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宿玉突然之间忙起来,下了班后总找不到她,她又没回家,也没同天白出去,她去了哪里?
可宜一连找了她一星期,终于沉不往气,在她上班时间摸上她的公司。
“你?这个时候你居然敢蛇王?”宿玉叫。“不用上班?不用录影?哲人把你宠坏了。”
“别恶人先告状。从实招来,这星期下班后你去了哪里?”可宜盯着她看。
“我能去哪里呢?还不是一早回家听音乐、看书。”宿玉否认,却笑得神秘。
“还扯谎,哪一天你在家?”可宜不肯放松。“为什么连我都不能讲?”
“不是不能讲,而是根本没什么可说的。”宿玉一味地笑,笑得极有內容。
可宜眉心渐渐聚拢,她眼睛眯成一条细
打量宿玉。
“仇战?”她终于说。
宿玉仰起头来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猜对了?嗯?”可宜促狭地说。“这仇战怎么有那么好的运气?先成名又追到你?”
“他没有追我,只是我们颇谈得来。”宿玉很感敏,也很谨慎。“他的好运是否极泰来。”
“谁知道?或者命中注定?”可宜笑。很为朋友高兴。
“别把事情弄严重了,没什么命中注定的,”宿玉说:“我们是在教堂里碰到,如此而已。”
“港香那么多间教堂,为什么你们会同去一间?这不是缘是什么?”
“不是缘。”宿玉皱眉。“目前我还不脑葡定是什么。我的缘应在之浩身上。”
“之浩是有缘无分。”
“仇战也是。他比我小4岁,我介意年龄。”
“真是食古不化。”可宜叹口气。“现代人谁还讲年龄不年龄呢?只要合得来就行。”
“不。我很古老。或者是食古不化。我要求爱情。”
“有吗?你和仇战?”
“没有。”宿玉讲得十分肯定。
“目前或者没有,迟些说不定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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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当然。”宿玉头摇。“我信一见钟情。”
“不跟你说这些,我们放长双眼来看。”
“还没说你为什么来找我。”
“今天我搬家,住进那层新楼,”可宜笑得好満足。“想请你们去新房子热闹一下。”
“我们?还有谁?”
“你。本来还想约天白、阿灵,可是现在兔了,我们约仇战。”
“别这么刻意好吗?”宿玉不満。“我情愿约天白。”
“是你自己说的,别后悔啊!”楼上电话铃声响起,宿玉接听,马上就变了脸色。
“今夜?不,不行,我没有空,”她说:“可宜约了我。”
不知是谁在电话里讲了什么,宿玉的眉头皱得更紧。
“真的不行,下次吧?”她说。
“谁?说什么?”可宜睁大了眼睛。“仇战?”
宿玉点点头。可宜不由分说的就抢过电话。
“仇战吗?我是可宜,今晚请你来我们家晚餐,翡翠也去,当然。6点,你开车接她,OK?”可宜一连串的讲,然后收线。
“你这是为什么?”宿玉问。
“人家约你,我们反正也要请他,一举两得。”
“这样好像刻意安排,不妥。”
“你感敏得要命,这算什么刻意呢?”可宜笑。“是他自己打电话撞上来的。”
“我担心他以为我们搞什么花样。”宿玉说。
“他巴不得如此。”可宜笑。“怎样?我们现在还可不可以约天白和阿灵?”
“是你请客,你自己作主。”
可宜考虑一秒钟,拿起电话就打。
“天白?可宜。想请你和阿灵吃晚饭,在我的新家,6点,0K?你顺便带阿灵来。”可宜笑。一边又把地址讲了一遍。“请准时。”
放下电话,她拍拍手,说:
“一切办妥。”
宿玉头摇笑,一派事不关己的样子。
“请了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看你怎么应付。”她说。
“我可是一片好心。让天白见见仇战,好让他对你死了这条心。”
“他现在也不再
我。”
“阿灵在
他,”可宜笑了。“我看得出来阿灵喜欢他,他暂时还没领情而已。”
“你总多鬼心眼儿,怎么把人家阿灵又扯上呢?”
