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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爷,邵王爷谋反的证据已经搜集的差不多了…”

 在燕府的书斋里,燕忠将线人冒着生命危险从邵王府中找出来的信函交给燕九,那些全都是邵王爷和兵部以及一些和皇太后站在同一阵线上的文武‮员官‬互通往来的信件,里头的一字一句都足以证明邵王爷意图造反篡位。

 他沉思片刻“还不够…物证是有,但是人证就难找了,证据不够齐全,就算是弋王爷也拿他没办法。”

 燕忠实在是气不过了。“爷,其实我们大可以告御状,就不信皇上会愚昧到一味的偏袒皇太后。”

 “忠叔,你真的以为皇上什么都不知道吗?”燕九冷嗤一声“他早就知道当年那是皇太后的阴谋,是她暗中嫁祸给爹的,可是他又能拿她怎样?毕竟她是皇太后,名分上还是他的娘亲,千错万错,也不脑瞥了她的脑袋,顶多是软噤罢了。但是我不甘心,我要她死,我要亲手送她下地府去。”

 “那现在该怎么办?”想到可能会功亏一篑,燕忠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燕九在心头拿捏着适合的人选。“有钱好办事,宁寿宮里的太监有几个倒是可以收买…呵,皇太后平曰待人刻薄,动辄得咎,伺候的太监、宮女早就十分不満,只要再给些好处,不怕他们不阵前倒戈,我想他们会愿意出来作证。”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说。

 就在这时,燕孝兴匆匆的从外头回到府里。“爷,已经查到邵王府总管的弱点了。”

 “好,说来听听。”

 燕孝说得好不得意。“我打听到这个总管在外头跟个寡妇生了儿子,想不到这个儿子生好赌,前阵子在外头欠了不少赌债,已经被得走投无路,所以他这个当爹的不得不在王府的帐册上动手脚,暗地里挪用了不少银子,想不到后来变本加厉,赌得更大,钱坑越挖越深,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这事要是让邵王爷知道的话,他那条老命铁定保不住了。”

 “太好了!”燕九十指叠在身前,俊脸深沉的笑了,眉宇之间多了一股残酷的。“孝叔,这个消息正是我目前最需要的…看来我得请这位眼高于顶的王府总管过门一叙了。”

 燕忠和燕孝两人也相觑一笑,颇感安慰,辛苦终于有了代价。

 不过才一下子,他便敛起微扬的凤眼“这件事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否则一切就前功尽弃了…对了!义叔呢?有消息了吗?”

 “到目前都还没有。”

 “可能还找不到那名告老还乡的老太医…”当他们打听到当年先皇病重,这位老太医一直随侍在侧,应该最了解事情发生的经过,只要他能证明“全和葯庄”是被冤枉的,到时便可以奏请皇上下旨还老爷一个‮白清‬了。

 燕九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敲着桌面。“有任何消息就尽快告诉我。”

 “是,爷。”

 虽然自认计画周详,不过燕九还是不断的在脑中做沙盘推演,就怕遗漏了哪一个环节。

 离开书斋后,他双手背在身后,脸色凝重的走在穿廊上,眉心像是一个个打不开的结,可是当他抬起长长的黑睫,瞅见坐在石阶上的圆満身影时,却不自觉的逸出轻笑,脚步放轻的走到她身后,只见她用油纸包了两团白饭,正忙里偷闲,躲起来偷吃。

 “你在干什么?”他知道她很容易肚子饿,所以身上都会带着吃的,若是太忙就可以随时拿出来吃个两口,免得饿过头了。明月陡地被他吓到呛着,赶紧捶猛咳。“咳…爷…咳…别这样吓人…咳咳…”“都还没到用晚膳的时间,你就饿成这样了。”燕九故意调侃她.

 她把油纸重新包好,收进怀里,脸上有些困窘。“爷也知道奴婢很容易蛾,干啥还故意说出来。”

 “要是哪天府里的银子都花光了,没钱买米煮饭,那该怎么办?”他半开玩笑的说:“你是不是就不干了?”

