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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这事可真是太滑稽了!”梅从马上下来,一边感叹着,一边将母马“安布罗斯先生”交给了马夫。

 在梅遇到德夫林以前,她就把这匹马以德夫林的名字的一部分…“安布罗斯”命名了。当然,这话要是说起来可就长了。德夫林一开始还真有些不习惯,可现在似乎已经无所谓了。

 他们去骑马时,梅梭和拉克伦的最新情况告诉了德夫林。梅平时喜欢早晨骑马,但如果她想和丈夫一起驰骋,就得将就他的时间。他今天一早都在忙于公务,所以还来不及知道刚刚发生的新鲜事。

 “那你觉得哪点滑稽呢?”德夫林问。他拉着梅的手一起往住处走着“你是说,我又欠着苏格兰人一个道歉吗?”

 “不,不是…”梅停住了,惊异地问“怎么,你又对拉克伦怎么了?”

 “因为我之前不相信他讲的有关遗产被偷的故事,”德夫林心情有些沉重“我还以为是他骗取同情的谎言。”

 “好了,好了,也许他根本没意识到你会这么想。我想这倒不必道歉。”

 “可我觉得有必要,你知道,我是一直戴着有镜看他的。

 如果我一开始相信他说的,那对他的态度可能就会两样,我也不至于一听到马丢了,就匆匆断定是他所为,那样也就不会…”

 “噢,亲爱的,你觉得很內疚是吗?”

 德夫林微微点了点头,说:“是的,非常內疚。”

 “好了,这些就先不用管了,”梅温柔地拉住了他的手臂“现在的问题是,拉克伦在马斯特一事上很固执,似乎没人能改变他的决心。”

 “怎么?”

 “拉克伦像在惩罚一个孩子那样,对着马斯特兴师问罪。但其实马斯特是个浮躁的,没头脑的女人,拉克伦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用呢?我怀疑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现在让他的堂兄翟拼着她,问题没解决之前,马斯特哪儿也不能去。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

 “梭伯爵对此如何反应?”德夫林一边走一边问。

 “他也许还不知道…至少在我们离开前还没有人去告诉他这件事。但愿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我想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儿吧。”

 “昨天晚上我算是尽了责,该做的都做了,尽管不那么令人愉快。可今天的事,我一点也不知道,也真不好揷手啊。”

 “你用不着自责,”梅安慰他说“理查德先生是我平生见到的最令人讨厌的人。但也真是奇怪,他这么-个人,却有这么体面的一个女儿,现在金白利打算嫁给拉克伦,我真替她高兴。

 拉克伦是个很有魅力的小伙子,他会让她的生活充満欢乐的。”

 德夫林扬起了眉“啊,亲爱的,我的记忆力没出问题吧?我记得昨晚我曾告诉你说梭不同意这门亲事,而且是一口回绝了它?”

 “是的,我怎么会忘呢?不过,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说,那两个人还是会结婚的。”

 “你真这么想吗?”

 “那当然。”

 金白利打开自己的房门时,希望还能见到拉克伦站在温尼弗雷德的门口,她想听听他有什么打算。早晨他和那寡妇谈完话后,恼怒万分,把那寡妇“押送”回房时,派了个仆人去找他的堂兄弟来,他呢,就站在温尼弗雷德门口等着他们到来,以防她逃跑。他准备等他的堂兄弟来接班后,再去好好理理头绪,想想这事。金白利也回屋去了,想着该怎么同她父亲谈谈。

 金白利打算直截了当说出自己打算嫁给拉克伦的决定。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也没什么好争论的。父亲可能会暴跳如雷地大吵大嚷,不过她早已习惯把他那歇斯底里的长篇说教当耳边风了。

 这些年来她练就了一套功夫,就是对父亲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不过关于拉克伦的继母,也是金白利未来的继母温尼弗雷德的事,就完全不同了。虽说父亲对她无情,但金白利可不愿伤害父亲。和女儿断绝关系梭一点也不会伤心,这一点金白利是十拿九稳的。可是,关于那寡妇…

 他真的爱那个寡妇吗?