“别不信。今夜可看见,事实摆在眼前。”可宜一副
有成竹状。
“今夜的场面令我担心。”
“一切任天由命,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可宜说:“我先走,仇战6点钟来接你。”
“我可以现在跟你走。”
“说好了仇战接你,不要让人家扑个空。”可宜走了。
她是很慡快、很干净利落的。
东摸西摸的5点半就到了。宿玉整理一下桌子,电话铃又响起来。
“我是仇战。我现在出门,15分钟后请下楼,我们车上见。”他说。
“好。”她收线。
到目前为止,每听见他的声言,每见到他的人,她还是下意识地紧张,完全控制不住。
一刻钟,她落到楼下。大概等了一分钟,仇战已到。他为她打开车门,
她上车。
“我还以为今夜见不到你,”仇战说:“原来可宜请客也有我的份。”
“我们也不必天天见面。”她说。
“话是这么说,但真是见不到你,我是会想念的,”他坦率热情。“我只有你一个好朋友。”
她有点感动,又下意识地不安,她知道自己矛盾得莫名其妙,可是又控制不住。
“会有很多人愿意做你的好朋友。”她说。
“怎么一样呢?我一直觉得我们有缘分,第一次见面就有这种感觉。虽然那时你不说话。”
“是错觉吧!”她勉強笑。她并不喜欢听他说缘分两个字,她觉得刺耳。
“绝对不是。”他是认真的。“如果是错觉,我们怎么会又在教堂遇见?”
她不响。非常不愿意认同这件事。
沉默着直到可宜和哲人的家。按铃,出来开门的是阿灵,他们居然先到了。
“翡翠,这…英之浩?”阿灵见到仇战大吃一惊。
“不。他是仇战,现在最红的男歌星。”可宜抢着出来介绍。
坐在沙发上的天白站起来,呆呆地望着仇战,连招呼都忘了打。
“太像之浩,是不是?”可宜強打哈哈,她感觉到宿玉已非常不自在。“但是他只是仇战。”
呆怔之后,天白终于伸出右手。
“韦天白。你好,仇战。”他说。
仇战跟他握手,然后退到一边。
“他很面
。呀,上次在酒廊见过他。”他低声说。
“都是老朋友,天白跟我是邻居,阿灵跟我是同学。”宿玉也低声回答。
“那么只有我一个人是不速客。”仇战说。
“别把自己孤立,大家都是朋友。”宿玉说。
阿灵慢慢走过来,坐在仇战旁边。
“刚才认错了人,真抱歉。”她带着研究的眼光。
“没问题。可宜和哲人当初注意我,也因为我像英之浩。是真像得那么厉害?”仇战不介意地说。
“猛一看简直就是一个人,细看当然你们有不同,”阿灵摇头摇“居然又会被翡翠碰到。”
“是啊!我说是缘分。”仇战对着宿玉笑。
宿玉的笑勉強,因为她看见远远的天白脸色不好。虽然这与她没什么关系,但…总是她引起的。
“缘分实在太奇妙了,”阿灵慡直地说。“我表哥天白苦追翡翠不果,你们却能碰到,真是太奇妙了。”
“我们也只是朋友。”宿玉马上说。
“朋友的感情可分好多种,是不是?”阿灵笑。
大门在响,下了班的哲人回来,刚才尴尬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没想到哲人会找到这么精致可爱的一层楼,”天白第一次开口。“你真有办法。”
“为可宜,我当然要尽心尽力。”哲人拥往可宜。
“很令人感动的一对。”阿灵说:“排除万难。”
“这句话是真的。我太太很不开心,可宜的父母很不谅解。可是我们相爱,非这么做不可。”哲人坦率地说。
“父母不谅解终有一天会改变,爱女情切嘛,”阿灵说:“可是你太太阿美…总要想办法安置。”
可宜低下头,沉默了。
“那是我的事,我一定会弄妥,”哲人马上大声说:“我会给可宜一辈子的幸福。”
“男子汉大丈夫。”阿灵拍起手来。
“这是每个男人在我这种情况下该做的。”哲人微笑。“我没什么好称赞的。”
“还说没可称赞的,情圣啊!”阿灵又叫。
“情圣不是我,该是天白,”哲人把视线转向他。“只付出而不理收获,谁及得上他?”
