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好!老友重逢,又多了个喝茶聊天的伴。”林美満一脸开怀的笑着入座。
“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迟到的毛病?”
说话的人是邱琴子;她一如年轻时,赏给好友一个白眼,对林美満迟到的坏习惯,丝毫不假辞
。
“哎唷!你也知道我从念书时开始,出门前就有冲澡的习惯,会迟到也不是我愿意的啊。”
“是啊,你的狐臭过了这么多年了,依然分泌旺盛?那应该恭喜你,这表示你身体的机能状况还年轻如昔。”
若不是同学一场,林美満还真不能忍受邱琴子的毒舌。
幸好她向来是以好脾气出名的。
“我看是你记忆有问题。我那是体味,只有在夏天流汗时会比较重些,如果换成是在古代,说不定我就像香香公主一样,
倒乾隆皇帝。”
“那是你自我安慰的阿Q想法。先点东西喝吧?”
邱琴子做事向来效率高,而且凡事按部就班来,如果不是巨蟹座居家型女人,且早早入进家庭,说不定在职场上会有一番大作为呢。
等林美満点了一杯咖啡语茶和一块草莓蛋糕之后,邱琴子拿出一个环保盒递给她,却仍不忘亏她一句:
“你还是不懂得品尝美食,咖啡就咖啡,茶就茶,祇会追逐流行而已,这个给你,是我亲手做的樱花河诠炊饭,让你知道什么才叫做美味。”
“哇!你怎么这么厉害啊!”林美満像个小女孩似迫不及待地打开盒盖,一阵扑鼻芳香随即散放开来;粒粒鲜明的河诠加上被花朵染成淡淡红粉的白饭,光是看就觉得是一种享受。捏了一口饭放进嘴里,马上让她联想到经常在电视上看的曰本美食节目里的老饕表情。
“好好吃喔!真的是你做的?”
“好吃就留着回家慢慢吃,我们是来喝咖啡的,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受不了
惑,会有这种身材还真不是没原因的。”
“哈哈…吃人嘴软,而且我也说不过你,你爱怎么说都可以。”
“你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不过,就是贵人多忘事…”又一个责备的眼神。
糟了!林美満咋舌了下,差点忘了好友所托。
“我哪有忘记!而是贵公子的条件实在太优了,我总要费心帮他找个好对象,要不然到时候你又要埋怨我,那我可连媒人红包都不敢收哩。”
“知道就好。就是因为我儿子的终身大事
到你手上,所以才想做点好东西巴结你,懂吗?”
“那在我帮你找到合适的对象之前,你都要经常巴结我。”
“你想威胁我啊?那可能就没有下一次了,你忘记我是吃软不吃硬的人?”
“没忘没忘!今天这一摊下午茶就由我来埋单,可以吗?”
同学毕竟是同学,三年同窗,岂会不清楚对方的个性。
何况两人之间现在根本没什么利害关系,话题更是生冷不忌的一来一往,就算不中听,也不会真的记在心里。
所以,林美満也就毫无顾忌的说出心里的话。
“我说琴子,我总觉得以后当你家的媳妇会很辛苦。”
“我不是说了,只要我儿子喜欢,就绝对可以搞定我的。”
“你敢发誓不是那种怕别的女人抢走儿子的妈妈?我感觉你好像会对儿子过分保护,因为以前你在学校时的占有
就很強。”
“
说!占有
跟儿子有什么关系!不过,我承认经常跟儿子一起赴约,顺便鉴定一下对方是怎样的女孩。”
“很吓可耶!难怪你儿子到现在都还找不到女朋友。”
邱琴子翻翻眼皮,做了个不以为然的表情。
“谁说的!还是有人倒追他追到家里…”
“那你还担心他
不到女朋友?”
“算了算了!那只是工作上的伙伴,大概是我自己想太多。”
“是吗?我还在想若真的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只好牺牲我女儿了。”
“是高攀吧?如果你女儿长得像你这副模样,那我可得好好考虑一下。”
这话若换作是别人听到,可能会气炸。
但林美満一点也不介意,反而很有信心的
遂自荐。
“幸好她外表像爸爸,但个性遗传了我的开朗,你一定会喜欢的。”
“该不会是像你一样少
筋吧?”
“那有什么不好?就是要有这等修养和高EQ,才能受得了你的牙尖嘴利,肯定不会有婆媳问题啦!”
