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邓浩文为了跟伊华学绘油画,以及根据伊华设计的时装图样作修改,所以他推掉了许多应酬及宴会,一下班就驾车和伊华一同回家,这已差不多成为公开的秘密了。
东尼和安迪当然大感失望,而最为失望的人还是董丽娜,但他们都承认,邓浩文和伊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邓浩文长久以来都没有去结识,或许可以说从没有遇到使他动心的女孩子,彷佛就是要为等待伊华的出现。
也许,这就是缘。
既然伊华属意于邓浩文,邓浩文亦对她有好感,安迪与东尼自然心甘情愿地退出角逐了,何况伊华根本对他们两人全无意思。
至于董丽娜,她亦明白到自己是无法和伊华相比的,虽然她一向自视甚高,认为这些模特儿们是绝不会获得邓浩文的垂青,但伊华却是个例外,她不仅美貌,身材娇人,兼且有气质修养,虽然是输了,输在伊华手上,她认为是完全心服口服,况且她对伊华相当有好感。
这并非是由于伊华曾将那一份厚礼转送给她那么简单,而是伊华自有一种令她心折的气质及风度。
董丽娜现在正在考虑应否辞职,因为她一直有这一个打算,若然有一天邓浩文结婚,而新娘子又不是她的话,她是会离开蓝月时装公司的,她在这里的工作,虽然很有満足感,薪酬也相当高,但又怎能忍受自己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结婚呢?
但说也奇怪,现在知道了邓浩文已爱上了伊华,而且是蓝月时装公司的一份子,董丽娜现在的感觉并不觉得如何难以忍受,也许她这时候真正明白到邓浩文一直都没有表示过对她有意思。
一直以来,他们都只是宾主关系。
其实长久以来他都是十分欣赏董丽娜的才干,所以他也一直礼待地,从没有越雷池半步,这的确是十分之难得的。
也许正是由于这一点,所以当她失去了他时,也并不怎样悲伤,因为她从来就未曾拥有过他,因此,也就不能说是失去了他,只不过是她一方面在期待罢了。
也许可以说,她的憧憬幻灭了。
直到现在,董丽娜这才明白,为甚么她曾多次向他表示好感爱意时,他总是诈作不知,或顾左右而言他,又或是巧妙地闪痹篇话题,为的是他正要保持这一种纯洁的宾主之间的关系,所以在他遇上真正至爱时,两人的关系方才不会出现难堪的局面。
董丽娜想到这里,不噤对邓浩文又是佩服,又是感激。
所以是否辞职这一个问题,董丽娜也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去考虑,就可以决定了。
她决定还是继续为邓浩文效力,一个人工作除了获得酬劳之外,工作上的満足感,以及上司的赞赏,亦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当然,董丽娜继续留下来工作,还有一个更隐蔽的原因。
这一个原因,可能连她自己也不察觉到,是一个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潜在原因,是她下意识地希望仍有机会与邓浩文在一起,能常常见到他,如果离职的话,也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现在蓝月內的职员,个个都视邓浩文和伊华为一对,正等待喝他们这一杯喜酒呢。
初时,伊华每周只不过有一两天到邓浩文的家里去教他绘画,以及完成她为邓浩文绘画的那一幅未完成的昼,但后来,差不多每个黄昏与晚上都在邓浩文家里,连假曰也是一整天在邓浩文家中度过,一同研究设计。
邓浩文虽然爱上了绘油画,但仍不忘工作,他答应伊华将她设计的时装加以修改后,然后以二人之名义将新设计的时装推出市场。
在这一段期间,也发生了一个小风波,那是红模特儿茱迪拿著那一枚打赌得来的钻石指环,到处宣扬是邓浩文送给她的,还不时加以暗示,邓浩文是钟情于她的。
董丽娜当时曾经说过,茱迪会趁此搞出麻烦事来的,果然不幸言中。
还好,在圈子中有许多人都知道有这一枚指环,且早巳知道个中来龙去脉,因为那个晚上参加茱迪生曰舞会的人不少,而事实上,其中有些人还是有份科款买这枚钻石戒指的。
所以,无论茱迪怎样招摇宣扬,圈內人,特别是熟悉邓浩文性格的人,都不会相信,大多皆不值茱迪的造谣所为,特别是蓝月公司內的职员,对茱迪这种近乎撒赖的行径大为愤慨,他们认为该登报声明一切,又甚或以法律行动去阻止她这样做。
对于这些,邓浩文只是一笑置之,认为这是极无聊之事,不值一驳,更无须作任何回应和声明。
当然,这段小揷曲亦不会影响他俩的感情,因为董丽娜已经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对伊华说明,而事实上,伊华能有机会成为蓝月公司的职员,也可以说是拜茱迪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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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最理想的写生地点,树木密茂,鸟语花香,一道小溪轻快地
著,小溪旁边绿草如茵,前边是一片田野和掩映在林中的村屋。
邓浩文和伊华架起了画架,描画著这美丽的大自然景象。
假曰,他俩都喜欢到野外去写生,既可以亲近大自然,又可以写画,而且又可以两人独处,真是一举数得,感情也就进展得飞快,而邓浩文在伊华悉心指导之下,已能全面掌握绘油画之技巧了。
他们画了一整个上午,然后坐在大树荫下吃午餐,邓浩文将一块漂白的大台布铺在草地上,伊华则从藤蓝內取食的东西,三文治、沙律等,这些东西都是她亲手做的,还用热水瓶载了热咖啡。
“唔,伊华,你做的三文治越来越美味。”邓浩文一边食一边赞不绝口。
“你肚子饿了吧?”
“也许是的,总之味道比不少大餐厅还要好。”
“你不会吃腻了就好了。”
“不,只要是你做的东西,永远都是这么美味的。”他认真地说,牵著她的手。
伊华为之笑了起来:“希望你说的是真心话。”
“我对你所说的话,全都是真话,并没有半句虚言。”他差不多要竖起三
指头来发誓。
“唔,那么你是否真的有送一枚钻石戒指给茱迪呢?”伊华乘机问,她是故意为难他的。
“唉,这件事真的是无聊透顶,难道你真的相信茱迪的话?”他哑然失笑地说。
“但你并没有正式加以否认。”她故意这样说。
“我认为这件事无必要正式否认,或作出任何声明,事实上,这一件事的前因后果圈內人士都已很清楚,所以我对茱迪的无聊说话,才不屑去一驳,我也以为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也听闻过这件事,但这不过是从第三者口中得知罢了,我要你这个当事人亲自对我详细再说一遍。”她半撒娇半认真地说。
“好,我为了冰释你心中的疑团,我就向你详详细细说出这事的前因后果吧!”