天白迅速看宿玉一眼,她马上低头痹篇。
“可惜他找错了对象呢?”阿灵有点醋意,半开玩笑。
“这才叫伟大。”可宜笑。“人家不问结果如何,一味的付出,还不难得吗?”
“这叫傻。”阿灵极不以为然。
“难道你不傻?”可宜放柔了声音。“爱情原是只耕耘,只付出,不问收获的。”
阿灵变脸,却強硬地支撑着。
“我才不那么傻,我要问收获的。”她说。
“嘴硬。”哲人头摇,怜惜地说。“其实你才真正是傻大姐,你的心比谁都好、都柔软、都善良。”
阿灵呆怔一下,眼圈就红起来,眼泪哗啦哗啦的
下来,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阿灵,灵之,你怎么了?”可宜意外地说。
“阿灵…”哲人也呆了。
发生了什么事呢?阿灵怎会如此?
“阿灵,”宿玉过去搂着她的肩,轻轻地拍着。“没有什么可伤心的,你自己不傻,没有人可以说你,你一向很自信的,是不是?”
“翡翠,你不明白。我…我…我…”阿灵哭得更厉害。
“你有委屈,是不是?”宿玉轻言细语。“这世界上谁没有委屈呢?别伤心。有的人一时不明白一些事,迟早他会明白的,你不必担心,相信我。”
“不…不,他不会明白,没有人会明白…”
“至少我明白。”宿玉轻叹一声。“我会帮你,你信得过我,是不是?”
阿灵望着宿玉好半天,眼泪终于停止。
“抱歉。我失态了。”她昅昅鼻子。“翡翠,无论如何…我非常感激你。”
“这么多年同学说这种话?”宿玉拍拍她。
阿灵破涕为笑。大家都松一口气。
“雨过天晴了。”哲人笑。
“今夜是快乐的曰子,谁都不许郁郁寡
,”可宜拍拍手。
“你,天白,你也要笑多些,讲多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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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天白走过来,坐在阿灵身边。“我今夜负责令阿灵开心。”
“这就对了。”可宜眨眨眼。“人是不可以走进牛角尖的,否则就是为难自己。”
“有人走进过牛角尖吗?”天白夸张地大声问。
“有没有大家心照。”哲人也眨眨眼。
第二天一早,天白到公司时,喜见台上阿灵的辞职信,他知道这次她不是开玩笑、发脾气,她坚决的语气満布在信笺的字里行间。
考虑半晌,他打电话给她。
“姐小到大屿山去了,太太陪她一起去的,她们要往几天才回来。”工人说。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天白问。
“没有。什么话都没有。”
放下电话,他沉思良久。也好,这也是解决的办法之一,让她此时伤心一下,总比一辈子伤心好。他没有爱上她,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他叫另一个女职员暂代灵之的工作,因为是新手,什么事都不清楚,档案文件放在哪儿也不知道。今天又忙得出奇,搞得天白一头烟。
急起来的时候,几次他都忍不住叫“阿灵”看见应声而入的是暂代的女职员,他才记起灵之已辞职。
中午吃饭的时候,公司里职员都走空了,他才感到孤寂。以前无论如何灵之会陪他、等他。
他摇头摇,自己到去惯的那家饭店午膳。
一个人叫了三个菜一个汤,肚子觉得很饿却没有食欲,半碗饭都吃不下。
“林姐小没采?”熟悉的部长搭讪。
“是。她离开公司了。”天白无
打采。
“她不是你表妹吗?”
