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你干了什么好事?!
你这个混蛋加级三的白痴,我的名声都被你毁了!
不用进到他的办公室,她也可以想见他会用如何严厉,且毫不留情的话来痛骂她。当然,这是她咎由自取、是她活该,不过,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事情变成这样,并非她乐见。
从八楼到十三楼只要一下下,但她磨蹭了好久,才走到他的办公室门口。站在门外,她迟迟不敢敲门。
她一进去就跟他道歉吗?他会不会接受?她要不要告诉他,偷摸她的其实是一个看似平凡又无害的欧巴桑?
唉…她在做什么?她站在这里能解决任何事吗?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除非她现在就落跑,不然她总要面对一切。
忖著,她毅然地敲了门…
“进来。”里面传来他冷淡的声音,但听起来还算平静。
她推开重重的门,走了进去。
“门关上。”他低头坐在办公桌后,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乖乖地关上门,然后惶恐地杵在原地。
虽然他直至目前还相当平静,但她觉得这根本是风雨前的宁静。
好一会儿,他抬起了头,神情冷肃地望着她。
“你知道了吧?”他问。
她一脸凄风苦雨的表情,讷讷地点了头。
他挑挑眉,然后撇
一笑。“很好…”很好?听见他这么说,理加不知怎地头皮发麻。
怎么可能很好?正常人在此时应该已经抓狂了吧?他…他果然不是普通人,泰山崩于前而
不改。
突然,他站了起来,将手里的报纸卷成筒状,然后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角挂著一抹危险的微笑。
终于,他走到她面前,站定。
“你知道吗?”他冷笑地看着她,脸上的笑意看起来十分吓人“我被你害惨了。”
说罢,他忽地以手中卷成筒状的报纸敲了她的头。
“啊!”她吓一跳,以双手护住头部。
报纸敲头当然是不痛不庠,但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却让她吓得花容失
,惊声尖叫。
“你啊!”他的声音由刚才的平静冷漠转而激动气愤“说我是
狼,让我背了这种不名誉的罪名,你…”看她缩著脖子,用双手抱著头的可笑模样,修作差点骂不下去。但莫名其妙被写他
騒扰女
职员,他实在是气炸了!
他只要勾勾手指头,多少女人会自动送上门来,他有必要騒扰女职员吗?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每朝曰报却说得跟真的一样,而这一切都要怪她!
“我实在不需要对你心软…”
可恶!想他在天月遇上她时,还那么好心的营救她呢!现在想来,他根本是引瘟神上门,自讨苦吃。
理加低著头,愧疚地道:“对不起,我…”
“对不起有用的话,世界就太平了。”他没好气地说。
“我…对不起。”她真的很惭愧,但除了对不起,她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一早我就接电话接到手软?”他懊恼地瞪著她“我的爸爸妈妈、我的朋友亲戚、媒体记者,只要有我电话号码的都打电话来问我,问我为什么騒扰女职员。”
面对他的责骂,理加只有承受的份。
她的脸不敢抬起,她甚至不敢看他。
“是你跟媒体
爆料的吗?”修作质问。
她陡地一震,急忙抬起头来,直视著他的眼睛。“我发誓,不是我。”说著,她高举右手作发誓状。
他浓眉一叫,目光如炬地直视著她,像是要确定她所言是真是假似的。
她神情歉疚,忐忑不安“真的不是我…”
修作细睇著她的表情、她的眼神,而他相信,她并没有骗他。但就算
爆料的不是她,这事情也是由她而起。
“要不是你在电梯口
栽我的赃,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他说。
“我真的很抱歉,我…我不知道会…”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他咬牙切齿“你以为只有女人重视名节吗?”
“ㄜ…”她嗫嗫地道:“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你!”他两只眼睛像要噴火似的瞪著她“你还说!”
“对不起。”自知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急急忙忙低下了头。
“别只会说对不起!”他懊恼地沉声一喝。
“是,对不起。”她的头越庒越低,都快垂到
口去了。
“你这笨蛋,你…”一想到他曾经差点跟她上了
,他就觉得自己真是愚蠢。
没上
都衰成这样,要真上了
,不晓得下场会多凄惨!人家说好心有好报,怎么他一片好心却换来如此噩运?
他应该叫她滚蛋的,但…不知为何,他开不了口要她滚。
她的模样无辜而楚楚可怜,就像那天晚上一样。他对这样的她没辙,她如同乞怜小狈般的模样及眼神让他心软。
ㄟ…慢著,什么楚楚可怜?她之前在电车、电梯口及小鲍园指著他鼻子骂的时候,不是很义正辞严、理直气壮吗?
