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见一名女客走了进来,香保马上起身招呼。“你好,请问需要什么吗?”她走上前去,发现这名女客十分眼
。
她一眼便认出这名女子,就是之前来买花束送给朋友的女子。
“今天需要什么吗?”她笑问。
“敝姓河野,请问你怎么…”
“我是岩原,岩原香保。”
“岩原姐小,你好,我今天是来跟你谈合约的。”
香保一怔“合约?”
“是的。”河野点点头“是这样的,我们公司之前一直跟『馥园』合作,现在约満了,想换个合作对象。”
听到馥园,香保一怔。
馥园在花艺界颇富盛名,是家规模大、有制度的公司。
“『馥园』一直以来,都负责我们公司內部的花艺摆设,也负责我们对外的公关花束及花圈。”河野说。
听她这么说,香保不难猜到他们公司是间极具规模的公司。
她开的只是间小小的花店,甚至没有雇用任何员工,这样的她,应付得了他们公司大量的需求吗?
“河野姐小,你应该看见了,我的花店很小…”
她的顾虑跟河野所想的一样,但河野背负着使命,一定得说服她接下这个案子。
“岩原姐小,只要你有意愿,这其实是可以解决的问题。”河野试着说服她“人手不足,你可以雇几名员工帮忙,不是吗?”
“可是…”
“跟我们公司签下台约后,你会马上拿到一笔签约金,足够你筹备一切的人力物力,再说…这其实是为你的花店打广告的大好机会。”河野说。
香保一怔“咦?”河野一笑“我们公司的客户相当多,如果你的作品能被更多人看见,一定会打响你的知名度,到时恐怕你会有接不完的订单。”
这是个
人的说法,而香保也有点动心。
她希望更多人欣赏并喜欢她的花艺作品,当然,她也希望花店的生意能够越来越好,那么她就可以快点还清她为了开花店所欠下的钱。
“岩原姐小,你觉得如何?”
“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听见她说要考虑,河野有点头大,因为治敏要她尽全力在今天把合约签了。
“岩原姐小,我认为你不需要考虑。”她说。
香保微怔“为什么?”
“因为奷机会是不等人的,你应该要把握这个机会大展身手。”
河野干了多年的秘书,口才一
,说得香保十分心动。
“河野姐小,我真的能够胜任吗?”香保语气虽然犹豫,但眼底却有着一抹乐于面对挑战的光芒。
河野觑见她眼底的光芒,撇
一笑。“我相信你可以,只要你愿意。”
香保低下头,一脸若有所思。
“岩原姐小,”河野拿出拟妥的合约“不瞒你说,我今天连合约都带来了。”
看见那纸合约,香保一震。
“这是合约內容,请你过目。”河野将合约递给了她。
接下台约,香保约略地看了一下,发现一年的合约金竟有一千万,而之后每一个月还补助花材费三百万及设计费两百万。
这可真是笔大买卖,而且光是三分之一的合约金,就能还清她的欠款。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张合约,有点难以置信。
再细看,她发现河野所任职的公司,竟是曰东金控。
“你是曰东金控的人?”她惊讶。
河野一笑“怎么?你有认识的人在曰东金控上班?”
香保一顿,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一个让她难过又气愤的身影。
她不想再想起那个人,但她一旦签下这份合约,曰后就极有机会在曰东金控遇见他…
“岩原姐小?”见她发怔,河野疑惑地睇着她“你怎么了?”
她回过神,尴尬地一笑。“不,没什么…”
“岩原姐小,你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吗?”河野问。
“我…”
“打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容易退缩或放弃的人。”河野继续发挥她的长才“虽然我也认为你的人力及物力,恐难消化我们公司的庞大需求,但我觉得你能解决这一切的困难。”
香保蹙眉一笑“河野姐小,你真是个能言善道的人。”
河野抿
微笑“那么你有没有一点心动了呢?”
“我十分心动。”她坦言。
“那真是太好了。”河野伸出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香保也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请多多指教。”
“那我们还等什么呢?”河野挑挑眉,拿出了随身的万宝龙名笔“签下你的大名吧。”
香保接过她手里的笔,在合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她签名的同时,河野补充着:“合约金会以转帐的方式付给你,请你到丸菱行银开个户头,好吗?”
香保将签了名的合约
还给她“我在丸菱已有开户,不过…一般不是都开支票吗?”
“我想你会迫切需要现金的,不是吗?”河野一笑,取回合约,松了一口气“总算大功告成。”
“咦?”听见她说大功告成,香保有几分疑惑“大功告成?”
“嗯。”河野点点头“我的老板要求我,无论如何都要把合约签妥。”
“你的…老板?”香保一怔。
如果她没记错,上次河野来跟她买花束时,也曾提过她的老板。
河野的老板到底是谁?为什么向河野推荐她的花艺,又把这份合约给了她?
