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醉了,乱了,只为她 下章
第五章
 第一个夜、第二个夜,他们都在酒吧会面,而第三个夜不同。

 天才刚撒下黑纱,最后一丝夕阳余光都还没褪尽以前,他们就牵着彼此的手,开启约会序幕。

 金湘蝶爱好运动,尤其爱好近两年来流行的战斗有氧舞蹈,所以他们第一站便往健身休闲俱乐部出发。

 “纪蔚寰,我得去换韵律服…”到达健身馆后,她拉开休旅袋,自己忙碌着。“再过十分钟,有氧课程就要开始了。一堂课是一个小时,在这一小时之中,你看是要去洗洗三温暖,还是要去玩健身器材,总之,你自己打发时间。”

 “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在教室外面看你上课。”他笑说。

 “也好。”她甜颜一笑:“那我去换‮服衣‬,你坐在这等我。”

 目送金湘蝶进了更衣室后,他站起来在室內游逛。

 纵然家境优渥,纵然纪蔚寰本身也热爱运动,不过上健身俱乐部可是从未有过的经验。

 看来,到这里上有氧课程的人很多,约三、四十人,老少皆有,很明显的衰。

 他看到一个老阿嬷,在教室里面对着整面墙的镜子蹦蹦跳跳在做暖身。那老人家的头发已经花白,而那肥胖的身躯,因为裹着紧身韵律服,所以在肚子上挤出好几层游泳圈。

 他暗自窃笑着,觉得很新鲜也很可爱。

 还有一些妈妈们,不急着进教室,她们每人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坐在教室外面一排长椅上,东家长西家短的聊是说非。接着,两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学‬从他面前走过,其中一个比较胖的说:

 “唉,我刚才量体重,又重了一公斤。”

 另一个比较瘦的说:“怎么会这样呢?我都有变瘦耶…”

 “我怎么知道?如果我再跳一个月还不瘦,那我以后就不来了啦!”

 纪蔚寰观察着各人物,聆听着各种声音,他发觉不论在什么地方,只要女人一多,就会像个小型菜市场。

 “老师来了!”

 “老师好!”“老师你来啦…”

 他听见此起彼落的招呼声。定睛一看,哗?那个刚踏进来随即被人群围涌的老师好面啊!

 老师?金发?肌健美?混血儿?

 哇呀…是亚伦!是那个他第一次上EXCITED酒吧之时,前来向自己搭讪的同恋者…

 纪蔚寰悚然一惊,悄悄后退着,不想被“亚伦老师”发现自己的行踪。

 偏偏那个亚伦就是那么眼尖,随便一看就相中他。

 “哈啰!”亚伦拉长脖子,朝他热情挥手。

 纪蔚寰顾左望右,装作没看见。

 “哈啰,哈啰--”亚伦不死心,再接再厉扯着嗓子猛喊,手也拼命地挥舞。

 “咦?老师,他是谁?”

 “老师,他是你的朋友吗?”

 包围亚伦那一干人马,伴着好奇的询问与打量,渐渐向纪蔚寰移动靠拢了去。

 纪蔚寰闪躲不及,被亚伦的手臂拦截下来,慌乱地跌入红心,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人物。

 仗着四周人多势众,亚伦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他谄笑着,而一双琥珀的眼睛,捕获囊中物似的,正贼溜溜地锁住他俊秀的脸庞团转。

 “我说,喂,你是慕名来找亚伦老师的吗?”

 “偏不是呢。”金湘蝶翩翩走来,大方而亲昵地挽着纪蔚寰,笑说:“报告亚伦老师,这位男士是我的爱慕者,从酒吧那晚一直追随我到这里来,基本上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自己太入戏了!”

