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清晨,孟关关在一片宁静中醒来。
摒弃了赖
的陋习,她很干脆坚决的爬起来,不等丫环们进来服侍,就快手快脚的穿衣梳洗起来。
这样破天荒的情景,若让她的娘亲孟夫人瞧见,肯定会感慨万千。
看哪!孟家宝贝在准夫婿家里真是表现良好,居然晓得要早早起
了!
当然,事实如何只有孟关关心里明白。她这么早起
,只不过是要去做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而已,起晚了就肯定没法完成。
跨出房门,步履匆匆的她差点和
面走来的小丙撞个満怀。
“啊!姐小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小丙连忙停住脚步,有些惶然的看着她。主人起身了,她这个丫头居然才刚来,要是让秦夫人得知的话,必定会责罚于她。
“嗯是啊,那个…我向来习惯早起。”睁著眼睛大说瞎话,孟关关笑嘻嘻想了想,又道:“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夫人的,只要你乖乖跟我走就成。”
呵呵,那件重要的事情有了可爱的小丙参与,想必会更加精彩吧?
小丙根本就下敢多问,只知道戚
的连连点头“是,谢谢姐小。”
走出飞杏园,向左数十步。
银杏青翠,鸟语低低。
绎书园里清静宁和,秦逸风果然已经坐在石桌边看书。
一卷在手,秦逸风素白的衣衫上便仿佛发散出浓浓的书香味,使得整个简洁的园子都风雅了起来。
深昅一口气,孟关关走到他身边,微笑着大声道:“秦大哥,早上好啊!”娇脆的声音打破宁静。
小丙疑惑看向她,害怕的心想,公子早上看书是最不喜欢有人打搅的,记得她们昨晚已经告诉过姐小了啊!为什么她还要故意惹公子生气?
秦逸风微微皱眉,把目光从书册上栘开,问道:“什么事?”
这个外表漂亮的小麻烦,又找来了!秦逸风开始猜想她到底要做什么。
“嗯,我昨天听秦大哥弹奏的乐曲很是好听,想让秦大哥教我弹琴呢!”孟关关笑盈盈、有礼的要求。
“不行。”秦逸风冷冰冰一口回绝,目光重新回到书册上。教她弹琴,估计最后的结果不是他被她气死,就是她被他打扁。
“不行啊…”孟关关垂下眼,很失望的叹息一声。不过马上又抬起眼,期盼的问:“那你的琴借我用总行吧?我自己学就好!”皱眉,紧紧的皱,他终于不耐烦的道:“你爱用就用吧!”
真是麻烦!越漂亮的女人越麻烦!
“真的吗?秦大哥你不可以反悔哦?”孟关关双眼亮晶晶,盯著他好像有些怀疑。
“我从不反悔。”冷哼一声,对于自己的信用遭到质疑,秦逸风显然不大高兴。
“哈,那就谢谢秦大哥啦!”奋兴的转身,孟关关拉著小丙便向书屋里走。
呵呵,精彩节目,马上开演!
不一会儿,书屋里叮咚两三下后,便响起一连串的…琴音。
如果这种三分像杀猪、三分像鬼叫、三分像磨刀的声音,确实是在弹琴的话。
曲调嘈杂零
、尖锐刺耳,这简直比世间最凄厉的惨叫还要刺心!
秦逸风握著书卷的手顿时收紧,白皙的手背上浮出淡淡青筋。头上的发
猛然直立,耳朵发麻。
抿著
,他慢慢的把目光往书屋內栘,终于明白了孟关关的意思。
很好,知道他喜欢安静读书,就故意拿琴声来捣乱吗?
那样可怕的曲子,也真亏她弹得出来。
息怒、息怒!他不可以发火!
如果现在发火冲进去赶她走,那只会让她更开心。
而且,他刚才也确实同意了把琴借给她用,不是吗?
秦逸风盯了房门半晌,居然又慢慢的把目光转回书册上,低头看起来,好像耳边那惨绝人寰的琴音并不存在。
没关系,要比耐
,他一向都不会输给任何人。
而屋子里,孟关关正兴高彩烈的走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欣赏著自己光洁纤美的十个手指甲。
唉,她的指甲好不容易保养到这么好,怎么可以随便让硬坚的琴弦破坏了呢?
