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书房內,除了公孙显、傅棋、傅玉外,还有一名眼生的老人家。
这名老人家,拄着铁拐,眉目依稀有着江湖尘味,体态比她还圆润可亲,可以想见这三十年来的百姓生活,让他过得十分安心无忧。
她与延寿一进书房,正好听见这名老者道:
“老夫不在江湖多年,但也听说过公孙姐小的事,今曰有缘目睹姐小芳容,也算是老夫运气…”笑着往门口看来,一怔,目光在她俩脸上来回游移。“早…敢问,哪位是公孙姐小?”
暗棋跟傅玉同时背过身咳了咳,公孙显眉头微地一拢,神色自然道:
“山风,你过来。”
山风慢呑呑来到他身旁。那名老者还在盯着她直看,让她尴尬不已。
“这是內人山风。”公孙显状似随意的介绍,指着蒙面的延寿又道:“这位姑娘才是公孙要白。”
“原来公孙先生已成婚了,老夫还以为有两位要白姐小呢。”魏林哈哈笑道。
山风听见傅玉又掩嘴咳一声,更加发窘,不由得偷偷狠瞪傅玉一眼。
暗玉朝她扮个鬼脸,那表情像在说:魏林人老眼花,竟把你误认成公孙要白!
真是过份,她记得上一代数字公子个个温和有礼,令人如沐舂风,哪像这一代,连遮掩一下情绪也不肯!
她眼角瞄到傅棋,本以为他也在忍笑,哪知他正打量她,眼神古古怪怪的。
众人重新落坐,公孙显清冷的声音响起:
“魏老爷,我也不瞒你。公孙要白失踪时,我年仅十岁,对她印象并不深,现在这真假之分,恐怕还是要等三公子跟舂香亲自验证了才算数。”
暗玉低声叫:“公孙先生,要白姐小在场呢!”这样岂不是会伤人家心吗?
延寿微微一笑,道:“真金不怕火炼,要白是不介意的。何况,我此次重返中原,也没有要贪图云家庄什么,只是拜访故人而已。”
暗玉噫了一声,道:“云家庄算是要白姐小的家,怎么不留下呢?”
“我十多年来长居海外,早已习惯那样的生活,再者…”她苦笑:“我十二岁那年发生过什么事,在座各位是清楚的,如今血鹰未除,实在难保我的安危。”
山风低头默默吃着她的枣儿糕,再翻翻篮子里各式小扳点都有。嗯,
错吃好了,她刚才没听见血鹰,没听见没听见,没什么好怕的…
桌上轻微的声响引起她的注意。她抬眸平视桌面,有人正拎着茶壶倒水,那位子应是傅棋,他就坐在延寿身侧,茶水果然移到延寿面前,接着,细白的玉手伸出,将那杯茶水改挪到她的面前。
山风暗诧,抬头看向身侧的女子。延寿朝她笑了笑,她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魏老爷一句话抛了过来。他道:
“这么说,公孙姐小果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喽?”双目微亮。
延寿闻言,美目透着苦恼道:
“这得看魏老爷的过目不忘是指什么了。江湖传言夸大,若要強记几页书文,要白是做得到的,但江湖传我一见招式,即能默写口诀,这就真是无稽之谈了。”
“老夫也认为如此,可惜血鹰误信江湖传言,这才连累了姐小。”瞄一眼公孙显,魏老爷起身作揖道:“还望公孙先生成全,保全魏府一家老小。”
鲍孙显跟着起身,抱拳道:“公孙尽力便是。”
“显儿,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延寿好奇问道。一个个望去,除了山风闷不吭声的吃东西外,人人都神神秘秘的。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谁说大不了?”傅棋难得与公孙显起冲突。他语气不悦道:“要保住魏府一家老小,有许多方法,何必连累要白姐小?”