“你以为是古代的私订儿女亲家?就算我愿意,还要看我儿子愿不愿意咧。”
“也对啦!除非真的找不到人,否则我也舍不得把女儿推入你家这个火坑,免得曰后被你
待。”林美満戏谑地说着。
“那时候就换你来巴结我喽!”邱琴子扯着两片薄
笑了开来。
世事真能尽如人意吗?
两个老同学心底都很清楚,答案是NO,却有志一同的认为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其实条件都
不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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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舂陵的个性是那种:只要有事
办,就会一直放在心上的人。
说好听点,是很有使命感;另一种形容则是,沉不住气。
自从王学文把骆盈的“情事”告诉她之后,无论是工作或下了班,不知怎地,她总经常想起这个人的身影,以及那一身落寞孤寂。
虽然在他们有限的见面机会里,骆盈还是很正常的同她有说有笑;特别当身边还有一个“舍监”相伴时,丝毫看不出异状。
但从一个大男人经过多年时间,仍走不出失去女友的忧闷情况看来,他的确是不健康的…江舂陵私心里这么认为。
对!骆盈一定是有心病。心病还得心葯医呢。
尤其她是见不得人家不快乐的,这样多浪费生命啊!
才这么想着,忽然,那灵光乍现的点子
她拿起电话打给骆盈。
“喂,请问是骆盈吗?”
“…”电话那头似乎迟疑了三秒钟,有人接听,却没人说话。
“该不会是打错号码了吧?”江舂陵自言自语地对着话筒说。
正当她想开口道歉时,骆盈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
“我是骆盈。”似是没听出来电的人是江舂陵。
“我是江舂陵啦!对不起,这个时间打电话给你,是不是打搅到你的写作了?”
“是你啊…”声音稍微回归了些人气,也多了几分
识的亲切。“找我有事?”
唉!若不是知道骆盈有点闷的个性,一般人可能要被他语气中的淡然给吓跑,幸好她不会,因为她是百毒不侵又懂得自我调适的江舂陵。
她觉得他的声音有点沉沉的,彷佛刚从睡眠中被人吵醒。
“你在觉睡吗?”一点也不因为自己是女孩子而慎选话题,完全拿对方当姐妹淘看的闲话家常。
江舂陵瞄一眼电脑桌上的小闹钟,差五分钟十点,应该还不算晚吧?
“没有,在看书…”
“我以为作家是不看书的。”
“为什么?”摇笔杆的人看的书才多呢!五花八门,无所不看。
“嘻嘻…你可别生气,我这话并不是针对你,而是我自己平常在公司的工作就是看小说,所以在家时只要一拿起书,就觉得上面的字不是变成芝麻就是小蚂蚁,常常看了半天还不知所云…”
“哪可真是辛苦你了。”骆盈忍着笑,真是坦白得可爱的女孩。
“我想是职业病吧!不过,我还是有看书的习惯,但只看你的小说。”
“谢谢。接下来你不会是要说你是我的头号读者吧?”
“没错啊!在我还不知道骆盈是个男人前,我真的很
你…”“你是
上小说而不是作者,所以
别并不重要,对不对?”
不对。自从知道骆盈是男人之后,她对他更增加了一份好奇。
但这是江舂陵不能说出口的小秘密,即使她已经在行动上表现出来而不自知。打这通电话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许是。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没啥好计较的。”
“…”她的话总令人冒冷汗;骆盈倒不觉得他们之间已经跨越陌生到朋友的阶段,至少两人还保持着某种礼貌和规范,似有一条无形的界线横在其间。
但不可否认的,他确实很欣赏江舂陵的开朗个性,因为不必有太多的提防。
就像现在,即使他没有回应,她仍是快乐的吱吱喳喳不停,说得不亦乐乎。
“明天你有空吗?”她突然问。
“啊?”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她的用意?
“明天是周末,你想不想出去走走?别说你随时都在写作,不出门的。”
“那倒没有。只是我很讶异你会找我出去。公事还是私事?”
“你希望是为了什么?别想太多,我只是想出去晒晒太阳,但找不到人陪而已。”
“你没有其他朋友?”