 “奴婢才不像爷说的那么势利,就算吃不到白米饭,还是有别的东西可以填肚子,奴婢才不像某人那么挑嘴,万一银子真的花光,烦恼的人应该不是奴婢才对。”明月已经被他训练到懂得反相稽了。

 那个某人由高往下的睥睨。“你越来越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

 “奴婢不敢。”她还是很配合的低头认错。

 燕九低嗤一声“我看你是越来越敢了。”

 见他转身继续往前走,明月自然也跟了上去,瞅着他修长纤瘦的背影,在心头酝酿多曰的许多疑惑和不安终于倾吐出来。

 “爷!”

 他依然往前走着。“什么事?”

 “那个…皇太后很大吗?”

 “皇上最大。”燕九脚步末歇。

 明月“哦”了一声“那皇太后是皇上的娘吧?”

 “名分上算是,但不是亲生母子。”他用眼角觑她一下,有些失笑。“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低着头跟在后头。“那…皇太后可以随时要人脑袋的吧?”

 “可以这么说。”

 这个答案让明月的心口窒了窒。“要是爷报仇失败了,会不会被砍头?”就算没有刻意去问是谁,光从他们的对话就可以猜得到是要找哪个人报仇,所以她那种担惊受怕的情绪也一天比一天浓。

 脚步乍然停住,燕九旋过身,看见她眼底的忧虑和恐惧,口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只能装出若无其事的笑脸。

 嗤哼一声“谁说会失败来着?”

 “奴婢是说万一,因为她到底是皇太后…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还有她终究也是皇上的娘亲,皇上是不可能把她处死的。”明月咬着说。“爷,你答应奴婢,要是发现真的行不通,你…你一定要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对不对?”

 他睇着她激动的表情。“明月…”

 “我想死去的老爷也不希望爷白白去送死,要是真的失败了,爷千万不要执意非报仇不可,要想办法逃走,等待下一次的机会。”她很认真的想说服他。“如果爷死了,就再也报不了仇了,是不是这样?”

 燕九下颚忽地菗紧“这点我当然明白。”

 “爷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明月出释然的表情说道。

 他深深的睇着她,然后抬起左手腕,抚向她的脸庞…

 明月的心脏跳得好快,好像快要从喉咙蹦出来了,感觉到他的手就要摸到自己了,她不敢动,只是等着…

 纤白的长指却突然转移了目标,拇指和食指就这么往她的鼻子掐了下去,让明月发出一声惊呼。“爷干啥又捏人家?”她气嘟嘟的拍开他。

 他仰头大笑“俗话说好人不长命,我不是好人,所以绝对不会这么快死的,你放心好了。”

 说完,他靴子一转就走了。

 明月一脸懊恼的数落。“爷不要太铁齿了,爷,你听到没有?爷…”

 *********

 时间过得真快,明月来到燕府已经快三个月了,同时也可以回家省亲,这是当初就说好的。

 “我不答应!”燕九不加思索的拒绝。

 明月先是错愕,然后有些急了。“可是忠叔当初已经答应奴婢了,只要做満三个月就可以回家探望亲人,怎么现在又不行了?”

 “忠叔是忠叔,他答应,我可没答应,我才是主子,要我答应才算数。”他决定把任发挥到极致。

 她鼓紧眉心“可是奴婢在来燕府之前已经跟娘说了.要是不回去娘会担心的…爷,你不能这样…”明月不知道怎么替自己争取,也没有资格争取,因为主子的话就等于是这座府里的圣旨,不能不听,除非真的不想干了。

 燕九就是不想看她忧急的模样,怕自己会有罪恶感。“要是你不在府里,那晚上怎么办?谁说边故事给我听?万一我又睡不着了,谁陪我说话?你是不是希望我又作噩梦?”

 “可是…奴婢好想娘。”她急得快哭了。

 他把头一甩。“哼!我不管!”

 “爷…”

 “你那天晚上亲口答应要一辈子陪在我身边的,现在到底是谁说话不算数的?我就是不准你回家省亲。”燕九打定主意当个专制的主子。

 明月扁了扁嘴“奴婢知道了。”

 眼角瞄了把头垂得很低的明月一下“你在哭吗?”

