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油门可以再踩深一点,因为这种速度对我们国产车来说是很可聇的。”
“国产车?说得真好。”Porsche国产车,还是BoxsterS的,真是奢华的国产品。“两百够快了吧?”卓月榛对即将超过刻度两百的指针点头表示満意。
“只算普通,你瞧,旁边的车都比我们快。”雷杰不甚満意地摇头摇。
“拜托,换你去湾台住几年,两百对你而言就算是天文数字了,辛大姐小此刻若在车上,怕是已经吓晕过去了。”
小沂沂最受不了的就是她下意识踩油门踩出的罚单,虽然钱不是她出的,但罚单都是她在缴的。
“这样她还敢借你车?不怕送回来的是一团废铁?”雷杰不噤替辛蘤沂感到可怜,她名下那辆积荚粕一点都不便宜。
“她爸钱多得是,真要撞烂了,再买一辆便是。”搞不好送来的会是更好的车款也说不定。
再者,自己也不是没钱赔给她,要不是因为一天到晚人不在台北,她早就自己买辆跑车来过过瘾了。
“你若对自己的驾驶技术有信心,我建议你油门再踩重一点,或许我们来得及在中午以前抵达慕尼黑,并在那用午餐。”
“先说好,见到上帝时请记得自首,说祸不是我闯的。”她十分跃跃
试,早想试试时速两百五是什么样的滋味。
“你确定见到的会是上帝?我们似乎不太有机会往上头去,所以该会是撒旦出来
接才对。”雷杰爱怜地看向那一张发亮的小脸。
“管他是谁,总之,我要踩油门了,全安带麻烦请系好。”狠狠将油门踩到底,BoxsterS马上噴
出去。
向后速加远离的路景让她心花怒放,于是中午不到,他们便已飙至德国第三大城市,同时也是德国境內最负盛名的艺术文化之都…慕尼黑。
下了高速公路,卓月榛便很有自知之明地将车停靠在路边,与雷杰
换位子。毕竟这儿是他的地盘,她这不认得路的人还是赶紧退位让贤,闪边休息才是明智选择。
“我爸要我们在慕尼黑好好玩,晚餐前回家就好了。”出发前,雷杰先拨了通电话回家。
“从这里到你家大概要多久?”
“一、两个小时,看是你开还是我开。”
“…你开好了。”亢奋了一整路,她不认为自己还有耐心开乡村小路。
她只想辗车而已。
“那先吃饭吧!”放下手煞车,雷杰优雅地甩尾回转,往市区疾驶。
“吃什么?”越接近市区,窗外的异国风情越少,她欣赏的兴致也就越稀薄。现代化果然是全球一致的,她还是先关心一下民生大事比较重要。
“入境随俗,当然是慕尼黑最具代表
的东西。”雷杰勾起
角说道。
“小表,啤酒是喂不
肚皮的。”她对这座城市的印象只有一年到头暍不完的啤酒。
“啤酒只是配料,我们这儿也没人拿啤酒当正餐。”
车子最后穿过繁华市区,一路开往城市的西南方,最后在市郊伊萨尔河畔某间小餐馆前停下来。
和老板打过招呼后,雷杰便直接带领卓月榛在一个明显与普通座位隔开的角落入座,随后老板更是亲自端来了两大杯啤酒和一些特制食物。
“老板对你真好。”
“可惜真正想对我好的人不是他。”看到某道飞奔而来的身影,他无奈地撇撇嘴“这里是巴伐利亚食物做得最道地的店,不过,享受美食总是会有代价的。”
“克里克大哥!”
听见那道欣喜的女声,他很有经验地闪掉少女的拥抱。
“她是谁?”卓月榛拉过他的耳朵,用中文低声间:“她成年了吗?”
“明天就十八岁了。”他拉开她的手,放自己的耳朵一条生路。
“那她现在又在做什么?”
“提前预习成年人的打招呼方式。”
“大哥,这女人是谁?”素有慕尼黑啤酒公主之称的俏丽少女,狠狠地瞪著优雅叉起香肠片的女人询问。
可恶,这东方女人的身材真好,有一百七吧?
“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少女骤地尖叫“骗人!你骗人!你爸爸明明就说你身边没有女人的,更何况还是这种头发眼睛黑得脏兮兮、肤皮黄得像生病的老女人。”
“他爸爸说错了。”卓月榛放下酒杯,又叉了片肘子
。
嗯,炖得真好吃。
“你…你听得懂?”