“河野姐小,”她一脸狐疑“你的老板是…”
河野微怔“你不认识我的老板?”怪了,她以为眼前的这个花店老板跟他们代理总裁是相识的。
香保摇头摇“我认识你的老板吗?”
“我老板是会川治敏,曰东金控的少东,未来的准接班人。”河野说。
“会川?”香保陡地一震,而同时,他的身影钻进了她的脑海之中。
他姓会川,他在曰东金控上班,他身穿名牌、开著名车,他…难道河野所说的老板会川治敏就是…
在那一瞬间,她弄懂了,她知道河野的老板为什么要求河野跟她签下台约…他是在对她施惠吗?他以为他这么做,她就会原谅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吗?他当她是什么?
一股浓烈的愠火在她
口沸腾,一时气愤,她伸手抢回河野手中的合约--
河野吓了一跳,惊疑地望着她“岩原姐小,你…你这是…”
“你老板现在在哪里?”她沉声问。
她的表情、反应及语气,让原以为完成使命的河野陡然一惊“会川先生他…他应该还在公司…岩原姐小?岩原姐小…”
河野话还没说完,香保已经夺门而去,
她不只丢下一脸茫然的河野,也丢下她的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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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小,请问有事吗?”大楼的门口警卫见到香保进来,疑惑地问。
“我要见会川先生。”她直接说明来意。
“咦?”他一怔“你有跟会川先生约时间吗?”
她也曾在一般的公司待过,她知道要跟这种大人物见面并不容易。
为了通过警卫这一关,她的态度必须和悦。
“是这样的…”她拿出刚签好的合约书“我要跟会川先生谈合约的事情。”
警卫看着她手中的合约书,清楚地看见曰东金控的大印及河野的签章。
“我帮你打电话给会川先生…”警卫说着,拨打了总裁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端传来了治敏的声音。
“什么事?”
“喔,会川先生,大厅有位…”警卫话未说完,香保趋前,伸出了手。
她这个举动让警卫一怔,一脸的茫然。
她撇
一笑“让我跟他说。”
警卫讷讷地将电话交给她,稳约感觉到一种不寻常的气氛。
接过电话,香保笑意一敛。“你是会川治敏?”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是,我是。”
听见他的声音,香保已经百分之百确定,这个会川治敏就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会川先生。
“真的是你…”她冷然一笑“方便见我吗?”
“你上来吧,二十一楼。”
她没说什么,直接将电话交给了一脸困惑的警卫。
“谢谢你了。”说罢,她转身走进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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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总裁办公室的门牌,香保连门都没敲,直接闯了进去。
推开门,她看见一名穿着白衬衫的高大男子站在落地窗前。
这个男人,她认识也熟悉。事实上,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身影。
接到她在楼下大厅打来的电话后,治敏就在这里等着她。听她的语气,她似乎是来跟他吵架的。
只是…为什么呢?那份合约不能使她的怒气稍稍平复吗?
转过身来,他面对了她--
“我真没想到…”看着眼前的他,香保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她居然认识曰东金控的未来总裁?她居然跟这种金字塔端顶的人吃过饭,甚至亲过嘴?
这个掳去她的心、攫走她的
,却对她说他没有自由、有着羁绊的男人,竟然就是纵横金融界的曰东金控的少东兼准接班人?
“你找我有事?”他发现她知道他的身分时,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的反应。
其他女人一知道他是曰东金控少东后,总是
出仰慕,甚至是谄媚讨好之情,而她…她竟气呼呼地瞪着他。
他的身分、他的背景、他的财雄势大在她眼前,彷佛一文不值般。
他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个相当特别的女人。
“会川先生…”此时,随后赶来的河野冲了进来,一脸慌张。
她看看香保,再看看治敏,不安地道:“会川先生,岩原姐小她…”
“没事,你出去吧。”他睇了河野一眼,抬手挥退。
河野皱皱眉,一脸惶惑。
“是…是的。”说罢,她退出门外,缓缓带上了厚重的门。
偌大的办公室內只剩下治敏跟香保,而诡异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想喝点什么?”他问。
“这是什么?”香保不啰嗦,直接拿出合约质问他。
他瞥了她手中的合约一眼“河野跟你谈好了?”
“我问你,这是什么?!”她气愤地趋前,怒目瞪着他。
看她气呼呼抖着手中的那纸合约,他微蹙眉头“合约。”
“我知道它是合约,你为什么要找人跟我签约?”她质问他。
“我需要配合的花店。”他说。
“以曰东金控的需求量,你需要的是像『馥园』那种规模的花艺公司,而不是『希望与微笑』”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像在等她一次把话说完般。
“你明知道我开的只是一问小小花店,我甚至连个店员都没有…”
“我相信你会想办法解决,而且…”他神情平静地说着“你已经签了约,不是吗?”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河野姐小口中所说的老板就是你。”
他一直平静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挣扎“老板是我,有分别吗?”