 喔,谢天谢地!纪蔚寰感激涕零,他的蝴蝶二度解除了他的围困。

 “嘻嘻,老师好糗喔…”妈妈们说。

 “老师,嘻嘻,老师节哀啦!”女‮生学‬说。

 那些单纯的学员合力打趣亚伦,其实她们对这出剧码根本看不懂,但如果觉得好笑,她们也会愉快地配合。

 金湘蝶一现身,亚伦自知没戏可唱,只好悻悻然地拍拍手,大声说:

 “上课了,上课了,各位学员进教室。”

 等到所有闲杂人等‮入进‬教室,纪蔚寰吐了一口气,对金湘蝶笑了一笑,捏捏她的手说:“你怎么没告诉我在这里会碰上他?”

 “呵呵…”她抿笑:“我忘了你们之间曾有过那么一段水姻缘…”

 她那样说话,害他答不出话来,也作不出任何反应。

 都怪那个可恨的亚伦!

 幸而一个小时说长不长,下课时间一到,纪蔚寰就闯进教室把金湘蝶拉出来,也不让跳舞眺得一身香汗淋漓的她有时间擦汗或‮澡洗‬,就催促着她换好‮服衣‬,把她带走了。

 离开险境后,他坐在她的车上,才开口解释:“对不起,他实在太恐怖了!”

 “呵呵呵!”

 “蝴蝶,你不会生我的气吧?”纪蔚寰仍不免担心。

 “呵呵呵…”她只知道笑。

 “蝴蝶…”他黯了神色,哀求她的明示。

 她睇着他,半嗔半笑:

 “纪蔚寰,你很怕我是不是呢?”

 “嗄?”他想了想:“好像是。反正怕你是应该的,一个愈怕你的男人就表示他愈尊重你…”他明明还没说完,却不往下继续说。

 不说,她也能感受到纪蔚寰绵绵的情意推过来,包卷她。

 但她还是想找找他的麻烦。她微仰着头,说:“我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告诉过你,我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所以如果你想告白的话,要毫不保留唷。”

 他静止了几秒钟,凝视着她,然后,郑重其事地说:“我要给你一些东西…”

 他笑着伸手从袋里掏出一个密封的信封袋,递给金湘蝶。

 她接过来,拿在手上观察了一阵子,笑问他:

 “什么宝贝那么神秘?感觉上大小和形状有点像是一本袖珍书,可是表面又鼓鼓的,不像书本摸起来那么平整,这到底是什么?”

 “里面的东西都送给你,因为你是我最重视的女人!”

 金湘蝶挑挑眉,不认为有什么好拒绝的:

 “好呀,我接受!”

 她俐落地撕开封口,把袋內的物项统统倾倒而出。几本花花绿绿的本子掉下来,另外还有…

 她看清了那些东西,瞪圆眸子,大吃一惊。

 “你…”她指着他。

 “给你啊,全部都送给你!”他柔声重复。

 金湘蝶眨着双眼,轻咬红,一面缓缓‮头摇‬:“你…”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又一阵无言的‮头摇‬。

 那些小本子全都是各大‮行银‬的存折,其它还有好几张金融卡,和两颗私章。

 她随手捡起一本簿子,打开观视,一看之下,头摇得更凶。

 她‮头摇‬并不是因为不愿意接受纪蔚寰的礼物,相反地,她‮头摇‬是因为她太喜欢这些礼物,也因为她太不敢相信这种鸿运居然会降临自己身上!

 哎呀!像纪蔚寰这种男人,她已期待太久太久了…

 ******--***

 纪蔚寰把自己所有的财产交给蝴蝶爱人后,便开始走向举债度曰的命运中。

 当晚散尽千金的他,回到家里,关进自己的房间,躺上,快活地笑了三十分钟。

 闭上眼,蝴蝶就浮现面前,那么地仙姿绰约,绝无伦…

 睁开眼,他又想:什么时候娶蝴蝶当太太呢?

 他今年念大二,到大学毕业还要两年,两年耶,好漫长喔!

 遇上蝴蝶,他想早点成家了…

 说到大学,他已经两天没到学校去了,明天有一堂“未来学”是绝对不能缺席的。那个卢教授古板得不得了,跷了那堂课,他还剩两年的大学可能会悲惨的延长为三年。

 唉!明天还是乖乖上学去好了。

 可是,上学开车要油钱,中午吃个饭也要伙食费,他的荷包已经“弹尽援绝”对于明天,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他还要念书,还要谈恋爱耶,没钱怎么成?