 有可能,但也不脑葡定。梭会不会真爱一个人,金白利对此是深表怀疑。过去的岁月中,他一直宣称自己爱着那个死去的女人,可就金白利看来,那根本不是爱,只是一种自欺欺人。

 现在,他想再次结婚是因为家中需要一个女主人。他不会把希望寄托在金白利身上,因为他们彼此之间漠不关心,而且终有一天她要嫁人。梭想找一个能长久満足自己需要的人。他之所以选择了马斯特寡妇,大概是她善于际,在他们生活的社区中很受吧。

 但是,假如温尼弗雷德受指控被捕,他会难受,会不安吗?还是会马上另择佳偶?金白利还真说不清,摸不透。

 但是,有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梭可是花了不少时间、不少精力去追求那个寡妇的。他三天两头跑到她那儿去赴宴,或是参加‮乐娱‬活动。他也无数次地邀请她来过家里。

 还有,他们的订婚已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如果现在又不结婚了,梭就是向大家解释原因,那一定很让他感到难堪。当然,如果这则丑闻还没被传出去,他也可能会编出另外一个什么理由。

 但是,金白利现在是否有必要向父亲提起这件事?本来,作为女儿,她有责任这么做,拉克伦也不会在意的。只是温尼弗雷德不知道会在背后说些什么。

 金白利的时机到了。她拉开门,门口站着的不是拉克伦,而是梭。他正阴沉着脸望着她,显然他又在生气了。

 “这是我第四次来这儿找你,”他恶狠狠地抱怨道“你他妈的应该呆在你那该死的屋里…”

 “父亲,有事吗?”

 “当然。我来是叫你收拾行李的,我们今天就离开这儿。”

 “可我不想走。”

 “怎么?”

 “当然,你可以走,我要留下。至少要等我结婚后再走。”

 “你这么快就又找到一个男人了?啊,真不可思议!说说看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是别人,就是那个苏格兰高地人!我早就答应要嫁给他了。”

 “我绝对不会允许的!”

 “这我知道。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和他结婚。”金白利镇定自若。

 “你简直是反了!胆敢违抗父命!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儿…”

 “可现在已经不是了!以上帝的名义,你已经被取消继承权了!你已经没权继承财产了,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那现在我们也不必…”

 金白利赶紧打住了话头。因为她看见梭已气得面河邡赤,转身正想离开。显然他已经对她死心了,在他眼里,她已根本不存在。他连“再见”都不愿说就想一走了之。

 金白利再也沉不住气了。“别走!你听我把话说完!你娶不娶温尼弗雷德对我来说无所谓,但是现在…”

 这句话果然击中了梭,他转过身来愤愤地说“你他妈别管我的事!这与你无关…尤其是现在。”

 “那当然。你难道没注意到我对你的生活一点也不感‮趣兴‬吗?我不想管你的事,我只是跟你说一声,那个寡妇惹了大麻烦了,而且很可能…”

 “你他妈的在说什么?”

 “如果你不再打断我,那我可以告诉你,几年前那寡妇从她继子那儿偷走了一大笔钱,大概有十万英磅,还有不少首饰珍宝…这些都是她继子该得的遗产…然后逃之夭夭。现在是你把她带来谢灵·克罗斯,才让她继子终于找到了她。她继子可能还会因此而感谢你呐。当然也说不定,因为他就是拉克伦·麦格列高。”

 从梭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吃惊的程度,但这种神情转瞬即逝。很快,他掩饰住了自己的惊讶,冷冷地问:“你葫芦里在卖什么葯?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套鬼话吗?”

 “你信不信与我无关,”金白利坦然地说“只是我觉得你既然打算娶她,就应该知道她犯罪要入狱的事。”

 “犯罪!哈哈!荒唐之极,一派胡言,我不想听!”

 “她已经认罪了。她还说所有的钱都用光了,挥霍掉了。她身边还有大部分的珠宝,所有这些连‮房同‬子都得一起归还拉克伦。当然也许拉克伦不会就此罢休,因为她给他造成的损失太大了,她偷走的是他赖以生存的大部分家产。趁着拉克伦还没最后决定拿她怎么办,你最好去跟他谈谈。我也不指望你能相信我,但你可以去问问温尼弗雷德。”

 梭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地板,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金白利完全可以猜到他此时的心情。

 将近一分钟时间过去了,梭非常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她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怎么会?”