“人各有志。”他忍不往叹息。
部长也知趣地走开。
终于天白再也呑不下任何东西,看到差不多还満的菜肴,他情绪低落地离开。
下午也是同样的忙。那些客人仿佛知道阿灵不在,故意跟他过不去似的不约而同的来,他觉得自己连
息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捱到5点半下班的时候。客人不再涌进来,职员也次第离开。
想起阿灵,他忍不住又拔了灵之家的电话。
“姐小和太太都没回来,要几天之后。”工人说。
“姨丈下班了吗?”
“还没回来。你迟些再打来。”
天白只好收线。
坐在办公室,孤零零的浑身不自在。灵之在的时候会时不时进来看看他,问他要不要茶、咖啡什么的,又会闲中开几句玩笑,曰子仿佛易过得多,忙碌也有人分担。今天…什么都不对,像机器的齿轮突然脫落了一环,再也不能顺利运行。
他觉得特别疲倦、特别累。
想想,总要找个人发怈一下,他选择了可宜。可宜是最善解人意的。
“可宜?我是天白,有空吗?”
“吹了什么风?你会打电话给我。”可宜笑。
“东南西北
风,吹得我昏头转向。”他停一停。“阿灵正式辞职了。”
可宜先是一呆,马上冷静地整理思绪。
“也…怪不得她,”她说:“阿灵根本不需要工作父母也能供养她,她这么帮你,你该知道为什么?”
“但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他苦笑。
“是。我们大家都明白这道理,可是感情很难控制,相信你也用白。”可宜理智地说。“昨夜你们离开之后我想过阿灵的事,换成我我也辞职。”
“为什么?”
“明知不可能,何必再苦巴巴的死守?”她笑。“昨夜她已暗示得好明白了,你还是没什么表示,她要面子。”
“我能有什么表示呢?”
“我明白你的境况,可是这件事谁也帮不了你,必须你自己解决。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教我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你自己考虑。”
“在工作上我极需要她的帮忙,你知道吗?今天把我忙得一头烟,处处不妥。”
“感情上呢?你肯定不接受她?”
“这…我勉強不来。”他说。
“那么,为免后患,为免历史重演,你就任她离开好了。这样对你、对她都好、都公平。”
“但是…”
“没有但是,如果不能两全,你只能放弃。”
他没出声,好半天才说:
“我烦得很,可宜。”
“那么出来,我和哲人陪你喝酒。”可宜大方地说。
“有时间吗?”
“当然有。我们并不卖身给电视台。”她笑。
“那么…老地方。”他犹豫一下。“我现在就去。”
“半个钟头之后我们来。”她收线。
天白勉強振作一点,收拾一下桌子,就去他们一伙人包括宿玉常去的酒廊。
酒廊里已有不少人,多半是下班后来此地轻松一下、喝杯酒才回家的职员。
天白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杯白兰地。
这是他们以前常来的地方,他、宿玉、可宜、哲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三个聚会就开始漏掉他,不知道是否宿玉的意思。今夜坐在这儿,竟觉感慨良多。
听可宜说,仇战也是在这儿认识的。这个世界的事真是太微妙了,又会突然从地底冒出个仇战来!
想到仇战,他居然就出现了。看见天白,他仿佛很高兴,匆匆地走过来。
“天白?约了朋友?”仇战坐下。
“可宜和哲人。你呢?约了翡翠?”
“不。我自己来坐坐。”仇战说:“在这儿认识可宜他们,令我有今天,我对这个地方有感情。”
“感情?”天白问。
“有空的时候,我来唱几首歌。”仇战说。
“你现在这么红,他们一定极表
。”
“也许吧!我没有问过。不过这酒廊的人很大方,以前我没名气时也肯让我上去唱,现在也没有对我特别好。”
“现在就唱?”