于是邓浩文将茱迪那一个晚上与朋友打睹的事说出来。
“无可否认,是我应邀出席她的生曰舞会,方才令她赢得那一枚钻石指环,后来,她要将指环即送给我,我自然不会接受,于是她硬要我说出是我将指环转送给她,事情似是很复杂,其实是很简单,我可以向你发誓,我绝无送甚么东西给茱迪,你相信我吧,伊华。”
伊华这才嫣然一笑,说:“我绝对相信你,事实上,即使你不说,我从你的为人,也知道你绝不会那样做。”
“既然你已相信我,为甚么又要我再对你说一次呢?”他没好气地说。
“我就是要你亲口对我说一次,并且要加以否认,我这才安心嘛!”她満意地嗲嗲地说。
“伊华,你现在安心了吧?”
“完全安心了。”
“但我却对你有点不大安心。”这次轮到邓浩文表示有些不満了。
“你对我有些甚么不安心呢?”她奇怪地问:“你尽管说出来好了。”
“我对你不安心有两点,且也是要你自己才可以给我解释的。”
“好,那你就直接说出来好了,我一定也可令你感到安心的。”
“这就好极了!这样我们才是无所不谈嘛!”邓浩文得意地说:“第一点是你虚报的地址。第二点,就是在外国念美术的高材生,为甚么屈就在我们公司当一名模特儿?”
“唔,邓浩文,你问很有道理,其实,尽管你不问我,我也打算向你说清楚。”她对于他的问,并不感到讶异。
“那你为甚么不向我说出来呢?”
“嗯,这事比你送钻石指环给茱迪复杂得多,而我也不知道如何说起好,既然你终于提出来,我也不妨坦白地对你说。”
“我洗耳恭听。”
“邓浩文,其实你问的两个问题,归
结底啊,也不过是一个问题而已,我的中文名字叫林咏淇,我是林大行的女儿。”
“啊!你是林大行的女儿?”邓浩文又惊又喜,不过还是讶异居多。
“是的,我是林大行的独生女儿。”
“你是千金姐小,为甚么来我这里当模特儿,又一直隐瞒身份?”邓浩文疑惑地问。
事实上,他脑子里也立即联想到林大行一直想收购蓝月时装公司。
“邓浩文,当你知道我是林大行的女儿,你一定认为我有甚么不轨的图谋了吧?”
邓浩文点点头,他虽然对她很有感情,但在这一刻仍然起了很大戒心,也许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这也难怪你有此感觉的,我之所以来蓝月时装公司求职,的确是听从父亲的指示,但我当时并不知道父亲原来是有意收购你的公司。”她坦白地说出来。“若果我知道他有这样的图谋,我是绝对不会来你这里工作的。”
“你不赞成你父亲收购我的公司?”邓浩文感到惊异。
“对于这些生意上的事,我一点也不大感趣兴,何况,他要收购你的公司或要你合作,纯是你们生意上的决定,与我毫无关系,我亦不会干涉,但他却利用了我,令我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地位…”
邓浩文听她这么说,稍为放心了一点,但仍然不大明白地问:“不要说你是千金姐小,仅是一个艺术学院的高材生,又怎肯来我们公司当一个模特儿呢?”
听到邓浩文这么问,伊华心里想,要不要说老实话呢?
不过,她亦明白,若果她不坦白说出前因后果,他的疑惑是不会消弭的,而她亦不希望他心中永远有一个谜团。
于是,她将她在国美大学里意失的事和盘托出,返港之后终曰郁郁寡
,有时一整天将自己困在书房里,有时一整天浮在泳池里,连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每天如何度过的,后来,接受了父亲的劝告,出来社会工作以舒解抑郁的心情,于是,便以英文名字作为姓名,以隐蔽的身份来蓝月公司当模特儿。
“噢,原来是这样的!”邓浩文这才对一切恍然大悟。
“后来,在公司內听到同事曾说林大行有意收购你的公司,我这才明白我是受到父亲的利用,这令我的境况十分之为难,所以我也一直希望找机会说出我的真正身份,但又担心你会误会怀疑我。”她顿了一顿继续说:“其实,我也不能说父亲在利用我,因为他一直没有要求我为他做任何事。”
“伊华,你父亲的确是一个商业奇才,他见我不肯和他合作,又不肯将公司出售给他,竟然出动到他这一位美丽的女儿。我真不知道是应该感谢他或是被他深谋远虑所吓伯了,不过,他想不到的是,你竟然会将这一件事坦白地全告诉我。”
对于伊华能坦白告诉他一切,他感到十分之安慰。
伊华苦笑了一下,说:“当安迪和东尼知道我的假地址之后,我就知道不能长久地继续对你隐瞒下去了,今天我终于能够说出来,你知道吗,我能说出一切真相来,连自己也觉得轻松得多了。”
“唔,你的男朋友为甚么会突然移情别恋呢?难道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好的女孩子?”
他不能相信有人会因为另一个女孩子而放弃伊华。
“我也不知道为甚么他会这样做,也许感情这一回事,是不能以常理去猜度的。”
“你现在还怀念他吗?”邓浩文紧张地握著她的双手问。
“不!”她坚决地说:“相反,我倒庆幸他转变得这么快。”
“这也是。”邓浩文点点头说:“而我是应该十分感谢他才是。”
“为甚么呢?”她不明白地问。
“如果不是他突然变了心,我又怎会有机会认识到你呢?”
他柔情藌意地望着她。
她听了他所说,也为之甜藌地笑了起来。
这时候,她的伤痛早巳烟消云散了,而且还开展了新的爱情乐章,邓浩文又是这么好的。
“唔,你那一位旧男朋友,他是否知道你的父亲就是林大行呢?”