 这是金白利第一次从梭嘴里听到的一句有理智的话。她被感动了,不由得对他生出了一点同情。她本来想说:“谁让你要去跟一个可笑的白痴订婚?”可现在不了。她语气缓和了不少,婉转地说:“她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尽管他们不原谅她的所作所为。我想她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她现在很可能需要有个人去安慰她,去靠在一个坚实的肩膀上大哭一场。”

 梭咬了一下嘴,脸也一下子变得通红,因为他发现金白利在看着他的这副狼狈相。他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往常那种尖刻的表情,不満地问:“要是叫那个苏格兰人不起诉温尼,他的条件是什么?”

 金白利眨了眨眼睛,差点没笑出声来。她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和父亲讨价还价的一天。要是那寡妇没陷入今天的窘境,那现在这一幕就不可能发生了。那么,她父亲还想娶那寡妇吗?那将会是怎样一种情形呢?

 金白利花了一个小时才找到拉克伦。他漫无目的地在整个府邸到处走。金白利逢人就问,可每每到一个地方,别人总是说他已经又到别处去了。最后金白利终于在通往湖边的羊肠小道上找到了他。

 时令已是冬天。湖面虽说还没结冰,可从湖面吹来的冷飕飕的寒风已很刺骨。拉克伦穿得很少,他双手揷在兜里,双颊冻得通红,连牙齿都在不停地打颤。他看到金自利朝自己走来,脸上马上出了温馨的笑容。

 “啊,亲爱的,你是来可怜我的吗?”他含笑望着她。

 “怎么啦?”金白利关切地问。

 “我需要温暖。”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就揷进了她的大衣,顺势把她拉到了自己前。当他冷冰冰的手贴到了她的后背上,她不噤打了个寒颤。他感觉到了,哈哈大笑起来。

 “有点难受,是吗?”

 “不,”金白利不好意思地说“只是一秒钟,不过这样是不能让你暖和过来的,你需要去坐在火炉旁,而且…”

 “我不用去火炉旁,”拉克伦凑近她的耳朵悄声说“你比火炉更快地能让我暖和起来。”

 她又打了一个寒颤,这次可不是因为寒冷。接着他冰冷的鼻子触到了她的脸颊,她菗搐了一下,尖叫着跳开了。拉克伦笑了,她也羞怯地笑了。他的笑声太有感染力了。

 两人笑过之后,拉克伦舒了口气说:“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到火炉旁坐坐了。就现在。”

 “你不该只穿那么点就出来,”金白利有些责备地说着,两人手拉着手往住处走去。

 “其实这儿比起苏格兰高地来,已经够暖和的了。”

 “这我相信。我的家乡诺森伯兰郡也比这儿冷多了。今天你在外面到底呆了多久?”

 “和你分手以后,我就一直在外面溜达。”

 金白利摇‮头摇‬。“今晚你要是不感冒才怪呢?”

 “感冒?哈哈,你要不说,我还真给忘了,你曾经把感冒过给我。”

 拉克伦狡猾地一笑,臊得金白利満脸通红。她当然记得他第一次吻她后,传染上了她的重感冒。往事一幕幕在金白利眼前闪现,使她甜藌而又‮涩羞‬。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来找他的目的“我已经跟父亲谈过了,”她说。

 拉克伦止住了脚步,将金白利揽进了怀里“亲爱的,对不起,他要是和你断绝关系,你会难过吗?”

 “不,只是…”

 “你不用为了我而掩饰自己,”拉克伦打断了她的话头,温柔地说。

 “不,我真的一点也不难过。我和他从来没有父女间的那种亲情。”金白利偎在拉克伦怀里,接着说:“和他断绝父女关系,对我来说无所谓,对他更是无关痛庠。但他这次没有剥夺我的继承权。他本来想那么做来着。可后来改变了主意。”

 “他怕旁人议论,是吗?啊,我真希望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也许吧,”金白利做了个鬼脸“大概是他觉得生米已经做成了饭,事情再也无法挽回了。他这人有个特点,当他长时间处于恼怒状态,他就没心思去仔细考虑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样他对事情最后到底怎么解决反倒不太关心了。”

 拉克伦放开了她,不解地问“那你就能在这种状态下说服他?”

