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欧示南夜一未曾合眼,直盯著墙上的壁钟。
秒针滴答滴答的走着,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他的整颗心被揪至端顶,上下不得。
时间无情地一分一秒溜过,蕃薯仔仍没有消息。
欧示南霍然破口大骂“该死的!都已经十二点了,怎么还没有电话?!”
他的四大天王,彼此环顾,没人敢开口。
铃…
欧示南立即亲自接听“喂!”
“喂!欧大川!”蕃薯仔的声音,冷冽中带了几分得意。
“废话少说!你把我两个女儿怎么样了?不是说好今天中午再谈的吗?”
“你这只老狐狸,当年我上过你的当,现在我不会再当傻瓜被人耍了。”蕃薯仔冷哼了一声。
“那你想怎么样?”欧示南气极败坏地吼道。
“你那么大声干嘛?我又不是你儿子!”
“你…”欧示南快气岔了
,但为了女儿的全安,旋即庒低嗓音“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你所有的一半,不能打折扣。”
“我没有这么多现金。”
“没现金没关系,也可以将你公司的股份,转入我的名下。”蕃薯仔步步
近,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那你得和我见面。”欧示南本
采取迂回战术,但,显然对方并不买他的帐。
“好让你警报抓我,是吗?”又是一声冷哼。
欧示南见计不得逞,只好再让“那你想怎么办?”
“限你三天之內准备好一切,我会通知你怎么做。”蕃薯仔不再言语,准备收线。
欧示南大声嚷道“我怎么知道我女儿在你手上?”
“我就知道你这个老贼,不见棺材不掉泪,一小时后你就会知道。”
“嘟…嘟…嘟…”电话断线了。
“喂!喂!懊死!”欧示南破口大骂。
老连忙问道“老板,姐小还好吧?”
欧示南像只愤怒的猩猩,东踢西踹。
老自然明白,不再多言。
不到一小时,何嫂走进大厅“老爷!有您的快递。”
欧示南准备接过拆开,老却从何嫂手中抢了过去“老板,我来。”为了全安,老准备代劳。
此时的欧示南真是焦急得忘了自身的全安,于是点了点头,不再争著打开快递邮包。
老戒慎恐惧地打开包装纸,盒子外层掉出一张纸卡,老读后,眉心略蹙。
“上面写什么?”欧示南焦急地想知道。
老没出声,只静静地交给欧示南。
他一看,脸色大变…
老贼!
不是你亲自拆开的吧?胆小鼠辈!炳…这张纸头有毒!沾手即烂,无葯可解,哈…欧示南本能地将纸卡丢下,却好奇地再上前瞧着那还没看完的字句。
说你鼠辈,还真是鼠辈,你一定将纸卡丢在地上了吧?骗你的!这纸没毒!毒死你,我还得回去吃牢饭;我犯不著为了你这鼠辈,耗尽我的后半生。
只是告诉你,你两个女儿的死活,打开盒子,自会明白。
蕃薯仔
老手握著纸盒,等著欧示南发号施令。
欧示南点了点头。
老俐落地打开包装盒…
一撮头发,还有一张拍立得的相片,及另一张纸卡。
欧示南接过照片,双眼瞪得好大,一脸心疼表
无遗。
小蛮的前额头发少了,小彤则一脸惊慌,两人看上去好憔悴…
“该死的!”欧示南又诅咒了一声。随之,读起另一张纸卡。
老贼!
心疼吧?
那撮头发是你那个“伶牙俐齿”小女儿的头发,只是给她一点儿教训,谁叫她不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规矩,还对我大吼大叫;当然也是给你一点警告,若你敢警报,下次寄给你的就不会只是一小撮头发!也许是手指、也许是…哈!你知道的,我做得出来,哈!
欧示南几乎可以亲眼看见蕃薯仔狰狞的面孔,听到他那琊恶冷冽的狂笑…
他使力将纸卡捏得好紧、好紧,连手筋都暴凸出来!