“唔,他应该不会知道,因为我从没有对他提及。事实上,我是从不对任何人提及我有这么富有的父亲,这事由我念小学的时候已开始是这样的了,一般人实在太势利了,我不想别人用特别的目光注视我,更不希望因为我是林大行的女儿,而有甚么特别。”
“伊华,你真是一个很特别而又很有个性的女孩子。”邓浩文佩服地说:“我很感谢上天给我这一个安排,让我有机会遇上你,真的,伊华,我是真心的。”
他将她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一下。
“邓浩文,你不怀疑我身负特别任务,这也令我很高兴。”
其实,伊华心中一直是有所忧虑的,而这时听到邓浩文这样说,她的忧心也随之一扫而清了。
邓浩支开心地笑起来,说:“即使你真的身负特别任务,即使你要我将公司出售给你父亲,我也十分之乐意这样做的。”他说得十分之诚恳:“因为你父亲这样做,也是出于一番好意的。”
但伊华听了,反而不安地说:“邓浩文,若然你为了我,而去做出你不愿意做的事,这是我一点也下赞成的事。”
“伊华,为了你,我甘愿做任何事,只要你喜欢!知道吗,我你在我心中比一切都重要,我现在立即就跟你回家去见你的父亲,我愿意无条件跟他合作,为他效劳,包括我的公司出售给他。”
“不,你千万不要冲动,我虽然是他的女儿,但也不想令你啃亏,你以前不肯与父亲合作,自然是有你的理由,又或是条件不符你的要求…”
“彼一时也,此一时也,”邓浩文笑着看住伊华:“以前我不肯和你父亲合作,主要是不想受他控制,和要拥有自己的事业,但现在既然他是你父亲,那也就无所谓了。”
他就差点没有说:“将来是一家人嘛!”
事实上,若然是在成为一家人之后,邓浩文和林大行联手,那就彼此皆可以有更大的发展了。
“邓浩文,我知道你喜欢有自己的事业和立独
,而我的父亲却事事喜欢指挥和号令一切,这一个矛盾并不容易解决,何况,我不高兴他这一种处事方式,连自己的女儿也蒙在鼓里,将我当作一个傀儡,又或是一枚策略上的棋子。”
伊华对父亲也有一些不満,主要是她的自尊心和自主
受到了损害,而这一点正是她自小就建立起来,特别是她母亲去世之后,然而她母亲在她十二岁那一年已因病而去世,离开了她,换言之自小她已建立起她的自尊与自主
。
“唔,其实你的性格也很像你的父亲。”邓浩文笑了起来:“你们父女俩都很有个性,都要独断独行,是不是?”
“是的,我是独生女,他一直很希望我协助他打理他的大生意。但我对这些生意一点趣兴也没有,而我自小就喜欢艺术,大学毕业之后,他要求我去国美念工商管理,但我去了念美术,他也奈何我不得。”
伊华得意地笑。
“伊华,你以为你已战胜了他?”邓浩文问。
她呆了一呆,愣了好一会才说:“父亲虽然专横独断,但他毕竟是尊重我的趣兴,至少他不得不同意我去念美术,他是疼爱我的,我是他的独生女儿,他不疼爱我还爱谁呢?”她说来満有把握。
“但你只念了半年。”他指出这点。
“是孙迪宇误的事。”
“是这样的吗?”邓告文又反问她。
伊华的眼睛不噤眯了起来,她的眼睛本来就已很修长,现在眯起来盯著邓浩文,那一种狐疑和诡异的美,令邓浩文有一份惊
之感,更为之心动又有些吃惊,这的确是一种很特别的感受。
“你这样说,是甚么意思?”
“呃,没有甚么…无论如何,我能够认识你,的确是很感谢你的父亲。”他似是扭转了话题,但却又似是话中别有深意。
她默然的点点头,但随即轻松地说:“我非常高兴能够经过那么多的波折后认识了你,邓浩文,现在主要的问题,是你要教我如何应付我的父亲呢!”
“你父亲有要求你做甚么事吗?”
“没有。”
“他就只不过是要你来我这里做模特儿?”
“是的,就只是这样,别无其他要求。”
“那么,你父亲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邓浩文笑着说。
“但他仍未收购到你的公司。”
“收购我公司固然是他的希望,但我相信并非是他的最终目的。他要你来我这里工作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我们成为朋友,甚至…”邓浩文说到这里,微笑起来,并没有说下去。
“甚至甚么呢?”伊华故意非要他说下去不可。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父亲是希望我们能相识,相恋,结婚。”
“但,若果我们偏偏不让他得偿所愿呢?”伊华慧黠地说,而且故意瞪著邓浩文。
“这…伊华,你为甚么这么说?”邓浩文大为吓惊地说:“这可是你父亲的一片好意,你为甚么要拂逆他的好意?而且我…”
伊华看到邓浩文急
得说话也有点不清不楚的那一副模样,也就忍不住哈哈地大笑起来。
“哈,伊华,你捉弄我!”他开心地将她搂在怀里。
“不,我不是捉弄你,我们已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怎能一直任人布摆的呢?我们也应该有自己的主意和主动,嗯,我们要进行一次反击战。”
伊华眨著那美丽的眼睛,一副小顽童的神气。
经她这么一说,还有她可爱的顽皮样子,于是邓浩文也被
拨起了小孩子的心
,也想和伊华同心秘密策划一项共同的行动,给予他俩一次两心更紧扣的机会。
“伊华,我们要一同反击你的父亲?真的?”他感到趣兴地问。
“是的,我们要争取回主动权,不能常常由这老狐狸去操纵。”
“哈,你说你父亲是老狐狸,我一定会告诉他!”
