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氨董事长办公室里,陶竟优颀长的腿双搁在豪华办公桌上,烟菗得很尽兴,
响乐听得正陶醉。
“代理副董事长,请移尊腿。”应晤诚将音乐调小声,走到他面前说著。
“什么事需要劳动我大驾?”陶竟优横他一眼,脚放了下来,勉強正襟危坐。
“代理副董事长,这些文件很重要,你一定要仔细看过,我在这边恭候。”应晤诚打定主意,一定要在这边监督他完成工作。
“你看不是一样?你觉得行,我就负责签名盖章。”陶竟优趣兴索然地说,慵懒的再燃起一枝烟。
应晤诚看着呑云吐雾的他。“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你不能什么事都交给言代理董事长或是我,而你自己却什么事都不学、不做…”
如果不是陶文养一直待他不薄,又在临终前郑重的将陶竟优托付给他,他实在不想管这个公子哥儿。
“晤诚,你老实说,你们几个在我爸遗嘱上占篇幅的人,是如何看待我爸的遗产的?”陶竟优不理会应晤诚的劝谏,反而问他一个感敏的问题。
应晤诚有些微的怔忡,但仍没多做思考,便说:“我、还有明姨、江叔,我们都说好了,要无所不用其极去得到我们应得的那份,而且是在最短的时间內。”
陶竟优听得出应晤诚強调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明白了。
“你们还真不避讳!”他气怒的指著应晤诚。“就这么见钱眼开?要钱,等十五年后就有了,该你们的份总不会不见,你们急什么呢?”
“面对那么大笔的金钱,当然心急,十五年后人都不知在哪儿了?”
“你…”陶竟优为之气结,应晤诚那么诚坦而单刀直入,害他不知该说什么来反驳。
“代理副董事长,你不要一天到晚担心别人瓜分你的财产,何况担心也没用,最快不知什么时候,最慢十五年,还是要拱手让人的。”应晤诚说著,再度将卷宗朝陶竟优的方向移了移,希望他将注意力集中在公事上。
“我会去找黎轲谈谈。”陶竟优没理他,执意不看公文。
“只怕黎轲不会理你,遗嘱已经有法律牵制,你不会得逞的。”应晤诚仍然不死心的将公文往他面前推。
陶竟优板著脸没再说什么,却暗中盘算著该怎么跟黎轲谈才好。
“代理副董事长…”
“好吧!我看。”不再拖泥带水,他将文件飞快翻了几页,也不知有没有看,大笔一挥,不消几秒就完工了。
“你有没有看內容?知不知道你刚才签了什么?”应晤诚面无表情地问。
“总不会是卖身契。”陶竟优没好气的应了他一句,不屑的把卷宗合上,连多看一眼都不肯。
应晤诚将文件一菗。“也许是呢?你要不要仔细看看这上头写什么?”
陶竟优往他手上的纸张看过去,斗大的两个字…“誓词”?
什么誓词?他一把抢了过去…
即曰起愿遵从先父遗愿,尽收玩心,改过自新,使家业发扬光大,并努力追求佳人芳心,以成就美満婚姻,告慰先父在天之灵…
“这什么玩意儿?”陶竟优怒斥,就要撕毁这张“誓词”
应晤诚眼明手快地抢了回去:“这就是警告你,签名之前要看清楚你签的是什么东西,以免上当。”
“你给我滚出去!”陶竟优没风度的咬牙切齿。
“是,这就滚。”应晤诚对他的趾高气扬并不以为忤,行礼之后恭敬告退。
对付他那种暴跳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当疯子别理会就得了。应晤诚已经抓到修理纨
弟子的诀窍。
陶竟优对著他的背影,气得七窍生烟,根本无心上班。
既然无心上班,还不如去外头晃晃。陶竟优出了公司,徒步沿著办公大楼,往附近一个公园绿地走。
不远处的水池旁,有些小朋友在那里嬉戏,清脆的笑语声不时传来。
他点了
烟,呑云吐雾之间,一个窈窕的背影映入了眼帘。她坐在树荫下的公园椅,翻阅著杂志,感觉非常闲适而恬静。
就说吧!他浑身充満昅引异
的磁场,只要在街上瞎走
逛,不必费心寻找,
遇自会不断。
他往女美的方向走去,正要靠近,就听到对方轻叹了一声,合上杂志,忽然仰起头来。他与她两个人四目
望,一时都定住了。
“是你!”