在这之前,不管他如何向她解释、如何极力否认自己不是
狼,她总是打死不相信,还一副咄咄
人的样子,为什么今天她却乖乖地站在这儿挨骂?
有鬼!
他目光一凝,
视著她。
“头抬起来。”他说。
她摇头摇,不肯面对他。
“我叫你抬头。”他沉声一喝。
她死命地头摇“不,对不起…”
这回,他耐
全无,伸手端起了她的下巴,直视著她心虚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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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他锐利的目光,理加心头一颤。不只是惊惧害怕,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心悸。
老天!他好帅,而且他的眼神澄清,给人一种正直的感觉。她怎么会以为这样的人是
狼呢?她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
“你…”盯著她心虚的、害怕的、像是在隐瞒著什么的眼睛,修作撇
冷笑“你今天为什么不顶嘴?”
“ㄟ?”她一怔。
“你不是那种会乖乖挨骂的人。”他审视著她“你为什么道歉?你不是一直坚信我就是偷摸你的
狼吗?”
“啊?”发现他可能已经看穿她,她心慌地道:“我…我…”
“你为什么不回嘴了?”他捏著她的下巴,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锁住了她。
“我…”不!她不能说!
虽然老师说做人要诚实,华盛顿承认他砍了樱桃树也没被扁,但她却相信…只要她坦承一切都是误会,他肯定会气到把她从十三楼丢出去。
她紧抿著
,心虚又害怕地望着他。
“你在心虚什么?说。”他以命令的口气质问她。
她摇头摇“没…没有。”
“没有?”他哼地一笑“你以为我会笨得相信你?”
“窪川先生,我…”
“窪川先生。”突然,川岛开门冲了进来,也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什么事?”修作松开掐著她下巴的手,转头看着川岛。
川岛一脸焦急“楼下挤満了媒体记者,已经严重影响了员工的上班情绪,就连来洽公的客户都遭到波及。”
修作脸上一沉,神情严肃而凝重。
“窪川先生,现在该…”
“叫警卫赶人。”他打断了川岛,強势又果断命令:“他们要追新闻可以,要他们退出我的公司,到外面去等。”
“如果他们不离开呢?”
“警报处理。”他直视著川岛“马上通知警方过来。”
川岛点头“是的,我马上就去。”说罢,川岛转身就走。
眼见事情已一发不可收拾,理加心里充満愧疚。她哭丧著脸,低头不语。
“你。”突然,他叫了她。
她赶忙抬起脸,不安地望着他。
“出去吧!”他说。
“ㄟ?”她一怔。出去?他没打算炒她鱿鱼吗?
“不出去想找骂挨啊?”他没好气地道。
“窪川先生,你…你不炒我鱿鱼吗?”她试探地问。
他眉心一纠,火冒三丈地瞪著她“你想得美,我还要留著你慢慢算帐呢!出去。”
“是!”她惊慌地弯
一欠,转身飞快地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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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他的办公室,理加就开始盘算著一件事情。
这麻烦是她惹出来的,当然得由她自己去收拾,现在媒体记者都守在一楼等著公司高层公开说明,但她知道,窪川先生并没打算面对这些嗜血的媒体。
没有他的指示,她想公司內部没有任何人会对媒体说些什么。但如果没有人
身而出、说明一切,他就得一直背著这
騒扰的黑锅。
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他背这种黑锅,事情因她而起,自然也该由她去解决,她不能逃避,更没有逃避的权利。
忖著,她入进电梯后按的不是8,而是l。是的,她的目的地是一楼大厅。尽管那里守著大批媒体、尽管他们如同豺狼虎豹般等著追新闻、尽管她心里怕得要命,她却还是得面对这一切。
很快地,电梯在一楼停下,电梯门一开,她走了出来。
从没面对过这种阵仗的她,根本没有所谓的心理准备,而这些眼尖又敏锐的媒体,却没给她准备的时间…
“是她!”有人喊著,而同时,闪光灯此起彼落地狂闪。
理加惊慌失措,本能地以手遮脸。
媒体记者们蜂拥而上,将她团团围住。“请问你就是那位遭到
騒扰的女职员吗?”
“啊?我…”
“你的控诉是不是没获得高层的回应?”
“你打算提出告诉吗?”
“窪川修作先生騒扰你时,你是否拒绝或抵抗?”
“听说三味堂已开出支票希望你封口,是真的吗?”
记者们尖锐的声音像轰炸机一般轰得她耳朵嗡嗡作响,她根本没时间解释,就被他们接二连三的提问搞得头昏脑
,七晕八素。
他们所说的根本都不是事实,但却讲得煞有其事,这一刻,她见识到他们的厉害。
“姐小,你是自愿的吗?”有人提问。
“什…”她一震,惊疑地抬起头来。
她头一抬,又是一阵令人措手不及的闪光。
“你是否默许窪川修作先生对你做出不当的举动?”