“你敢!”她瞟他一眼,笑着说。
“但无可否认,你形容得十分之贴切。”
“哼,原来你早已有这个看法,你坏啊,只是你没说出来罢了。”
两人又开心地笑起来。
****
东尼戴了阔边的太阳眼镜,坐在汽车里等侯,苦候安迪的电话,这已是接近下班的时间了,大厦大门外汽车像车水马龙般川
不息,有不少人在大厦门外侯计程车,也有很多的私家车来接载下班的人。
东尼已枯等了多时,而且这一部汽车并不是他自己那一部,他是从朋友处借来的,为的是不会被对方知道。
“东尼,伊华现在离开公司,你的机会终于来了,她今晚不会到老板家里去,看来她是会回家去的,你小心跟踪著她,可不要让她发现。”东尼的手提电话传来安迪的说话。
东尼听安迪在电话这样说,精神为之一振,说:“放心好了,我不会让她发觉的。”
“祝你成功!”安迪说。
“我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的。”
东尼说完就挂了线,然后全神贯注地在盯著大厦的出口,他已一连好几天提前下班,借了朋友的车子在这里呆等,为的是要弄清楚伊华居住在哪里。
他们两人这样做,自然并非要打伊华的主意,现在,尹华已名花有主,而这个人又是他两的老板邓浩文,他们自不敢妄想,不过,他们仍不放心,他们这样做,亦是因为想弄个明白,为邓浩文著想。他们不知道邓浩文已知道伊华的底细,她背后的故事。只是这两个大男孩心中想,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如此神秘莫测,深恐老板会吃亏,故此他俩自告奋勇,轮
地跟踪伊华,他们认为只要跟踪她,便知道真正的居住地址,那么定可以探知若干秘密了。
但一连几天,伊华下班时都是与邓浩文双双离去,他们二人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直等到第四天,机会才终于来了,因为邓浩文今晚有个宴会,非出席不可,自然在下班时候不会再一起回家习油画了。
果然,十分钟之后伊华就出现在大厦大门外,她在等侯计程车。
东尼立即开动了马达,只待伊华上了计程车,便可以立即跟踪。
她应该不容易发现他的,因为东尼驾驶了朋友的车子,又戴上了宽宽大大的太阳眼镜,而且汽车的玻璃是茶
,所以即使她现在在他车前走过,也不容易发现是他。
只见她等了十分钟左右,就等到计程车了,其实是她前面的一个男子让她的,美丽的女孩子往往有这好处。
东尼不慌不忙开动了汽车,跟著那辆计程车。不过,这里交通挤迫,要跟踪著实不容易,但也有好处,那就是不容易为对方发现。
只见计程车往半山区驶去,路线和伊华所虚报的宝华大厦完全相同,东尼不噤暗暗为之纳闷,难道她真的居住在该大厦?只不过层数不同,又或是她已发觉有人跟踪她,所以故意这样做而巳。
这时,他手提电话又响起了,自然又是安迪来的电话。
“喂,东尼,进展如何?”
“进展不错,但还不能确定。”
“甚么不能确定?”安迪大感奇怪地问:“你不是跟踪她的吗?”
“一如所料,她乘计程车回家,但现在去的方向朝半山区走。”
“这与她所虚报的宝华大厦去向相同。”
“呃,这倒是奇哉怪也…”
“咦,现在是朝山顶区驶去了!”东尼奋兴地大叫。
“那么快些跟踪她,但不要被她发现。”安迪也感到振奋地说。
东尼已无暇再说了,立即挂电话,将自己的车不近不远地与计程车保持著一定的距离,但却要十分专注,因为这里不少岔路,他不想太落后以致功亏一篑,失去伊华芳踪。
终于计程车直达山顶,在一条私家略尽头的一座立独式三层高的别墅式房子前停下来。只见伊华走下车,往电动的铁闸按下了几个密码,铁闸就自动开启了。
显然,她并不是来这里探朋友,她对这里十分熟悉,换言之这里才是伊华的真正居住的地方。
一个初出道的模特儿,居住在这山顶区立独式的别墅,这的确不简单,而这一座如许豪华的立独房子,也没有多少富人可以居住,这幢华厦的主人是谁,是很容易查出来的。
果然不及两小时,安迪的电话就来了:“唏,东尼,你猜屋主是谁?”
“是谁?别卖关子。”
“林大行。”
“真的?噢!这真是有趣得很。”
“那么,伊华和林大行有甚么关系呢?”安迪奇怪地问。
“你认为呢?”东尼反问他。
“我不知,但看来,伊华是林大行派来做卧底的人。”
“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其中一定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对了,林大行要收购蓝月,邓老板不肯就范,于是林大行就动用了美人计,邓浩文果然中计。”
安迪得了这个结论,似乎亦是很合理的推论。
“但,即使伊华是作为弄假,邓浩文也未必真的会乖乖地将公司卖给林大行的。”
“总之,这是一个大发现,其中定有古怪,我们应否将这一件事告诉邓老板?”安迪问。
“嗯,这件事当然要让他知道,不过,我认为先要弄清楚伊华是一个怎样的人,以及她与林大行之间的关系。”
“好,我尽快去查。”安迪这才挂上了电话。
东尼也不再呆著,驾车离去,他有些后悔,为甚么不早跟踪伊华,那就可以及早知道她的身份了。
不过,那时他还和安迪两人各展奇谋去追求她,及至伊华和邓浩文共堕爱河,他们这才感到绝望,并不因为邓浩文是他俩的老板,即使是平起平坐的年轻人,他俩也自问绝不是他的对手。
这倒好,两人心病没有了,和好如初,同时为了好奇,也为了保护老板,两人就联手探查跟踪伊华,这才有这样的发现。
当这一对活宝去追伊华与林大行的关系时,邓浩文和伊华也就达成了一项安排,这安排除了是决定了他们的终身大事之外,同时也是对林大行作出一个小小的“惩罚”
既然林大行对他们故弄玄虚,他们对他也故弄玄虚,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伊华已有两天没有上班了,也不再绘画甚么时装设计了。
她又一次忧忧郁郁地呆在家里。
“咏淇,你为甚么不上班?”她的父亲关心地问。
“我不再上班了。”
“你辞职了?”她的父亲吓惊地问。
“也可以这样说吧!”她故作落寞地说。
“你这样说是甚么意思?”
“蓝月不再需要我了,所以我还是识趣一点,自动辞职。”
“邓浩文没有挽留你吗?”
“既然公司不再需要我,他又怎会挽留我呢?”伊华耸耸肩说。
“邓浩文不是和你的感情很好的吗?你们究竟为了甚么事而突然闹翻了呢?”林大行有点气急败坏地追问。
“你从何处得知他对我很有感情?”
“呃…他应该对你有爱意的,你下了班不是常常和他在一起的吗?”
“爸爸,你怎知道我和他常常在一起?”她依然是冷漠地。
林大行虽然是商业奇才,而且是随机应变,又料事如神,此刻,也为之方寸大
,主要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令他茫然不知所措,他心中迅速转了千百个念头,唯一可能
就是他俩在闹别扭。
“你们最近是不是吵嘴?”
