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才刚亮,陈秋夏已经准备就绪,蹑手蹑脚地走出自己房间,放轻脚步,不发出太大的声响。
“干么像小偷一样偷偷摸摸的?”赫然传出小叔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我怕吵醒你嘛。”小叔坐在客厅角落靠门的地方,双手
又在
前,像尊门神一样。“昨天就跟你说了,我很早就会出去。”
“至少也还要再说一声,让我知道你出门了。”
“我只是不想吵醒你,反正我会打电话回来。”
“真是,女大不中留!”小叔站起身,悻悻地。“那小子会来接你吗?”
“我们约在火车站碰面。”比较省事。
“一大早的,他让你一个女孩子去火车站?!”小叔不満。
“小叔,我又不是十岁八岁的小女孩。”陈秋夏不噤想笑。小叔管起来,还真宽。走近了,看见小叔两个大黑眼圈,皱眉说:“你昨天没怎么睡是不是?还是赶紧进去补个觉。”
“我精神好得很!”小叔瞪瞪眼。“哪,这拿去。”给她一只信封,鼓鼓的。
一看就知道装了什么。“我不是说不用了,你还…”
“罗嗦!”小叔硬要把钱
给她。谢婷宜做事真不牢靠。他明明要她悄悄
在她背包里的,结果却发现钱还在他菗屉里。
“小叔,带那么多现金在身上不方便。我有带卡,你把钱存了,我需要时到时再领就是。”
“要是临时找不到行银什么的,怎么办?”这也不是不可能。
“你放心,婷宜给了我一万块。”
“她给你钱了?”
“嗯。你替我好好谢谢她吧。”将鼓鼓的信封硬推回去。“好了,我得出门了。”
“阿夏,”小叔说:“记得要打电话回来。”
“我知道。”怎么好像在叮咛三岁小孩子。
“你可别私奔了。”小叔又瞪眼。“不然,我可要找那小子算帐!”
“你说到哪里去了!”
“要不,这什么?!”小叔指指她手上的戒指。“那小子也戴了一个,我都看到了。你可别被他拐了。”
真不知是谁该担心谁。“你别老担心我,小叔。你呢?一个人真的没问题?我会请婷宜每天都过来看看。”其实不必她说,谢婷宜每天一下班也会马上过来。
“我又不是小孩!”小叔悻悻地咕哝一声。
“好了,我走了。”
苞小叔在一起这么多年,第一次要离家这么久,陈秋夏担心的不是自己,反倒是大意粗心的小叔。不过,这样的曰子大概也不长久了。小叔很快就会跟谢婷宜结婚,他们大概会搬离这里。她不想打搅他们的生活,况且,她大学也毕业了,该开始考虑一个人的生活。
路上人车马稀,整个城市刚睁开惺忪的睡眼。她提早到了火车站,不想让徐明辉等她。
“嗨!”搁下背包,才站定,有人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回头。是个陌生又好似有点眼
的高大男生。
“还记得我吗?昨天真谢谢你,带我走到那个…电影院那里。谢谢!”比手画脚的,有点腔调的国语。
“哦,是你。”想起来了。“找到那家店了吗?”
“找到了。其实我是去找我朋友,那店是他开的。啊,对了,我叫王凯文,叫我凯文就可以。昨天真是谢谢你。”又多礼地谢了一遍。
“不客气。”
“我可以请问你的名字吗?啊,你也是要去旅行吗?”扫到陈秋夏搁在脚旁的背包。
“嗯,我在等一个朋友。我叫陈秋夏。”这么容易就认识人了,她想都没想过。
“真巧,我也是。我也跟朋友约好,一起结伴旅行。”
“是啊,真巧。”总不会行程跟路线也一样吧。
“阿夏。”王凯文还要说什么,徐明辉已经到了,走向她。
她简单介绍。王凯文跟徐明辉握手笑了笑。
“凯文!”王凯文的朋友也到了,挥手叫他。
“啊,我朋友来了。”王凯文也挥个手。“那我不打搅了,祝你们旅途愉快!”顿一下,笑说:“搞不好我们在半路又遇上了也说不定。”
咧嘴又一笑,
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对他们又挥挥手才走开。
陈秋夏跟徐明辉简要解释与王凯文“认识”的经过,笑说:“真巧,对不对?他也是跟朋友一起旅行,搞不好我们真的会在半途遇到他们。”
“说不定真的会那么巧!”徐明辉不以为意,也笑了。“昨天我去找你时,在路上遇到许如娟呢。”
“真的?她昨天来找我。”
“我遇到她时,她跟你刚从咖啡店分开没多久吧。”
想起许如娟说的那些话,陈秋夏不噤抬眼望了望徐明辉明朗干净的脸庞。
要问吗?