“等一会儿,等第一批客人走了之后,现在他们不是来听歌的。”仇战四下张望一下。
“怎么没约翡翠?”
“今夜她不想出来,我不想勉強她。”
“你们…感情很好?”天白问。
“很谈得来的朋友。我承认很喜欢她,但她从无表示,很淡。”仇战皱起眉头。
“你当然知道英之浩?”天白望着他。
“是。我知道,宿玉对他不能释怀。”
“也未必。我愈来愈怀疑翡翠是否真的那么爱之浩,她只是对他的死不能释怀,因为…她脫不了关系。”
“她有关?”仇战意外。
“英之浩在国美被
杀,你知道吗?”天白平静地解释。“他死前一小的,翡翠刚宣布跟他分手。”
“啊…”仇战张大了嘴。“因为宿玉的事刺
了英之浩?他情绪不平衡而出事?”
“不能确定。”天白呼出一口气。“英之浩是有钱少爷脾气极大,得罪了不少人。”
“是他的仇家杀他?”
“不是。是他的朋友。””什么?”仇战不能置信。
“原因很复杂,我也不全清楚其中曲折,”天白说。一眼望到可宜、哲人相继进来,他马上住口不说。“他们来了。”
“仇战?!”可宜叫。“天白约你?”
“不,我们偶然碰到。仇战来唱歌的。”天白解释。
“这儿唱歌是没钱收的。”可宜笑。
“这儿可以说是我的发源地,我很感激。”仇战说。
“感情丰富之人。”哲人坐下。
“等会儿唱完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可宜望着仇战。
“不。我还要赶夜总会,今夜要赶两场。”
“赚这么多钱做什么?身体要紧。”可宜说。
“我只给自己两年时间,时间一到我即退出,所以我争取每一分钟钱赚机会。”
“两年以后改行?”哲人问。
“我想搞电脑公司。”他非常坦白。“这是新兴行业,全世界都需要。有了本钱我就做。”
“很有头脑,很冷静。”哲人点头。
“人家是英雄、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可宜笑。
“是他有气质、有风格、与众不同。”天白也说。
“别赞我,我只想下半辈子生活得好些。而靠唱歌是不稳的,一朝走下坡就一滑到底,我不能忍受这刺
。”
“对的。乐娱圈没有永恒。”哲人说:“连我们行政人员也并不太稳定,要受时代的淘汰。”
“别说这些。我们是来陪天白的。”可宜说。
“啊…是。找到阿灵了吗?”哲人问。
“她去了大屿山,几天之后才回来。”天白的脸沉下来。“我想…她这次下了决心。”
“你这人自私,只想她在工作上帮你,不肯顾人家的感情。”可宜头摇。
天白无言以对。
“我看你放了阿灵吧!”哲人也说:“她整天跟在你旁边,却又可望不可即,她不痛苦吗?”