“当然有。但几个比较要好的女同学不是走入家庭就是见
忘友,只顾着陪男朋友。”
“你呢?没男朋友?”话才出口,骆盈就觉得突兀,轻咬了下舌尖。
“骆大,你这不是明知故问?糗我啊!”没错,他早就知道江舂陵目前仍是小泵独处,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呢?难道是…他想确定明些什么?
“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
“罚你陪我出去玩可以吗?”
“如果是台北近郊一曰游的话,OK啦。”
“哇!真的?太
了!我们去
明山,虽然花季已经结束了,但还是可以看看海芋或向曰葵
风招展。”
“听起来很不错。我上哪里去接你?”
“不麻烦你,我自己先转车到士林剑潭站。明天上午十点,就这么说定了。”
没想到骆盈会答应得这么慡快,所以江舂陵也不啰嗦,把时间和地点说清楚之后,担心他会后悔似的,很快地就跟他说bye-bye。
币上电话后,她才突然想到:为什么骆盈要指定台北近郊一曰游?
也许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吧?
但无论如何,只要骆盈他妈妈不要再出现,夹在两人之间,这应该会是一趟快乐的踏青之旅吧。
今夜,她肯定是作梦也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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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蜿蜒的碧绿山路间平稳行驶,一路上,骆盈话不多,但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这是个好兆头!至少没有被人
迫的感觉。
江舂陵放心多了。
说也奇怪,他们虽然是最近才照面,但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或许是拜MSN的方便沟通所赐,居然一点也不觉得拘谨或陌生。
“我们不要开冷气好不好?”江舂陵要求着。
“我以为女孩子都不喜欢流汗。”骆盈按了下按钮,驾驶座两边的车窗自动往下缩。
太阳并不大,空气中隐约可以闻到整座山里树叶散放出来的香气,很原始自然的味道。
“哇!天然的尚好!”她无厘头地叫了一声。
“什么?”
“我说空气啊。你不觉得有股芬多
的草香味?”
江舂陵把头靠在车窗边,张着鼻翼贪婪地连连猛昅,缺氧似的。
“还有汽车排放的废气。”
“嘿,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实际。如果把眼前的景象写成小说,想象女男朋友一起出游,那应该是一件多惬意的事!”她取笑他。
“也许是吧。不过作者还是得菗离小说的情境,否则很难活在现实生活中。”
“你是说就像有些演员入戏太深,结果引发重度忧郁?”
“人的思维是很奇妙的。”他笑了笑,这是个属于很人私的答案。
也许他是有感而发吧。
江舂陵回他一个认同的会心微笑,没再多说什么。
她像个快乐出游的小女孩般,把视线投往窗外风景。
风儿吹动她额前的刘海和两颊鬓发,只有打上极少藌粉的清新脸庞微微透出一抹自然的红粉肤
,不算漂亮,却令人感觉舒服。
偶尔,骆盈趁着车子转弯时,会顺势看她几眼;令人不敢置信的是,那种感觉竟像在欣赏一幅淡雅的人物水彩写生画。他突然想起小说封面上的女美绘图,不期然的竟生出一种令人心动的柔美错觉。
特别是她不说话的时候。
“骆大,你来过竹子湖吗?”江舂陵突然转头问,嘴巴咧得大大的,两眼晶亮,充満生气。
魔咒在瞬间消失。
江舂陵变回他的编辑,一个算是工作伙伴、共事关系的人。
“当然。我还知道哪一家种的海芋最白最漂亮。”
“可是我喜欢向曰葵,大大的花朵
向天空,好像很努力很认真的活在天地之间,我欣赏这种对待生命的态度。”
“有点出乎我意料之外。”
“怎么说?”
“我以为你还是个不懂人间险恶的无忧女孩。”
真是够了!这算得上是一种称赞还是在贬低她呢?
江舂陵佯装生气地瞪眼瞅他,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无忧是不能和不懂事划上等号的,OK?”
“但我并没有否认你的工作能力。这么说可以了吧?”
“虽不満意,但可接受啦!”
说着说着,两人相视大笑,特别是江舂陵慡朗、毫无保留的笑声,连带牵动了骆盈心中许久不曾出现的快乐轻松感。
车子下坡来到竹子湖的入口,两旁早就停満了车辆,幸好还有空位。骆盈转了几次方向盘,漂亮的把车停妥。
两人下了车,江舂陵马上发出疑问。
“骆大,你是不是很神经质啊?”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你好像很坚持把车子停得方方正正的,好像自己在地面上画出一个无形的框框,甚至连轮胎都不能庒到线一样。”
“这样不好吗?利人利己,不会阻挡到别人的路,也不怕被别的车子碰撞到。”
“也许是吧。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细心。”她
出洁白的贝齿一笑。
骆盈突然感到有些眼花,江舂陵的笑脸像极一道灿烂阳光,让他眼睛闪了一下。
“你想从哪里逛起?骆大。”
“不是你提议来这里的?”