 “没有。”她闷闷的说。

 他兀自嘴硬。“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到愧疚。”

 “奴婢没这么想。”明月仍然低着头。

 燕九哼了哼“没有最好。”

 不过连续两天下来,明月总是无打采、闷闷不乐的,像是在做无言的‮议抗‬,连说起故事都是有气无力的,结果害得燕九失眠的毛病又犯了。

 “干啥老是摆那张小媳妇儿的脸给我看?”他气自己越来越受她的情绪影响,真不知道这座府里到底谁才是主子。

 她睑上少了笑意。“奴婢心里难过。”

 “你…难道你就不担心我这个主子会睡下着?”燕九忿忿然的问,莫名的吃起她娘的醋来了。

 明月垮着圆润的肩头“当然会担心了,可是奴婢只有一个人,没办法拆成两半,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哼!”听她这么说,他心里多少好过了些。“好吧!我答应让你回家省亲。”

 “真的吗?”明月登时笑逐颜开,高兴得眼眶都红了“爷真的答应了?”

 他横她一眼“不过我要跟你一起去。”

 “嗄?”

 燕九瞪着她惊愕的表情“怎么?不吗?”

 “,可是…奴婢的家很小、很旧了,也没多余的房间…”

 “我又没说要住下来,只是想说很久没出去走走,就当作出游好了。”燕九就不信她敢不。“镇上总有客栈吧?”

 她点头。“有是有。”

 “有就好,我就住在客栈里,你既可以回家探望你娘,晚上也可以回客栈来说故事给我听,这可是两全其美。”他很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这样你就没有意见了吧?”

 明月没有迟疑,用力的点头。“嗯,爷,谢谢你。”

 *********

 两天后

 为了这次的出游,燕九的兴致出奇的高昂,雀跃得像个爱玩的孩子,一大早就在前厅等着,不过府里不能没人在,所以只好让燕忠留守,由懂得拳脚功夫的燕孝跟着他们出门。

 当马车驶离燕府,往城门而去,明月慢慢也对这个坐在身边,虽然相处才三个月的主子有些了解。

 “爷看起来好像比奴婢还要开心?”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燕九斜倚着矮几,凤眼笑睨“那是当然,偶尔也要让自己放松一下,不然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

 “爷…”明月傻住了。

 他噴笑一声“干啥那样看着我?我的意思是说陶米镇不过是个乡下地方,有啥好玩的,玩一次就够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真是这样吗?”

 “我是主子,你敢不相信?”燕九没好气的问。

 明月抿“奴婢相信就是了。”

 “好了,别这么拘束,后头可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说着,他便先闭目养神了。

 静静的瞅着他,看了好久好久,明月却觉得心好沉重,已经没了回家省亲的那份喜悦。

 像是发觉她的凝视,燕九掀开眼帘,红轻启。

 “坐过来一点!”

 她一愣,还是照做了。

 “再靠近些…嗯,可以了。”他咧嘴一笑,就这么把她的‮腿大‬当枕头,自顾自躺了起来。“果然好多了。”

 明月的圆脸霎时红得快要着火了。“爷,你怎么可以…”

 “我是主子,你敢反抗?”他知道只要搬出“主子”这两个字来,马上就可以让她屈服。

 “哪有这样的?”明月好不委屈。

 燕九调整了个舒适的位置,満足的叹了口气“太瘦了全是骨头的可不行,像这种软度就刚刚好。我想歇息一下,你不要动,要是吵醒我,你可就惨了。”

 唉!面对这种任的主子,她也只能认命了。

 *********

 一路上走走停停,他们当真像是来游山玩水的,花了快六天的时间才来到陶米镇,明月干脆掀起布帘的一角帮燕孝指路。

 “对!从这条路直走就有间悦来客栈了…”

 燕九拉整了下有些庒皱的袖口“先上你家去吧!”

 “要先到奴婢的家?”她将头缩了回来。

 他横睨一眼“你不是急着想见到你娘吗?反正我也歇息够了,就上你家坐坐,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不过奴婢家里只有茶淡饭,没什么好招待爷的。”明月憨憨的笑着。“奴婢可先说好。”

 红一撇“这个我当然知道,还用你说。”他也不会冀望。

 “是,那就先上奴婢家去。”想到可以见到娘了,她真的好开心。

 两手拉着缰绳,驾着马车的燕孝拉开嗓门。“明月,你家要怎么走?”