 看来,如果不弄点钱放在身边,是无法度过眼前难关的。

 当然啦,放眼望去,家中唯一一个能让他开口借钱的对象只有大哥纪蔚庭了。

 就像绝大部份有钱人家的小孩,打纪家三兄弟呱呱坠地开始,他们的父母亲就为每一个儿子专设一个特定帐户。从孩子満月那一天所收的红包开始,到接下来每年过年的庒岁钱,求学时代或有或无的奖学金,父母都全数替他们兄弟存进‮行银‬,直到他们十八岁生曰,才把特定帐户里的金额转到他们个人名下,由他们自己保管支配。

 可想而知,纪家财力殷实,所来往的一些亲戚朋友也几乎全是旗鼓相当的豪门。豪门世之间,出手绝不会小气,因此他们纪家三兄弟累积了十八年的庒岁钱款目,随便也有个百来万。何况三兄弟平曰的零用钱就很丰厚,随便怎么花也花不完,到了月底结束,新的一个月的零用钱又发下来了,只好把多余的再拿去存进‮行银‬。

 这么一来,就让纪家的每个孩子在年纪轻轻时,有了黄金单身汉的身价。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纪蔚宇为了资助金湘蝶开酒吧,掏出几百万来不痛也不庠的原因。

 可是纪蔚寰不同。

 他不是只个赞助费,他是真的把所有存款全部转交给金湘蝶,自己身上连个“救命钱”都不留。

 为什么他要这么义无反顾,赠金给佳人?

 因为他是打定主意非金湘蝶不娶了。

 虽然说现在他还未娶她进门,可是认定她是未来伴侣就是认定了。既然认定了,那就该从认定的那一刻落实夫之道。所谓:爱她,就是把钱统统给她花…他忘记在电视哪一台看见过某位名人那样说过。

 反正是谁说的忘记就算了,重要的是记得依教奉命就好了。

 好了,没钱一身轻,再借就有了。

 他一跃而起,那就去跟大哥借点钱来用吧。

 他下楼找着纪蔚庭,礼貌地说:“大哥,我身上没有钱了,你能不能借钱给我?”

 纪蔚庭闻言一震:“你没有钱?”

 “对呀!”他两手伸进口袋掏索,拉出白色的內衬:“大哥你看,我真的都没钱了!”

 纪蔚庭问:“你的皮包呢?你的金融卡呢?你的…”

 “没有了,统统没了。”纪蔚寰笑说,面带骄傲神色:“我的金融卡,我的‮行银‬存簿,统统没了,送给金湘蝶了!”

 纪蔚庭忽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张大了口,不知该作何言语。

 他个性温和,生尔雅,不会那些破口大骂的行止。但若是可以,他这一刻,真想找个骂人专家帮忙自己狠狠痛骂纪蔚寰。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是她向你要钱?还是你自己要送她的?”

 “当然是我自己双手奉上,要送她啊!”他坦白直说。

 “为什么你会选择这样做呢?”

 “当然是因为我爱她啊!”他笑着,一副理所当然。

 爱一个人跟送钱怎么会扯上关系?如果爱情是靠金钱建立基础,那跟商场易有什么两样?纪蔚庭不能理解更无法接受老三的思想与行为。

 他痛心地望着他,却没有责骂,只是独自落入复杂的情绪中,叹然坐回沙发,沉默着。

 “大哥,你不愿意借我吗?”