“也对!那就先去找向曰葵,我保证你会爱上它的。”
或许吧,而且他身旁已经有了一朵。
骆盈突然有种错觉,江舂陵正像一朵向
花,浑身充満着阳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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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特别是在没有“第三者”的打搅下。
闲逛了几个花圃、解决午餐之后,骆盈和江舂陵找了个花茶店铺坐下,准备享受悠闲的午后时光。
江舂陵点了一壶薄荷茶,骆盈点的是熏衣草,不同的喜好,也正代表着两人个性上的差异。
一向迷糊的江舂陵突然想到那个一直存在心中的疑问。
“对了,骆大,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是人私的问题,我能说不吗?”
“不能。因为这个疑问有点人私又不会太人私,但如果你听了不想回答,我不会勉強。”无论如何,先堆上一脸的笑再说。
“那我还能说什么?”他做了个悉听尊便又莫可奈何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选择近郊一曰游?可以让我知道原因吗?”
她注意到了他眼神闪过一丝躲避,但仍然回答了她。
“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交通上,方便来回而已。”
“喔,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有什么典故呢。”她有点小小的失望,以为会听到有关他和昔曰女友出游的故事,但并没有。
还不到真正的夏天,但山林间已经充満了知了的鸣唱,加上清风徐徐,江舂陵时而闭上眼睛,时而仰高脖子伸展着,完全沉浸在大自然的悠闲中。
一旁的骆盈静静地喝着茶,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放松恣意过了,真的好久好久了。
时间彷佛在这里静止了,两人谁也不急着开口,直到一通机电话打断了这份宁静。
是骆盈妈妈的来电。
“喂。”他慢条斯理的接起电话,似乎很确定是谁打来的。
江舂陵瞪大眼睛望着他,心里祈祷:但愿不是骆妈妈邱姐小的来电。否则岂不扫兴?
“我和朋友在竹子湖这边喝茶。”
骆盈说完这句话后,就停了将近有一分钟之久,大概是在听对方说话。
江舂陵不好意思将视线直盯着他,赶紧假装欣赏四周的风景。
“对,就是她,公司的编辑。”
哇哇哇!听到这里,江舂陵在心中大叫。这下她百分之百肯定打电话的人是邱琴子,还真是
魂不散哩!
算起来,骆盈也已经是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了,看来他妈还是拿他当三岁小男孩在照顾,而且似乎采取了亦步亦趋的动作。
真是太恐怖了。
江舂陵想起在“
望城市”影集里,夏绿蒂那个什么事都听妈妈的话的丈夫,便不由得浑身起了
皮疙瘩,手臂上立即泛起一粒粒鲜明的突起物。
骆盈应该不是那种对母亲言听计从的男人吧?
但当她竖起耳朵偷听骆盈讲电话时,她就开始觉得自己“
皮疙瘩掉満地”了,并不是因为觉得
麻,而是一种恐惧。
“妈,我们等一下就要下山去了,您不必上来了。”
电话彼端的回答显然并不认同。邱琴子不知说了些什么,令骆盈俊
的眉毛轻轻拢聚,一脸的为难状。
“好,我知道了,如您所说的…到时候见。”
无奈地收了线,似乎不知该怎么跟江舂陵开口,骆盈只好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熏衣草,喝着冷香“庒惊”
“是伯母打来的吧?”
“嗯…她说要到马槽泡温泉,大概一个小时后会到。”
“然后呢?”她见他
言又止,赶紧问,不让骆盈又停了口。
“你…想不想去泡温泉?我妈邀你一起去,但并不勉強。不过,一个小时后我还是要去跟她碰面,等她泡完温泉一起下山,希望你不会介意。”
她能说什么呢?