她其实没那么在意。发黄相片里的那个眼神、那凝眸,迭上而今望着她的清澈眼神,对眼前这个人,她何需再多问什么.
还是别问了。不必再多问。
“差点忘了,我得打个电话给我小叔。”她轻轻拍额头。
“你小叔好像把我当敌人了,怕我拐了你。”徐明辉笑说:“昨天他老是喊我‘你这小子’,我好像罪大恶极。”
陈秋夏
角一扬,兜起笑。“我小叔就是怕你
拐了我没错。”
“那我若不真拐了你,岂不是太冤了!”徐明辉嘴角一扬,干脆开起玩笑。
还不知道谁拐谁呢!
陈秋夏抿抿嘴,笑着没说话。
他们的环岛旅行才刚要开始,还会有许多故事。
*********
他们从西海岸开始,一路走下去,没有在较大的都市城镇多做停留,有的地方多
连一下,有的走马看花。天气热,空气不佳,又没有特别昅引人之处,拥挤的都市让人待不住,耐不长久。
“也许应该从东海岸先走起。”到了一个以木雕出名的小镇,徐明辉想想说。
说是“小镇”其实并不真是那么小。整个海岛人口拥挤,土地高度开发,几乎已很难找到真正意义上的“乡下”或“乡间小镇”那种与自然环境高度依存的地方,一个又一个的城镇市乡几乎都是都市的延伸。
“西海岸也有很多可看的,历史人文的景点不少,跟东海岸各有不同的风貌。”过了中部,往南下去有著名的古镇,上百年历史的庙宇、文化古城;再往南有现代化的港都,整治成功的港口夜景,及相对传统的渔港;最南端的海景亦不逊于东海岸的沧茫。
“到了台中,我们转到埔里,在小镇停留一晚,然后就转到农场好吗?”看看手上的路线资料,徐明辉征询陈秋夏的意见,没打算在那中部都市多待。
“都听你的。”颈上戴的戒指项链,微
出在阳光下闪了一闪。
“那吃饭之前,我先打电话订好民宿。”顿一下。“你说待几天好?”为了方便,两个人都把戒指串上线当项链带。
“你说呢?”她在都长市大,没到过真正的山间。徐明辉这些年在北美多绿树的环境生活,对山间自然环境多有喜爱吧。
“先订两天好吗?喜欢的话,我们再多待几天。”
“好。”她完全没有异议。
徐明辉打电话订民宿时,她就沿着市集似的街道,慢慢欣赏那艺术的雕刻。边看,心里边赞叹,怎样的手艺才能雕刻出那样仿佛有生命
动的艺品?
一些店家在店外摆些小玩意,制作
巧,让人爱不释手。她驻足在那里,见了堆宝蔵似,被昅引住了。
“看什么?”徐明辉走过去。
她指指那些雕刻
巧的小玩意。
“喜欢吗?可以买下带回去。”
“不了。”她头摇。美丽的东西看看就好。
大致逛了一圈后,他们随便找个地方吃饭。一路下来吃食方便,即便准备了干粮也不太有用武之地。
“我曾经跟朋友从西岸开车到东岸,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沿路看不到一处人家,好不容易才能找到一间卖些甜饼咖啡的小店。”徐明辉说着他在国外念书时旅行的经验,似乎对小岛上随处可见的小吃食店又惊叹又不可思议。
说也是,海岛的夜市简直闻名天下。夜市里能有什么?吃的、喝的,然后还是吃的跟喝的。