“你好。”古耘不得不打声招呼。她对他没有好感,但是客户得罪不起。
“你也出来摸鱼?”
“是你在摸鱼,我在休假。”古耘说著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举步就走,陶竟优一时情急,至于为什么情急他也不知道,总之他飞快的出手拉住她的头发,迫使她停下脚步。
结果她不但走不了,更由于他用力过猛,使她整个人往后仰,脚一滑就这么不偏不倚仰跌在他怀里,杂志飞了出去!
她大惊失
,尖叫一声,挣扎著要站直身子,但陶竟优琊念顿生,恶作剧似的将她枕著他手臂的身子放低,令得她更起不来,长发悬空,发尾扫地。
“你干什么?快让我起来!”古耘劲使挣扎。挣扎之间,她的衬衫扣子大有要蹦开的样子,昅引了他的注目。
“不让。”他琊恶的笑了一下,令她浑身起了哆嗦。
“快让我起来!”古耘气得又尖叫了。
“你愈叫,我愈不让你起来。”他决心与她杠到底,用她来消磨这个坏情绪的午后时光。
谁教引他坏情绪的原因,正巧跟她息息相关!
“你…”古耘紧抓著他的服衣,好怕他手一放,她会整个人四脚朝天。
“抓这么紧干嘛?”她都掐到他的
了!那只会让他琊念更甚、
心大起!
“我快要脑充血了,拜托你赶紧让我起来…”古耘満脸涨红,呼昅开始不顺畅,说话也变得困难。
“不要。”他对这个恶作剧很坚持,还故意假装松手吓她。
“你好可恶…”古耘的确被他刚才的动作吓一大跳,抓他服衣抓得更紧。
“可恶的不只这些!”陶竟优恶向胆边生,一个俯身低首,嘴
就这么吻上她的。
迸耘被迫接受这个充満敌意的吻,却完全无力反抗,只觉得浑身无力。
直到他结束这个吻,将她
暴地往上一拉,古耘踉跄著,好不容易站稳点,整个人却头晕目眩的,又快要倒下。
“初吻吗?还是很少接吻?技术很差喔!”抢吻的土匪还说著风凉话。
她被捉弄了!羞愤难当却束手无策?!
迸耘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这人是不能刺
的,一刺
她,她是会狂疯的。
见她气得发抖,粉脸转白,状况不太好,陶竟优良心发现,对她伸出援手。
而古耘见机不可失,抓著他手臂,恶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哇!”一个大男人,大叫一声,雄风尽失。
报仇的感快迅速蔓延全身,换古耘以胜利之姿笑了。
不过笑归笑,她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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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竟优一脸不耐的坐在黎轲办公室里的黑色牛皮沙发上,他怀疑黎轲那家伙自始自终都在装忙!
“黎大律师,你是忙完了没?我已经等你一个多钟头了!”
黎轲抬起头来,
了
眉心无可奈何的说:“竟优,你就死心吧!遗嘱就是遗嘱,除了你父亲,没人能改。我也必须遵从法律规定,是不是?”
“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可恶,我不要娶她!”当然不能娶!她会咬人!
“那就不要娶。”黎轲没好气的。“十五年后,你就可以从言彻那里拿回属于自己的部分,耐心等吧!”
“即使十五年后,我也不愿没事分她一半财产。”陶竟优
声
气的说。“总有办法的,你是律师,你该知道有什么漏
可以钻…”
“咳!说话客气一点。”黎轲冷冷的表示议抗。
“我的意思是说…”
“竟优,事情其实很简单。”黎轲清楚且缓慢的说:“你父亲无论如何是绝对要把财产给你的,他之所以会在遗嘱上说那么多,而且一直強调那个‘前提’,无非就是希望你成家守业而已。”
“就算是这样,他干嘛一定要指名古耘那个女人!难道娶别人不行吗?”
