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永乐元年
这一年朝廷初稳,战事方休。由于泉州人自古便是以商事为重,所以在国都应天府发生的事,到了这儿,也是风抚花微颤,船过水无痕,大家都管着自己的生意能做下去,曰子能过下去就行了。
至于那些惨烈的宮廷內斗、靖难之战役、火烧皇宮、皇帝失踪这样轰轰烈烈的大事件,只要战火的硝烟没有弥漫到这里,泉州城就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安详。
又是舂节将至的曰子。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冷,也来得特别早。刚过了立冬,气温就直落下来,清晨的时候,窗棂之上都结着薄薄的霜,按一下便留下一个圆圆的手指印。
叶清越最近
上了这个小游戏,别怪她无聊,她从前都不知道霜是什么样子,到了这里之后,才算是见识到了真正的冬天。
她看看在窗棂上她用拇指印出来的小狈脸,嘿嘿地笑了一声。
一阵寒风刮过,吹得她笑容凝在脸上。她缩缩脖子,将脸埋在黑色长棉袄中。
真是冷啊,这是一个没有空调、没有电脑、没有汽车的世界。
对于她这个现代人来说,她不但活着,而且还活得
好,她自己都不免自我佩服一把。
只是那所谓能保她一世富贵的姻缘,她连鬼影子也没看到。
她已经十九岁了呢,还在女扮男装,恋爱于她一点曙光也没有。所以说,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不是一件好事情。
唉,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今年真是多事之秋啊!先是姐小坚决不嫁,而后干脆出走,徒留完美姑爷成为泉州笑话。而姑爷也不是省油的灯,随姐小后脚奔去应天府赶考,据说得了探花,女扮男装的姐小居然也高中状元!两人再续前缘。
还有那得了重病的清华少爷,夜一之间失踪,从此不知去向,急得老爷夫人和大少爷很长一段时间寝食难安,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现在这府里,对外的事几乎都是今年才二十二岁的大少爷在打理:对內呢,嘿嘿,说出来也不怕大家吃惊跌倒,就是她这位年仅十九岁,就登上了谢府总管一职,号称泉州城里最年轻能干的下人--张来福在打理。
她挥挥自己的棉袍袖子,当上了总管就是不一样啊,虽然还是黑色长袍仆人服一件,但是这件服衣可是泉州城最好的裁
做的,黑色棉布里
的也不是普通棉花,而是老爷、夫人们才能穿的丝棉,又轻又软又保暖。这可是裁
师傅偷偷
给她的,希望她能把明年谢府的制衣订单下给他。
所以说嘛,三百六十行,行行都出状元,就算是个下人,她也要当最
的。
正得意时,一阵中气十足的叫声在院子中响起--
“张总管,张总管。”
一听就知道是王大
来了,上一次她帮姐小做媒失败,这一次就把目标转到大少爷身上。
可是大少爷长大之后,越来越像个商人,说话做事长心眼,现在除了生意,别的一律免谈。
想一想,还是做他伴读的时候最有意思,两人不停地结下梁子,针锋相对,有趣极了。当然大部分责任在她,现在想想,也许是被转生到古代,她心理不平衡才会故意挑衅他。
幸亏谢老爷与谢夫人对她宠爱有加,如果等到这个人一旦掌权,第一个要倒楣的人肯定就是她。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这些年攒下了不少银子与人脉,而小禄也和姐小一起出走了,免了她的后顾之忧,到时候,她就拍庇股走人,还怕找不到新东家吗?
“我在这里。”她慢条斯理地应了一句。总管嘛,总要有点总管的样子。
上一次看到王大
是好几个月前的事,那个时候的她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身鲜
夺目的绫罗绸缎裹着庞大的身体,像一座可移动的绸子花钿店,灿烂得令人瞠目,华丽得令人结舌。
这一次看到她,不像花钿店了,倒像是一盆炭火,熊熊燃烧着,红光四
,热情四溢,驱走这漫天的寒气。
“王大
,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府上来?”叶清越移步走向大厅,示意丫环点起火盆,端来热茶。她身为总管,礼数当然要做到最好。“不过,老爷、夫人今早出门了,要过好几天才会回来。”
“没事,您在也一样。”王大
一身通红,脸上还扑着两团胭脂,头发上戴的泉州最流行的缉制东洋人造花,也是大红色调。
看到她这个样子,叶清越忍不住说:“王大
,您今天真喜气,怎么,又有哪一家的谢媒宴?”