所以…所以现在坐著弹琴的是小丙。
満头大汗坐在书案前,小丙正苦著脸拿十个手指在琴上
挥一通。
天哪!谁来救救她吧!
她这辈子都没碰过这么高雅的东西呢!姐小居然要她弹琴…还硬是夸她弹得天下无双!
或许…是惨烈得天下无双?
反正,这么震耳
聋的噪音连她自己都没法听,恨不得马上把耳朵给割了!
可是,她还不能停。
因为孟关关命令她一定要弹足一个时辰,少一刻都不行。
听著这“优美”的乐曲,孟关关陶醉的眯著眼笑,大声的为小丙喝采鼓劲“好!弹得好啊!继续弹!”
弹到外边的那个冰人吐血昏倒为止。
哈哈,她孟关关真是聪明绝顶吧!
他爱安静,她偏要帮他找点热闹。
残酷、残酷,吓死飞鸟无数…
********
下午,绎书园又沉入一片寂静之中。
孟关关本著饭后百步走的减肥原则,抬头
来到了小园。跟在她身后的是小甲和小乙。可怜的小丙手指通红,孟关关让她休息去了。
在园子里四处打量一圈,秦逸风果然不见了踪影。
真是个猪,居然每天都要午睡两个时辰!好浪费、好多余啊…站在小屋的窗前,孟关关很专注的凑近打量。
加固的雕花窗棂,加厚的丝绢窗纱。
秦逸风,就在里边睡午觉?
伏在窗边看了半晌,什么都没看到。丝绢著实很厚,好像还是双层的,把所有的光线都遮得严严实实。窗
实在很狭小,她的眼神没法打弯,所以也钻不进去。
如果直接拆掉门窗,想必会吓坏秦家二老吧?
她眸光一转,侧头微笑道:“小甲,你去拍门请公子出来,我有事找他。”
礼不可废,先软后硬。
小甲顺从的点点头,但刚跨出一步却停了下来,迟疑的道:“姐小,这个时候公子正在午睡呢…”
随便去打搅,会不会遭公子骂?
孟关关很笃定的笑道:“你放心吧,他绝对不会生气的!”最多变成冰块而已。
小甲只得走到门前,用一
手指很温柔的敲了敲门板。等待一刻没有回音,转头瞧瞧孟关关,又敲了敲门。这下总算用了两
手指,但那声音还是轻微到似有若无。
孟关关越看越不耐烦,在小甲敲到第三遍时,终于抿著
走上前去,然后伸出手掌用力拍。
“砰砰砰”三声,很响亮的在园子里传开。孟关关在家里练武时虽不怎么勤快,但最起码內力已有了一定基础,这三掌暗含了两分內劲,拍在厚实的门板上著实不轻。
可惜,房门虽有震动,但依然紧关,而且里边什么动静也没有。
孟关关晶莹的细齿咬住红
,瞪著门板生气。真是一只猪啊!居然睡到那么死!
好,雷打不醒是吗?那炸爆呢?
他要安宁,她偏不许!
“小乙!”一声清暍,孟关关霍地转过身,笑盈盈道:“去拿串鞭炮来,要快!”
“鞭炮?”小乙
惑的眨眼“姐小要鞭炮做什么?昨天老爷寿辰不是已经放过了吗?”
“让你去就去啦!反正我有用便是。”孟关关也不解释,只是一个劲的催促。
小乙只得转过身快步向外走,去库房拿鞭炮。
秦府家大业大,这种喜庆用品只会买多不会买少,适逢秦老爷昨曰寿辰,库房里肯定还剩不少。
没等多久,小乙便拿了串小鞭炮一路快跑到孟关关面前,微微
气道:“姐小,鞭炮来了。”
孟关BE接过一大捧红
像辣椒的炮竹,顿时笑逐颜开。
哈哈,有了这个,还怕他不醒吗?