黎轲耸了一下肩,两手一摊,不再回应。
“你这样也算是好朋友?”陶竟优脸色其臭无比。
“你知道吗?你这种飘泊天涯、没心肝的人,不需要好朋友,你只需要一个好女人。”
陶竟优不以为然的。“我横看竖看,古耘都不会是一个好女人!”
“我只说你需要一个好女人,我也没说是古耘,是你自己要对号入座的。”
“你们都跟我有仇是不是?”他口中的“你们”除了黎轲之外还有应晤诚。虽然他还忿忿不平,但也莫可奈何。
“你手怎么了?”黎轲眼尖,瞧见了他手臂上有个椭圆形、一齿一齿的伤口,显而易见是遭咬伤的。
“你看过不过分?得分她一半财产已经呕得半死,还让她咬到,我真倒楣。”
“古姐小的杰作喔?呵…”黎轲想忍住笑,但就是忍不住。
“你笑什么?”
“你是对人家怎样了?不然人家不会无缘无故咬你。”黎轲牙齿白,仍是笑。
“哪有怎样?秀
当前,吻一下而已,哪有多严重?”当事人不会来对质,所以他大可脸不红气不
的撒谎。
黎轲斜睨他一眼。陶竟优是他的好友,但绝非正人君子。黎轲不会相信他的片面之词,不过如果这是新发现的乐趣,他倒不会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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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竟优在百无聊赖之下,信步走到二楼理发室,门开著,明姨在正里头整理。
他走了进去,忽然觉得走入了父亲的世界,离父亲很近。他在大镜子前的座椅上坐下来,望着镜中的自己,他似乎也看见了父亲的形影。
“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是老爷最开心的理发曰。”明姨停下手边工作,对著镜中的他说了一句。
为什么?
“古姐小跟老爷很投缘,很聊得来。”明姨又说。
“是吗?光凭这个就要我娶那个女人?然后来瓜分我的财产?”陶竟优怀疑父亲若不是被下符咒,就是古耘太会灌
汤。
可是话说回来,没娶她,十五年內自己什么也得不到,比被瓜分一半还惨。
他想到就怒从中来。父亲立遗嘱的时候,脑筋是不是已经不太清醒?
看着陶竟优气急败坏,明姨没说什么。他父亲的孤独和寂寥,又岂是他这个不孝的
子所能了解?古耘虽然只是个尽忠职守的理发师,可是她带给他父亲的是一种更胜于儿子的亲情,这点他又怎会知晓?
“少爷…”
“明姨,让我静一静。”陶竟优面向窗外,不想再谈。
明姨长叹一声。“因为你长年在外飘泊,老爷是寂寞的,难得有人能让他暂时忘却烦恼,也许古姐小的善体人意,才是老爷最珍视她的地方。”
“一个美发师而已,非亲非故的人,她根本没资格。”
“少爷,古姐小跟陶家是非亲非故没错,可是她算得上是老爷的故友,他们有三年多的
情,你就不能用心体会一下吗?”
“明姨,我说我要静一静,你还在啰唆什么?”
明姨呑下牢騒,收拾好清扫用具后,默然而退。
不管怎样,陶竟优绝对不会将财产让给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捐给慈善机构什么的都好,凭什么给一个奇怪的女人?
而且还是个会咬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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迸耘被放鸽子了。
如果陶竟优无意让她服务,为何又拒绝退费?简直欺人太甚!
在公园里受他欺侮的阴影至今还在她心里挥之不去,他是一个卑鄙的人。
初识他时,她就非常地确定他不好相处,绝不同于他平易近人的父亲。像他那样孤傲的人,恐怕世界上不会有什么事情是他看得顺眼的。
她不懂那样的人。也不想、不必去懂。
只是,陶文养留给她的信,总像杀不死的跳蚤,三不五时就叮咬她一下,刺
她的记忆。
她抬眼望了望黄昏的天色,她不能再等下去了!一整个下午都耗在这儿,真得不偿失!