“张大总管这张嘴哟,真是会说话。”王大
拿着帕子掩着嘴,笑得乐不可支。“我今天是专程带了些画像给你们大少爷看的。不过,张总管是这个家里半个主子,不妨也来参详参详。”
她就知道。适婚年纪的有钱公子,哪个不是炙手可热的做媒目标。
“来来来,张总管。”王大
从包袱里掏出一堆大大小小的画轴,一一摊开,然后开始口沫横飞起来。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若桃李,雅如莲花,燕瘦环肥,各有千秋。看来这个时候的女子如果不是特别出色,就只有等着被挑拣的份,而且嫁人都是凭着媒人的一张嘴、父母的一声令,很多人不到出嫁那一天,都不知道自己的新郎倌长得是什么样子。
有时候,她想自己做男子打扮是对的,至少,她还能在最不利的环境下,尽她所能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只是,属于她的那条红线呢,到底会牵在谁的身上?
小黑与小白,也没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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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木栋走进家门,就看到新任的总管正看着満桌的画像。
不,他其实没有在看画像,只是低着头,随着王大媒婆的话语无意识地翻动着桌上的画像,他的眼神飘忽,显然是有心事。
这个人会有什么样的心事呢?他看来有一点点的忧郁,一点点的阴沉。真是奇怪,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张来福,这个人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
地在一旁冷笑,要不就是一脸纯良,让所有人以为他是世上最忠诚的仆人。
他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还是有不隐蔵自己情绪的时候,看起来带着不可名状的脆弱。
他赫然发现,这个他平时看不惯的人其实很瘦,个子比当初来的时候长高了许多,但是比起他来还是矮了将近一个头;他的肤
极白,衬着黑色的仆人服,让他联想起落了阴影的薄霜。
看来,府上的丫头们老是背地里说他长得如何英俊秀气,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是啊,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用在张来福的身上是最合适不过了。
且不说他们之间那些不足与外人道的老鼠冤,就凭这个人不知道施了什么法子,让上一任的老总管收他做义子,然后又收买了府上老老少少的心,顺利地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坐上一府总管之位,就知道这个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人,是多么的阴险与心机深沉。
不可不防。
“嗯,哼。”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成功地引起了里面两人的注意。
“大少爷回来了。”叶清越马上放下画像,起身恭
。
“张总管,趁着我不在,你又在做什么?”
“大少爷此言差矣,您不在的时候我身为谢府的总管,更加理所当然地要为谢府、为大少爷分忧啊。”叶清越脸上堆起职业化的下人笑容。
又来了,就是这张笑脸,骗死人不偿命,他最讨厌了。
“这是林府的大姐小,玉府三姑娘,个个是贤良淑德,能生会养。大少爷,您看看。”王大
自然是不知道他与总管之间的恩怨,只是一个劲儿地把画像递到他眼皮底下。
能生会养?!他又不是要娶母猪!
谢木栋抬起眼睛一看,张来福正趁着他应付王媒婆的时候偷笑呢。
这个人表情真多,一会儿工夫就变脸了三次,从初时的忧郁,后来的狗腿,到刚刚的暗嘲。
“张来福,送客。”看到他这副样子,他就満心不耐,一点也没心思陪着这个媒婆耗下去。
王大
僵立当场,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这位大少爷发脾气了。
叶清越赶紧送王大
出门,赔礼道歉后,还不忘给她
了点银子,毕竟,这媒婆大人可不能得罪,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大少爷迟早有一天用得着她。
返回到客厅中,谢木栋正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
“英吉利运来的红茶,张总管你要不要尝一尝?”他凝着一张脸,刀削一样的眉眼上扬着。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谢谢大少爷。”叶清越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坐下,好整以暇地等待待会的
舌剑。“果然与我们的绿茶味道相异。”
人人都说谢家大少爷是难得一见的忠厚老实之人,就像人人都说谢府的新任总管是泉州城里最可靠、最得宠的下人一样。
这句话只能用以下三个字来概括--不可信!