“中英德法义西班牙,下回要骂人前,请先确定对方懂几种语言。”她不忘优雅地单手支颚“听进去了吗?头发活像烤焦的上司条,连臭味也一模一样的惨白僵脸小、妹、妹。”
少女霎时陷入一阵羞怒,红著脸跑了。
“唉唉,这种烤焦的开胃菜还真是叫人倒尽胃口。”她心口不一地狂吃美食。
“所以我说享受美食是有代价的。”雷杰现在也终于有心情可以开动了。
唉!可怜的莉雅。他不忘替她哀叹一声。
“你怎么惹上她的?”
“不是我惹上她,是她惹上
狼,我只是刚好路过而已。”
“又是刚好路过,你的良心还真旺盛。”
“嘿,哪里。”他一点也不谦虚地笑道。
“但愿你以后不会被我的行径吓掉半条命。”她拿著刀叉,恶狠狠地挥舞著。
“我想应该不至于。”叉起沾著黄芥茉的香肠片,他好脾气地送入她的口中。
“难说。”
在餐馆消磨掉大半个午后,又去现代艺术馆参观,不知不觉已到了晚餐时刻。
衬著暮色,站在伸手可触的小木屋前,卓月榛犹豫了。
她真的已经准备好和另一个男人共组一个家庭了吗?
会不会,最后自己也变得和母亲一样,为了个人理想而抛夫弃子?
像是看出她的犹豫,雷杰倏地握紧她在晚风中有些泛冷的手,打开了大门。
一见来人,管家兼看护玛莉亚马上
上前,并给了雷杰一个热情的大拥抱。中年丧夫丧子的她,早把雷杰当作是自己的小孩来疼爱。
“少爷,你可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把这个家给忘了。”
“这不就回来了?”与玛莉亚相比,雷杰回应的热情明显淡了许多,但却不失亲切
稔的原味“我还带了个人回来呢!”
“呀!你就是亚贝娜姐小吧?了不起了不起,我家这别扭小子竟然也有人要,真是辛苦你了。”玛莉亚同样给予初次见面的卓月榛同等热情的拥抱。
“不会,回收的价值远超出我预期的。”她很満意雷杰给子她的爱与包容,他的守候让她觉得自己的任
可以被世界宽恕,且让她体会到,有人陪伴的感觉,真好,
“呵呵!你觉得值得就好。”玛莉亚和蔼地笑笑,决定让小俩口先整理一下等会见长辈的情绪。“我先进去通知老爷,顺便准备晚餐,一小时后餐桌上见。”
玛莉亚走后,雷杰领著卓月榛走出屋外,并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他的另一个神秘家人便出现在他们眼前。
“野狼?”她眼带惊讶地抬眸询问饲主。
饲养这种动物,应该是犯法的吧?
“芬莉儿是在后头的山林里捡到的,走失的小狼在野外的存活率几乎是零,所以我才把它带回来。”他蹲身下,和忠心顾家的老夥伴寒暄一番“反正这儿到处都是违法的东西,也不差它一个。”
“所以你的代号也就顺便一起解决?”她双手环
,泰然地凝视著同样也以陌生眼光打量她的美丽银狼。
它真的很漂亮,也很温驯乖巧。
“我又不是前辈,没有什么事是非牢记不可的,”他浅笑“芬莉儿也没有意见。”
“嗯哼!都是藉口。”她也蹲身下,学雷杰伸手搔弄母狼的肚皮,换来它几声舒服的娇鸣。
领悟力极強的母狼似乎感应到两人之间
窜的情愫,当下便确定眼前的女人是自己的女主人,于是便眯起和主人同样美丽的蓝眸,躺在地上享受她的疼爱。
此时,风送来了田野清新的花香,和著远方人家袅袅炊烟,
织出一幅宁静祥和的画面。
此情此景,让卓月榛的眼眶有些泛红,她希望自己的画里,也能出现如此感人的美丽。
“怎么了?”或许是发现她安静太久,原本专心与芬莉儿叙旧的雷杰抬起头,却发现爱人向来深邃的星眸竟泛起薄薄的水雾,这让深信爱人不会哭泣的他顿时慌了手脚。
“没事,只是有点想家而已。”眨了眨眼,卓月榛含糊地解释。
“我以为你对那个家已经不再留恋。”
“不,我想的是将来会在这里重新建立的家。”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是位望渴有家可归的旅人了“你很幸福,真的。”
“我不介意将这份幸福分给你。”顺著她的目光一起远眺暮色中的原野,雷杰如是回答“当年若没有你,我不可能继续享受这种幸福。”
“你该感谢自己,挑对时间也挑对地点。要再晚个几十分钟,就算我发现你,大概也没救了。”她转头望向他好看的侧脸。
“若照你说的,我们最该感谢的应该是上帝。”因为,是他成全了他的愿望。
“你和上帝达成了什么约定?”