“不,不是…”
她发现自己在发抖,她根本应付不了他们。他们像恶虎般扑向她,而她无力招架。
她下楼是为了提出解释,但现在她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她觉得好无力,好无助。
她一步步地退,而他们一步步地
进。突然,她一阵腿软…
“窪川修作先生是否…”
“够了!”忽地,一只大手从她身后扶住了她。
那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她两脚一软,整个人瘫倒在身后的那个
膛里。那厚实的
膛给了她依靠,而那強劲的双手扶持了她,也替她挥退不断
近的记者。
“窪川先生,你要不要就这件事做出说明?”
“没什么好说的。”他沉喝一声,然后将两脚发软的理加揽在怀里。
办臂一抬,他挡住了她,不让记者们的照相机及摄影机对著她。
“窪川先生,你跟这位姐小的关系是…啊?”正要提问的一名男记者话末说完,就被他掐住领口。
他冷肃而驽猛的目光直视著记者“你是哪家媒体?哪家报社?”
“ㄜ,我…”男记者惊惧得说不出话,而其他媒体记者也都在此时噤声。
大厅突然问鸦雀无声。
“在你们说话前最好考虑清楚。”他松开男记者的领口,冷冷地、语带威吓地道:“我会对各位保留法律追诉权,也就是说,你们都要为自己的发言负起责任。”
说罢,他一手扣住理加的
,转身走进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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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作并没有带著理加回到楼上,而是直接搭著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
走出电梯,旁边就是他的专属停车位。
他走到他的黑色VolvoXC90旁,打开车门,将吓傻了的理加推上车,关上车门,他迅速进到驾驶座,发动引擎。
他纯
地转动方向盘,车子绕过车道,快速地开出停车场,并驶离公司。
“你在干嘛?”他目视著前方,声音听起来有点生气。
理加慢慢回神“我…”
“谁叫你下楼的?”他飞快地瞪了她一眼“你下楼见记者做什么?”
“我…我只是…”
“你是嫌麻烦还不够多吗?”
理加眉心一蹙,委屈地红了眼眶。
她知道他在生气,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但她只是想跟记者们澄清这篇报导并非事实、谁知道…
“对…对不起…”她哽咽。
听她声线哽咽,修作一怔,他瞥了她一眼,发现她低著头,肩头微微颤抖。
“喂。”他皱皱眉头“你别哭。”
“我…我没有…”她的声音明显地哑了。
懊死!还说没有,明明就已经哭了。
“喂,你…”“我只是想…想跟他们解释清楚…”她啜泣“我只是…只是…对不起,请你不要生气…”说著,她哭了起来。
修作眉头一锁,懊恼不已。
他不是在骂她,也不是故意惹她哭,他不过是…不忍见她被那些媒体记者们围剿。
他刚才的语气是凶了点,但那全是因为他急,而不是他气,现在看她委屈地哭泣著,他真的非常过意不去。
而且说实在的,她哭泣的样子真的很惹人怜惜。
“ㄟ,我不是在生你的气…”他一边注意著路况,一边还得安慰她。
“我知道是我…我…”
“我刚才是急了,才会…总之不关你的事,我拉著你离开是因为不想让你上火线。”他说。
理加微怔,疑惑地转头望着他。
看着她脸上泪水未乾,可怜兮兮的模样,修作心头一悸。
“我…”他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专注地望着前方“我是男人,无所谓,你不同,你是个女孩子,被那些记者
拍
写,什么都完了。”
理加一震,惊讶地看着他。他没生她的气吗?他…他只是想保护她?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还没嫁呢!被说成那样,以后嫁不出去谁负责?”为了安慰她,他故意语带促狭“难道要我娶你吗?”
她心头一悸,惊羞地瞪大著眼。
她以为他生她的气,她以为他会臭骂她一顿,她以为…原来他是在维护她。
她太吃惊了。为了安抚她,他甚至开这种玩笑?他…他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人。
在这之前,他凶恶的形象总让她以为他是个高傲难搞的大少爷,但这一刻,她感受到他隐蔵在冷漠孤傲外表下的温柔及温暖。
他是受害者,根本不需要理会她这个始作俑者,但他却在此时对她伸出援手。她真是惭愧,居然误以为这种拥有高贵情
的男人是态变
狼。
这一际,她决定向他坦承,而她相信拥有高贵情
的他,一定会原谅她的无心之过。
“窪川先生…”
“什么?”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她整理好情绪,诚实地说:“其实那天在电车上偷摸我的是一个欧巴桑。”
“欧…什么?!”他大吃一惊,猛地踩了煞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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