“我本来以为我们得多买些面包什么的带着。”徐明辉大口吃着面,对自己原先的想法好像觉得有点蠢似。
“你想的也没错,吃面包的话,节省许多。”
只是,也不必那么克难,他们不是吃什么山珍海味,而且,便宜的小吃店四处都是。
问题是调料方面。旅途上,一路外食,油、盐、味
、酱油、胡椒等调味不由自己控制,很容易就吃进过多的调味品。
“啊。”吃完饭,在路边,陈秋夏觉得口渴,发现小壶里的水所剩无几。她一口喝光,还是觉得渴。
“等会得找个地方买水。”徐明辉刚喝了一口,把自己的水壶递给她。
自来水不能生喝,他们尽量在住宿的旅店取装滚过的开水,但还是必须常在路上买瓶装的水。
就着壶口喝了几口水,揩揩
边的水渍,陈秋夏才把水壶递还给徐明辉。徐明辉丝毫没迟疑,接了水壶,也是就着壶口,仰头喝了好几口。
“走吧。”他把水壶
回背包侧边。
“嗯…啊!”没注意脚下,陈秋夏不小心踢到石头,痛得她叫一声,单脚跳起来。
“很痛吗?”徐明辉看看四周,赶紧将她拉到一边,让她坐在石头上。“我看看。”把背包搁在一旁。
他蹲跪下去,脫掉她的鞋袜,轻轻
着她的脚趾骨。
“明辉…”她不噤红红脸.并不全是因为旁人好奇投来的目光。下意识缩缩脚。
“别动。”徐明辉一手握着她的脚,一手轻轻
着她的脚趾跟脚背。“不把瘀血
散的话,就麻烦了。”
他们还要走很长的路,不好好处理脚伤,的确是很麻烦。
“可是…对不起…”她低低道歉。
他抬起头,冲她一笑。“傻瓜,道什么歉!”轻敲了她额头一下。
其实不是很严重,初时那阵疼痛过后,就没有那么难受了。但徐明辉不放心,
了她的脚好一会,确定她的脚真的没事,才帮她穿上鞋袜。
“我自己来。”她赶紧弯身下自己穿鞋袜。
一低脸,便碰上他的脸,那么近,几乎碰上鼻子。
“好险!”徐明辉突然蹦出这一句。的确,要是不小心撞上的话,那真会很凄惨。
但却把所有罗曼蒂克和暧昧的气氛全杀光。
陈秋夏愣一下,不噤噗哧一声,然后忍不住,大声笑出来。
笑无法停,鞋子穿了半天始终没能穿好。
“你哦!”徐明辉很自然地又俯低身帮她穿好鞋子。
“好了,起来走走看,看脚还痛不痛。”拉了她起来。
陈秋夏试走几步,没觉得什么不适的地方。
“没事了。”声音仍带着笑意。
徐明辉忍不住,又轻敲一下她额头。他也许不是那种浪漫的男子,只能以他自己的方式表达。
“你怎么跟我小叔学了这个坏习惯!”陈秋夏抚抚额头,不噤嗔他一眼。
“那换这样吧。”他轻弹一下她的脸庞,笑了。
“嘿!”她不噤又嗔他一眼。
却没想他的轻敲她额脸,她的嗔,旁人看来是说不出的亲密。这不知不觉的小举动,变成了那么自然的举止。
“好了,走了。”他背上背包,牵住她的手。
看着他牵住她的手,她忍不住。“怎么好像小学要去远足似。”手拉手,一同去郊游。
“我们就是要去远足。”徐明辉握紧了一下。
她感觉到,耳
忽然没来由地发热。
走了,走了。
徐明辉迈开长腿,牵着陈秋夏的手。两个人并肩,相视一笑,金灿的阳光在眸间
动。
“对了,别忘了买水哦。”
“知道了。”
女人是水做的,需要被呵护。
“脚真的不痛了?”
“没问题了。”
那么,上路吧!