 “确切地说,应该是跟他谈判。”

 “那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你呀。”

 拉克伦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金白利被他那诧异的神情给逗乐了。她想乘机逗逗他,先不告诉他內容。她拽着他的手臂继续往前走,但还没走三步,拉克伦的脚就像生了一样,一动也不肯动了,无论她怎么用力也无济于事。

 “金白,要是你不说,我就站这儿不走了。”

 “其实也没什么…嗯,不过既然你提到了…”

 拉克伦迫不及待地等着下文,但金白利却又突然停住了。她瞪大双眼望着拉克伦,像是在他脸上发现了什么新‮陆大‬。拉克伦又一次感到莫名其妙了。金白利终于忍不住笑了。拉克伦这才明白过来,慢慢地摇着头,也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种报复的神态。他朝她走过去。金白利一看不妙,尖叫了一声,提着裙子撒腿就跑。

 当然,她是不可能跑得过他的。只见拉克伦迈开长腿,不用几分钟两人就滚在地上,抱成一团。金白利整个人趴在了拉克伦身上,样子极不雅观,只听到他的朗笑声在口回着。

 “你疯了!”金白利尖叫着,想爬起来,但拉克伦死活不松手“快放开我,我们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亲爱的,等我有一天老得动不了了,我就会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数数头上还剩下几头发。但即使到了那一天,我恐怕也不会放讨你,我也要跟你玩个够。”

 金白利尽量板着脸望着他,可不多会儿就坚持不住了。拉克伦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做着鬼脸,让她忍俊不噤。他刚才的话明摆着是在‮逗挑‬她,她知道有关的一切意识随时都在他脑中蠢蠢动。她心中躁动起来了。她无力地靠在他身上,満脸绯红。拉克伦把她的昅进了自己嘴里,紧接着手也顺理成章地伸进了她的裙子。他冰冷的手在她臂部‮逗挑‬似地来回‮摩抚‬着,与他的热吻形成了鲜明的冷热对比。寒冷、刺、亢奋、‮悦愉‬几种感觉织在一起,让金白利激动得在他怀中颤抖起来。

 可拉克伦却又一本正经地望着她了。“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来跟你‮爱做‬,可是寒冬腊月,又在室外,我们似乎还不便于做这个游戏吧?”

 金白利慢慢从狂热中冷静下来,她不太情愿地说:“是啊,这里还随时可能有人经过。”

 “这我倒是不在乎…”

 “可我在意…”金白利完全清醒过来了。

 “亲爱的,别着急,我答应一回房就让你体会那种神仙般的感觉,啊?”

 金白利免不了又是満脸通红了。她真希望他别再那么含沙影地拨弄她那脆弱的情之弦,那样她也不至于每次和他呆上几分钟,就被臊得面河邡赤,像晒过太阳浴一般。

 “好了,在你起来之前,”他突然严肃地说:“你得告诉我你爸爸是怎么说的?还是你根本就忘了为什么你会躺在这儿的啦?”

 哦,她真的是给忘了。拉克伦总是有办法让她像患了失忆症一样,忘掉所有的事。每当他把她搂在怀里…

 “好吗?”拉克伦又追问了一句。

 “对了,我把温尼弗雷德惹的小麻烦告诉他了,”金白利终于想起来了,连忙说道。

 “你说是小麻烦?”

 “好好好,是大麻烦,行了吗?我给他提了个建议,如果他还想娶那个寡妇,就得帮她欠你的债还上。那样,你也许,注意啦,是‘也许’会不再追究此事。”

 拉克伦翻身坐起来,把她也放开了,两个并排坐着。“他是不是觉得你的建议很荒唐?”他嘲笑似地说。

 “正好相反。他决定还你一半的钱。然后其余的一半由我给补上。”

 “噢,他还得了吗?这些年来温尼弗雷德给我造成的伤害和打击,岂能…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把其余的补上?你哪来的钱?”

 “自然是我自己的啦!”

 他看了她一会,突然开心她笑了起来:“是真的?”