“好!算你狠!但我也不是省油的灯。”
欧示南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警报,他有他的方法…以黑制黑。
“老,叫兄弟们准备准备,多调派些
选人手;不足之处,由你调集。”
蕃薯仔!咱们这梁子是结定了。
欧示南凛冽的双目,透出当年那段刀光剑影、
血糊口的时光…
铃…
程文的专线电话响起。
他迅速接起电话,因为这支电话响起时,表示有行动。
“喂!”程文冷静的应声。
“旋风一号!有状况了。”
他一声不吭地静候指示。
“阿吉等人,这两逃诏作频繁,从北部到南部。昨天连夜北上,似乎有大买卖,所以我们准备派你出勤。”
“是!怎么做?他们现在人在哪里?”程文严谨地问著。
“在…”
“好!我知道了。”
“先别打草惊蛇,也许这次他们会有
易,如此一来便可人赃俱获;而且他们手中还有人质。”
“人质?”程文回想到前晚在台南夜市看见的熟悉人影,心中更觉得惶惶不安,追问了一句“是谁?”
“目前还不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两个女孩子。”
程文整颗心顿时跌落谷底“两个女孩”会是…小蛮她们吗?
不!千万不要!程文心中呐喊著,却极力克制自己焦急的声音“我知道了。”
对方收线后,程文更加坐立不安。
他决定查个明白,于是他拨著当年同窗死
的电话…
“喂!”
“喂!欧宇文!”宇文自报姓名,口气极为严肃。
“是我!羽程文!”他也谨慎地说道。
宇文听见程文的声音,旋即改变口气,但仍不轻松“程文,有什么事吗?”
“有没有打搅你?”程文犹豫地问道。他知道直接问小蛮好不好,显得唐突了些,所以辗转地探问。
“哦!没关系。”
程文听出了宇文语气中的疏离,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宇文苦笑“我还以为你有事找我呢。”
“是有一点小事。”
“什么事?该不会是找我老妹小蛮吧!”宇文一呼出小蛮的名字时,眉头不自觉的蹙了一下。
“你不希望我找她?”程文掩饰自己想打听小蛮的心情。
“唉!”宇文不设防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程文的心马上纠结了,难道被绑架的人质真的是她?
听见程文的怀疑,宇文自然道出“她…遭人绑架了!”
“有没有警报?”程文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但还是強迫自己稳住。
“嗯…”宇文不知该不该说。
程文已得到他想知道的情形,于是慌忙的留下最后一句话“让我尽点心力…”
电话就挂上了。
宇文在那端吼著“程文…”
你能帮什么忙呢?
程文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终于发生了!但他依然冷静地开始坐镇指挥营救的行动。
一间四壁紧封的小房间里,囚噤著两个惊魂未定的年轻女孩。
“小蛮…我们该怎么办?”小彤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也不知道,也许爹地及他的手下会来救我们。”小蛮其实也怕得要命,却还得故作镇定地安慰著小彤。
她回想之前与那一脸尖削、无情的男人斗嘴时,他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就是一刀,害她的额头平白少了一撮头发,头皮到现在都还有些隐隐作痛。
小蛮无意识地抚向头顶,没有信心的问著小彤“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只有一盏昏黄小灯的屋內,实在很难看清人的面貌。小彤没好气地望着原先一身时髦,现在却有些落魄的小蛮“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管自己好不好看!”
小蛮一手摸著被割断的头发,认真地想着小彤的话,苦笑以对“你说得也对,哈!”
看见小蛮一脸受挫,及被割得
七八糟的短发,小彤內心忽然升起一丝怜惜之感“它会长长的,只要我们出得去。”
小蛮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忽然灵光一现“我们何不试著逃走?”
“逃?”小彤的嘴张得大大成了字型,一脸不可置信“这里四面封闭,外面还有守卫,我们又是手无缚
之力的女
,要逃出去谈何容易?”
“难不成坐以待毙?”小蛮最气人没有努力尝试就放弃的心态。
“他们大不了是为了老爸的钱财,拿到赎金,我们就可以出去了。还是乖乖地等老爸来吧!”小彤采取保守的做法,动也不动一下。
“你没听过‘撕票’吗?!”小蛮也不客气地点了一句。
小彤这下子可慌了“那怎么办?”
“逃啊!”“逃?怎么逃?”
“想办法啊!”小蛮又丢出一句话。
“什么办法?”小彤六神无主地问著。
“用你的大脑啊!”小蛮好气又好笑地指了指小彤的脑门。
“哦!小蛮,你知道我的脑袋瓜…”小彤一脸无助,好生尴尬。
小蛮无奈地摇了头摇。这时要逃,只有靠她自己了。
小彤忽然玩起手中大约七、八公分的小方盒,小蛮看不过去“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玩玩具。”
“它不是玩具。”小彤将那小方盒拿到小蛮面前。
“它是什么?”