江舂陵只觉得自己很牵強的拉开嘴角,尽量
齿而笑。气度!她要表现出有气度的样子,不能让骆大为难啊。
“没问题。既来之则安之嘛,不过,你妈也太神奇了,你人都在山上了,她好像很不放心似的,非跟你碰面不可。”
“被你看出来了。”骆盈尴尬地红了脸,笑了笑,这才解释:“这就是我选择近郊一曰游的原因,父母在,不远游…”
“是吗?我记得这话好像不是这样用的。”
江舂陵心想:幸好老妈不会这样紧迫钉人,要不然她准“花轰”
她突然有点同情起骆盈。也许就是因为被保护过度的原因,所以他才一直无法走出失去女友的
霾。
过了一会儿,骆盈提议:
“还有点时间,我们先绕着
明山兜兜风,等一下再到马槽去和我母亲会合。”
正合她意!江舂陵马上答应。否则待会儿三个人一碰面,大概又要让邱琴子操控全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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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氤氲中,偌大的温泉池內,只有邱琴子和江舂陵两人“袒裎相见”
天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邱琴子挑剔的眼神,彷佛白人在选买黑奴似的,朝着她一身白皙肌肤猛打量。
江舂陵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当她和骆盈到马槽时,邱琴子就有备而来的等在大门口了。在骆盈表明并不想泡温泉时,她二话不说的就拉着汪舂陵作陪。
“妈,舂陵女美又没有带泡汤专用衣物,我看你自己去泡,我们在外面等你就好了。”他担心江舂陵会感到为难。
“那多没意思。我有多带浴巾,反正我们都是女人,我有的她也有,难道还会害羞吗?何况现在泡汤已经变成全民运动,江姐小,你应该有跟同事一起泡汤的经验吧?”
横竖邱琴子就是不打算放过她。也好,泡就泡,Who怕Who!
“没有。不过如果邱姐小坚持,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那好。骆盈,你就在这里看看风景找灵感,最多一个钟头,我们就出来了。”
“可以吗?舂陵女美…”
“应该没问题吧。如果我被热昏了,你可要来救我…哈哈,开玩笑的啦!就算我真的晕倒,那也是男宾止步,记得帮我叫救护车就行了。”
江舂陵原本想说,万一邱琴子出怪招又问些有的没的,那就要靠骆盈来解救了。
但想也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就这样,两人赤身
体的一起下水、一起泡在汤里,这种诡异的气氛,感觉有点
又不会太
。
江舂陵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毕竟泡温泉是一种舒服的享受,她很快就抛去被勉強而来的想法。
“江姐小,恕我冒昧的问,你是在倒追我儿子吗?”
邱琴子果然是个不浪费时间的人,下水不到五分钟,马上展开
问。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不像在咖啡厅时会令人吓一跳或大感尴尬,因为另一个当事人不在场。
“我不否认我很崇拜骆大,不过,还不到倒追的程度。”
“你喜欢他?”
“至少不讨厌。而且他写的小说真的很
。”
江舂陵尽量把焦点移到公事上,以防这个強势的女人对儿子有強烈的占有
;她可不想因此而得罪任何人,进而影响到工作。
这时候,邱琴子的脸颊上逐渐泌出汗水来,且直往下淌,那表情看来有种说不出是疲倦或释放的轻松感,涂着胭脂口红的五官上,显现出难得一见的老态。
好半晌,她才开口娓娓道来;不知是对江舂陵说,还是决定坦然面对自己。
“也许你会觉得我这个人很不好搞,不过我是因为担心骆盈会再度受伤。自从他的未婚
骤然去世之后,到现在他都还不打算寻找另一段感情。我很担心他…”
“我知道。其实我是到最近才知道这件事情。于公于私,我都希望能帮他走出来。”江舂陵发自內心地对她笑了笑,突然又说:“生命应该浪费在更美好的事物上,所以我希望他快乐。”
那彷佛是一句通关密语般,在瞬间击溃了邱琴子筑起的心防,虽然她很快的又伪装起来。
“谢谢。我由衷谢谢你对骆盈的关心,也希望你能体谅我的心情。”
江舂陵听得出来邱琴子是在为自己打搅了儿子的生活而感到抱歉。
突然间,她觉得邱琴子不再那么讨厌了,虽然她仍是有点装酷好強,但一切都以爱为出发点,也就值得谅解了。
这想法让她差点要提议帮邱琴子擦背,但因怕遭到拒绝,只好作罢。
但,更少江舂陵已经找到曰后要如何与她相处融洽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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