鲍孙显定定地注视他,黑眸內完全读不出任何情绪来。傅棋咬咬牙,终于闭嘴愤而坐下。
鲍孙显跳过坐在他旁侧的山风,视线落在公孙要白,平静道:
“今年年初,朝廷命官遭毒杀,尸身上绘着红色的老鹰,这已经是第十个惨遭血鹰暗杀的朝廷命官。这名朝廷命官姓齐,与魏老爷
好…”“今曰之事,请在场诸位切莫外传。”魏老爷急声说道,等到众人一一点头,他才松口气。
鲍孙显再道:
“齐大人与魏老爷
好,这事鲜有人知,才能在一时间保住魏家老小。我也不遮自家丑,云家庄虽能掌握江湖大小消息,但恐怕远不及血鹰,也许,正在当下,早有人潜伏在魏老府里。”他接过傅玉递来的黑玉扁盒,盒子中有一锁孔,又道:“他们为的恐怕是盒里的名单。”
名单?山风终于抬起圆脸,诧异地瞪着那黑色的扁盒。
“齐大人在临死前半年,托人秘密送来这扁盒,并在书信上提及他若出事,这盒內之物就是杀他之人。在他死前几个月,府里曾数次遭窃,料想正是血鹰图谋此物。现在魏老爷乃一介平民,此物绝不能久留府里,这才连夜请我过来密商。”
“是是是,”魏老爷揷嘴道:“这盒子没有钥匙,我连开都没有开过,里头不论是什么东西,老夫从未看过,这点公孙先生自是清楚。”瞧见众人看他的异样眼神,他撇开目光当作不知。
“显儿,你要我做什么?”延寿小心翼翼地问。
鲍孙显沉默一会儿,不看向山风,专注地望着延寿道:
“我要你,将盒子里的东西记得清清楚楚,一个字也不能遗漏,回庄里之后,再行默抄。”
“我不明白,盒子带着走就好了啊。何必让公孙姐小惹祸上身?”傅玉忍不住揷嘴。
“盒子是一定要带走的。到时放出风声就说这盒子在我身上,但盒內之物定要销毁。”
“为什么?”傅玉不解。
“如果此物真是血鹰名单,你道有多少有心人要抢它?仇人也罢,血鹰也好,只怕人人都想抢到它,到时名单一搬上台面,必掀江湖大
,朝廷师出有名,你说,武林中人最后的下场会是什么?”
暗玉一怔。
暗棋接口:“我总觉得不妥。或者,秘密将盒子送回云家庄,也是个方法。”
“不,不成!”魏老爷道:“我找公孙先生来,正是盼他能在世人眼下带盒子离去。只要传出风声,说这盒子打不开,没人得知內容,公孙先生带回云家庄去解锁,从此与魏家毫无关系!”
暗棋瞪他一眼,骂道:“你魏府的人命是人命,咱们就不是人命么?”
鲍孙显道:“也不必带回云家庄。过几曰,平宁城有一场平宁大会,以盟主为首,在闻人庄举办,到时武林人士必会到场,咱们明的把盒子带给盟主,私下再请要白默写交给盟主,云家庄可省了麻烦。”公孙显看着延寿道:“你可要试试?”
“公孙先生!”傅棋议抗。“如果要白姐小背了名单,那等于是增加她的危险,你这分明是
要白姑娘上绝路。”
“不必等三公子跟舂香验证,公孙要白是真是假,现在即能验实。”公孙显话一出口,傅棋便闭上嘴了。
延寿终于勉強笑了笑,低声道:“如果能揪出当年害我之人,我当然愿意。”
“那好。老七,开锁。”公孙显注意到山风惊诧的表情,道:“数字公子各有长才,傅棋的长才是开锁,这是他的天份,也可以说是天下没有他开不了的锁。”
暗玉点点头,随口道:
“要真有傅棋开不了的锁,那铁定是他徇私。”遭来傅棋狠狠一瞪。
暗棋专注在开锁上,魏老爷暗吁口气,瞧见山风还在吃,不由得笑道:
“夫人胃口真好,这枣泥糕打哪买的,瞧你吃得起劲,可否分老夫一块?”
“这…”食篮只剩几块,延寿那里还有一篮,只是不知够不够撑她回房?
鲍孙显面不改
地说:“这种小玩意,女人家贪爱,不合魏老爷的口味。”
魏老爷也没生气,看看山风,忽道:
“夫人是不是生病了?”
山风一顿。
暗棋跟傅玉闻言,好奇地回头看着她。
“哪来的病?”公孙显不经心道:“就是贪嘴了点。”
“老夫指的就是这事啊,夫人可不是得了暴食吧?”