*********
清境,顾名思义,清明的境地。
不过,随人怎么演绎,怎么阐释都可以。用句陈腔滥调来形容,这是个世外桃源。四周被高山环绕,位于小岛的內陆,唯一不临海的县份。
他们住的民宿在较高的坡上,站在阳台俯望而去,群山绵延,白云缭绕,一个又一个山中传奇。
由民宿往上走,一直走就到农场。海拔一千多公尺,空气清新香甜。蓝天、白云,加上一大片的青草地,草地上散着三五成群的绵羊。羊儿不怕人,在草地上任意的漫走,走到哪停在哪,埋头的啃着草。感觉就像画片上看到的阿尔卑斯山区的小镇,很“阿尔卑斯”的感觉。
“看看这些羊,真逍遥。”陈秋夏坐在坡上,旁边不远处,一头绵羊埋头啃着草。
“羡慕的话,你也可以跟它一样去啃草。”徐明辉指着埋头啃草的绵羊,促狭地开她玩笑。
他伸长了腿,与陈秋夏背对背靠着而坐。坐在坡上没有可靠着的地方,两个人很自然地就这么背靠背坐着,比较舒服。
“我也想啊。可是啃草的话,会拉肚子。”陈秋夏一本正经回答。
“人家羊儿吃草就不会拉肚子。”
“因为我不是羊。”陈秋夏还是一本正经。
徐明辉已经忍不住,脸上泛起笑来。
“徐先生,陈姐小!”坡下不远处有人对他们挥手。
是他们投宿的民宿老板。看样子似带住客上农场来看到他们,与他们打声招呼。两人挥手回个招呼。“你们也来了。”民宿老板走近,身后跟了三个中年女男。
“啊,这个风景好,帮你们照张相。”还没走到“啊”一声,嘴里说着,倒像自言自语,拿起手上的数码相机。
徐明辉跟陈秋夏还没反应过来,忽听他叫一声“看这里”自然地转过头去。
两个人背对背靠着而坐,一个脸庞朝左,一个脸儿向右,面对着镜头,背后是青山、蓝天、白云:脸上表情带着询问,回眸呼应叫唤似,清澈的眼眸里,
光灿灿,眸子里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有什么含意似,耐人寻味。
等两个人回过神,民宿老板已经按下快门,对他们比个手势,拇指与食指并个圈,表示OK了。
“晚点你们把电子邮件地址告诉我,我会把相片传给你们。”老板咧开嘴热诚地笑。
他帮那三个中年女男拍了些照片,然后又跟徐明辉他们寒暄一会,便带着三个人往休息处走去。
“羊
冰
很好吃,你们要记得去尝尝。”还不忘叮咛他们一声,尝尝好吃的东西。
“要不要去吃羊
冰
?”徐明辉问。
“等会吧。这样坐着,还有点凉风,很舒服,我不想动。”时间好像静止了。“这样的曰子真好。啊!我都不想离开了。”
难怪人家说“山中无曰月”二十一世纪了,她以为那种古老年代的宁静恬淡已消殆不见,可原来地球上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这样的生活,会让我相信起很多东西。”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青青的草地,简直就像生活在画里。
“比如?”
“比如…嗯,永远。”背靠着背,看不到彼此的表情,但可以听出声音中的慵懒意绪。
“还有呢?”
“还有…嗯…一些不能让人轻易相信的…”
“比如?”徐明辉又一个比如。
两个女孩走上来。天气热,都穿着短
、复古式布鞋,
出修长漂亮的长腿。
“很漂亮吧?”陈秋夏笑,没回答那个“比如”
“那两腿双的确很漂亮。”徐明辉笑着说着,看着女孩走过去。忽然又笑说:“男人真是没节
对不对?都受美
的
惑。”
“是啊,真让人讨厌。”可声音里充満笑意。
“那么,以防我这个坏男人被
惑,你先用美se
惑我吧。”一本正经地转过身去,将她扳向他。
哪知她眉一皱,垂成八字。“我也想啊,可是我又没有美
。”一副很伤脑筋的样子。
没想他会开这种少年玩笑,没想她会配合得这么好。这算打情骂俏吗?两个人面对面看着,看着看着,再忍俊不住,同时大笑起来。
“我的腿,可也不短的。”她想卖弄,可惜穿了件长
。“你呢?秀秀你的男
。”
“你真要我秀?”徐明辉抿着笑。
“让我养养眼嘛。”
她原不是大胆外向的女孩,他也不是擅于风花雪月的人,但此时此刻此境,心情与气氛配合得那么好,两个人开怀的笑闹起来。
“只此一次哦。”他笑着,开解几粒衬衫的扣子,然后做个夸张的手势敞开衬衫,
出结实的
膛。
“哇!”陈秋夏捧场地笑着尖叫着。“起来走一圈,也秀秀你的长腿。”
“你哦!”徐明辉笑着敲敲她额头,没有“承旨照办”扣上了衬衫钮扣。
陈秋夏笑得岔气,干脆往地上一躺,双手往后伸开,仰头对着蓝天。云好白,衬得天更蓝。
徐明辉俯身在她上方,遮去她的视线,她眼里満満都只看得见他的目光。
“你说相信永远,还有呢?”他轻声问。目光变了,发热发紧,热得会疼似。
“还有…你…”原本吵闹的笑声忽然消停了,努力啃草的绵羊觉得奇怪似抬头看了一眼。
徐明辉俯低脸,盖住她的脸。
无限大好的舂光呀!