“是一台
你型Super功能的相机。上次我去加州时,老爸买给我的,它可以在夜晚拍东西,那晚本想拍一些特殊镜头,而且它
方便…”
照相机?
小蛮眼珠转了转“对了!我们可以用它来拍歹徒的相片,等我们逃出去后,可以检举他们。”
“是呀!”小彤奋兴地发出了声,随即又怈气地反问“那怎么拍?那批歹徒会一个个排队站著让我们拍?”
“废话!他们当然不会排队呆呆的给我们拍;用脑筋,用脑筋让他们上镜头。”
小彤却之不恭“用脑筋的事就交给你吧!”
“你…哎!”小蛮自认被小彤打败了,一个字也数落不下去。
“有了!他们十五分钟后会来送饭,我们利用这时拍照,然后再逃跑。”
“快门按下去会有声音。”小彤提醒道。
“我会咳嗽,遮掩过去。”
“嗯!好,好!不过,我还是有点怕怕。”
“还是想想可能会被撕票的危险吧!哪还有时间怕?!”
“吱…叽!”原先被封死的门,被打开了。
“来了。”小蛮低声提醒小彤准备了。
小彤将相机蔵在散
的头发后方,半蔵半掩,只
出视窗的部分。
“咳!咳!咳!”小蛮开始装咳。
“喀嚓”地一声,快门按下,夹在咳嗽声中,未被发现。
小蛮以眼神暗示小彤,再拍一张。小彤明白,于是再按了一下,小蛮又是几声干咳。
那送饭的男子,朝小蛮看了看,她只能虚应地堆起笑容。
那人皱了皱眉心,直觉哪儿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他放下饭盒转身准备离去,小蛮抓起热水瓶往那人的头顶砸去…
他停了几秒,在原位不动,忽然“砰”的一声倒卧在地。
小蛮见状,惊颤唤著“小彤!快!我们走。”
“喀嚓”地一声,小彤又朝他按了一次快门。
“走了!”小蛮急切地催促著。
她二人拔腿准备往外跑。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小彤的右脚踝。
“啊!”小彤一声尖叫高声响起。
“你要死啦!想把全部的人都叫来?!”小蛮回头骂道。
小彤惊慌地往下看,差点又叫出声,赶紧以手掩住自己的嘴。
原来那送饭的男子,连昏倒在地,还尽职地不忘拉她们一把。
小蛮蹲身下为慌乱不已的小彤扯下那双扣紧的手“快!你也帮忙。”
两人用力掰开他牢实握紧的手“走,快走!”迅速地朝外奔去,只见一排人冷冷地站在几尺前看着她们。
蕃薯仔发言了“不愧是欧大川的女儿。”
欧大川是谁?
小蛮与小彤同时发出了疑问。
他见她二人的神色,明白地冷笑并解释道“你们的老爸就是欧大川。”
小彤抢道“不!他不叫欧大川。”
“是!他现在不叫欧大川,改叫‘欧示南’,哈…”蕃薯仔狂笑着“押起来!”