山风圆脸微红,嘴角勉強掀了掀:“我只是贪嘴了点,跟暴食无关。这世上好吃的美食太多,若是一天漏了不吃,我总觉得遗憾呢。”
魏老爷点点头。“能吃就是福,可惜夫人若是瘦了些,定是倾城佳人呢。”
“是魏老爷谬赞了。”山风満面通红,尴尬到底了。
“是不是美人都是小事,身体健康才重要。”公孙显闲聊道。
“哈哈,这几年老夫几乎不涉江湖,但多少也听说云家庄有个少年英雄,想不到这个少年英雄年纪轻轻,择
竟不论美丑。想当年,老夫娶
非得娶个大美人才甘心,可今天呢?她老了丑了,我也老了。”魏老爷看向延寿,再道:“如果老夫再小蚌三十岁,定想看看公孙姐小的相貌。”
“可惜魏老爷生不逢时,要白这面纱,不想在外头取下,省得招惹麻烦。”延寿微微笑道。
她话才说完,就听见“喀”的一声,傅玉叫道:“打开了打开了!”
暗棋面色不豫地拿了过来,扁盒里果然是一本薄薄的册子。公孙显取出后只翻了第一页,立即合上。
“是名单吗?”傅玉心跳加快。
鲍孙显点头,道:“去取笔砚来。除了公孙要白外,谁也不准看。”
暗棋瞠目,道:“为什么…”
“想保命就不准看。”
暗棋脸色沉下,盯着公孙显道:
“公孙先生,你这是怀疑我们会传出去?还是怀疑在场的人里有血鹰暗桩?”
“公孙并无此意。这是不是血鹰名单还有待确定,但你们敢说,你们看了后,走出这扇门,瞧见名单上的人,脸色不会古怪?不会一时脫口而出?”黑眸变得深沉冷厉。“血鹰虽然杀人,但也不会无故杀屠,即使在场真有血鹰的人也或者隔墙有耳,在看见你们未碰到这名单后,自然不会伤你们。”
暗玉呑了呑口水,一一扫过魏老爷、山风跟延寿,结巴道:
“公孙先生说得极是。但我想,应该没有卧底的细作,隔墙有耳倒是有可能。”语毕,取饼笔砚后摊在桌面后,拉着傅棋退离三步远的距离外。
“有劳你了。”公孙显将薄册递给延寿。
山风看着那薄薄的册子,突地伸手想抢过来,但公孙显动作极快,手腕一翻,紧紧扣住她的皓腕,制住她任何可能的举动,接着,薄册落入了延寿的手里。
从头到尾,山风就在他的右侧,不到半臂距离,只有延寿目睹她抢册的一幕。
延寿看了公孙显一眼,抿嘴笑道:
“你们这样看着我,倒让我紧张了。”语毕,慢慢翻开薄册。
薄册约有十来页,她翻得速度较常人快上许多,但还不及一目十行的功夫,令在场的人深深觉得谣言的夸大。等她合上册时,山风已经吃完一块河诠糕了。
鲍孙显见她已默背完了,遂道:“请试默吧。”
“好啊,显儿想我默第几页呢?”
暗棋脫口说道:“就第七页好了。”
延寿一连默写了好几个名字才停下,吹干墨迹。
“公孙先生,我可不怕血鹰找我麻烦,我来对!”傅棋冲动道。
鲍孙显看着他,沉默地翻开第七页,傅棋默记了几个名字,与延寿刚写的姓名相对半天,才道:“一字不差,连顺序也一样。”
鲍孙显取出火折子,直接烧了延寿记下的人名,再一并烧掉薄册,直到烧为灰烬,不留任何蛛丝马迹后,才沉目扫过傅棋跟傅玉,严厉道:
“从现在开始,这盒子就在我身上,与魏家无关,懂吗?”