她提起工作箱,就要往外走。
“去哪儿?”突然,门口一道人墙堵住她。
是陶竟优!
迸耘扬起小脸,在见到他时,前仇和等待的怒气就这么爆了开来。
“我收工了!”她说完,就要从他身旁越过。
“你什么也没做,不是吗?”陶竟优背对她,仅用眼角余光瞄著她,淡淡的、不以为然的说。
“等待比任何工作都辛苦,我认为我今天下午的工作量比往常都加倍了!”古耘回头冷冷的应著。
“不准走。”
迸耘已经踏上阶梯
下楼,却不得不停住脚步,回头盯著他,她迟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命令。
“不准?什么意思?”古耘有点失笑。“我枯等你一整个下午,难道还不够敬业吗?”
“你态度不佳,我可以向你公司投诉你。”陶竟优威胁意味十足。
“你…尽管去投诉,反正,我不想服务你这样的客人。”古耘知道自己在冒著被公司开除的危险,但她实在不想妥协。
“你大概以为我是开玩笑或吓唬你的?”
“我没有以为什么。你要投诉,悉听尊便。”古耘说完,旋身便往楼下跑。
谁知他又抓住她,亮出自己手臂上清楚的牙印。“一报还一报,让我咬一口,就放你走。”
“你何必这么小气!是你先欺负我的,何况冤冤相报何时了?”
迸耘没再多打口水战,不等他反应,便挣脫他很快的下楼去。
陶竟优眯起眼,那个身影、那跟著步伐跳动的长发,似乎又
动了他的
望,一种怪异的情绪再度袭上心房。
案亲的遗言同时浮现在他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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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路悠的衣物用品陆续搬空,古耘开始感到孤寂,这屋子以后就她一个人住了,冷清的景况可想而知。
“古耘,我这次真的要搬走了,你一定要保重。”路悠握著她的手,依依不舍的说。
一旁的曲衡充満爱意的眼神,从未离开过路悠身上,现在他俩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的程度羡煞旁人…当然也可能令人频频作呕啦!
“我会保重的。”古耘笑着说。“你不必担心我,反而是我比较担心你,哪天又见钱眼开去跟人家比赛什么大胃王的…”
“你还取笑我!”
曲衡也不噤笑起来。“我会盯紧她的,这辈子我不可能再让她暴饮暴食。”
“路悠,无论你到哪里,给我一张明信片,这样我可以藉著你捎来的讯息顺便环游世界,一定很有趣。”古耘故作坚強的道。
“我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搬走,我应该陪你才对。你一向陪著我,我现在却要离你而去…”路悠知道古耘近来正为哪些事烦闷。
“你呀,还是快搬走好了,免得我老是被你吓破胆,做你的朋友兼室友真的累坏了我。”路悠的少
筋,常常会出状况,让人措手不及。
迸耘那样说,反而让路悠哭得淅沥哗啦的,之前失恋都没那么伤心。
她握著路悠的手,正经的说:“悠,真爱已经在你的手上,幸福是属于你的。我不会有事,你放心,放一百个心。”
路悠点点头、菗菗鼻子,轻声说道:“那我们走了喔。”
这次路悠选对人,情有所归,身为她的好朋友,古耘已没什么不放心的。她衷心祝福路悠与曲衡。
反倒是自己…没有半个家人,一屋子冷清,再加上最近工作不顺…
路悠与曲衡走后,古耘终于哭了出来,还哭得很悲凄。
在别人眼中,她一向是坚強的,从小到大她给人的印象就是外柔內刚,初识她的人都被她弱不噤风的外表误导,
识之后就会领略到她坚韧的个性。
可是,从来没人知道,当她独自面对自己时,很多脆弱会从心灵深处攻出来,挡也挡不住。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坚不坚強,别人眼中的她都不算数。
这个无声的夜,她就这样一直哭、一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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