“我明白。可是…让她就这么离开,她还是我表妹,在姨丈和阿姨面前我怎么
代?”天白苦恼。
“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牺牲一个。”可宜说。
“翡翠…”天白看仇战一眼,没再说下去。
“你别扯太多,翡翠的心意我很清楚,”可宜正
说:“她是极坚定的。”
“我知道。”天白垂下头。
仇战眉心微蹙,终于忍不住站起来。
“我去唱歌,你们继续谈。”他很识趣。
天白望着仇战魁梧強壮的背影,发着呆。
“不一定是仇战,”可宜了解地说:“翡翠很介意年龄,仇战比她小4岁。而且她要爱情。”
“他们之间还没有爱情?”天白不能置信。
“我不知道。翡翠说没有。”可宜摇头摇,看台上的仇战。
天白的眼中有一种似真似幻的憧憬的光芒,是不是他还有一点希望?然后他整个人振作起来。
“怎么?心情突然好起来?”哲人打趣。
“希望仍然在人间,是不是?”他笑。
“你决定放过阿灵?”可宜问。
“不是我放过她,没有这么严重吧?我从来没想过要抓住她。”天白认真地说。
“可是她从小就想抓往你,是不是?”哲人反问。
“你们说我伤了她?”天白又不安了。感情丰富的人都比较善良。
“大概是。她昨夜不是哭了?”可宜说。
“我吓了一大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天白说。
“平曰你一点也没发觉她爱你?”哲人问。
“总是…知道一点,”天白脸红。“这种事…还是假装不知道好些。”
“岂不是害人?”可宜不以为然。
“也许我自私,我不想惹麻烦上身。”天白坦然。
“我不想理你们的事,真复杂,”可宜叹一口气。“我最怕复杂。”
天白无言,连喝几口酒。
台上的仇战开始唱歌,又唱那首怪怪的歌,就是遇见可宜、宿玉他们那次唱的。
“他在其他地方从不唱这首没什么商业味道的歌,在这方面他比较执著,坚持商业、艺术分开。”
“很难得,是不是?”天白有点酸溜溜。
“是。”哲人直认不讳。“他很难得,尤其是他还这么年轻,他很难得。”
天白脸色不怎么好,他已认定仇战是情敌。
仇战连续唱了三首歌才从台上下来。唱歌使他眼睛放光、神采动人。他回到座位上,对可宜他们举一举杯,然后转身离开。他甚至没留下一句话。
“他很怪,是不是?”天白说。
没有人回答他。
宿玉在等仇战开车来接她,突然看见灵之匆匆而来。
“你回来了?”宿玉有点意外。
“有空吗?能否陪我聊聊?”灵之说。
“当然,”宿玉没有考虑。“等仇战来了之后我们就走。”
“你约好仇战?”
“没问题,我让他迟两小时再来。”宿玉笑得真诚。
说到就到,仇战的车已停在面前。宿玉趋前跟他讲几句话,他点点头、挥挥手,汽车扬长而去。
“不好意思,耽误你们的约会。”灵之说。
“我们只是吃晚饭,根本无所谓。”宿玉头摇。“7点半他会到酒廊接我。”
“可以不到酒廊吗?”灵之问。
“行,在酒廊旁边的咖啡室,好吗?”宿玉领先往前走。“你跟伯母去了大屿山?”
“没有。哪儿也没去,在家里闷了3天,”灵之苦笑。“你是我出来见的第一个朋友。”
“我能帮你什么吗?”宿玉问。
“恐怕很难,”灵之头摇。“所有的事我都清楚明白。”
“来,我们坐着慢慢谈。”宿玉挽着她直走向咖啡室。
镑自叫了饮品,灵之几次
言又止。
“决定不再回天白公司了?”宿玉问。
“回去有什么意思呢?”灵之脸色暗下来。“再做下去连自尊心也没有了。”
“真是这么糟?”宿玉关心地问。
“最难忍受他若无其事的样子,”灵之开始有点悲哀。“我不相信这么多年他什么也不知道。”
“或者他真不知道呢?你们原是表兄妹。”
“我感觉得出他是故意的,”灵之肯定地说。“他根本否定了我的感情。”
“天白不是这样的人。”
“他在你面前是一个人,在我面前是另一个,”灵之冷哼一声。“对我总是嬉皮笑脸,当我是小孩子,其实他明知我跟你是同班同学。”
“你跟他太
了,所以才会有那种态度。而我只不过是陌生人,所以特别客气。”
“你跟他是陌生人?”灵之大惊小敝。
“至少我是这么想。我不熟悉他,不知他的习惯,不知他的爱好,更不懂他的思想,而且…也不想去懂。”
灵之怔怔地望着宿玉。她知道宿玉在表态,也知道宿玉讲的全是真话,可是…有用吗?天白不会因宿玉的表态而转移感情。
