”
“你撞到什么了!对方呢?”
“我撞到一排树。”
“树?!”
“我可以解释整个状况。”既然雷远中没有一
毙了她,那情况可能没有她想像中的糟。“为了不危及别人的全安,造成伤亡,所以我选择另一个不得已的办法,难道你希望我去撞车?!”
“你当时的时速是多少?”
斑芝琪看看卢莉芳,卢莉芳低下头;她是站在高芝琪的这边,但是她也不会说谎话,一说谎她的头舌就会打结,讲出来的话也结结巴巴。
“莉芳!我开的并不快,对不对?”
“是不快。”她像在低语似的。
“高芝琪!不快是多少?”雷远中并没有让她们过关这不是酒后驾车,而且她只是一个小女生,她还年轻,她敢开快车吗?她有那个胆吗?
“五十吧?!”高芝琪希望上帝能原谅她说谎,她是为厂保命,如果小命都没了,怎么去谈信仰、怎么去爱耶稣;
“换一个不这么离谱的数字。”
“六十”
“再加。”
“七十!”高芝琪有些火了;他的口气好像是在审间什么犯案的歹徒,真是警匪片拍得太多了,她可不是被吓大的,她才不会被他吓得庇滚
,一辆车又不是什么,只是一部机器而已。
“只有七十吗?”
“九十!”她瞪着他,豁出去了。
“九十?!”雷远中希望就是这个数字,他不知道他的心脏是不是能再承受更多。
雷远华这一生中叹气的次数是数得出来的,即使他的博士论文出了问题,他顶多诅咒两声,还没有想到要叹气,但是这会,他真的大大的叹了一声。
“好吧!”高芝琪却恼羞成怒了。“你要正确的时速是不是?一百二十!你高兴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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