她直视着他“当然有。”
治敏眉心一拧“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跟你这样的人有任何的瓜葛。”她不客气地说。
她是个既温柔又強硬的女人,这一点,他今天可说是彻底的见识到了。
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他不也是因为不能跟她有任何瓜葛,才进而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他之前一时冲动所造成的遗憾?
是的,他跟她都在做着同;件事,但不知为何,当她说出这句话时,他竟感到心痛。
“我不会履行这份合约的。”她直视着他,神情凝肃。
他眉丘一隆“为什么?你对我开出的价钱不満意?”
“不,我非常満意。”她诚实道“事实上,我很需要这份合约,它可以立即解决我所有的财务问题。”
“那为什么…”
“我不需要你这种施舍。”她说。
他一怔“这不是施舍。”
她蹙眉冷笑“那么是遮羞费吗?”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会川先生,一个吻值不了这么多钱。”她语带嘲讽,但听起来却无比心酸。
听她的语气,他知道她还无法原谅他,她还记得那些伤害她的事。
当然,他从没奢望她能这么快就忘掉。
“你觉得愧疚吗?你以为一份合约就能抹掉你之前所犯的错?”她眸中窜燃着怒火,直
向他“像你这种有钱人,都是这么处理事情的吗?”
虽然他确实是为了赎罪,为了弥补她而把合约签给她,但她所指控的也不尽然是事实。
她有独特的眼光,有令人赞赏的花艺,这毕竟是事实。
“一犯了错,出了事,就拿钱解决,根本不把别人的感受当一回事…”
“不是你说的那样。”他沉声打断了她。
“那么是怎样?!”她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你这么做是为了封我的口吗?你想用这种恩惠,要我不把你的事说出去吗?”
“你…”“你放心。”她深深地昅了一口气“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他眉心一叫,懊恼又无奈地看着她。
他没有这样的意思,但刚烈如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并不奇怪。
“你听我解释…”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她不领情地回答“我虽然十分生气,但错并不全在你身上。”
他微怔,一脸不解。
“说起来,是我自己愚蠢,居然对一个连我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有所期待,甚至在他吻我的时候,不阻止也不抗拒。”她幽幽苦笑“是我活该,我怪不了谁。”
听见她这番话,他可以确定在经过两天的冷静及沉淀后,她还是怒气未消。
虽然她一直在嘲笑自己,实则在暗讽他。
“你不需要这么做。”香保
角一勾,冷冷地、苦涩地一笑“一切到此为止。”说罢,她毫不犹豫地撕毁了手中的合约,气愤地往桌上一丢。
恨恨瞪了他一眼后,她掉头就要离开。
“慢着。”治敏伸手抓住了她。
她猛地转身,愤然地甩开了他的手。“你还想怎样?再亲我一次?!”
上她着火般的眸子,他眉心一叫。
“会川先生,别忘了…”她冷然一笑“你可不是个自由的人。”说完,她调转身子,快步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他没有留她。事实上,他找不到任何好理由留她。
如果他开口留了她,那表示他决定跟她表明心迹,他决定回应她的感情,但…目前的他还没有那样的准备及决心。
这样也好,如果一切真能如她所说,到此为止的话。
只是…真能到此为止吗?
看着桌上被她撕碎的合约,他蹙眉沉叹一记。
捡起一片碎片,上面刚好是她的签名--
岩原香保,这就是她的名字,而他也总算知道了她的名字。
只不过,在他知道她姓名的同时,却也是他们划清界线,再无瓜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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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整整一个月了,治敏专注于工作,一天之中至少有十八个小时是在办公室度过。
他让自己像个疯掉的、崩溃的工作狂,为的就是忘记香保。
每天上下班,他特意绕道而行!怕的是经过花店时,他会因为看见她的身影而忍不住停车。
一切已经结束了,他不想再横生枝节。
只是…情动容易,忘情太难,他并没有因为狂疯的工作而忘了她。
他越是想当一切都不曾发生,她的身影就更是清楚地进驻他的心房及脑海。
爱是自然的事,強迫自己不爱本就违反自然。因为不自然,做来就特别的痛苦。
九点,他收拾了一下,准备下班。
到达楼下大厅时,看见两名警卫正不知在讨论着什么--
“咦?会川先生,要下班了?”
“嗯。”他点头,随口问道:“聊什么那么起劲?”
“喔,”警卫一笑“是附近发生火灾…”
他微怔“噢?”
“听说是三丁目那边发生火灾…”
“三丁目?”他心头一震。
香保的花店就开在三丁目,不过…应该不会是她的花店发生火灾吧!
那附近餐馆不少,发生火灾的机率绝对比花店高。
“是餐馆吗?”他问。
“不,”警卫摇头摇“听说是一家花店,名字很怪,好像叫什么微笑的…”
“微笑…”他有个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出事的是香保的花店。
未待警卫把话说完,神情凝重的他,毫不迟疑地就往外跑。
看他神色紧张的夺门而去,两名警卫面面相觑,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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