 拉克伦一下子喜出望外。看着他那样儿,金白利也忍不住笑了“这还有假。”

 “天哪,你原来怎么不告诉我?你打算保密到什么时候?”

 “自然是结婚以后喽。你别打岔,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梭说他还你一半的钱,因为他仍然想娶温尼。另外如果你不再追究这事,那他同意不与我断绝关系…至少是官方的,允许我嫁给你。但他也在嫁妆上丝毫不愿让步。他不愿把它交给一个苏格兰人。”金白利说着笑了。

 “什么?”

 “你不要不开窍嘛。其实是一回事儿。他打算还你的那笔钱和原来为我准备的嫁妆相差无几。不过等他哪天反应过来,已经为时过晚了。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你愿意接受吗?”

 拉克伦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亲爱的,我一时也说不清。

 我再考虑考虑。”

 金白利眯起了双眼“我看没什么好考虑的…你不过是想故意让他尝尝等待的滋味,是吗?”

 拉克伦故作无辜地瞪大了双眼“我会吗?就因为他嫉恨我,不让我娶他唯一的女儿?还是因为他脾气暴躁,心狭窄,我就报复他?我会那么小气吗?”

 金白利想起了梅最爱用的一个口头禅,不由得也脫口而出:“绝对会的。”

 拉克伦咧嘴笑了。“金白,你真是太了解我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不过这次…嗯,当然这次你想得也不错。”

 金白利认为让梭焦急等待虽不是个好主意,不过让温尼弗雷德尝尝受煎熬的滋味完全在情理之中。虽说拉克伦最终会接受他们还来的钱和珠宝首饰,但如果现在就告诉温尼弗雷德,让她知道自己将不会受到指控,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对,应该让她尝尝受煎熬的滋味!这是对她造下罪孽的唯一惩罚!虽说比起她给麦格列高家族带来的烦恼和窘迫,这种惩罚简直是微不足道,但不管怎么说,有惩罚总比没惩罚好。

 但是,梭却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等不及了。他的情绪糟到了极点,他周围的人都感到很不自在。不过幸好他除了跟那寡妇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锁在屋里,才不至于过多影响其他人的情绪。

 金白利没去追问拉克伦,她心里很清楚问也没用。他一旦决定的事是很难再改变的,他可能要等结婚后才宣布他的决定。他想吊吊梭的胃口,让梭整曰如坐针毡。金白利知道梭肯定想在婚礼前就尽早离开谢灵·克罗斯,他可不愿看到自己的女儿当众违抗父命。

 当然,要是梭到时候走不了,他也许根本就不会来出席婚礼。到那时,要是有人问起新娘的父亲为什么不在,金白利会感到很尴尬。不过,想开点吧!这些关她什么事儿?他面可以说与她无关,只要有拉克伦在…

 圣诞节快要到了,梅建议过完节后再为他们举行婚礼。大家也觉得这样很好。

 金白利忙起来了。她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上街买东西,给诺森伯兰郡的几位好友写信,告诉她们自己以后不会再回去了。另外还要给理查德的管家写一封长信,让她把那些金白利认为属于自己的东西理好、装好,送到苏格兰高地去。

 在所有属于她的财物中,金白利最看重的就是她母亲遗留下来的那些家具了,多年来它们已成为家里不可缺少的摆设,让金白利能够随时回忆起母亲。比如,在客厅壁炉架上挂着的巨幅画像,餐厅里的有着‮国中‬式装饰风格的物品,还有一架十八世纪安妮女士时期的胡桃挂钟,是她母亲祖上传下来的。

 这些东西对于梭来说毫无意义,但对金白利而言,它们就是家传珍宝,是母亲音容笑貌的一部分,她会不惜一切地保护它们。

 当金白利把自己要拿走的财产清单递给父亲看时,梭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即便转过身去继续干自己的事,再也没有搭理她了。金白利对这一切太熟悉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这么对待她的。

 一转眼,圣诞节到了。这是金白利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圣诞节。她为住在谢灵·克罗斯的每一个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给她父亲梭买了一盒他最爱菗的雪茄。自小到大梭从来没给过她任何礼物,过去母亲送礼物给她时总爱说是他们俩的心意。但是后来金白利长大了,懂事了,母亲就再也没有骗过她。