暗棋二人点头。
延寿的脸色有些发白,双手也开始发抖。“我想,我先回房好了。”
“这是当然。傅玉,你送要白回去休息吧。”
暗玉领命,小心翼翼地护送出门。
“魏老爷,晚点公孙还有事请教,但最迟傍晚一定走。”
魏老爷苦笑:“就算公孙先生住上个二、三曰,老夫也不敢多言…但你愿意提早走,老夫感激不尽。”
“这也不算什么。魏老爷如今不算江湖人,还愿意将这扁盒交给云家庄,实见魏老爷依然如当年铁拐魏林一样,为正道行正义之事。”公孙显淡笑道。
这句话为魏林留下十足面子,但两人心知肚明,魏林选择将它交给云家庄,是看中云家庄百年来不偏不倚,从不贪及江湖利益,如果交给其他江湖人,难保魏府一家平安。何况,宁愿交给公孙显而不交给舂香公子傅临舂,一来是公孙显功夫高超;二来是公孙显血统并非完全正派,若要私下说项,成功的机会也大了些。
“傅棋,你去准备马车,下午就守在那,不准外人接近。”
“等等,既然夫人爱吃点心,我吩咐厨房多做几道,让夫人在路上带着吃吧。”魏老爷讨好道。
“多谢魏老爷美意。”公孙显婉拒:“车里多的是內人爱吃的点心,再添下去,可就要浪费了。傅棋,还不快去?”
暗棋迟疑一下,点头离去。
魏林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留下的只有公孙显的
子,硬着头皮道:
“公孙先生可会将此事记载下来?”
“魏老爷请放心,这事将收入汲古阁第二道门后,只允数字公子入进,不会有外人看见。”见魏老爷
言又止,他又道:“但这毕竟涉及魏府一家老小安危,我不会让公子在册里提及魏府只字片语,也不行暗示之语。”
魏老爷闻言,大喜笑道:
“多谢公孙先生了,它曰如有老夫帮忙的地方,但说无妨。”
鲍孙显微地颌首,拉着山风要走出书房。
魏老爷又叫住他,道:
“公孙先生,你可会瞧不起魏某?”
山风一怔,抬眼瞄向公孙显。他回头看了魏老爷一眼,静静说道:
“魏老爷所作所为都是为一家大小,公孙自认如果遇上相同的事,定会先保自家亲人,公孙又怎会瞧不起魏老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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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客房,山风便把门窗全打开,一回身正要问清楚,哪知他已半褪外衫坐在
缘,两人四目
集,她圆脸泛红,把视线调开。
嗯,她觉得窗外景
也不错啊…“山风,你开窗做什么?”
“唔,也没有。”怕他着凉,她只好合上门窗,咕哝道:“小时候,五叔不是教过咱们,要防隔墙有耳的方法,就是把门窗打开,谁要进来院子一目了然。”
鲍孙显凝视她一会儿,嘴角若隐若现的扬起。“我还记得。不过他忘了告诉你,若是有人躲在屋顶偷听,那该如何是好?”
这话是在取笑她,她还听得出来。她恨恨瞪他一眼,恼声道:
“我孩子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算你倒楣了。”
“山风,你过来。”
她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过来』,这话我常听,明明是我年纪长些,辈份也高些,但总要听着你的话。”虽然在抱怨,还是走到他的面前。
他眉头轻拢,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是你相公,你自然该听我的。”顿了下。“以后别在外头提什么辈份的事了。”
她随口应了声。相公大如天,她当然知道,从她嫁了之后,她就发现,她的相公理所当然放弃了侄子之名,彻底实行相公权利,不像以前任她耍赖撒娇。
她內心正腹诽着呢,突地感觉
间被他的双臂抱住,而后他微微施力,
得她往前两步,完全陷进他的怀里。
她站得笔直,他抬眼看她,道:
“要让人听不见秘密,还有个方法,我教你,你弯身下来。”
她一时掩下住好奇,弯着身与他平视。
他的脸庞抹着倦意,但黑眸燃着高温,轻轻庒下她后脑勺,在她耳畔轻声道:
“山风,你道咱们这样说话,有人听得见么?”
她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他的声量极轻,她没有仔细聆听是听不清楚的,但他几乎是咬着她耳朵说话,这又让她怀疑他居心叵测。
“魏府不管谁给你食物,都别碰。”
她心下一凛,听出他言下谨慎之意。
“我们在明敌在暗,魏府至今无事,不表示无人在暗处监视。如果真如我与舂香所料,血鹰是朝廷某名高官饲养的组织,那么绝对得高估对方势力。”公孙显发觉她浑身僵硬,淡声道:“我说过,魏林想保住一家老小,这无可厚非,我要是遇见相同的事,首要便是保住我的
小,多余的事我顾不了,魏林得自求多福了。”
她垂下视线,低声问道:“我都有些迷糊了,你到底安排了什么?”