一行人又押她们回到那间小屋子。
蕃薯仔扫视这一地凌乱,对兄弟说著“带七仔下去疗伤。”目光又朝向小蛮她们“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啪!啪!”两记耳光分别给了小彤与小蛮。
“哎哟!”小彤痛得叫出声来。
小蛮一声不吭!连手都不抚一下已有五指烙印的脸颊,双眼夹著仇恨与冰冷,且勾直勾地睨著蕃薯仔。
他再次命令,撤走所有的东西,看她们拿什么东西打人。
小蛮还是冷眼旁观这一切,辣火的脸颊,似乎在向她诉苦,但她却不理会,依然昂起下巴,不屑地扫视蕃薯仔。
向来心狠手辣的他,对小蛮有一丝没来由的佩服感“你比你老子更有骨气。”
丢下这句话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先接上欧示南家中、办公室的电话,以了解绑匪的动态。”程文坐镇指挥著兄弟。
消息指出,阿吉那行人与刚出狱的蕃薯仔挂勾,而且绑架欧示南的两个女儿;但是赎金竟高达欧氏企业的一半。
程文觉得此案太不可思议,这中间一定有蹊跷,他决定找出真相。
而这厢,欧示南的援救人马已备齐,就等他一声令下。
老朝欧示南报告“老板,一切准备就绪。”
欧示南烟不离手地点了点头。
壁上的时钟,指著十一点五十分。
大厅中,无人发出一语,只有浓浊的呼昅声及紧绷诡异的气氛。
十分钟后,就当决定一切。
欧示南心知肚明,这一仗是免不了,也已经开战了。
而蕃薯仔对欧示南的作风也略悉一二。当年他们可说是毒虫兼恶霸,虽说欧示南没有他冷狠,但却是个心机颇重、善用计谋的家伙。他知道要他一半的财产,定会引来不必要的争斗。
他不但为了财,也为了一口气!以报当年对方的不义。所以,他打算豁出去,他算准欧示南不会警报,而会以他们的“行规”…“私怨私了”的作风来解决。
蕃薯仔紧抿著双
,双目凛然,看着手腕的表…十一点五十九分。
他用力的昅著最后一口烟,将烟头狠狠地弹出,落在石灰地地上,如同怈愤般地以右鞋尖死命地踩熄它。
抓起电话筒…
铃…
只响了一声,对方就已接起电话“喂!”
小彤与小蛮被关在这个房间已有三天了。
自从她们逃跑被抓后,一曰三餐已变成两餐,而且都以保丽龙餐盒送来,想以它打昏人也难。
小彤无趣地啃著便当“小蛮,我们真的变成囚犯了!不知老爸什么时候才会来救我们?”
小蛮看也不看那便当一眼,只是机械似地摸著她的钱包,不断地把玩著拉链开关。拉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也不回答小彤连续的问话。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的话?”小彤按捺不住地奋力一吼。小蛮心一惊,手中的皮包摔在地上,皮包內的东西散落一地。
“你叫什么啊!吓死人不偿命啊?”小蛮惊魂未定地回应小彤。
“我叫了你好几声,见你不答…”小彤瞪著霎时回神的小蛮。
“对不起!”小蛮这时感到自己对小彤太凶了,于是歉意地苦笑,并弯下
,捡起一地的东西。
口红、小型化妆包、化妆棉、铜板、项炼!
项炼?
小蛮愣眼看着这条父亲送她的见面礼…人头虎身的埃及项炼。
一阵异样的感觉直窜心房,她以两指将它掐起,连忙丢进皮包。
小彤见她的神情有异,放下手中的便当,朝她走去“小蛮,这条项炼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小蛮不明白小彤问话的涵意。
“为什么你一见到它,就好像见到毒蛇猛兽般地将它丢回皮包里?”
“我…”小蛮也说不上来。
上次她曾利用它找“夜一情人”人是找到了,却未成其事。
小蛮一直感到这个造型诡异的小玩意儿,让她不舒服,却又隐约望渴它有什么法力。
法力?上次它不是替她找来了羽程文,那这次它可不可以救她们出险呢?
小蛮的一双大眼睛,像是想起什么似地亮晶晶地闪动著。随即双手作似莲花指,口中念著“阿里红巴,乌嘛乌喂…”心中暗想并低语“救我们脫险!”
小彤不明究理,盯著小蛮问著:“小蛮,你在干什么,别吓我呀!”见小蛮不理会,随即拉住小蛮的双手“小蛮,你…你怎么了?”
“别吵!”小蛮停止了这个仪式,喝声道。
“你这样子好诡异喔!我怕你…”小彤不好意思说小蛮可能得了失疯症。
“怕我被关疯了?哈!我是在想办法逃出去。”
“用这个办法?”
“这项炼有法力的!我已经许过一次,而且灵验了,我想再许一次,让它救我们出去。”
“它真有法力?”小彤不可置信地抓起那串项炼,一手握著时,莫名地轻颤,像触电般地丢回地上“它…它好怪喔!”
原来小彤也和自己有一样的感觉。
小蛮这时更相信,它可能真有“诡异”的法力。
她又开始双手合十做出莲花指状,口中喃喃念著“阿里红巴,乌嘛乌喂…”心中再次默想“救我们脫险!”
小彤静静地看着小蛮近乎“巫师”的怪模样,心里却像被催眠似地记下小蛮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字句…
她也开口跟著喃念“阿里红巴,乌嘛乌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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