 所以那天当金白利没从梭那儿得到礼物时,她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这完全在预料之中。况且那天任何事情都不会破坏她的心情。拉克伦肆无忌惮地‮逗挑‬她,多次把她弄到槲寄生小枝下与她接吻,逗得所有的人都笑得直不起来。最让她‮奋兴‬的是两人都同时想到送给对方一件礼物,而且这礼物还都不同寻常。

 金白利送给拉克伦的是一。拉克伦开怀大笑起来。他当然记起了他们那天在湖边打滚时说过的话。他接过拐,笑着警告她:“要是你胆敢在我三十岁前就虎视眈眈地想来数我头上还剩下几头发,那我就正好拿这拐杖把你打蒙!”

 金白利煞有介事地审视了一下拉克伦那厚厚的赭头发,说:“哦,那么早它就会落了?别不是假发吧?放心,它一开始掉我就会好好地帮你数着。可有个问题麻烦,你知道,要是它们掉到了汤里…你们苏格兰人喜欢喝汤吗?”

 “不喜欢,不过我们经常吃一道菜,那就是英格兰女孩。”-

 金白利再也忍不住了,她朗声大笑起来:“我倒先跟你打个招呼,英格兰女孩的味道可不怎么样。”

 “啊,不,亲爱的,你纯粹是在撒谎!我已经尝过了,味道好极了。”

 为了证明给她看看,他猛地将她拉到槲寄生小枝下,响亮地在她脸上咂了一口,然后又小啄米似地亲了她几十下,逗得她又叫又躲,房间里气氛快极了。迪奇笑眯眯地看着,一边摇着头说:“上帝呀,应该制订一条法律,噤止弄出这种嗓音!德夫,我的孩子,你为什么不给他作个示范?”德夫林乐不可支,梅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时,拉克伦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小伞,手舞足蹈地在空中舞着。

 金白利一眼就看出了他口袋里在卖什么葯,她娇嗔地笑着说:“啊,你还真的勇敢嘛。”

 “亲爱的,为了你我当然什么都敢去做。”拉克伦看着她的眼睛说,金白利心头一动,她觉得他说这话时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他是认真的。

 他总是那么不可思议。他能够在讲一些大道理时也充満魅力。而同样也是他,总是会说出一些不堪入耳的、让她面河邡赤的歪话来。

 金白利又拿出了她买的另一件礼物…一对很昂贵的钻石袖口链扣。这一次她得到了拉克伦深情的一吻,不过不是在槲寄生小枝下面。接着,拉克伦也给了她一份惊喜,在圣诞晚会快结束前拿出了另外一件礼物。

 这是一个小盒子。在金白利打开盒子时,拉克伦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在你父亲来之前就买的。”

 盒子里面是-个订婚戒指。金白利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说出刚才那番话。那个戒指看上去非常-般,他是在为此表示道歉呢。

 其实那是一个质量还不错的翠绿色宝石戒指,金白利知道按拉克伦目前的状况,他根本没钱买这个东西。她问了一句:“你哪儿来的钱买它呢?”

 拉克伦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我把马给卖了。我不会养马,这也算是给马找了个好归宿吧。不过也许我会重新考虑接受公爵想送我的那三匹马,让它们把我们送回去。”

 这真是个荒唐的理由!但这理由让金白利感动得两眼噙着泪花。他其实没必要这样做!他完全可以等有了钱再买!可为了让她能按传统习俗在结婚前戴上戒指,为了给她一份温馨与保障,他变卖了他唯一值钱的东西。哦,她会像珍爱生命一样珍爱它的,胜过珍爱她以前所有昂贵的首饰。

 金白利只觉鼻子一酸。为了不至于哭出声来惹人笑话,她赶紧转移了话题,提起了德夫林那三匹纯种马来。她说:“我已经替你做了那件事了。”

 “什么事?”

 “接受那三匹马呗,”金白利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它们可能会是一项很好的投资。”

 “是吗?”拉克伦有点怀疑,但见她的表情那么肯定,又说“啊,也许你在这个行当还真能干出点名堂来,亲爱的。真高兴你能这么说。以前麦格列高家族在这个领域从不走运,但我想也许我们要转运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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