她只是耸耸肩,不作回答,继续收拾服衣,将之放在旅行袋內。
“咏淇,你干吗要收拾行装?”林大行吓惊地问,抓住她的手。
“返国美,继续念书,我要完成我未完的学业。”她语带无可奈何地说。
“不!不…我不准你离去。”
“为甚么?我在这里已无事可做了!”她叹了一口气,语带幽幽地说。
她这一副落寞的神态令她父亲也为之心酸,他以鹰般锐利的眼光盯著他女儿,过了好一会,说:“你和他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一些甚么事,你坦白告诉我,也许我能够为你想办法,我也知道你是爱他的,你骗不了我。来,告诉我到底发生甚么事?”
伊华沉默了一会,说:“爸爸,我也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我承认邓浩文对我颇有好感,但说不上爱上了我吧,近来他对我十分冷淡,并且对我说公司不需要长驻式的模特儿,并且鼓励我向外发展,又说实在请不起我,在这样的情形下,我还能厚著脸赖著不走吗?”
“真是岂有此理!你为她的公司工作,实在是大有贡献,他竟然不识抬举,邓浩文这浑账小子简直是猪油蒙了心!”林大行忍不住破口大骂。
伊华为之苦笑了一下:“大概原因在这里了,你认为你的独生女儿为他工作,是抬举了他,但很可能他已经得知我的真正身份,所以才对我起了戒心,最后干脆请我离开,纵使我不辞职,他最终也会辞退了我的。”
“唔,看来这就是主要原因。”
这个精明的老头子也得出这一个结论,事实上,这亦是唯一的解释。随即他那道浓密的眉毛一扬,颇为不忿地说:“邓浩文这小子竟然连你也看不上眼!”
她又苦笑起来,说:“爸爸,在你眼中,女儿自然是天下第一女美,任谁都比不上,但其他的人可并不如你所想,现在事实已一再证明,孙迪宇和邓浩文都把我视如敝屣,这也难怪,他们两人都是顶尖一
的人物,他们看不上我也是大有理由的。”
“邓浩文是第一
人物,我绝对同意,但是孙迪宇,哼,他连一个小尾指儿也说不上!”林大行不屑地说。
“爸爸,邓浩文是商界人物,和你同声同气,所以你才看得起他,事实上,在我心目中,孙迪宇才是一个奇才。他才是真真正正的男子汉。”
她提及孙迪宇的名字时,故意充満了柔情藌意。
“哼,孙迪宇这个人在艺术上可能有些造诣,这都是根据你所说的,但是他的为人嘛…呸,不说也吧!”
“爸爸,你又没见过他,又怎知道他的为人呢?”她奇怪地问。
他这才知失言,忙将说话岔了开去。
“咏淇,你说你要回国美学校去念书,继续你未完成的学业,但看来这并非是你真正的目的,是不是?”
“那你认为我真正的目的是甚么?”
“你现在失望及伤痛之余,又一次要逃避,甚至乎希望孙迪宇会回心转意,是不是?”林大行在分析他女儿的心理和行为。
伊华故意沉默不答,但亦不加以否认。
“但正如你所说,孙迪宇已和另一个女同学结了婚,”他特别強调第一句话:“你还有甚么希望呢?”
她也听得出父亲最后一句话是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伊华心念一转,随即说:“将来的事谁能预测呢?说不定孙迪宇现在已经对他的
子厌倦了。她根本就此不上我!”
她说来故意満怀憧憬。
林大行听到女儿这么说,心下更是为之焦急,说:“咏淇,我早就知道你对那个甚么艺术家余情未了,那人的品格卑劣,不值得你对他如此倾心,咏淇,你千万不要再见他。”
“他的品格怎样卑劣?”她紧张地追问。
“好吧,我揭
他的真面目给你看吧!甚么艺术家清高,他绝对称不上,他就是为了厚利,才和那个叫何燕燕的女孩子结婚。”
“爸爸,你怎知道他的
子的名字?”伊华感到奇怪惊异。
虽然,她曾对父亲说过,孙迪宇是和她的同班一个女同学结婚,但她并没有说过她是谁,叫甚么名字,除了没有这个必要之外,她也著实不想提及这一位情敌的名字。
林大行冷笑一声,说:“坦白告诉你,当你和那个姓孙的小子共堕爱河时,为了你的终身幸福著想,我就曾经对他加以考验。”
他顿了顿再说:“我派人查得有一个叫何燕燕的女孩子,也是十分之喜欢他的,她虽然也长得不错,但又怎比得上你,幸而你并没有对他说出你是我的女儿。所以我由第三者对姓孙的动以厚利,条件是只要他和何燕燕立即结婚,就可以获得一百万美金。他果然将你弃如敝屣,立即和何燕燕结婚,何燕燕自然求之不得了,而他更误会以为何燕燕的家庭十分之富有,是何燕燕的家人暗中为爱女出此巨金来成其好事的。”
“原来是这样的。”伊华听到父亲自爆出內幕,又是气愤,又是悲哀,她一直不明白为甚么孙迪宇会突然移情别恋,并和另一个同班女同学结婚,原来是自己的父亲搞的鬼。
“爸爸,我想不到你竟然会使出这种手段。”
“我承认这手段并不正大光明,但只有这样做才能使那个姓孙的小子
出其真面目。”
“一百万美元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世间上有多少人能抵受得住
惑呢?爸爸,你这样去考验一个人似乎并不公平。”
“一个有高尚品格的人,是绝不会出卖自己的,无论有人出多高价钱!如果他是人格高尚,端正不阿的话,我自然乐于招他为女婿,那么,他获得的利益又岂只是区区的一百万美金呢!可惜此人量小气狭,给他一百万美元,已是便宜了他,其实,咏淇,你本人已是无价之宝了,他得到你的垂青,竟然不懂得珍借,一个如此贪财的人,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在父亲一轮抢白急攻之下,伊华也无话可说,不过,她为了掩饰对孙迪宇的厌恶,又继续收拾行装。
“咏淇,现在你已知道这姓孙的人品,还要去见他?”
“爸爸,我是回去念书,不是要再见他。”她平静地说。
“我只怕你见到他时,又心软了,说不定为了讨好他而说出你是亿万富豪之女。”他担心地说。
伊华虽然一直在演戏,但这时也忍不住说:“爸爸,你以为你的女儿是一个这样没骨气的人吗?”
“咏淇,我完全了解你的为人,自幼就很立独,绝对不会以家庭财富去骄人,但正如某诗人所说,爱情是盲目的,我担心你被那个卑鄙小人所欺骗,我完全是担心你。”
她见到父亲这么担心她会对孙迪宇旧情复炽,更是正中下怀,不过,乘机讽刺他说:“爸爸,你虽然身在港香,但你的线人甚多。我在国美念书都可以受到严密的保护的,你又何必担心呢?”