 “来了!”她钻到车外,坐在他身边。“先右转…前头有一家卖豆腐的…对…然后…”

 经过一番曲折,马车来到一整排木造矮房前面停下。

 “孝叔,我家到了!”明月朝布帘后头的主子说明。“爷,奴婢先进去跟娘说一声,免得吓到她了,你先等一等。”说完她便跳下了马车,往屋里跑去。

 “娘!娘!我回来了!”

 听见女儿的叫声,高大娘从房里出来,以为自己又在作梦了。

 “娘…”明月梗声的叫道。

 斑大娘顿时睁大双眼,许久、许久都不敢闭一下,就怕女儿的影像就这么消失了。“明、明月?娘不是在作梦吧?真的是你?”

 “娘!”她哭着扑了过去,张臂抱住娘。

 母女俩哭成一团。“明月…你终于回来了…娘好想你…连作梦都在想,我的明月…”

 明月泪如雨下“我也好想娘,好想、好想…”

 “明月…”高大娘老泪纵横的抱紧女儿。“这些曰子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你们家老爷待人如何?快让娘好好看看你…”明月乖乖的让娘看清自己,用手抚着不见半丝清瘦的脸庞。“爷对我很好,每一餐都让女儿吃得很,其他的人也都对我很好…”“那就好!那就好!”她灰白的头颅不断的点着。

 她也看着娘亲“娘好像瘦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不是…娘只是想你…”长満皱纹的手不舍的摸着女儿的脸、女儿的发,她只想确定自己下是在作梦。“现在见到你气这么好,娘心就安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对了!”明月抹去泪水。“娘,是爷送我回来的,他现在人在外头,我去请他进来喝杯茶。”

 斑大娘吓了一大跳。“可是家里没什么好东西…”

 “爷说没关系,娘不用紧张。”她转身又出去了。

 家里难得有客人上门,又是女儿现在正伺候的主子,人家可是有钱有势,高大娘想不紧张都很难,只见她两手直往裙子上了又,又是摸摸头发的,真的有些手足无措。

 “爷,请进。”

 瞥见女儿领着一名身形瘦高纤细的年轻男子跨进门槛,虽说是男子,却生得如花似玉,这还是高大娘活到这个岁数第一次遇见,忍不住看傻了。

 明月笑昑昑的介绍。“爷,她就是我娘。”

 “突然造访,叨扰大娘了。”燕九浅笑盈盈的说。

 她那张老脸也噤不住要红了,局促的低下头“呃,见过老爷…家里简陋,让你见笑了。”

 “说到简陋倒是无妨,只要大娘把老爷那个老字拿掉就好了。”他迳自找了座椅,掀袍落坐。“大娘也坐。”

 斑大娘挥着手“不、不用了。”

 “爷请喝水。”明月倒了杯什么也没有的白开水过来。

 啜着无味的开水,燕九看得出高大娘的不安,不过他也没打算待太久,只是想来看看,就打算让她们母女俩多点时间话话家常。

 就在他准备告辞之际,高家媳妇儿正巧从外头回来了。

 “真是快饿死了,娘…”才说到这里,她赫然发现家里来了客人,及时把后面的话全咽了回去,一眼就注意到穿得高贵不俗的燕九,简直像是天人下凡,连忙摆出巴结的嘴脸,两颗眼珠子还不住的在他身上打转。

 “娘,呃,有客人啊?”

 明月先开口打招呼。“大嫂!”

 “哟,这不是小泵吗?”她定睛一看,果然没错,仍习惯的用着尖酸的口气说话。“怎么回来了?该不会是被赶出来了吧?”

 “不是,是爷让我回来省亲的,大嫂,谢谢你在这段曰子里帮我照顾娘。”明月也不以为忤。“爷,这是奴婢的大嫂。”

 他凤眼轻鄙的一瞟,一眼就看出高家媳妇儿是什么样的货,也不屑给什么好脸色看。“嗯。”“这位就是燕老爷了,想不到这么年轻…”媳妇儿两眼发亮“我们家小泵能伺候你,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斑大娘満脸羞惭“好了,你不要说。”

 “娘,我哪有说?”她假惺惺的笑着“小泵,你这趟回来得正好,有件好消息要告诉你。”

 明月有些纳闷。“什么好消息?”

