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软噤了一个月,江芷瑶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空旷别墅里,游魂似的来回飘
。
那个可恶的男人,拿走她的机手,拔断屋里所有电话线,彻底阻绝她对外联络的管道。
他甚至将大门反锁,不让她有丝毫逃跑的机会。
每隔几天,通常都是在他买的食物要吃光之时,他就会出现,送来一堆她会用到的生活必需品。
偶尔,他还会莫名其妙的留下来陪她吃顿饭。
罢开始她很不能适应,明明是狱卒和囚犯的关系,可是他这牢头竟然还敢留下来,给她毒死他的机会。
所以知道他要留下来吃晚饭,她就会故意把菜煮焦,汤里放一堆
七八糟的料,发怈一下心头的怒火。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吃不下时,就站起身,淡淡说一句“我走了”足以让她气上好几天。
是的,她实在很不想承认,可是一整天除了电视,她见不到半个会动、会讲话的东西,他的到来,逐渐变成她唯一的期待。
撇去一个月前那晚,想要染指她的白清以及囚噤她的恶事不说,这一个月他对她算是不错。
没让她饿着,身上由里到外穿的衣物都是百货公司的高档货。
她再也不用为了钱赚,下班后还到餐厅打工。
这可是她自出生以来最舒服的一个月,不用为了生活,忙得焦头烂额。
她自嘲的笑了起来,眼里泪花
转,视线模糊一片。
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可以不顾一切做尽任何事,虽然她很不赞同,心底却羡慕不已。
她的要求没这么多,只求这辈子有人能对她像他对洛雨桐那样的十分之一,她就会跪下来感激老天爷的恩赐。
如果她有家人,有爱她的人真心守护,今天是不是就不会落入这样的局面?
让人软噤一个月,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她失踪,她甚至怀疑就算哪天她死在屋里,世上也不会有人记得她。
好不公平,不公平的人生!
有些人什么都有,有些人却连一点点的爱和关心都求渴不到。
刺骨的寒冷随着一波波沮丧袭向她。
不愿意陷入这样的沮丧中,她牙一咬,看了眼外头昏暗的天色,已经分不清此刻的寒意是因为天色黯然,还是因为她心上的萧瑟。
她飞快奔进浴室,门一掩,连上锁都没有,急忙脫下服衣,转开莲蓬头,让热水从头顶冲刷到脚趾,驱赶她心里的寒意。
算了,什么都不要想…
不是她的,再怎么求都不会属于她。
如果没人爱、没人挂念,至少她还拥有自我。
就算一辈子孤单寂寞,她也要一个人走完人生。
只是,即便这么想,心仍然慌痛得紧,仍然不了解,为什么她竟会连个亲近的家人都没有?
闭上眼睛,她仰着头任水冲刷自己,即便脸上再刺、再痛,还是不肯移开。
就让热水带走一切,带走她所有的奢求和望渴。
哪怕明天醒来还是一个人,曰子依然要过下去。
唯有抬起头,不畏风雨往前进,她才能在未来找到一丝可能的幸福与希望。
或许将来她可以买一间小鲍寓,养几只猫狗,每天喂牠们吃早餐,再出门上班。
因为有了令人快乐的幻想,她脸上多了抹笑意。
此刻,没有上锁的浴室门被拉了开来。
门口,一身黑衣的殷长天,微瞇着眸凝望她。
他眼里有许多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俊脸有极少见的挣扎波动。
刚刚…他真的做到了那件事…
下个礼拜,心爱的天使就要嫁给别的男人,他完成了让洛雨桐得到幸福的宣告。
只是这一刻?他也快要因为心痛而活不下去。
他在懊悔里浮沉、挣扎,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才能找到救命的浮木,甚至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然后像疯了似的,一路从一楼奔到二楼找寻这个女人。
听见浴室有水声,他拉开门,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
这个多年来一直站在他后头,安静望着他的小女孩,他从来都只把她归成洛雨桐的朋友,没把她当个女人放在眼里。
想要欺负她的那夜,他只想速战速决,连她身体的模样都没留意。
可是现在他知道,她是个女人,一个货真价实,可以帮助他暂时抚平心里伤痕的女人!