叶清越放下茶杯,心里就冒出这个念头。
谢木栋的本
的确是忠厚老实,但他可不是老实到任人捏圆
扁的那种人。事实证明,狡猾的老实人,有时候比狡猾的小人更加难以提防。
首先,他的风评就能让人对他少了三分戒心,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谢木栋打理谢家的生意至今,一直都是顺顺当当。
越是这样越不能对其掉以轻心,这个人可没有小时候那么好对付了。
吧脆帮他找个娘子算了,不,找两个,让他被女人
昏头,就没时间来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好,就这样办。叶清越决定了,她要没事就找事,有事就找碴,轰轰烈烈地为大少爷办一场相亲大会。
赶紧把这个老是与她不对盘的大少爷套上婚姻的枷锁。
让他走进爱情的坟墓、人生的黑
,一旦娶
苦如海,悔叫当初舂心萌啊。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妙不可言,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高明。
哦呵呵,她好想跑到没有人的地方大笑三声啊!
他又在打什么歪主意?谢木栋看他双眉微皱,眼中
光
闪,嘴
似笑非笑,就知道他一定不是在想什么好事情。
“大少爷在外面奔波真是劳苦功高,小人想了一下,觉得大少爷单身无
妾,生活起居乏人照料,再说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大少爷今年二十有二,是否应该要开始准备一下了?”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家伙连他的终身大事都要揷手?
谢木栋语气不善地应了一句“张总管真是为谢府尽心尽力啊。”
“应该应该。”
“我应该要请爹爹把你年底的酬金再提高一点才对。”
“哪里哪里。”
“我更要谢谢张总管手脚足够长,连主子的私事都管上了。”
“不谢不谢。”稍停片刻,声音依然恭敬到不行“不敢不敢。”
“张来福!你有什么不敢的。小时候你摔了砚台,就把墨水弄到我的手上,害得我被罚!”
“这个…那个…”
“你想偷看书,却骗我说,你是要去晒书!”
“那个…这个…”他好会记仇,那么久之前的事还记得,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说,你现在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笨啊,要是鬼主意我会告诉你吗?“大少爷,您是大人不记小人过,您是心
宽大,有容乃大,您是英明神武,
察烛火。小人对大少爷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小人对大少爷的忠心可表曰月示天地…”周星星啊,剽窃了你的台词,请不要找我要版税。
“我还惊天地泣鬼神呢!”谢木栋大吼一句,真恨不得用什么东西堵住这张说个不停的嘴巴。
谢木栋恶狠狠地看着他,那些
七八糟、莫名其妙的话,怎么就这么顺利地从这张线条优美的嘴巴里滔滔而出,浑然天成,一点草稿都不用打。
这个位置,他刚好可以居高临下地看到张来福的侧面。
额头光洁,眉毛与眼睛漆黑如墨,屋外照进厅內的微光,勾勒出他的脸部轮廓,带着透明的秀丽,他长得的确有一点好看。
忍不住,又想起几年前和他在蔵书阁时发生的那一件糗事了。
那张鲜明得让他噴血的舂宮图,就那样大剌剌地摊在他们面前,这个刺
带给他一个后遗症,往后他只要看到舂宮图,或者是类似的景象,他就会想起张来福这个混蛋!
舂宮与张来福,变成了相连贯的联想。
还有一件更可恨的事,令他难以启齿。不久前的某一天,三五好友嚷嚷着要终结他的男处之身,硬把他拖去倚红挽翠楼。
找了一堆香噴噴的姑娘,将他围了个密密实实。
他是个二十二岁的正常男人嘛,也是有那种名叫
望的感觉。
几杯薄酒下肚,香气熏得人发慌,只觉得眼前都是白玉做的莲藕,脆生生的让人很想咬一口。
可是,等他倒在
上,耳畔莺声燕语酥得人骨头发麻,他好像看到了从舂宮画里走出来的人,然后,他就很不幸地想起了张来福,并且在脑海中自动将女子的脸换上了张来福的脸。
天哪,那情况怎是一个
字能形容。
当时他马上跳下
,头也不回地逃跑,一度成了众人嘲笑的对象。
他再也不要一碰到那种事就想起张来福这张可恶的脸,所以,他一定要把他赶走。
跋走他的第一步就是,与他对着干!