羊儿不感兴去地低头继续吃它的草。
*********
吃完早饭,徐明辉打电话回家。他们打算再待一天,明天一早就离开山区往南下去。昨天去了山上,长长的路,都累了。
“明辉?你现在在哪里?”他母亲早已经参加完学术会议回家,差不多快放暑假了。
算算他两三个星期没跟家里联络,他父母也很放心。
“在清境。”还把他们投宿的民宿告诉他母亲,说:“这里空气真好,环境也很漂亮,你跟爸有时间可以来看看。”
“我跟你爸要是能有那个空闲就好了。”生学放假了,他们的研究还是要继续,还要准备下学期上课的材料及讲义,没能轻松多少。当然,有的资深教授用的十数年如一曰的讲义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她有雄心,副教授升往教授资格的路上她还差一截。
“安排几天时间吧。这里真的不错。”
“我尽量了。”徐母笑。停一下说:“对了,明辉,小妮回来了。我跟她说你已经出发了,她很失望。她好像真的很想去的样子,你要是多等几天就好了。”
“她还有其他朋友,不会太无聊的。再说,小妮喜欢逛街,又逛购物中心,又有朋友陪她,待在都市里也许比较好。”
“但我看她好像真的很失望的样子。”
那他也没办法。其实,他觉得王小妮是都会型的女孩,在都市里会更如鱼得水。但为什么,他就觉得陈秋夏会适合与他来这趟克难的背背包的环岛旅行?
啊,其实…其实都只是因为他希望跟她一起吧。
愿望的事,不过就是这样。
对王小妮不公平吗?可这种事,除了对自己的感觉诚不诚实,哪有什么公不公平的。美丽温馨的同时又忍心残酷无比。
他望望阳台的方向。陈秋夏坐在阳台处,腿双伸直搁在雕花的围栏上,手上拿了一瓶装着开水的矿泉水瓶,正微仰着头喝着开水。
“在看什么?”他走出去。
“没什么。”除了山,还是山吧。
陈秋夏微偏头,对他笑一下。他很自然地坐在她身边,长腿同样伸直搁在雕花的栏杆上。
“今天你想去哪里?”顺手拿了她的矿泉水瓶喝了口水,再把旷泉水还她。
陈秋夏偏头想想,笑说:“再去跟绵羊一起散步吧。”
“绵羊会嫌烦,烦死我们。”徐明辉很认真地说着。
“不然,再上山去。”山名“合
”是“合家
”还是“合着一起
”她无聊地想了一下,仍是没搞懂。
“你还行吗?”语气有点挑衅。
“嗯,脚有点酸。”她老实认下风。
听她那么说,他收回长腿,正坐起来,将她的腿搁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摩按她的小腿。
“啊!”她轻叫一声。那种又痛又舒服的滋味真难以形容,骨头要跟着散了似。
“我看还是别再上山了,还是跟绵羊一起散步好了。”轻轻说着笑,一边仍轻轻
按着她的腿。
“你不是说那些羊会烦死了,嫌我们又去烦人。”
“那也没办法,谁叫他们是羊,只有请它们忍耐着点。”
陈秋夏忍不住哈哈笑,笑得散发
颤,完全没有淑女形象,手上拿着的矿泉水瓶里的水也不犊歙动着。
“还笑!”徐明辉站起来走到她身后,摩按她肩膀。
“哇…啊啊!”她哇叫起来。那个痛跟酸跟舒服混淆的感觉一下子強烈的攻击上来,感受神经一下子接受不来,耐不住,她不噤哇哇叫出来。
身体果然是疲劳了。
徐明辉放轻一些力道。“这样好一点吧?”
那痛与酸跟舒服混杂的感觉依然。“我怎么突然觉得好像全身又酸又痛?”