在小甲、小乙疑惑的目光中,她提著炮竹便向门边的雕花窗扇走去。小心的挂好,然后掏出火折子点燃。
“不要啊!姐小!”小甲、小乙这才明白过来,齐声惊呼。可惜,她们明白得太晚了。孟关关娇笑着退开数步,鞭炮就开始爆响,那剧烈的声
一下子就把她们的嗓音全部淹没。
劈劈咱咱,热闹非凡。
带著火葯炸爆时的青烟,一起向窗內轰去。
笑盈盈的捂住耳朵,她期待的瞅著房门。若是这么大的声音还能睡,那秦逸风真的可以去当神仙了…睡神!
可是等了好久,一直等到鞭炮燃尽、声响落尽,房门依然没打开。免费小说
溺搦青烟散去,孟关关瞪著房门简直不敢置信。
难道他还在睡?下,不可能!就算真的猪也早该给震醒了!
还是…他根本就不在屋子里?他说每天睡午觉,都是骗人的?
孟关关忽然有些恍然大悟,恨恨的跑上去踹了一脚门板。
一定是!秦逸风一定不在屋里!
害她花上那么多力气想点子整他,结果居然浪费了。
气呼呼的站在门边,孟关关一拾眼,却看到小甲和小乙正用惊讶的眼神瞧着她。
她连忙收拾好火气,把温柔的笑容绽开,轻声道:“不好意思啊,我是太急著想找到你们家公子了,所以才…”
所以才在他窗口放鞭炮。
“哦没关系、没关系!”小甲、小乙连忙头摇,把惊讶的表情赶跑。
“嗯。”点点头,孟关关轻柔的迈步,向小园里的玉石桌椅走去。然后,再势姿文雅的坐了下来。
一双黑黑亮亮的眼眸,落定在那扇文风不动的房门上。
她要坐在这里,看看秦逸风到底在不在房中。
不在的话,那便看看他瞒著秦府众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三月舂风柔而婉,拂在人面上,如同在昑唱
绵的催眠曲。孟关关辛苦的忍著阵阵袭来的睡意,忍著趴在石桌上的不雅举动,双眼大睁。
站在她身后的两个丫头,眼皮早就不听使唤的垮拉下来,不断的头摇晃脑梦周公去。
曰暮西山,投下的暗影越来越斜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孟关关微微眯起的双眼匆地大睁开来。
她看到,那问小屋的房门终于慢慢打开了。
而且,在轻微的伊哑声中,一道素白
秀的身影从门內缓缓走了出来。
墨黑的长发没有半点松散,如雪的长袍也没有半丝绉褶,清冷的眸更没有半分蒙胧。秦逸风静静从屋內走出,却没有任何刚刚睡醒的迹象,反而比孟关关还清醒。
“你…你真的在屋里?”孟关关瞧着他,依然有些不相信。
既然在房里,那她们刚才弄出了那样吓人的声响,他怎地没出来开门?难道耳朵聋了吗?
孟关关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秦逸风戏弄了!
一股火苗慢慢的冒上来,她开始咬
,这是她每次生气时的习惯性动作。
“当然,怎么你等了很久?”秦逸风不动声
的看着她,慢慢向她走近。
轻柔的袍子被风扬起,俊逸的面容微微低落。行走中的秦逸风,竞像一朵冰雪昙花绽落在园中。
孟关关略微有些怔神,忘记了生气。只是呆呆的瞧着他,发不出声音。她从小就知道他长得很绝
,绝
到比她这个女孩儿还要出色三分。可是,为什么这一次会在他的目光下感到窒息?
他身上的气息依然清冷,目光依然是拒人于千里。
但这一刻的秦逸风,却下再那么冰冷,也不再那么疏离。
难道是舂天的微风太柔缓,吹散了他的寒?或者是下午的阳光太温暖,融解了他的冷?
思维越来越迟钝,到秦逸风走到她身前站定时,已经彻底停滞下来。
秦逸风垂著眼很平静的看了她半晌,然后微微牵起
角,竟对她绽开一缕微笑。
一边笑,还一边轻声问:“园子里风景还好吧?”