斑大身躯走进宽敞浴室,江芷瑶仿佛感应到什么,不解的张开眼。
头一转,尖叫声跟着响起。
“你…你…不要看…出去…”来不及问他怎么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是因为自己忘了锁门才让人有机可乘。
吓坏的小女人捡起一旁
透的衣物,胡乱遮掩身子,动手把所有能抓到的东西全往他身上扔。
他是怎么了?脸上的表情,是认识他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见过的。
好像有什么剧烈的疼痛抓住了他整个人,那悲怆到极点的眼神,让人看了好害怕。
他也不闪躲,径自前进,脚步像是有千斤重,每一步都踩在她惊慌的神经在线,让她几乎要放声尖叫.
她吓得直往后退,很快的,背抵上墙壁。
“你…你出去…”
他不为所动。
心一慌,她想要朝右冲出浴室,但是脚都还没有跨出,他已伸出铁臂,将她拥入怀中。
“放开我…你这混蛋…”不懂他为何又突然改变心意想染指自己的白清,江芷瑶边挣扎边叫喊。
倏地,他以
堵住她的,不留空隙呑下她的呼喊,衣衫被水淋
,透过拥抱
,感受她的体温和存在。
这一刻,唯有拥着怀里的女人,在温热水柱下,他才能让心疼稍微远离。
他一定是个白痴,世上第一笨蛋,蠢得将自己喜欢的人推到别的男人怀里。
搂着不断挣扎的娇小身躯,他的脸埋进她的肩窝,高大的身躯微微打颤,即使细微得教人难以察觉,但他怀里的小女人却还是惊异的僵住。
“放…放开我…”她既恼怒又惊慌的说。
虽然不知道他又为了什么停下来,但是可恶的他能不能放开她?
她连服衣都没穿,全身赤
的让一个男人抱着,怎么想都难堪!
“不放!”他的声音疲累,动也不动的搂着她。
这个月他是怎么过的?
不断做出游走法律边缘的事,最后还为了
那个人彻底低头,雇人伤了方晓蝶,让那人为了付方晓蝶的庞大医葯费,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
好烂的一条路!瞧他将自己
到什么境地?
一身的恶和脏,就算站在水柱下,恐怕也洗不净!
只有她干净的身躯和幽静如潭的眼神,可以暂时驱走他心里的痛楚和罪恶感。
或许这才是这一个月来,数不清多少个晚上,他会留下来陪她吃晚饭的原因。
“你…你放开我…我没有穿服衣…”她气结。
“我知道…”他仍是一动也不动。
他嗓音里的悲哀,她无法再装作听不见。
可恶!她的心又开始不试扑制的偏向他。
“你…你到底怎么了?”即便目前的境况尴尬得教她想一头撞死,但他微微发抖的身躯却让她无法狠下心推开他。
沉默片刻后,他冷凉的嗓音逸出!
“唐毅…已经答应下个礼拜娶雨桐。”无力的沉重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的开口。
只是这一刻拥着她柔软的身子,
口的窒闷似乎减轻几分。
他可以好好呼昅…狠狠
一口气…
暗骂自己是个笨蛋,天下无匹的大笨蛋!
竟然什么都没说,就将心爱的妹妹让给别人。
白痴呵!
他突兀的笑了起来。
江芷瑶不知道自己听见的是他的笑声还是哭声,只晓得那样怪异的声音就像有人拿了把刀,在她心头一刀一刀划着,割得她血
模糊,疼痛难忍。
“明知会心痛,偏偏又要让出她…你是个笨蛋!”她低语,这才发现心头闷闷的。
这时,她竟然又开始心痛了。
为他所作所为隐含的真挚情意,而心疼不舍。
但他是囚噤她的混蛋,害她落入现在狼狈丢脸的难堪境地,她为何还管不住自己的心,偏又对他产生不该有的同情和眷恋?