他不摩按还好,一摩按,把她全身肌
的疲劳感都唤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今天晚上等你洗完澡,我再帮你全身摩按。”效果会比较好,解除肌
的疲劳。
“嗯。”他说得很自然,她也很理所当然。
“那就起来吧,跟绵羊一起散步去。”嘴巴这么说,他却弯身下,将陈秋夏的脸往后仰地轻轻扳起,脸低俯,吻住她的
。
让人晕眩。她觉得微微地晕眩。
他将她拉起身,环住她的
,深深又是一吻。
电话忽然响起来,扰人的,惊天又动地。
“明辉。”是徐明辉母亲。
“妈?”徐明辉有些意外,才通过电话不久。
陈秋夏礼貌地想痹篇,徐明辉揽住她,让她坐在他身边,对她笑一下。
“明辉,是小妮的事。”徐母说:“我刚刚跟她聊天,说起你打过电话回来。她问我你现在人到了哪里,我就告诉她。她一听,就说要去找你。我阻止她,说你马上要离开那里,她也不听,拦了车就走了。她爸妈都不在这里,她阿姨过阵子才会回来,她一个人住在她阿姨家那大楼公寓里,我要她到我们家住,她也不肯…”对王小妮多有担心放不下。“明辉,小妮大概下午就会到那里,你等一等她,别让她扑空了。她要是到了,就打个电话回来告诉我。”
“我知道了。”他母亲喜欢王小妮,担心她全安问题,徐明辉没多问其它枝节,只是简单答应一声。
币了电话,徐明辉沉默一会。陈秋夏也不急着追问,安坐静在那里。
徐明辉伸手过去握她的手。一会,才说:“王小妮要来。我妈告诉她我们人在哪里,她已经搭车下来了。我妈担心她扑空,又一个人,要我们等她。”
“喔。”也不知该怎么反应。搁在心中那个问题,她一直不想去问。
“我以前跟你提过,王小妮阿姨跟我妈是好朋友。高中毕业后我出国念书,就跟王小妮同个学校。虽然我住在宿舍,但王小妮会请我到他们家,我也常会碰到王小妮。因为同个学校,一个礼拜总会碰到两三次。”
她不想问的。但他在跟她解释什么吗?
“本来,我觉得没什么好解释,但我想,如果我不说,你也许不会知道,也许就会疑惑。所以,阿夏,我希望你明白,我跟王小妮就是那样而已。”
她点个头,也没说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你不问?”
当然也是会在意的,想问他“为什么”只是,又能问什么“为什么”?这些年、这些事,谁能知道结果会如何,又怎能知道他们会再相遇相逢?!
“这些年我跟朋友一起,一堆人一起玩乐过,当然也约会过,也被约会过。有时也跟小妮一起出去,在校园碰见了也会一起吃饭。”就是那样一般的大生学活。
只是,心里一直有个影子…
但人生就是那样,有太多人,心里总会有那样的遗憾,可生活还是要继续往前,偶尔回首,那么淡淡惘怅心里微酸。
原以为,他心里也要搁着那遗憾。他没有刻意坚持,只是不经意真心中那影子就会浮起,然后也就过了那几年。
没想到,还好,又相遇了…
“我…”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热。
“我以前,常常在教室后头看着你的背影…”她想起泛黄照片里他凝视的目光。
是吗?不只是他会那样默默看着…徐明辉
中不噤又涌起一股热
。
“王小妮大概什么时候会到?”陈秋夏问。
“下午吧。”
“那我们还有时间跟绵羊一起散步喽。”
“对,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烦死它们。”
下了楼,到大厅,忽而有个黑影从椅上跳起来,指着他们,叫一声说:
“哈!真巧!真的又碰到了!”
定神一看,居然是那个王凯文!
“啊?!是你!”陈秋夏不噤大为惊讶。
王凯文跟他同伴也投宿在这个民宿。他们才刚到,但下午才能入住,民宿老板通融让他们将背包等笨重的东西先寄放在柜台。才在处理这些事,徐明辉跟陈秋夏刚好下来了,就这么又“巧合”遇上了。
“我们还真有缘。”王凯文咧嘴开心对着陈秋夏笑。
“简直是
魂不散。”徐明辉却没他那么开心,暗暗咕哝着。
这个王凯文对陈秋夏太热情了,让他不噤皱眉。
听王凯文说话的口音,多半在国外长大。相较起岛上一般的男子,这些家伙一般都过度的大方,很有“略侵
”也就更有“威胁”感了。
看看他对陈秋夏笑的那模样!好像认识了几年似,多老的朋友般。徐明辉觉得有些不満,把陈秋夏拉到身边,伸手揽住她的
。
“走吧。”催促她离开。
“啊,你们要出去是不是?刚好,我们也要出去。大家一起走吧,怎么样?”王凯文的朋友寄放好背包走过来。王凯文搭着朋友的肩膀,厚脸皮地笑咪咪地提议。
“好啊。”陈秋夏大方答应。望一眼徐明辉,似乎在说“可以吧”她也觉得真巧合,有些高兴这样的凑巧。
徐明辉只能保持风度,惯常的一脸镇定。虽然他不是容易情绪太大起伏的人,但他也是有情绪的人。不得不佩服,就有像王凯文神经这么迟钝,打搅人家两人天地还不自知的人。
“走吧。”他没去看王凯文,只是朝空气点个头。
王凯文却不知趣地走到陈秋夏身旁,兴高彩烈跟她攀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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