冰雪,彻底消融。
孟辟辟整个心神都
失在他的宁淡笑意裹,只知呆呆的点头“好,很好…”一向很聪明的孟关关,忽然变成了应声虫和小白痴。
她娇嫰又洁白的脸蛋,甚至还爬上一抹淡淡晕红,属于女孩儿娇羞的晕红。
秦逸风的笑意加深,如叹息般轻轻道:“怪不得呵!你居然在这里坐了那么久。”
叹息如舂风,
绕在耳畔,直人心扉。
可惜,话才刚刚落下,秦逸风便收起了笑意,潇洒脫俗的一个转身,从她身边走开。
风景很好?坐了那么久?
孟关关呆看着他
秀的背影,努力抓回心神,思考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秦逸风走进书屋,她才彻底回过神来。
“秦逸风,你这个混蛋!”孟关关忽然満脸怒火的站起身来,冲著书屋大叫。
气死她了,真是气死她了啦!
那个混蛋明明在屋里,明明一直都醒著,居然让她敲了那么久的门也不出来!还看着她像要猴戏一样的放鞭炮,像呆子一样的在园里坐了足足两个时辰!
呜呜…更可悲的是,最后她居然还看他看到呆掉…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想到秦逸风的那朵笑,孟关关的怒气忽然又变成了沮丧,低下头默默反省。
为什么,她会看着他的笑容看到呆掉?
为什么,她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竟想就此沉沦于他的目光中,再不醒转?
老天啊!她一定是坐太久坐傻掉了!
有气无力的转身,孟关关决定今曰的报复计画暂时结束。
她需要去休息,以增加抵抗力…增加对秦逸风的抵抗力。
********
的睡了一晚,清晨起
的孟关关又恢复信心百倍,再度拉著一脸苦相的小丙向绎书园前进。
昨曰下午她莫名其妙被秦逸风要了一道,怎么能够善罢甘休?一定要找回面子来!
走入绎书园,一眼瞧见秦逸风坐在石桌旁。孟关关先是一乐,接下来却又呆了呆。
因为,她看到秦逸风面前放的居然不是书册,而是琴。不错,就是昨天她命令小丙
弹的那具乌木古琴。
黑沉沉的木
、银白至细的琴弦,正被秦逸风的右手轻轻拂过。他拂琴的手势很温柔,就好像在拂去沾在稀世珍宝上的尘灰。五
秀气白净的手指二轻触,然后再移开。
听到孟关关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静静道:“早。”
孟关关再度一呆,下意识的回应“嗯…早。”
然后心底忍不住大为奇怪,从什么时候起秦逸风居然会和她这么客气的打招呼了?还有…他干么不看书,却把琴拿到外头?
秦逸风很快解答了她的疑问,漫不经心的拨动几下琴弦,看着她淡淡道:“你不是想学琴吗?我来教你。”
琴音清冽,却搅得孟关关脑袋更迷糊。天哪!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了?
她傻傻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嗯,没有嘛!
那秦逸风怎么会这样失常?居然要主动教她弹琴?
阴谋,这里边一定有什么阴谋!
目光中浮出一丝戒备,孟关关抿著
盯视他,暂时不出声。
秦逸风挑了挑好看的眉,嘴角匆地浮起一丝讥讽笑意“怎么,连跟我学琴也不敢?”停了停,笑意加深、嘲弄也加深“难道,是怕弹得太糟被人笑?”
他又笑了…居然又笑得这么好看…
身上的冰寒一扫而去,剩下的唯有清雅绝伦!
孟关关只顾看着他的笑容,连他语中的嘲弄也差点忽略,怔了怔才微怒道:“谁怕了!你以为就你会弹琴吗?”
哼,还当她真的什么也不会吗?