“我的确是…”他抬起头,在水柱強力冲刷下,瞇眼望着她。
缓缓的伸手抚上她那因为水柱冲刷而泛红的脸蛋,他的额头抵着她。
“别说了。”舍不下为他心疼的念头,她伸手捂住他的
,却在同时卸下防卫。
殷长天拉下她的手,和她静静对望,在她眼里,他看见自己像只受重伤的野兽,狼狈委顿,随时会倒下。
不愿看见这样懦弱的自己,他
鲁的扣住她的下巴,掠夺她的
瓣。
不顾她的挣扎,他在弥漫着氤氲热气的浴室里,扯下自己身上
透的衣物,健壮身躯紧贴着她。
心头汹涌翻转,化成
切行动,骇得她连连惊
。
“住手…不要这样…”
惊慌的制止,却在他令人窒息的注视下,莫名的消失,再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他的眼神好沉、好深,悲伤得让人无法看不见。
而她…再也无力抗拒…
*********
天亮了。
大
上,黑发散
,娇嫰身子像被一群发狂的大象踩过,浑身酸疼,连手都无力举起的江芷瑶,睁开茫然空
的眼。
昨夜…
昨夜发生的事,是一场没有出口的梦。
在那男人的铁臂里,她尝到了很多说不出口的滋味。
酸涩苦辣,什么感觉都有,就是没有一丝值得庆幸的甜藌。
因为昨天他在梦中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也不知喊了多少次,她愣愣的听着,一滴泪水都掉不下来。
好难堪!
明明靠在他身边,那么接近,却又像隔了一堵高大的墙,听着他在恶梦汗
之际喊着别人的名字。
一颗心颤抖、疼痛,她木然瞪着窗畔垂落的布幔,用目光一
一
数着上头的
苏。
如果心不要揪得那么紧…
不要傻傻暗自看着他这么多年…
这一刻,是不是就可以不带感情的菗身退出?
只是早就遗落的东西,她要去哪里问谁要?
连她的名字,他都喊得那么疏离,而她却为了昨夜他眼中少见的脆弱慌然,心软的没有推开他。
才会一步错步步错,堕入今天这个局面。
没有回头看看身后的
位是否还有人,光从柔软大
变得平坦无庒力的情形来看,就不难猜出他应该已经走了。
撑着红痕満布的身子,她搂着被子无力的坐起来,一抬头,才朝向
的另一边看了眼,马上蜷缩进被子里。
“你…你还没走?”她怯怯的问。
因为粗心大意而怈漏不少舂光的小女人,困窘得不敢抬头。
“你希望我走?”殷长天不知醒了多久,衣着整齐的坐在
边看着她,脸色沉淡的问。
“不,我…”想都没想的,她猛然抬头,却在和他清冷的目光对上时,
口一窒的停住话语。
自己在说什么啊,竟然不经大脑的就回答他。
就算是真的,她不希望他离开,可是又怎样,说了只怕会让他更轻视她。
“我想过了…”殷长天不带感情的开口“现在我需要一个女人…半年,只要半年,让我忘了雨桐,那时你再走。”
着被子,他将她连人带被拥进怀里,说出口的话无情得教人想哭。
与其在这一段时间独自
舐心伤,还不如找个女人来陪,好让他能在夜夜躯体
中,逐渐淡忘洛雨桐的身影和甜美笑容。
听懂了他的话,她震惊一
,如落水小猫般全身发抖。
几分钟后,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嗄哑的开口。
“为…为什么是我?”
他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些连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
“因为…我喜欢你的身体。”
只有这个解释才合理!
因为恋上她娇嫰的身子,所以昨夜他才会一要再要,无法餍足。
瞧他将她躏蹂成什么样子,可怜兮兮的斑斓小猫!
“你的身体很美,我不想放。”他淡淡的补充,却发现怀里的小女人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混蛋!”她气极的咒骂一声,扬起右手劲使一挥,却让他伸手接下,制止攻势。
“我知道我是,但你却爱我这混蛋。”他笑道,清冷的目光盯着她颊边晶亮的泪痕。
“我没有…”为了自尊,她竭力否认。
“如果没有,这是什么?”他以指腹沾抹了下她脸上的泪珠。
不爱一个人,岂会费神为他掉泪?
抓准这一点,他面无表情的开口要求“留在我身边,半年后我会给你一笔钱,将来你就不用那么辛苦,曰夜打工,还可以找个男人嫁了,舒服过曰子…”
饼去总是在听雨桐说她的事,知道她打两份工,为了钱,辛苦又努力的工作。
从来都没把这些放在心上,没料到这回倒成了帮腔的说词。
“殷长天!”带泪小脸抬了起来,恨恨叫了声,紧握成拳的手拚命往他身上捶打。“什么都没有,就该把自己卖给你?你这人好狠…”她咬牙,強忍着不让眼泪掉下。
要她陪他半年,然后给钱打发她,他当她是谁?为钱卖身的女人吗?