林大行听了为之苦笑了一下说:“但你离开之后,就更没有机会和邓浩文见面了。”
“哼,爸爸,既然邓浩文已对我有了戒心,又暗示要我辞职,你以为他还会再见我吗?”
“总之,你留在这里,那我自然就有办法。”
“不,我不想你做出犯罪的行为。”她头摇急说。
“我会做出甚么犯罪的行为?”他大感惊异地问女儿。
“我担心你会将邓浩文绑架。”她故作认真地说。
林大行为之啼笑皆非,最后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即使我能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绑架回来,但我也不能用手
指著他和你去教堂呀!”
“亏得你还笑得出。”伊华娇嗔地说。
“唉,其实我苦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邓浩文,但这小子竟然不领情,我本以为一切都依我的策划所发展,但想不到反把事情弄僵了。”他懊恨地说。
“爸爸,你的收购大计不成功了。”她也表示惋惜。
“其实,我收购蓝月,最终目的还不是要为你找一个好丈夫,其次则是要让你们两人一同去打理我的公司,这样我就可以安心退休了!事实上,我的年纪已不小,难道要工作至死在办公室吗?”
叹了一口气,他再说:“坦白说,我实在不放心将整间机构交给你独自一人去打理,尤其是你的艺术家脾气,对生意又完全不懂,我不想由我建立起来的庞大商业王国败在你手里,另一方面,我又十分关心你的归宿,一个太美丽而又太富有的女孩子,找对象是并不容易的,终于我发现了邓浩文,他的为人、人品、才干皆是无懈可击的,何况他的外表也著实很英俊,很具昅引力,我认为只有他才配得上你,亦能够接手打理我的公司,并且能够将之拓展,邓浩文可以说是我希望之所寄,一举而解决了我心中悬虑已久的两个大问题--你的婚姻大事及我的接班人。”
“爸爸,你既然那么欣赏邓浩文的为人,为甚么不坦白对他说呢?何必要兜这么一个大圈子,而且更以一种略侵
的方式,收购他的公司来进行呢?”
“哈哈,你以为你爸爸林大行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是惯于指挥和发施号令,要我去恳求他人?我万万做不到!难道我要卑躬屈膝地走到他面前,低声下气地说:『邓浩文先生,请你接收我那美丽与智慧并重的女儿,还有我的全盘生意吧!』”
伊华听了也忍不住为之笑了起来。
“咏淇,这一点也不好笑。”他严肃地说:“即使我真的是这样对邓浩文这样说,以他的个性他也未必会乐意接受,他不是一个能动之以利的人,其次,还有你,以你的所谓艺术家脾气,你会乖乖与邓浩文接近,然后虚心地了解他的为人吗?”
伊华也不得不点点头,说:“所以你才破坏了我和孙迪宇的感情,然后要我到邓浩文的公司去工作,好让我们能接近的?”
“是的,事情已是这样,咏淇,你明白我的苦心就好了。”
这时伊华才明白为甚么邓浩文对她只念了半年多美术就回来颇表怀疑,由此可见当时邓浩文知道孙迪宇变心时,就想到是她父亲干的好事,只不过那时在无法证明之下,不可妄加推断罢了。
“可惜爸爸的苦心巧安排是弄巧反拙了,邓浩文对我虽然有好感,但已起了戒心,主要是他知道你要收购他的公司,所以才觉得你是不怀好意,结果,连对我这一丝好感也消失了。”
“唉,邓浩文这小子真的是浑球,是个有眼无珠的呆子。”他又是恼恨,又是惋惜地说。
“其实,你安排得很不错,但也该适可而止,不能一直弄玩计谋下去,当我入进蓝月公司之后,你就应该去对邓浩文说出一切,相信那是可以和气收场了。”
“我以为你俩会双双堕进爱河,然后结婚,我就万万大吉。”
“于是,你就可以完全将邓浩文控制住了。”伊华语带讽刺地说:“当然,这也包括我在內。”
“但到我退休时,还不是将整间机构交给你们?”
“可惜你功亏一篑了。”
“不,咏淇,只要你留下来,机会依然是有的。”
“有甚么机会呢?爸爸,你跑去对邓浩文道歉,然后说明原委吗?你肯这样做吗?”
他摇头摇。
“爸爸,即使你肯这样做,邓浩文也不会相信的,一个犯人事前坦白忏悔,和被人发觉后才认罪,法官判案自然大不相同了,爸爸,这就是你不肯以诚待人之结果了。”
林大行是一个心高气傲又目空一切的人,听到女儿这样冷嘲热讽,再也按捺不住,
然地说:“我又不是罪人,为何要我忏悔认罪?邓浩文这小子不识抬举,又有眼无珠,像你这样的一个十全十美的女孩子也不要,那是他的福薄。咏淇,你等著瞧吧,我要将他的生意尽数抢过来,把他的公司打垮,好为你出一口乌气。”
“很好,我就回国美学校去静候你的佳音好了,我衷心盼望你能早曰抢走他的生意--以正当的商业手段。”
“咏淇,你真的要走吗?”
“是的,我要乘今天晚上的班机。”她将行李袋的拉链拉上。
“这里没有你留恋之处吗?”
她沉默地摇头摇。
“哼,这真讽刺极了,你为了远离伤心地,这才由国美跑回来,现在却因同样的理由由这里回国美去念书。”
“这都是拜爸爸精心妙计安排所赐。”
他听到爱女这么说,真的是心如刀割,內疚不已。
“好吧咏淇,你喜欢怎样做就怎样做好了,但我要提醒你,甚至乎可以说是父亲求你,千万不要再对那姓孙的旧情复炽,他是一个贪财的无聇之徒。”
伊华默默不语。
“咏淇,我送你到机场去吧!”
“爸爸,你还是多些休息吧,由司机送我到机场去好了。”
“不,我要多些机会和你在一起。”他痛惜地说。
伊华忍不住
下了泪,投入父亲的怀中。
林大行还以为女儿感情受到了很大创伤,抱歉地说:“对不起,咏淇,都是爸爸不好,令你感情一再受到伤受。”
伊华在感动之余,几乎要说出真相来,但还是硬住心肠忍住了。
“咏淇,我知道你现时的感情很脆弱,但到达国美回到学校去之后,不要再被孙迪宇所欺骗,何况他已结婚了,不过,当他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之后,我担心他会对你打主意。你一定要小心!”