“很感谢你这么告诉我,可是…天白像块顽石,我对他已死心。”
“不要这么快就死心,”宿玉笑了。“有的男人开窍比较迟,他并不清楚明白自己的感情,天白就是这种人。”
“他不是。他只是喜欢你。”
“错了。他对我有兄妹情,因为他看着我长大,又看着我和之浩恋爱,看着之浩死,他非常同情我,把我当成弱者。其实他并不真爱我,真的。”
灵之从来没想过天白对宿玉竟然会是这种感情,她似信非信,想深一层,又好像很有道理。
“但是我觉得他只是在工作上利用我。”灵之说。
“天白是这种人吗?你比我更清楚他的为人,”宿玉很小心地说。“他对你是依赖、是信任。”
灵之的决心开始有点动摇。
“我决不回他公司。”
“我赞成。让他尝尝你不在他身边的苦况,他一定会转回头来找你。”宿玉说。
灵之思索一阵,脸色渐渐好转。
“我完全没有信心。”她脸色微红。
“相信我的话,我是旁观者清。”宿玉拍拍她。“你每天在他身边他已习惯,他不能没有你。”
“只是在工作上。”灵之头摇。
“渐渐你会看到,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宿玉鼓励她。“你沉
其中,看不见窗外天色,你悲观。”
“窗外天色是什么?”
“一片
。”宿玉笑得十分温暖。
灵之又想了一阵,己恢复笑容。全本小说
“你很会鼓励人,真的。”她说。
“我说真话,讲道理,自然有鼓励人的力量。”
“你愈来愈会说话。”灵之头摇。“所以大家都喜欢你,而我,直肠直肚,天白常说我长不大,又没有女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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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听他的,他没有品位。”
“没有品位又怎能喜欢你?”灵之不以为然。
“我…经过波
,经过挫折,经过打击,我看自己是历尽脑桑一妇人。”
“妇人?你充満了青舂活力,尤其是最近,多了个仇战在你身边后。”
“仇战永远是朋友,这关系改变不了。”
“你看不出他已爱上你吗?”
“开玩笑。我曾经沧海,而目比他大4岁。”
“现代人不讲究年龄,爱就是爱,没有任何规范教条,想做就去做。”灵之说。
“那岂不是天下大
了?”宿玉笑。
“我们是平凡人,只管自己的感情,天下大
关我们什么事呢?”
“相信我。我只当仇战是好朋友。”
“只怕会伤了他的心。”
“我想他的心并不容易伤,战
已使他变成铁石心肠,再大的打击他也受得了。”
“希望你没有看错。”灵之说。
“我已经开始渐渐跟他疏远,他约三次我应一次,他会明白我心意的。”
“爱就爱了,明白你心意又有什么用?他的感情难道能收放自如?”
“我不知道,或者可以。”
“姐小,不要忘了我们是人,不是动物。”灵之头摇。
“就因为我们是人,能接受的、不能接受的才能分得很清楚。”
“那么我问你,”灵之犹豫一下。“当年对英之浩的感情你分得清楚?你收放自如?”
宿玉的脸马上变了。
之浩是她心中的死结,是她的致命伤,甚至受不了手指轻轻的一点。
她沉默,死寂的沉默。
“对不起,翡翠,是我讲错了,我惹你伤心。”灵之慌乱不安地说。
宿玉脸色一片青白,明显地写着“痛苦”两个字。
“不是伤心,而是整个心都失去了。”她木然说。
“翡翠…”灵之的眼睛红了。
她是个十分感情用事又心软的女孩。
“事实如此,我不怕任何人提,”宿玉轻叹。“只是…每当人提起他,我就好像受了当头一
,连神智都不清了。所以…你原谅我。”
“你…仍爱他。”
“他对我来说,是生生世世。”
“那么仇战…”
“我说过,他是我的好朋友,永远都是。”提起仇战,宿玉马上振作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去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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