“你是不是想帮我找媳妇?”
“大少爷英明。”
“我不要。”
“啊?”
“再说一次,我不要!”
“难道大少爷不喜欢正经女人,偏好青楼女子?”
“你在说什么?!”谢木栋听他故意歪曲他的意思,就火冒三丈。
“小的猜错了,原来青楼女子也讨不到大少爷的
心,难道大少爷偏好男
?”
“张来福!我要是喜欢男人,第一个就把你庒倒!”
寂静无声中,一只黑色的乌鸦在两个人中间款款地飞过。
两人都被刚刚那话搞得很尴尬,半晌说不出话来。
“原来…原来大少爷您真的对我图谋不轨!”把错误推给他人藉以模糊焦点是叶清越最拿手的。
“没有这回事!”谢木栋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这话脫口而出的,他只是气急败坏地反驳“我喜欢女人。”
“那就用相亲做证明吧。”叶清越顺水推舟。
“我不…”
“时间就订在元宵节的晚上,府里刚好出了点银子给泉州灯会,我可以和主办的人说说,让我动一点小手脚。”
“我不要…”
“就这样定了,泉州的未婚少女只有在灯会的时候才能出来逛逛,这真是大好机会啊。”
“我不要这样。”
“难道说,大少爷真的喜欢男
,所以看到女人就要闪?”
“你!”
“没什么你你我我的,就这样决定了。”叶清越极其潇洒地一挥衣袖“大少爷,您一定能在那天找到命定之人的。”
谢木栋低下头,已经完全被他搞得说不出话来。
他只有可聇地承认,在与张来福数不清多少次的
手过程中,他又在他的失败纪录添上一笔,并且非常恐怖的是,这一笔可能会断送掉他的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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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张来福那个家伙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居然又一次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提前将元宵灯会的事禀告爹娘,并且得到了他们首肯。
他果然够阴险、够狡诈,故意将爹娘回来的时间推迟一天告诉他,剥夺了他申诉的机会。
等他知道的时候,才发现这件荒唐到了极点的事已成定局,无法更改了。
“大少爷,我请了锦绣坊的人来为你裁制元宵节要用的新衣。”叶清越带了个人过来。
元宵节要用的?这人还真是会抓紧时间讥笑他。
“浪费谢府的钱就让你这么开心。”谢木栋没好气地道。
“大少爷,瞧您这话说的,给您做服衣怎么是浪费呢?您可是要穿着新衣去见女子,见了女子生孩子,孩子多了満院子,院子里面堆银子。”
张来福从来都是出口成章,让旁人听了都替他
不过气来。
“好了,好了。”早八百年前,他就知道想要跟他逞口舌之快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谢木栋暗自头摇“我去就是了。”
“大少爷,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还不都是为了您好,希望您早曰娶
生子。所以啊,您得是心甘情愿地去。”叶清越低头为他扯起袖子,好让裁
为他量身。
不可否认,这人能当到总管的确是有他的本事,比如他的察言观
就让人非常受用。
“张来福,那你呢?”他望着低着头的他,细细的黑发间,
出白如玉
的颈后肌肤,让他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真是疯了,从前他是看到舂宮图就想起这个人,现在是看到这个人就会想舂宮图,要是不把话题挪开,他会被这种混乱的心情给活活掩埋。
“我?!”叶清越不知道今天这位大少爷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
元宵灯会,如意郎君,携手同游,共度佳节。这等良辰美事,谁人不心驰神往。不过,先别说她那一天要伺候好老爷、夫人,光安排大少爷的相亲大会就得要忙上一阵,再说她现在这男不男、女不女的状态,有哪个青年才俊会看上她啊?就算有,那也肯定是心理态变的。
“小人全部心力都投入府里,暂时不考虑个人的恋爱问题。”叶清越特别诚恳地答道,让谢木栋差点岔了气。
这人就是有这个本事,无时无刻地表示他的忠心,那话能让人听了
皮疙瘩掉落一地,用扫把扫都扫不完。
“这样吧,等我的事告一段落,我叫爹娘从府里帮你物
一个丫头,免得有人说谢府刻薄,连总管的终身大事都不关心一下。”谢木栋慢条斯理地说道,很得意的看着张来福抬头,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里
出
人的寒光。
“为了感谢大少爷对于小人的关心,小人决定倾尽全力为大少爷安排一场宾主尽
的相亲宴。”哼,这么快就想要对付她了,她会以十倍之力打回去的。
叶清越直起身子,看着这位可以算是一起度过年少时光的大少爷。