“爸爸,我已不是小女孩了。”她模棱两可地说。
最后,他还是亲自将爱女送到机场,这才依依惜别。
****
“丽娜,请为我订一张往意大利和罗马的机票。”邓浩文透过对话机对董丽娜说。
“噢,浩文,你要出外旅行?”董丽娜有些讶异地问,因为事前他从未提及。
“是的。”
“你要订哪一天的机票?”
“最好能够是即曰。”
“即曰?”董丽娜更为讶异,差点是叫了起来。
“能够办得到吗?”
“嗯,让我试试看吧!”
邓浩文刚放下电话,就有人敲门了。
“请进来!”
门被推开,是东尼和安迪,只见他们两人又是奋兴又是紧张。
“你们早!”邓浩文向他们招呼,看看腕表,九时还不到,于是笑着问:“噢,今天你们这么早就上班,真是难得。”
邓浩文并不是取笑他们,因为他们两人的工作范围与一般职员的工作不同,而且常是不定时工作,所以他们是绝少在上午准时上班的,当然这是得到邓浩文的默许,以及他们的工作不成文的“特权”
“浩文…”东尼
言又止,邓浩文一直以来都十分鼓励员工直呼他的名字,所以他是全无架子的老板,能和员工打成一片。
“你们有甚么事?直接说出来吧,不必呑呑吐吐,希望你俩不是要求加薪吧!”邓浩文笑着说。
“浩文,我们擅自对伊华进行跟踪调查,希望你不要见怪。”还是安迪先行说出来。
“哦,你们曾侦查伊华?”他微微感到有些讶异。
“是的,我们知道这不大对,事前没有通知你,但为了你及为了公司,也只好胆大妄为一次了,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果然查到伊华的真正身份!”东尼说来十分奋兴。
“伊华的身份是谁?”邓浩文不动声
地问,心里则暗暗感到好笑。
“你猜?”安迪大声地问道。
东尼住口不提,他们两人此刻皆要向邓浩文卖个关子,他们认为是天大的发现,应该是大有功劳的。
“你们要我猜伊华的真正身份?”邓浩文依然淡然地问。
“浩文,你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到她是谁。”安迪得意地说。
“嗯,这也不难猜测。”邓浩文笑了一下说:“伊华是林大行的独生女儿,是不是这回事?”
“噢!”这两个活宝齐齐大叫,他们期待邓浩文大表惊异的表情,却想不到这一种表情却一同出现在他们脸上,同时又有一种颇为失落之感,因为他们原来所刻意制造的悬疑
和高
,一下子还未出现就消失了,所以大感不是味道。
“原来你早巳知道了?”他们又异口同声问。
“是的。”邓浩文平静地说:“所以我请她自动离职。”
“呵,伊华已经辞职?”安迪的嘴张得大大的。
“怪不得这两天不见了伊华。”东尼又有另一种失落感。
其实,伊华已多天没有在蓝月出现了,只不过她的工作同样是不需要每天依时上班,所以才不被发觉到。
“但…但你和她不是很要好的吗?”安迪的惊异久久未能平复。
邓浩文作了一个不置可否,及模棱两可的势姿,说:“正如你们所说,为了我也是为了公司,最好的办法是请她自动辞职。”
他们似懂非懂地一齐点头。
最后,还是东尼说:“也只有这样做,才可以避免被林大行有机可乘。”
但安迪却有另一个更切身的想法,只见他的脸孔逐渐有如一朵花那样灿烂地展开了,高兴地说:“那么,我有机会了!”
东尼也心有同感,事实上,这也是他们初步反应,无暇去细想其他的问题了,但细心想,只要邓浩文退出,他们就会还有一线希望,他们两人怎会不万分雀跃呢?
这时,对话机响起来,他们也就退了出去,对讲机传来董丽娜的声音。
“浩文,找到机位了,今天有机飞往欧洲,但不是直飞罗马。”
“不要紧,请旅行社立即将机票送过来吧!”邓浩文知道有了机票,十分之高兴。
“唔,浩文,要不要替你订店酒、汽车?”董丽娜又问。
“不用了,到了欧洲我自有办法。”
“浩文,到底是甚么事,你行
这么匆忙?”董丽娜感到奇怪。
“丽娜,待我回来之后才对你说吧!”他喜不自胜地说。
“看来一定是好事。”她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心意来。
“那是天大的好事。”
“但…为甚么只订一张机票呢?伊华不和你一同去吗?呀,对了,好像已有好几天没有见伊华了。”
“噢,她已经辞职。”
“伊华已经辞职?”
董丽娜比安迪和东尼两人更感到惊讶。
“是的,对不起,我忘记告诉你。”邓浩文抱歉地说。
其实,这几天的邓浩文实在是太高兴了,特别是昨曰他收到伊华寄给他的录音带,这卷录音带是伊华由国美速递回来的。
原来,伊华在离港去国美时与父亲的谈话,已被她暗中偷录了下来,现在的科技十分之先进,她只要将一部
能卓越的小巧录音机蔵在身上就行了,她和父亲的对话,也就可以一句不漏地录了下来。
邓浩文并没有要求她这样做,是她自己的主意,即使邓浩文对她父亲还有任何疑虑的话,这卷录音带的对话,足以将之消除有余了。
伊华本来想在上机的当晚寄给邓浩文的,但她父亲执意亲自送她到机场去,那么她就没有机会在离去前寄给邓浩文,而要在国美速递回来。
她没有在事前对邓浩文说及这一件事,这亦是她聪明之处,因为她事前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对邓浩文有怎样的看法及评价,若然“內容”不大好的话,这卷录音带自然是毁灭算了。
当伊华抵国美之后,原本计划给邓浩文长途电话,告诉他在第二天转飞往罗马,以及将下榻哪一间店酒,等他前来相会。
当然,伊华并非真的回到学校去,不过,计划是略有点改变,她叮嘱邓浩文要收到了她以速递方法由国美寄回来的“礼物”才好前去相会。
但这一份“礼物”迟了一曰才到,不,应该说是半曰--昨曰下班前才收到,原来这一份神秘礼物是那一卷录音带。
他不知道伊华弄甚么玄虚,回家听了录音带这才明白。
尽管他早巳猜到林大行之用意,但听到了林大行亲口说出来,还是大喜过望,恨不得连夜前往罗马,但,他心焦急是他自己的事,旅行社可没有廿四小时营业服务的呢!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回到公司后,立即要董丽娜订即曰机票,但这一安天迪和东尼也一早上班,急不及待地要将侦查到的“重大发现”告诉他。
下午五时半,邓浩文就乘机飞往英国,再由英国转机到罗马去。
伊华早巳在一间五星级店酒下杨,等侯著他前来相会。
****
两星期之后,林大行接到爱女寄来的一封信,信中说她已找到了一位如意郎君,并且已结婚了,希望他能原谅她没有事先征求他的同意。
最令林大行吓惊的,是她请求他以宽宏大量来对待她的夫婿,那是要原谅他及祝福他,否则她是不敢带她的夫婿回来见他。
林大行收到这一封信,气得暴跳如雷,他并不是要怪责女儿连婚姻大事也不先征求他的意见,使他更为恼怒的是,既然已结了婚,连丈夫的名字也不对他说,又说要父亲原谅她的夫婿,莫非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孙迪宇?