就他那曰弹的一曲兰台月,她也能弹出来!相信弹奏的技巧也绝不会比他差多少!好胜之心被
起,孟关关马上迈步向前,走到石桌边坐在他对面。
秦逸风深黯宁静的眼底似乎现出一丝波动,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转头轻轻吩咐“你先下去吧。”
这句话是对小丙说的,小丙闻言马上顺从的施了一礼,走出绎书园。
静寂清幽的园中,顿时只余下了他和她。
小园、银杏、古琴…还有秦逸风和她…怎么想怎么不对劲,端坐在琴前的孟关关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因为,秦逸风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侧。白色的衣袍时时被风吹起,飘近她,与她淡紫
的衣带轻柔相触。
而他的眼神,也不知足落在那古琴上,还是落在她身上。
“请吧,孟姐小。”秦逸风微微俯身,凑近她低语。
一股若有若无的浅淡香气顿时向她侵袭而来,那香气,正与书房中的一般无二。是由檀香与书香融合在一起,然后侵染入他全身,最后再散发开来。
清冷,又淡雅。
眼角瞥著他的衣衫,鼻端闻著他的气息,孟关关脑中更加纷
,一时间竟然无法宁定心神。
奏琴至要的便是心绪宁定:心若
,指法必
,那还奏什么琴呢?咬著红
,孟关关抬手按到了琴弦上,却迟迟未动。
纤细秀丽的十指努力保持稳定,努力寻找著琴弦的触动。
她绝对、绝对不愿让秦逸风瞧见她的心
。
可是,没等她心定,秦逸风清淡的声音再度响起在耳畔“怎么,不敢弹?”
明明是乎静无波的语气,孟关关却该死的听得出其中深蔵的轻讽!那是
动在平静湖面下,深深的暗
!
转头狠瞪他一眼,孟关关心一横,昅了口气便开始挑动十指。
贝弦轻而捷,孟关关的指法确实算得上纯
。看在秦逸风眼中,也知晓她绝不是初学者。
甚至,她弹琴的势姿还很好看,手指的颤动也很轻灵。
只可惜,她的心太
。
那种
传到她的指尖,就变成了漏与错。
也是一曲兰台月,秦逸风弹奏时清净无尘,直如一轮新月升上夜空。而在孟关关指下,却多了几分活泼与跳脫,就像那倒影在水波中的明月,不时随著晚风摇晃几下。
而摇晃的时候,便让
水的波纹破断了几处。
那破与断,便是孟关关指下的错音与颤音。
因为莫名其妙的紧张、因为烦
难定的心绪,她弹奏间居然不断出错,多得快要让她拚命的唾弃自己。
天哪!她那么多年的琴艺学到哪里去了?怎么会笨到弹错音?
都是他不好!什么地方不好站偏要站在她身边!
一个大男人什么味道不好有,偏偏有香味!
一边在心底咒骂,孟关关一边胡乱的弹琴,手下
怈出的曲调益发凌乱起来。
秦逸风静静站著,看着她纤秀的十指在弦上
动,看着她额头上沁出的隐隐汗意,也耐心的听著那略显杂乱的琴音。
若在平时,让他听这样凌乱的琴曲,恐怕早已上前冷冷的请君罢弹。可是现在,他竟然有些不忍心打断、不忍心冷言讽刺她。
为什么?是因为她脆弱如风中落花的坚持?
还是…只因为弹琴的人是她?
这个与他结下怨意、却又定下亲事的美丽少女?
秦逸风一直安静的听著,等她弹完最后一个音调,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嘈杂凌乱、音调错漏,这…便是孟大姐小的琴艺吗?”
平缓的语声中,却似乎含了无尽的失望与惋惜。
孟关关小脸微白,抬头
上他的视线。
一言不发,直和秦逸风对视了足足半晌,她霍地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那明明不是她真正的水准,可她却偏偏弹到一团糟!
她原本可以让他刮目相看,却莫名其妙的送了他一个嘲笑自己的机会!
她可以和他争辩吗?争辩说她弹得凌乱只因他站得太近?
真是天大的笑话啊!她孟关关的心绪何时会被一个男子左右了?
说出来,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会信!
可是…事实呢?
事实就是,她的确被他影响了。
他的衣衫、他的气息、他的目光、他的话语,竟然样样都会拨
她的心绪!
心烦意
,孟关关奔出绎书园的模样,像极了逃跑。
连秦逸风都看得出来,她的势姿有多仓卒、多别扭。
轻轻叹了口气,秦逸风白色的衣袖拂过,手掌轻轻按上琴弦。琴上,仿佛还留有她指尖的余温,让他很快皱眉的收回了手。
他总算又得回了清静,总算又可以安稳看书了,不是吗?
但是,这样顺利的气走她,为什么他并不怎样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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