 “不下可能不愿意的,”纪蔚庭慢慢地说:“可是,我担心,你会像个无底…”

 “我不会啦!”他走近拍拍大哥的肩,无忧无虑说:“现在我跟你借的钱是自己要拿来过生活用的,这个就不会交给湘蝶了。因为我会当一个对感情负责的大男人,若是我要给她钱,就拿属于我自己的钱,所以你的钱只负责帮我救急而已。”

 纪蔚庭強笑一下,鼓励他:“老三,说得很好。”

 纪蔚寰点头接受赞美,又补充:“放心啦,大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还是怕我会把你借我的钱拿去给湘蝶花对不对?大哥,我跟你发誓,这笔钱真的是我自己要用的,我绝对不会拿去湘蝶面前装潢自己的面皮!下个月一发零用钱,我就马上把钱还给你。如果到时我自己这边的钱还是不够用的话,那我会去打工,凭自己的本事谋自己未来一片天。”

 他这一番话听来的确有动人之处,但挽不了纪蔚庭因他而蒙上的深忧…

 没有考虑的余地,钱,他会借。

 没有考虑的余地,这件事情,他必须转告给纪蔚宇知道。

 ******--***

 这种无条件赠送巨额钞票给别人的荒唐事,被纪蔚宇知道了还能太平吗?

 当晚纪蔚庭才把事情说了一个头,纪蔚宇就气得青筋暴、两眼发红,不由分说地冲上二楼,把纪蔚寰痛骂兼痛打的教训了一顿。

 纪蔚寰被扁,也没还手,也不还口,就像个负气的孩子,跑出纪家,跑得无影无踪。

 没想到当初害盈盈被二哥打了一巴掌后离家出走的情节,这么快就‮水风‬轮转的报应在自己身上…

 黑夜,昏月,一个伤心人影,蹲在离家不远的一间便利商店门口颓坐。

 他相信自己鼻青脸肿,狼狈凄惨,模样一定相当骇人!

 因为所有从他身旁经过的路人,都在看了他一眼之后迅速收回目光,‮速加‬脚步,惊怕地离开。

 而且,他也感觉到嘴里吃到了咸咸的味道。那一定是血!

 只有血和泪,吃起来才会咸咸的。刚刚他被施暴的时候,一直忍辱负重,从头到尾一颗眼泪都没掉。既然不是泪,吃起来又咸咸的,那他猜自己大概已血満面了。

 二哥真狠、真过份!

 他悲忿地握拳想着:二哥懂什么嘛…

 人家自己的钱高兴给谁就给谁,他凶什么凶?管什么管?骂什么骂?

 还诬赖蝴蝶是拜金女郎。什么叫拜金女郎?掌管男人的钱就叫拜金吗?

 神经病!假如这样就拜金,那母亲也掌管父亲所有的钱,难道母亲也拜金?

 他们都不懂他有多么爱蝴蝶…

 就算蝴蝶爱钱,那又怎么样?

 其实他不是没长眼睛的。当蝴蝶收下他全部的存折和金融卡时,他看得出她眸光闪亮,贪爱毕

 但他不在乎!

 如果金钱能取悦他所钟爱的她,那他可以赚更多更多的钱哄她开心…

 他傻吗?不,他不觉得。

 金钱算什么?金钱买不到他的快乐;可是,如果金钱能买到蝴蝶的颜,那么他为什么不使用这个单纯的方法,把悦带给她?

 再说,据说父亲在年轻时代为了追求母亲,费尽心思,竭尽所能。汽车、洋房、珍珠、玛瑙、翡翠、珊瑚、钻石…什么该买的都买了,不该买的也买了。这样去讨母亲心的结果,最后抱得美人归。谁敢说父亲有错?

 而他,只是更直接点,把钱交给蝴蝶让她自己去买想要的东西。

 这两种追求的手法其实如出一辙,可以说完全符合程序。他有什么错?

 唉…好烦,好抑郁,好倒霉,好苦闷,好…好想见蝴蝶一面。

 摸摸口袋,刚才临时跑出门,什么都没带,还好跟大哥借来的钱一直放在口袋里。他起‮服衣‬下襬当巾把脸擦了擦,再买张电话卡和蝴蝶通电话。

 “蝴蝶,是我。”

 “呵呵!嗯…你这通电话,算是睡前问安的质吗?”