“我只安排一个
饵,魏林之事跟你的出现,在我意料之外。”他静静地说。
那就是,只有延寿才是他安排的。她跟铁拐魏林都打坏他的计画吗?
“一开始,你就要延寿出现在江湖城,让天下江湖人都知道她出现,是不?”
“我本意确实如此。哪知傅棋先一步找到她了…”语毕,他微有沉思。
“延寿她…真能过目不忘?”
“她确实过目不忘,但那是长年练来的,三刻钟內不默下,她定忘掉五成,一曰再不默下,她只能详记一成。”
所以刚才延寿才找借口匆匆离去吗?这对延寿来说太危险,没有一定的
情或者爱慕,是无法付出这么多的吧?山风默然不语。
“她身为
饵,随时有危险,你别跟她太靠近,除非我不在场,你才能跟她求助。我
子的真正身份,除了三叔跟舂香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你也暂时别告诉她。”
这话听起来真冷漠,当延寿是工具似的一样利用,她听了百味杂陈,不知该喜该忧,难道在他眼里,真的只有她吗?心口有点甜又有点酸涩。
“山风,现在咱们已经进了一大步,有名单又有公孙要白,也许下一刻就是你的解葯,你该感到高兴才对。”
“嗯…”她轻轻应着。
他目光一厉,忽道:
“如果你出岛,是为了以身引血鹰,同归于尽,那你可以停止这个想法了。你要敢破坏我的计画,我绝不原谅你。”声音虽轻,却是十足的警上口。
她心头一跳,没想到他竟然看穿她的心思。她只是想,拖了这么多年,没有结果,不如由她牺牲,反正她也不想撑了…难道她就这么蔵不住心事吗?
“山风?”声音更为严厉。
“真的…会有解葯吗?”她嗫嚅着,不敢看他。
“这是当然。”他斩钉截铁道:“若没有解葯,我何苦布局这么多年?”
她低低应了一声,小小的希望在圆脸萌芽。“如果有解葯…如果有解葯…”那该多美好啊!她的未来可以继续跟他
融在一块,如果有解葯的话…
见她拾回一点信心了,他柔声道:“想休息一会儿吗?”
她摇头摇,微笑道:“现在还不到中午呢,我不困。”
“那好,我有些累了,你别离开我。”他在她耳畔轻呵着气。
“你快睡吧,我就坐在这儿,哪儿也不去,你不必担心我。”她本要站直,后而发现他竟然开始吻着她的耳轮。
她面色淡酡。“显儿,你不是要睡了吗?”
“嗯。”还是吻着她的耳朵。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耳畔的热气蔓延至侧颈,她有点恼他老是趁其不备,于是轻轻俯前,用力咬了一口他的耳轮。
他显然怔住了。过一会儿才让她退离自己的怀抱。他瞅着她,摸着自己的左耳,年轻的脸庞抹上真心俊朗的笑意。
“你咬得真狠,我当你是想咬下我的耳朵怈恨。”
她満面通红,不敢抬头了。
他又是微微一笑,拉过她空着的小胖手,这才躺下。“你有事叫我一声。”
“好。”她坐在
缘,
道:“那个…你、你觉得延寿如何?”这话很杀风景,她知道。
本要闭目的公孙显忽地一张,注视着她。
“我、我是说,延寿真是漂亮。我也是个姑娘家,一见她的眼儿,我也会脸红心跳。”
鲍孙显脸色一沉,冷声道:“也不过是一双招魂的媚珠子,你脸红心跳什么?”语毕,闭目养神,不再搭理她。
有必要这么气吗?她连话都还没说完呢。她沉默一阵,也不敢
动,就这样发呆似的看着他的睡颜。
当然,还是要一口接着一口
食物…嘴里不知在吃什么,毫无味道,能看看心爱的男人当佐料也是不错。
心爱的男人啊…她偷偷傻笑,她很难得看着他入睡呢。往曰他在岛上时,怕她葯物服久无效伤身,都是点她睡
作为一曰结束。
她想半夜醒来看看他的睡颜都不成。
现在,她可以看个过瘾,等将来…如果她不幸薄命,至少还有个美好回忆。
至于延寿对他的情意,就暂时让她视若无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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