“如果我活过那天,我会考虑相信弛。”雷杰望着身旁的女人,笑得満足。
“那你的确是该考虑了。”
凉风中,生有一身银白
皮的母狼打了个大呵欠。
在考虑前,总该先填
肚子吧?空腹思考可是很伤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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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德国人一定知晓,德国最美丽的风光总是蔵在那最朴实、未受文明破坏的地方。
从黑森林到中古世纪的城堡;从清香散溢的葡萄园,到阿尔卑斯山麓的葱郁风光;从莱因到多瑙,乡村与山区,才是德国最美的灵魂所在。
而雷杰的家就位于其中一座充満风情的小乡村中,不经雕饰的田园风貌,让卓月榛头一回体会到都市以外的感动。
客厅里的雷斯未戴老花眼镜,凭著模糊视力,看见养子正倚在窗边,注视著在阳光下的青葱园野问专心作画的女人。
在雷杰的眼底,似乎世上再没有比这更美的风景了。
“我说孩子,偷偷摸摸做什么?何不直接去找她?”
“她作画时讨厌有人打搅,之前还曾经用松香油泼过我。”刚保养完
械的雷杰耸耸肩,表示无奈。
毕竟他们都不是推崇浪漫的人,在同一方天地里,两人各自保有自己的生活步调,也从不要求对方配合。
包何况要她配合,只怕要比大象跳舞还难。
“看来她不怎么怕你。”雷斯笑呵呵地指出事实。
“这世上恐怕也没有什么能让她害怕的事,毕竟她连我的
都敢玩。”而且,技术与准度皆属一
。
“她知道你『真正』的职业吧?”雷斯不得不问。
“见面的第一天就知道了,她的背景…比您想的还不简单。”
“哦?我记得她的父亲是医生、母亲是律师,她自己则身兼医生与画家两职,这会很复杂吗?”
“你漏掉了她的邻居。”雷杰卖了个关子。
“邻居?”
“是的,那位她居住在巴黎的邻居。”一个他恐怕一辈子都难以望其项背的邻居。
他相信,只要安列德愿意,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
才说到这儿,卓月榛已翻过窗框,轻落于屋內飘有松香的地板,全程的俏声程度,不是一般人办得到的。
雷斯缓缓戴上老花眼镜“卓姐小的身手可真专业。”
“只是雕虫小技,在两位面前卖弄了。”跟在安列德身边这么多年,除了
法外,她的基本格斗与潜入本领虽称不上顶尖,但也有超出普遍水准之上的表现。
“这还不是她的拿手项目。您最好亲眼瞧瞧她的定点
击,准度和我可是不相上下。”雷杰骄傲地补充。
“孩子,可以请问你的启蒙老师是谁吗?”依刚才那身手看来,这小妞绝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也不能算是老师,不过是位碰巧和我在巴黎比邻而居,又好赌成
的混蛋娃娃脸医生,而我只是利用空闲时间和他学著玩的。”相信经过她这样解释,雷斯一定听懂她指的是谁。
“你说的,该不会是某位有名的心脏科医生吧?”那副娃娃脸,还真叫人过目难忘。
“就我所知,也只有一位与你们同行的人领有医生执照,又是娃娃睑的。”
“呵,原来世界这么小。那你还会些什么?”