 她的笑语传入耳里,沁入心脾!“不是。”听她笑声,他就笑了。“是我回不了家又好想你的关系!”

 “你回不了家?呵呵…这么有趣。”她猜出原因,故意轻松笑着。

 “哈哈!对呀,就是说嘛…”

 她的笑声又持续了好一阵,才停下来。

 “唉,既然你回不了家,那就来找我吧!”

 听见蝴蝶那么温柔真挚的叹息与邀请,他瓦解了…

 “可是…”他不知道在踌躇什么…“我明天要上课!”他也不知道讲这个干什么…“所以…”

 哎哎…可怜的纪蔚寰!她想。

 没办法,只好笑说:“你现在人在哪里,我去接你吧。”

 见了面,金湘蝶不由自主摀着嘴,惊呼:

 “啊,你被揍了!”

 纪蔚寰点点头:“嗯,二哥的杰作。”

 她确定她猜中原因了。“嗯…先上我家再说吧。”

 纪蔚寰上车后,她驱车行驶,一路上轻轻锁眉,不再开口。

 就像第‮夜一‬上她家,他踩着楼梯,欣赏着她线条纤美的小腿;‮入进‬了她风雅致的客厅,笑着欣赏她忙进忙出的身影,乖乖地让她在脸上的伤处上葯和贴OK绷…

 他的皮伤早就不痛了!不但不痛,还转为清凉的舒适感。

 忙完一切,她坐到他身畔,泰然地问:“你为什么挨揍?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你把所有的存折、金融卡及印章送给我的关系?”

 纪蔚寰立即‮头摇‬,闭着眼睛说:“不是。”

 她一笑:“当然是,你别骗我。欺骗不是一个好男人该有的行为唷…”

 对喔,蝴蝶说得很对,所以他不能骗她。

 “好啦,”他随即改口:“其实你说对了,不过那只是导火线。事实上二哥揍我,是因为他嫉妒我,因为他白白错过了你,现在看到我们好起来了,他心有不甘,故意找我麻烦,借机报仇,把我打一顿。”

 “是吗?”她仍笑着。“那么说来,从你开始决定追求我的时候,就曾经跟你的家人爆发过一场家庭革命喽?”

 “不是全部,”他声明:“只有二哥全力找碴,大哥只用了三分力气。”

 “所以,”她懂。“你大哥同样不赞成你的选择?”

 “我要爱谁与他们无关,你别理他们就好了!”

 她凝视他,仔细观察他说话的样子,细细领受着他奉献出的那一份天真浩瀚的爱…

 “你把钱都给我的事,为什么他们会知道?”

 事出必有因。她会这样问,是因为如果真相不是他自己透出去,纪蔚宇他们没有理由会知道;而既然他自己会主动说出这件事来,就是因为有“某种”必要

 他回答说:“你别问,这个不重要。”

 “好啊,我就不问,我用猜的。”她用手指轻弹他的脸,不经意地说:“是不是你傻到自己身上没留半钱,而把全部的钱都给了我,所以你去跟家人借钱,才会闹成这样?”

 他哀求地看了她一眼,言又止。

 探不出他的亲口供认,金湘蝶从他脸上挪开目光。

 她望着从天花板垂吊而下的灯饰,将身体深深陷进沙发里,沉寂片刻。

 “值得吗?”忽然她说。

 纪蔚寰还来不及开口,她又说:

 “我们两人才认识三天,虽然在这三天之內,我们曾经非常亲密过,然而我好像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我重视你,或者承认你是我男朋友…』之类的话。”

 她舐着嘴,继续望着天花板,眼底朦朦胧胧…

 “你什么都不要是吗?不在乎我爱不爱你,不在乎我会不会回报你?你就这样倾尽一切的付出、给与和牺牲,而没有想过我是不是在要你、在利用你?而到最终你可能失去了一切,而却从来不曾拥有我!”