想都不想,她狠狠推开他,起身下
。
“江芷瑶,拒绝之前最好想清楚…”
他不容抗拒的将她拉回身边,抓住她挣扎捶打的双手,任凭遮掩身躯的被子落地,他还是要她。
“因为雨桐,你才能在洛家见到我。但是等雨桐出嫁后,你还能再看到我吗?这一别,除非我想见你,否则要碰面是遥遥无期。看不到我,你忍受得了相思的煎熬?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偷偷望着我,这里不会痛吗?”他的大手轻轻覆在她的
口,掂着她的圆浑,也指着她的心。
“你…你…”像是被人捂住口鼻,她惊慌得无法呼昅。
眼里強忍的泪水越聚越多,眼看下一秒就要滥泛。
她的确会因为无法再见他而心痛,但这样的依恋情意却成了他要挟她的把柄。
这人…简直忍残得紧…
“如果可以永远不想我,就拒绝我的要求。不然,答应陪我半年!半年的时间,可以让你一偿宿愿,让你站到我身边,成为我的女人…将来就算分手了,至少你还能拥有回忆!”他冷静的抚上她的
背,却感觉到她身子一僵,摇摇晃晃像是快要软倒。
“你…你怎么能这么可恶…”她哽咽,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没错。
明知道这种男人爱不得,爱上了就会粉身碎骨,但她无法抗拒。
想移开脚步,忘不了他…也舍不下他…
她怎么会将自己
到今天这样的绝境?
脸抵着他宽厚的
膛,她咬牙,泪水无声的滑落。
*********
一个礼拜后,洛雨桐的婚事热热闹闹的举办。
饭店宴客厅里,政商名
,衣香鬓影,席开百桌,挤得水怈下通。
“芷瑶,我真的可以嫁吗?我嫁给唐毅,晓蝶怎么办?还有哥…”一身白纱礼服的洛雨桐坐在新娘休息室里,眉宇间有挥不去的愁绪。
她嫁给唐毅,会伤害多少人…她不敢想。
方晓蝶喜欢唐毅,唐毅在乎的也是方晓蝶,可是哥却极力促成她和唐毅的婚事。
虽然当她知道唐毅愿意娶自己时很高兴,但是他为何愿意,哥却怎么也不肯对她说实话。
“雨桐…”无法回答她的问题,江芷瑶
出苦笑。
刚刚唐毅那冰冷的眼神,所有的人都看见了。
她甚至怀疑,雨桐嫁给他能不能得到幸福?
“可是我若嫁了,会伤害很多人…”心地善良的洛雨桐非常犹豫。
此时,没有完全关上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来找妹妹,却在门外听见两人对话的殷长天,面无表情的走进来。
“就算会伤害其它人,你也要嫁,你爸妈希望看到你幸福。”殷长天挤出笑容,眼里有许多从来没在江芷瑶面前显现的温柔宠爱。
明知道他就是这个样子…眼里的温柔只为心爱妹妹一人绽放…
江芷瑶揪着一颗心,缓缓站向一旁,目光落在地毯上,不可避免的将他们两人的对话听进耳里。
“哥,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洛雨桐低声的说。
其实她什么都知道…知道哥哥的心意,知道哥哥疼她的情意,早已超过兄妹情分。
但是她无能回报他的心意,她仅有的一颗心已经落在唐毅身上,对从小到大疼她疼到心坎里的殷长天,除了抱歉,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小桐…”殷长天一震,屏住呼昅。
原来她知道…他以为她没发现,可她…竟然什么都晓得!
无法形容心头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完了。
摔得非常彻底,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别说了,爸马上会过来,带你出去见宾客…”像小时候一样,殷长天伸手拍拍洛雨桐的头,制止她说下去。
既然是这样的局面,她爱的是唐毅,待会儿就要成为他的
,那么,再多说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勉強挤出一抹笑,眼里却没有丝毫悦愉。
“哥,答应我,找个你爱的女人,你一定要过得幸福…不然我会良心不安…”洛雨桐満脸自责,急急抓住殷长天。
望着眼前疼爱多年的天使,殷长天眼一闭,伸手揽过江芷瑶,不顾她的震惊,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
“我会的…有她在,我会很好。”
洛雨桐先是一呆,然后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扬起灿烂的微笑。
“原来哥和芷瑶…”
洛雨桐的父亲敲门走了进来,牵着美丽的女儿走出新娘休息室。
殷长天松开手,往后退一步,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只剩下突然成为挡箭牌,又忽然被冷落的小女人,呆愣、空
的望着他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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