她淡笑下语,突地一个侧旋勾脚,雷杰留在窗旁矮柜上的
便准确地落人她的掌心。
紧接著她打开险保,并将
口指向
枝主人心脏,持
的双手没有丝毫摇晃。
“你狠心亲手弑夫?”不同于雷斯的紧张,
口下的雷杰显得从容不迫。
“或许在我打中安列德之前,我可以先挑战你当作练习。”她一勾
,趁著两位男士将注意力投注在她逐渐扣紧的扳机上时,猛然将
甩出。
抓准雷杰弯身接
的时机,她狠狠补上一记手刀。
但雷杰仅是俯低身在
枝落地前接住,再以翻滚闪过暗算,最后出手直接在空中拦截她的第二波攻击。
“做得太好了,少爷。”出声欢呼的是站在厨房口看戏的玛莉亚。
老管家早就知道克里克父子的职业,也对屋里的各类
械习以为常,但还从未亲眼见过打斗场面,刚才那场恶斗満足了她多年来的好奇心。
“你该称赞的是她。”雷杰退出弹匣,交给父亲检查。
雷斯在检查后,満意地朝卓月榛勾勾手“小女孩,到我房里来,我有些事得和你谈谈。”
她点头,在和雷杰错身而过时,将一把东西放上他摊开的手掌。
只见静静躺在他手心的,是十四颗九公厘弹子,而稍早退出的弹匣则是空的。
“她怎么办到的?”玛莉亚很好奇。她刚刚明明就没瞧见贝亚娜有任何退弹匣的举动啊。
“一开始弹匣就没有装进去,她在跳窗时便已经先摸走弹匣并取出弹子,再利用旋身时,将空匣填入
內。”
“难怪刚才少爷一点也不怕。”玛莉亚恍然大悟。
“我比较希望你解释成我的眼睛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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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卓月榛静静地看着雷斯从菗屉底层拿出一张纸。
“你先看看。”雷靳颤抖著手把文件交给眼前漂亮的女娃儿。
卓月榛依言浏览,却在看见文件上的文字后,难掩惊讶地脫口问道:“您何时知晓的?”好样的,小家伙原来是…
“在小子还没开口唤我第一声『爹地』之前。”雷斯坐上单人沙发椅,喝著凉茶淡淡解释著“而他本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这也就是您没有继续強迫他上大学的原因?”
雷斯点了点头“他高中时就已经和生父长得很像了,我怕他接触到更多人,总有一天这秘密会被发现,到时,我怕他不是性命不保,就是会离开我。”老人的眼光显得有些心虚与落寞“他从小我就不让他参加太多社
活动,为的就是要守住这个秘密。雷杰或许不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他绝对是个好孩子,我真的不想失去他。”
“所以,您很早就教他如何自卫,甚至,如何杀人?”她问得直接。
“…那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一时心庠。”雷斯小声辩解。
望着老人,卓月榛可以体会父母想保护自己孩子的心理。
“但,你又为何要告诉我这件事?”
“因为,他为了你而有了改变。”雷斯的目光有钦佩,也有埋怨。“他现在是个经营者,不可能永远躲在幕后不
面。但只要他的照片-曝光,就会有人发现端倪。”
“你认为这是我的责任?”她的眉头倏地打结。
“不。”老人清清喉咙,诚恳地说:“我昨晚听了你的故事后就想,既然你有办法让那孤僻性格的小孩找回做人该有的温暖,说不定,你也可以说服他,去认他的生父。”
“为什么要认?明明是对方先不要他的。”卓月榛不屑地啐了一口。
“不要他是那男人的元配,他生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且…”
“而且?”她挑起眉,等著下文。
雷斯
言又止,嘴
无声地
动了许久才又出声。
“他病了,病得很重。雷杰母亲的死带给他的打击太大,而我,却将他唯一的儿子蔵起来,我已经害死太多人,不想再害任何人了…不想…再害死任何人了…”老人痛心掩面。
“你何不亲自对他说?”见状,她不由得放缓声调。
“我要是说了,雷杰怎么可能会去找他们?他一定会留下来陪我。”
“其实你更怕的是,他会埋怨你将他留在这里吧?”看着纸上的资料,她夸张地摇了头摇“这个姓,可是德国最值钱的姓。”
“我希望那孩子一直留在我身边,一直唤我父亲。可是,每每多看他那张逐渐成
的脸一眼,我就越感愧疚,他值得更好的。”雷斯痛苦地低语。
“我会想办法让他家的人知道他的存在。”她自信地弹弹那纸文件“然后,他和他的小孩,仍旧会继续姓克里克。”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雷斯听见她的话,再也忍不住地滑落一滴泪。
“这是我该做的,毕竟,将来我也要喊你一声爸,不是吗?”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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