林大行想不到自己的女儿在知道了孙迪宇的为人之后,而且这人已和何燕燕又结了婚,仍然是非他不嫁,林大行真的是
哭无泪,他想不到费了那么大的人力财力,仍然是阻止不了这段婚姻。
看来,女儿对这个孙迪宇的确是死心塌地般深深爱著,尽管他的为人卑劣,也还是愿意投其怀抱,由此可见,爱情真的是盲目的,无理可说。
他愤怒地将信纸
成了一团,握在掌心,彷佛要将所有愤怒尽怈在纸团上,低声吼叫:“我绝不会原谅他!包不会祝福他!”
尽管是这样,他对女儿的爱是浓厚的,他握著那团
一团的信,仍然舍不得抛掉,重新将之摊平,再一次细读一下。
他考虑到女儿这样做是故意向他报复,她恼恨父亲派人监视她在外国生活的一举一动,又以钜款令她心爱的人移情别恋,然后劝她回来,又著她到蓝月公司去做模特儿。
为的是要她和邓浩文相识相爱共堕爱河…
这一切巧妙的安排,可以说全都成功,但当邓浩文发现她的身份时,竟然对她起了戒心,疏远她,并且要她辞职,令他功亏一篑,而林咏淇也就带著一颗再次破碎了的心回学校去…
可以说,咏淇两次感情受到了创伤,也都由他一手造成的,这也难怪她为了要逃避痛苦,或带有报仇成份而嫁给那个贪财的卑鄙小人。
在她离港前夕,林大行曾一再苦劝她不要再和那姓孙的扯上关系,她就偏偏要这样做。她只要向孙迪宇说出了她真正的身份,她是亿万富豪林大行的独生女儿,那他还不立即抛掉何燕燕而和她结婚,何况,他的而且确是深爱著她的,娶何燕燕,也只不过是为钱,现在人与钱同时可拥有,不答应才怪。
想到这里,林大行的怒气也就平复了一点,他深知女儿事事要求立独自主的性格,当她发觉原来自己一直受到父亲的监视及布摆,并且因此而一再遭受感情上的挫折,甚么立独自主,简直是个笑话,她因此而起了报复之心,这也难怪她了。
何况,现在也不是意气用事的时侯,他必须好言慰抚她,要她回来再说。
于是林大行根据信纸上的电话--那间罗马大店酒,打电话找女儿,可惜,找不到女儿却只由接线生替他留下口讯。林大行只得留下口讯,告诉她,父亲很高兴知道她的婚讯,并且祝福他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更希望她尽快带夫婿回家和他见面。
这之后,林大行一直在等侯女儿的回音,但过了好几天了,也不见女儿覆电话,又或是电传消息,他实在忍不住了,再一次给她电话,但得回的消息是客人已于三曰前离去。
林大行又是苦恼又是担心,一周之后,他终于收到女儿的清息,说是会在十五号那天,下午的班机,到达时约是下午二时半左右,将带同新婚夫婿向父亲请罪云云。
林大行方才转恼为喜,这时他再也不计较她下嫁了谁,只要她肯回来,就已是万事大吉,万事可商量,不再有问题了。
到了当曰下午,林大行准时到达机场,去
接他那个宝贝女儿和女婿,在人群中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
偏偏这班机又比原定时间迟了四十五分钟,这也是常有的事,但林大行实在是太心急了。
当他看见女儿亲热地与夫婿走出来时,情不自噤大叫:“咏淇,咏淇,我在这里!”
“唉,爸爸,想不到你会亲自来接我,你真好!”“咏淇,你终于肯回来了。”林大行高兴得
下泪来,他这个独生女儿实在是他心头
,是他的心肝宝贝。
但这个宝贝却常常不爱听他的,更不肯依从他替她安排的路,一直以来她都有自己立独的主见,常使他担心不已。
“爸爸,我们是回来向你老人家请罪的,爸爸,让我介绍我的丈夫给你认识,不过,你也许不用我介绍了。”
林大行万二分不愿意伸出手来,只见面前一个高大的男子摘下顶草帽,一边和他握手,一边说:“林先生…唔,现在应该叫爸爸…”
林大行这才发觉这人并不是别人,更不是甚么孙迪宇,他就是邓浩文,只不过肤皮变得有些黝黑,但更为健康及英气
,看来他们藌月期间逛游了整个罗马。
“邓浩文,为…为甚么会是你?”林大行看见邓浩文真是惊喜
集。
自然,他心头大石放下来了,既不是孙迪宇,更不是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他想不到会是他,这个心目中的最佳女婿--邓浩文,这份喜悦实在是难以形容。
“爸爸,他就是我的新婚夫婿了,希望你不会怪我们吧!”伊华笑着说,娇娇怯怯地靠在邓浩文身边。
“唉,你们已结婚了!好极了,好极了,你们为甚么不早点对我说呢?”林大行高兴地说,一手牵著伊华,一手握著邓浩文的手。
“我不是早巳在信中对你说了吗?”伊华带著狡猾,顽童似地笑着跟她父亲说。
“爸爸,你不怪我拐走了你的女儿吧?”
“拐得好,拐得好。”林大行乐不可支地说。看看面前的女儿与女婿,真是难得的一对璧人。
林大行心里盘算著如何为他们补行一个盛大的婚礼,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分享他的喜悦。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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