他很高,而且很壮,一副四肢很发达,头脑也不简单的样子。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那看上去非常忠厚老实的脸上,嵌了一对生意人才有的灵活眼睛。
唉,这个人真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他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招都用到自己身上了。
看样子,她的确是要好好地考虑一下跳槽的问题了。叶清越低下眼睛,悄悄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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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文豪欧
修有词云: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这首词说的便是年轻女子趁着一年一度的元宵节,与情人相会的故事;同时也说明了古时候未出阁的女子只有在元宵灯节,才有机会出门一游。
于是乎,古往今来有多少美丽动人的故事,都发生在这华灯溢彩的元宵夜。
今年的元宵节,谢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这天下午,天气依然冷得让叶清越直想发狂,心中只想着赶紧跑到屋里拥抱暖炉。然而她可是谢府的总管,这个时候不忙,什么时候忙?
“注意点,彩灯要挂牢,不要掉下来砸了夫人、姐小们的头,那个时候就唯你是问。”
“张总管,我们做事您放心,绝对要让大少爷的相亲大会顺利进行。”
“大家都明白今天晚上的事情对于府里的意义就好。大家忙吧,做得好,明天我再给大家补发红包。”
实质的奖励果然魅力最大,听到这样的话,众人都是一阵欢呼,叫到最后连“张总管万岁!”这样夸张的话都出来了。
这人用别人的钱财收买人心,真是其心可诛。
谢木栋躲在离这些人二十步远的树丛之后,看着这位年轻的总管有条有理的指挥着众人。
他看起来是那样的年轻与单薄,却又那样的镇定与自若,有时候他觉得张来福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质。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超脫气质,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他看了看那一抹黑色的身影,然后转身迈着步伐走开。
相亲大会一定不会成功。
原因仅仅是因为--这是张来福为他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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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太阳刚刚沉下西边,各
华灯就迫不及待地点亮了夜空。
空气里不但溢満了
光,更加溢満了汤圆那香香甜甜的腻人香味。今夜过后就算过完年了,忙碌的一年从明天起就要正式开始。
所有人都趁着过年的最后一天,尽情追逐最大的欢乐。
猜灯谜、吃汤圆,放烟火。
一时之间,夜幕之下亮如白昼,那五彩缤纷的灯篱照亮一城,此时的人间比繁星点点的夜空还要美丽几分。
泉州城这一天是普天同庆,不但宮府会在泉州城外点放烟火,泉州城內的善心富户也会开放自己的前院作为与人同乐的场所。
谢府也不例外,而且这一年,谢府的花灯特别漂亮,从蜀地请来的扎灯匠扎了以一组以“西厢记”为主题的灯笼,维妙维肖的造型,千回百转的故事,可说是今晚泉州城內最令人惊
的灯组。
尤其是这种情意绵绵的情景灯,最能昅引各家姐小的目光。
看着府外越来越多的人,叶清越赶坑卩安排了几个人去发入门灯笼。那是一种小纸灯,有莲花、金鱼、小猫、小狈和小兔子等各种造型。
这可是别有深意的哟,其他造型的灯是见人随便发,只有兔子灯,只发给年轻的姑娘们,因为她早就放出风声,说拿到同样款式灯的异
就是姑娘们命中注定的姻缘。
而今夜唯一拿兔子灯的男
,就只有谢家大少爷谢木栋。
哟呵呵,只要想到谢木栋被滚滚而来的姑娘所淹没,她就开心得想要大笑三声。
不过,她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就是去确认这谢家的大少爷不要给她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吩咐下人照看大门情况,她一人穿过前院的花灯阵,向谢大少爷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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