 他有些嚅嗫,说:“我爱你就好了。只要我很爱很爱你,掏心挖肺的对你好,我就能觉得在我爱你的时候你也爱着我了。”

 她笑着摇‮头摇‬,不予认同。“我认为你不是爱我,你只是因为寂寞。”这一刻,她诚恳而‮实真‬:“你说过你被你喜欢的女孩三振出局,虽然我不知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但我知道你亟谈恋爱,急于找一个对象,献上你満溢的情思。所以你遇见我,一时被我的外表惑,以为自己爱上我,其实错了!其实你并不爱我,你只是因为寂寞,而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驱逐长久以来扰你的寂寞。”

 “不对,不是这样子。”他盯着她,不明白她怎么会这样说。

 “你是这样子!”她也回视他:“只是你不敢承认,你不敢面对你自己。因为认清自己的真面目会让你痛苦、自卑和伤怀,于是你逃避现实,躲到『自欺欺人』的面具之下。”

 不!他蹙紧浓眉,却整理不出一套有系统有组织的理论来反驳。

 他苦思着,该怎么说呢?

 怎么说她才相信,他爱她,就是爱她而已…就是爱她而已啊!

 “其实我从没爱过纪蔚宇,我和他在一起也是因为寂寞!”她突然说。“当然,除了寂寞之外,他的条件也很好,他是一个能够満足我的炫耀心跟虚荣心的对象,有他当男伴,我的身价便会在无形中提升;还有,他很有钱,能让我过舒适奢侈的生活…告诉你,其实他一直都对我很好,是我对他不好,因为我不爱他,我只是『需要』他,你懂吗?”

 “蝴蝶,”他说:“你从来没有爱过二哥?一点点都没有?”

 她笑:“真正的爱情,没有所谓一点点的。一点点的爱哪叫爱呢,对不对?”

 “对对对对!”他大表赞同,并控制不住想笑的脸部肌,不绝于声的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又干嘛?”她又不解了。

 他不是应该代替纪蔚宇不平,因而转为对她不悦吗?怎么还高兴成那样?

 “哈哈哈…因为你没爱过二哥,所以你大概也没爱过任何人,我说的对吗?”

 “没有错。”她回答。

 “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神秘兮兮地挑眉。

 她做了一个“那还用问吗?”的表情给他看。

 废话!当然是因为她自私,她空乏,她独善其身,她不懂爱人的伟大与妙,也不愿懂。

 而且她很坏,是坏女人,而好死不死,她又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坏女人当中的“美丽”坏女人,因此男人不得不吃亏上当。就这样了,还问呢?!

 “你不知道对不对?”见蝴蝶不语,他就一厢情愿误会她不知道。

 “呵!”好好笑,这个纪蔚寰。真被他打败了…

 “你不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不好?”他眨眨眼,调皮一把。

 不错呵,脸上贴了三条OK蹦,调皮的模样更带诙谐效果。

 “好呀好呀!”她配合十足。

 “因为…”他凑近她。“你…”他双眼噴着灼热的爱意,说:“在等我出现!在我出现以前,你不会爱上任何人,因为你生来就是要爱我的。”

 “啊呵呵!”她屏气凝神听完后,‮狂疯‬大笑。

 “真的喔,曰剧都是这样演的。”

 “你,”她忍不住伸长玉足踢他、踹他。“你好宝,你宝到经典了你,呵呵,呵呵呵呵…好了好了,”她笑得好累,笑得好热,边用手扬着自己,边笑说:“去去,你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吗?去‮觉睡‬去。”

 “喔。”

 她站了起来,主动问:

 “明天你去上课,身上还有钱吗?”

 “有啊。”

 她笑问:“跟谁借的?”

 他也站起,上前傻笑地抱着她,不说。

 “不说?”

 金湘蝶任他抱着,冲着那温馨的暖意,她决定优待他一下,别对他那么绝。

 她想干什么?他给她的那些钱,物归原主吗?

 要她金湘蝶从男人身上掏到的钱再吐出来,那可是空前绝后的创举。

 所以最后她说:“以后你别再跟别人借钱了,没钱直接找我说,我会借你,知道吗?”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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