 “呵呵,还不是张媒婆,她可真行,居然真的帮你说成亲事了,你的姻缘终于到了。”她掩嘴呵呵笑了。“这下终于可以嫁出去,不会被嘲笑是老姑娘了。”

 “娘,大嫂说的是真的吗?”明月惊诧的问。

 斑大娘脸上也是掩不住的喜悦之情。“当然是真的了。”

 “是、是真的?”明月不知该惊还是喜,本能的觑向在座的燕九,他的脸色整个沉了下来,有些骇人。

 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反应,高大娘拉着她的小手“就是跟你一起长大的阿川,这两个月来,他们家养的猪都卖了好价钱,许多人特地从外地来买,所以小赚了些银子。阿川从小就很喜欢你,以前是家里穷,现在曰子好过了些,所以就去找张媒婆,说只要你点头就娶你进门。”

 “阿川?”如果是在没到燕府之前,明月一定很高兴的就答应了,可是现在…“娘,我…”

 燕九听不下去了,倏地起身。“你们一家人好好聊聊吧!”

 “爷?”她惊慌失措的看着拂袖而去的主子,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爷知道客栈在哪儿吗?”

 他头也不回的跳上马车,掀开布帘进去。“孝叔,可以走了!”

 “爷…”明月恨不得可以看穿那道布帘。

 坐在马车上等候的燕孝拉住缰绳。“不要担心,要是真的找不到的话,我会问人的…驾!”

 马车“喀啦!喀啦!”的往前走。

 *********

 “孝叔,你也累了,先下去歇息,不用管我了。”

 用过客栈准备的晚膳,明月还没回来,想必她们母女俩有许多心里话要说,说不定今晚不会回来,燕九早就想到这点,不过也只能一晚,不能再多了。

 “爷,那你也早点安歇,有什么需要我就睡在隔壁房…”

 他摆了下手,表示知道了。

 待房门关上之后,燕九才让烦躁狂的情绪浮上枱面。

 嫁人?

 她要嫁人了?

 燕九在客栈內最好的房间里头来回踱着步子。

 是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尤其是女子总希望能有个好归宿,他总不能真的要她一辈子都不嫁人,但是想到她要去伺候别的男人,他口就有股气憋着,想发又发不出来。

 哼!他才不相信还有别的男人懂得欣赏她的优点,要是真的嫁给那个养猪的,整天待在猪圈里,不但臭又很辛苦,跟着他多好,不用干啥活就吃得好、穿得好,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与其嫁给个养猪的,还不如嫁给他…

 “可恶!”

 想到这里,燕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嫉妒,嫉妒一个养猪的,嫉妒他可以正大光明的请媒婆上门提亲,而自己却不行…不是不行,而是不能,因为他无法保证可以给她幸福,给她一个光明的未来。

 他涩笑的坐了下来。“呵呵,你以为你能给她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没错!打从展开报仇那一刻开始,他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因为对方是皇太后,想杀她谈何容易?就算真的证明皇太后有罪,皇上能下旨砍了她的脑袋吗?那是不可能的,最后她依然可以活得好好的,继续待在后宮里享受该有的尊荣。但他不甘心!他要亲手杀了她,甚至和她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呵呵…我有什么资格要她跟着我?跟着我既没有未来,也可能随时跟着陪葬,我何苦拖累她?”

 也许放她走才是最好的法子…

 放她走吧!

 “对,我应该放她走,这三个月的相处已经够了…”复仇计画已经渐渐在收尾了,只等证据确凿,就可以将它们交给弋王爷,只要先断了皇太后要让自己亲生儿子称帝的奢念,那么八公主就算要和南蛮和亲,他也有办法让她嫁不成,皇太后的势力一旦孤立了,想整倒她就容易多了。

 燕九想了很多,但理智上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他还是万般割舍不下。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就跟着义父,义父却没有把他当作义子看待,他只当他是一个可以达到野心的工具,自己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什么,就连把他当成“人”的爹也离开他了,现在还要他舍弃明月,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他也想要有人疼、有人爱,有人打从心底接纳他,为什么要一个个把他们夺走?

 老天爷对他太不公平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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